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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北京棋缘-第11部分

小说: 北京棋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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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

  当许啸锋和珩儿还陷在一种微妙的关系之中时,冯大虎却成了最苦恼的局外人。自从第一眼看见珩儿跟着林之韬出现在大虎道场,他就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加上许啸锋最近明显少了几分勤奋,似乎宁愿少一点时间练棋,也想方设法要跑去三潭棋社,实在令人担忧。
  其实,冯大虎自己从来没讨厌过珩儿,反而挺喜欢她,可错就错在这姑娘偏偏在“獠牙韬”手下干活。但他越是不让许啸锋去三潭棋社,甚至用“软禁”的方法把他的爱徒“锁”在大虎道场,小伙子想去那边的欲望就越发强烈。眼看比赛没剩多少日子,他却伤透了脑筋,经常连吃饭也会忘记。
    “今天是周末,你还要去道场吗?”
    一个皮肤白皙、容貌清秀的****人从卧室里走出来,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当然要去了,免得啸锋偷偷跑掉。”
    “大虎,不是我爱说你,林之韬跟你之间的旧账是一回事,你却没道理禁止啸锋跟那女孩子来往啊,我怕有一天你做过火了,反而会把你最喜欢的徒弟给逼走。”
  那妇人蹙着眉,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劝慰的语调。
    “桂雅,你还不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如果逸舟那孩子能继承我的衣钵,我也就不用这么担心啸锋了。”
    冯大虎穿上外套,对着妻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桂雅微笑着对丈夫说:“我当然知道你疼啸锋就像疼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但是孩子现在都已经二十三岁了,也是叛逆的年龄。虽然那个叫珩儿的女孩在三潭棋社上班,可你自己也承认她是个好女孩,她和啸锋看起来也有那么点意思,难道不能顺其自然?老一辈人的恩怨,本来就不该影响到孩子们,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对,你说得没错。可是獠牙韬诡计多端,我看他是在利用珩儿那孩子,他巴不得啸锋成天到他的棋社去,就好趁这个机会慢慢把我徒弟挖走。想当年我应邀去重庆做指导,遇到只有八岁的啸锋,本想和他下一盘让子棋,谁知小家伙根本不给我面子,非要和我猜先,结果一盘棋下来,我居然和他下到了301手,他最后只以十一目半告负。我为了收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孩子做徒弟,头一次登门拜访了他父亲,结果他母亲不同意,我嘴皮子都磨破,就差没跪下来求那许家两夫妻了,这你都是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把啸锋带来北京,十几年培养他成才,那孩子今年一参加世界锦标赛,就成功打入半决赛,可不能因为恋爱影响了他的棋,更加不能被獠牙韬抢去。”
  “大虎,啸锋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孩子,就断了跟你十五年的师徒情份?而且你也会说那孩子下棋出其不意,随时可以创造奇迹,他自然也有他准备比赛的一套办法。要是连你都不相信他,他一定会伤心绝望,相信我,给他一点自由的空间,这没坏处。”
    “哎,好吧,我就再听一次你的话……”
    冯大虎摸着头,脸上仍旧显露着苦闷的表情。
  “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啊?自己没得过一个世界冠军,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了五个徒弟身上,可是智兴、恒宣、俊崎都败在韩国人手上。韵秋虽然最争气,拿到了世界冠军,但女子比赛的影响力毕竟很小。我冯大虎辛苦了一辈子,难道到了要进棺材的年纪,老天都不肯帮我一把吗?”
  “如果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而是文君姐,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桂雅目送着丈夫离开家门的身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不禁回想起了一段往事。
  她年轻时曾是著名的京剧花旦,被美称为“桂月香”,而冯大虎的第一任妻子叫骆文君,是中国围棋队的八段棋手。冯大虎和骆文君的结缘,纯粹因为他们都是国家队著名棋手的关系,在比赛上共同进退,曾一度被传为棋坛的佳话。但在婚后的第五年,便出现了尖锐的矛盾。或许是他们两人都有着极强的好胜心,所以谁都不愿意服输,导致两人的感情越来越疏远。直到冯大虎把家从延安搬迁到北京,偶然和棋友们去看了一次京剧,桂雅这位当红花旦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戏剧结束之后,桂雅更是盛情请他们吃了一顿饭。自那以后,冯大虎与桂雅之间渐渐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桂雅虽然是娱乐圈子中的人,个性却非常温柔和善解人意,让冯大虎越发对她着迷。终于有一天,他和骆文君签下了离婚协议书,结束了他们六年的婚姻。但离婚后的第二天,骆文君便带着五岁的儿子离开了北京,这一走竟从此杳无音信,令冯大虎感到非常失落。直到他三个月后和桂雅结了婚,心情才渐渐好转,第二年,桂雅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取名冯逸舟。
  自从冯逸舟懂事开始,冯大虎便倾心尽力地想要把儿子培养成围棋高手,没想到事与愿违。冯逸舟身上竟完全没有遗传到他的天赋,甚至一看到围棋就头痛,有好几次被父亲用藤条打得哇哇大哭,还是对围棋提不起兴趣。在桂雅的劝解下,冯大虎难过地放弃了强迫儿子下棋的念头,后来冯逸舟成了留美医学硕士,冯大虎为此既感到光荣,又感到遗憾。冯逸舟没有继承他的衣钵,他便时常会想起和骆文君一起消失的大儿子,也曾暗地里请人去寻找过他们母子,可惜没有任何头绪。
  她明白丈夫心里在想什么,骆文君虽然已经和他离婚多年,但那个儿子要是还在北京的话,遗传了父母双重的围棋天份,必定会是一个绝不亚于许啸锋的未来之星。然而,世事往往难以预料,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的存在,那就是神在捉弄着人的命运,人得到了一些东西,往往也会同时失去另一些东西。
  桂雅摇摇头,望着远方轻轻叹了口气,便走回了房间。
    
    许啸锋吃过早餐,把剩下的面包屑和骨头用塑料袋装起来,拿出去喂守道场后门的一只名叫“黑子”的狼犬。那只狗长得非常漂亮,全身是纯黑的,找不到一根杂毛,每天都尽职尽责地看守着那扇门,也是棋手们忠实的伙伴。许啸锋平日里闲暇的时间最爱和“黑子”打交道,但今天跟狗在一起却很快使他觉得腻了。“黑子”吃过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竟然没理他,而是趴在地上,把鼻子挤在前脚下面就睡过去,不到两分钟便听见了它打鼾的声音。
    “嘿,起来!你这黑鬼,怎么连你都跟我作对?”
    狗抬起头,用慵懒的目光看他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去睡它的觉。气得许啸锋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就差没直接找根棍子在它屁股上狠狠敲两下。
    “啸锋,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了?老师不许你去三潭棋社,你也不用拿狗来出气吧。”
  邹俊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打着呵欠喊了一句话,还没等许啸锋转过头就一溜烟跑进了棋室。
  “大花瓶还移动得真快!”
    许啸锋没好气地朝着棋室的方向瞪了一眼,继续冲着地上的“黑子”做鬼脸。其实并非因为冯大虎不让他去见珩儿令他感到气愤,而是他连逛街的自由都失去,这对天性开朗热情又好动的他来说,简直是比酷刑折磨还要难受。如果再继续这样被禁锢在道场里,他觉得不过两天,自己就一定会病到发高烧。
    “不管了,今天说什么都要出去!”
    抬头望见那铁签子的后门,激起了他强烈的决心。对啊,老师唯一没有叫人看守的就是这个后门,因为“黑子”吼叫时的威力超强,颇能唬住外面来的人,自然就不需要保安。好,就用这个办法!
  许啸锋蹲下身子,抚摸着“黑子”光滑的毛,做出一副很疼爱狗的表情:“黑子,现在四下里没人瞧着,你配合我一下,在我出去之前千万不要出声。呐,你也看见了,老师把我关在这道场里已经好多天,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袋、鱼尾纹跟皱纹都出来了,真的好可怜啊。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中国棋坛的俊男棋手的许啸锋就这样郁郁而终吧?如果我变成僵尸死掉,以后也没人能大方的给你啃这么多肉骨头,即使把我的尸体拿来喂你,也都已经僵硬得没一块好肉了不是?拜托,大家好兄弟一场,你一定要帮我啊!” 
   第七章 自由是生命的奇迹(下) '本章字数:2886 最新更新时间:2008…02…20 13:17: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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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许啸锋与“黑子”打招呼之后的十五分钟,来到棋室的冯大虎同往常一样仔细的清点人数,唯独没见到许啸锋的影子。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桂雅在他临走时所说的话,他不由得吓了一跳,但目光很快地转移到邹俊崎身上。
    “俊崎,啸锋那臭小子在哪儿?”
    “他不是早就到了吗?大概在洗手间吧。”
    邹俊崎没有抬头看他的老师,一面打着棋谱一面回话。
    冯大虎哼了一声:“洗手间?我刚刚才从那里回来,连那小子的影儿都没看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要是不跟我说实话,你就准备……”
    “老师,冤枉啊!”
    邹俊崎听到冯大虎的语调不对,立刻站起身来打断他的话,双手抱在胸前,可怜巴巴的望着老师那肌肉扭曲的脸,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半个小时前我的的确确看到啸锋在后门喂黑子吃东西,还跟他搭了话,说他被关在道场里居然拿狗来出气,除非是我在做梦……”
    “我看你真的在做白日梦!糟糕……那小子该不会从后门直接爬出去逃跑了吧?”
    冯大虎急出了一身冷汗。想当年,他把八岁的许啸锋带回北京的时候,第一天学棋,那孩子就逃了课,简直把他的肺都快气炸了。后来他关闭道场的门,给保安放话,说孩子回来的时候,除非他老老实实地认错,否则别让他进来。谁知许啸锋打死也不认错,保安不让他进来,他就悄悄从后门那儿爬墙进了道场,但因为孩子太小,后门和围墙太高,结果孩子“咚”的一声从高处摔了下去。从那以后,许啸锋就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那次实在摔得太严重,膝盖和手肘都缝了好几针。可冯大虎万万没想到,事隔十五年后,已经二十三岁的许啸锋却再一次做出了这种离谱的事。
    “那臭小子……难道真的像阿雅说的那样,被我关在道场里关出了问题,跑去獠牙韬那里了吗?”
    冯大虎垂头丧气地坐到椅子上,两眼发直,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或许他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早就该把自由还给他的爱徒,也不至于造成这种令他伤心的局面。而邹俊崎和其他弟子看到老师如此难过的表情,都放下手里的棋,走上前来站在老师身边,想给他一点安慰,却不明白究竟应该怎样做。
    “还是我到三潭棋社去一趟吧。”
    最后,范韵秋主动站了出来。
    “最近我没有比赛,任务比大家轻松一些,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三潭棋社是啸锋目前最可能去的地方,我去找林师叔和珩儿问问。”
    “韵秋,那就拜托你了。”
    岳智兴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对了,你如果找到啸锋,一定要告诉他,因为他无声无息的走了,老师很伤心。”
    “我明白。”
范韵秋点点头,从抽屉里拎了手提包,便朝着门外飞快地走去。

    第一次,大虎道场那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棋室里,失去了许啸锋的身影。许啸锋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多少人来说是那样重要,因为大虎道场少了他,会少去一半的欢笑和快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次来到天津的海边,大概是这里有他和珩儿一段美好的回忆,又或者是在这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能呼吸到繁华的都市里呼吸不到的新鲜空气,能令他的身心倍感舒爽。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远处的山清晰可见,只是那些洁白的海鸥飞得很近,近得让人可以看清楚它们身上一点点黑色的花纹。原来海鸥的羽毛也不是纯白色的,许啸锋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些鸟儿,一面推翻自己过去对那种鸟的错误判断。对着大海,他不自觉的唱起珩儿那天唱过的歌,但只唱了前两句“我是一阵轻风,吹过海峡的风”,就记不住后面的词了。他猛然转头看看旁边,但是珩儿不在,没有人会提醒他下句是什么,很快的,他由站着的姿势变成了坐在沙滩上,习惯性地抓了抓脑袋。
    “早知道把珩儿一起叫来了,也好跟她解释清楚手机铃声的事,我其实就是很喜欢她唱的那首歌,所以才录下来的嘛。如果她觉得侵犯了她爸爸的版权,我大可以删除掉啊……”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话,删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太难了,自己的手指能乖乖听使唤吗?那阵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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