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乱中有序-第1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去南宫神翳是怎样的样子？野心勃勃，眉宇间尽是朝气，虽然冷酷在面对身边亲近人的时候，依然带着彬彬有礼的温情。
如今坐在柳条椅子上的这个人，黑发转白，虽然仍是一身黑袍，却更加显得云淡风轻，似是苍苍岁月中已磨掉表面一层锐利，反而黑眸沉淀着无尽风云，却让人更加无法看透。
南宫神翳主动联系上素还真，说要来此地度假。
在见到慕少艾的时候，还含笑打了个招呼。
正为翳流不同寻常的动态而担忧的慕少艾自然巴不得南宫神翳主动将自己送到正道眼皮子底下，只是对于他竟然将整个翳流的未来交给溪慕血的动作有些摸不清。
当然这件事完全是在瞒着溪慕血进行，直到转交那一封书信。
“哎呀呀，就这样放弃整个翳流了吗？”慕少艾神情自然，抬手磕磕烟灰。
“如若存在已变成阻碍，放弃有何不可。”
南宫神翳转动柳条椅子，唇边含着熟悉的笑，就如同过往岁月中，身为翳流首座的自己和教主坐在总坛无事聊天喝茶，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差让慕少艾久久未有动静的心中浮现一丝莫名恍惚。
虽熟悉，却疏远。
交情一断，便再也回不去了。
“她如今是叫做……溪慕血？”南宫神翳微微偏头，神色看不出什么：“她终究也是长大了，曾几何时，吾还想要将赩人托付给你。”
“咳咳咳。”突然被一口烟气给呛到，慕少艾抬手轻咳两声：“往事莫提，真未想到，你我还能有如此平和面对的一天。”这句话说得微微有些沉重。
“有等待，才能如此平静。”南宫神翳黑眸深沉，内中伴随这句话似是转动一丝冷芒：“吾自然是有漫长时间，等待你来赴约啊。”
慕少艾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吾既然答应，便不会再失约。”他随意再靠上柳树，抬手再吸一口烟气，安静气氛中，只听药师声音悠悠然地道：“待一切过去，慕少艾自当守约，在教主你面前自废功体，任由阁下处置。”
“哦？或许吾会选择，杀了你。”
“哎呀呀麦这样，好歹交情仁义一场……”
“你家那只阿九还活得好好的吗？”
“呼呼，今日难得清闲，南宫兄不如你我换个话题……”
在崖下和昔日的顶头上司有一搭没一搭地闲闲聊着天，彼此看起来融洽的气氛，始终有着一丝奇怪的不和谐。
慕少艾抬头看着笼罩迷谷终年不散的云雾，本来一直在琢磨南宫神翳之意图的心思忽然就那样随着云散去。
但就在九峰莲潃，正有一人脑子里琢磨着“慕少艾”这个名字，一步一步沿着曾经走过的路，向着熟悉的洞穴而行。
风雪扑面而来，经过变故的九峰莲潃，比之往日气候更加冰寒，这份冰寒中隐隐约约有种异样的气息。
比如佛气，再比如竟然能同佛气融为一体的冰雪魔息。
身而为魔，对于佛气自然敏感，也不是那么喜欢待在充满佛气的地界上。
秋玄聆一步一步地迎着风雪，慢慢向着九峰莲潃巅峰前进，就好像自己并不是魔，也好像压根没感觉出四周越来越强烈的佛门气息中那一丝排斥和敌意。
便在这时，漫天飞雪突然风势更加强烈。
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名为无蕴息灾，穿透雪幕呛地一声笔直落地，森寒剑锋对准山径来客，阻挡住秋玄聆的去路。
“再往前，吾不能保证决不出剑。”清澈如冰的语调，锐气却冷静的声音。
风雪散去，前路缓缓现出淡绿色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结文啊结文啊，吾心心念念就想结文啊~~~


、完结六　一些和莲花有关的往事

秋玄聆踏足九峰莲潃。
迎接她的当然是一柄剑，而不会是别的什么欢迎词。
有时候秋玄聆自己也会苦笑，似乎她大部分能称为朋友的存在对于她总会有一种想杀死而后快的感觉，这其中必然不可缺少的，自然包括溪慕血。
但是……
这不代表接二连三地有人在她面前说“你快要死了”之类的话是，秋玄聆能继续高兴得起来，虽然她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
九峰莲潃山峰下，还没有积雪，唯有天空暗淡了些。
剑雪无名递过来一个箱子，箱子四周透着寒意，触碰冰冷彻骨。
“秋玄聆。”剑雪无名注视着然后道：“你之性命，已在瞬间。”
他的语气认真清澈，似只是在单纯叙说一个概念，然而出于对剑雪无名另外一个灵魂的熟悉，秋玄聆能在那双若冰一般的淡绿眸子中看到瞬息消逝的一抹嘲讽。
“要离开异度魔界吗？”剑雪无名继续平静地道：“吾或许能在九峰莲潃山下，替你保留一处地方。”
这句话中的嘲讽更明显了，秋玄聆轻轻叹口气，真的不想接过话题。
“一步莲华好吗？”秋玄聆直视剑雪无名。
当初借由窝瓜在九峰莲潃布下阵势，是想将引导出鸠槃神子记忆的剑雪无名留在此地，继而等异度魔界破开封印后，找个机会将人带回去。
属于魔界的，就不该留在苦境被人利用。从这一点上来看，秋玄聆自认自己很惜情，总不愿放弃任何一位朋友。
可惜的是，尽管九峰莲潃的佛脉已被消耗得差不多，仍然有人引出残余佛气破除秋玄聆留下的局，并顺势重构此地佛元，使得她如今想踏入一步都不可能。
倒是剑雪无名，本就是魔胎化形，身具佛魔双元，此地对他确实是最好的潜修之地。
当初秋玄聆设法消耗九峰莲潃下方佛脉的物品，便是此刻她手中木盒之物。
而如今破除九峰莲潃所布魔阵之人，自然便是名义上尚在闭关的一步莲华。
秋玄聆丝毫不曾意外，因为她知道一莲托生和一步莲华的关系，并非仅仅只是同修那样简单。
剑雪无名并未回答，而秋玄聆也没有指望他会回答。
“曾经的赌约，如今想来真是感慨。”
秋玄聆低头看着木盒，笑了笑：“一莲托生……还好吗？”
“吾不会给你有破坏他之遗体的机会。”剑雪无名静静开口，语气冰冷：“你该离开了。”
“真是绝情。”秋玄聆摇摇头，笑容温和：“作为曾经见证人，吾便不能同你叙旧吗？”好歹，也是故友。
呛。
无蕴息灾再度落地，剑柄双环碰撞玉碎清鸣，虽未出鞘，威胁之意显然。
“你与伊之赌约已经结束。”剑雪无名平静直言：“你赢了吗？”
秋玄聆抬手摸摸鼻子，温和笑了笑。
曾经在她还是魔的时候，并未参加最后道境那一战。
而是在那之前借背叛之名以一颗假的魔心装作是自己原身邪族初王的心脏替阎魔旱魃续命，却不料反被看出底细的鸠槃神子一路跟随，并以接他三掌的代价带着属于圣域天座的佛心逃离魔界。
那时的秋玄聆·魔，差一点就真的死了。
幸好那时她本就和诡龄长生殿有过合作，拖命联系上长生殿的人，继而将自己本就受到重创魔躯作为代价出借给彝灿天研究，以此换来续命三个月的机会。
但是三个月时间完全不够施行自己的计划，却能让长生殿借助魔族真身，并融合此前秋玄聆所托付的魔界三族血液，研究出一具并不完善的，理论上拥有三族血脉的躯体。
三族血脉冲突，完全没有秋玄聆想象中那样获得最完美的原始魔体，但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秋玄聆决定让真身仅凭一魂一魄沉睡，将自己三魂七魄以渡魂的方式融入这具魔躯，便是后来的“秋玄聆”。
反正融合了莫名来历的灵魂碎片后，秋玄聆现在魂魄很多。
很可惜，秋玄聆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这具血脉冲突的躯体虽然有纯正魔魂作为压制，却依然在三年后开始出现崩溃的迹象。
那个时候的秋玄聆已经拜入了儒教，以“尘弦玉玄隐”的身份潜藏在学海无涯内寻找记忆中的死神日记。
她不得不找个借口离开学海，但诡龄长生殿已经因为异度魔界断裂而产生的异象封印入地下。秋玄聆因此而夺取了六大神器，同本为合作关系的双桥之主彻底决裂，之后借助自己本就散布在苦境的力量比如长生殿的幸存者大窝瓜，找到了关于鸠槃神子的消息。
在同样来到苦境，却失去秋玄聆下落的情况下，鸠槃神子却采取了另外一种方法，并未掩盖自己魔族身份，反而四处寻找高僧论道。
当然论道失败的下场，往往就是那位高僧死亡。
记忆告诉秋玄聆，鸠槃神子最终是败在一莲托生的手下，而一莲托生似乎是唯一她所知道的应该对魔族保持有好奇心的佛门高人。
这具不稳定的魔躯最根本的原因，是三族血脉互相不相容。但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忽然出现第四中更加同魔元排斥的因素呢，比如……佛元？
秋玄聆很洒脱地决定不成功那就干脆死了吧，遗体送给日后的长生殿作为礼物，说不定还能让长生殿因此倒入魔界一方。
于是秋玄聆毫不犹豫地去投奔了自己的苦境老乡鸠槃神子，并毫无羞耻地宣传自己想要变成一个人。在鸠槃神子的见证下她成功同一把年纪还对魔族保持旺盛好奇心的一莲托生定下一个赌约，佛魔之体互相交换佛心魔心，看最后到底是谁影响了谁。
这个赌局原本听起来很好，其实从最开始便是一个骗局。
因为秋玄聆这具身躯的心脏并非真正魔心，而是属于天座的那颗佛心被人为加以魔化后的产物，这也是她为何能掩盖自己魔族身份进入学海无涯的原因所在。
有佛元遮掩体内魔族血脉，就算被人看穿，顶多只会以为这名儒家学子有兼修佛门功法。
可惜被改造后的佛心完全起不到刺激三族血脉联合的作用。
而当秋玄聆同一莲托生换心之后……这个赌约的真相恐怕就已经被老和尚看穿。
一莲托生温和笑着，并未揭穿，反而顺势邀请了秋玄聆作为见证者，参与他同鸠槃神子的最后一场论道。
那一场论道，整整持续了三年。
现在想起来，秋玄聆完全有理由怀疑日后自己温和微笑的作风是学自某个老和尚。
只是可惜，败得人却是鸠槃神子。
只是可惜，当时秋玄聆犹豫很久，终究是不曾下手当机立断杀掉那个和自己也有赌约存在的老和尚。
也许在一直以来皆认为自己是纯正魔族的秋玄聆心中产生类似于“犹豫”这种情绪的时候，那一场不是赌约的赌约，已再无赢的人。
老和尚一莲托生毫无疑问上当受骗甘心贡献出自己佛心，自然不是赢家。
可是秋玄聆同样……也没有赢。
数百年的时光，老和尚一莲托生果然不负众望，硬生生以自身极为纯净的魔元，借助九峰莲潃之精纯佛脉气息，便是死后也并未停止洗练，竟然将盒子中那属于天座的被污染的佛心再度净化。
如今隔着盒子，秋玄聆也能感觉到内中那颗尤未失去活力微微跳动的佛心中庞大的佛元刺痛掌心的感觉。
一莲托生，你是早已预见了此刻才答应的赌局，还是在假的“魔心”入体察觉来历的刹那，临时决定要以自身佛元再度净化这颗……可怜的佛心？
真相已不可考。
真相已无意义。
秋玄聆看着手中的盒子，表情平静，眸中神色似是追忆。
从多年前一切的开始，一直到如今的结束。在第一次察觉自己在植入完整佛心后，情绪竟然随着半数来自异界灵魂碎片的影响慢向着人类靠近，在无法忍受继而决定修炼儒门至道七情覆生，在后来以为自己一直很冷静，却为身边好友死亡而彻底失去控制……秋玄聆想了想，决定将“此生最讨厌的人”名单排行第一位的凤青苍向后拉一位，上位者必然是一莲托生啊。
“在结果来临之前，输赢已不重要。”秋玄聆抬手抛了抛盒子，语气柔和，微笑抬头：“我走了，再见。”
剑雪无名终究不是鸠槃神子，她之故友早已消逝在这片天地。
有些过往也该被抛弃。
再不抛弃……也将无时间。
秋玄聆转身向后走，丝毫不曾有过半刻留恋。
便在这时剑雪无名似是犹豫片刻，终于缓缓道：“若有一日……”
“不必。”秋玄聆头也不回含笑道：“吾不会有那一日。”
鸠槃，吾不是你，放不下魔界的一切。
“慕少艾也非是能轻易被说服之人。”剑雪无名声音静静，再度随着风传来。
秋玄聆脚步顿了顿。
“其实……”她慢慢地开口，顿了顿，声音却又笑了：“也许，我只是单纯想要帮忙……”淡淡的声音，带着久未见到的疲惫。
秋玄聆脚步再未停下，倏然化光而去，此生再未踏足过九峰莲潃。
慕少艾离开了岘匿迷谷，在水晶湖边拿到了溪慕血的“遗物”，头大的时候却又在琉璃仙境见到被“踢出师门”前来哭诉着要见剑子的仙姬……药师觉得他的头已经有四五个大了。
应付完仙姬，犹豫该怎样处理羽人非獍的要求，慕少艾离开琉璃仙境要去找大难未死的好友惠比寿。
便在半路上突然前方一道遁光落地。
慕少艾脚步停了停，手中烟管扬起之动作顿了顿，语意未明地“哎呀呀”了一句：
“你居然还敢来见吾。”
“吾来给你送久别重逢的礼物呀~~”轻柔含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