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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素华映月-第15部分

小说: 素华映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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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阿迟倾囊以授,“藏书阁的布局要规划好,书籍一定要分类,最好每本书都有编号,方便查找。不拘自家人或是外人,若是借阅,都应填写借书单,以免遗失……”

安冾和她爹安公子一样,属技术型人才,做事比较严谨。她不只是认真听,还拿着一枝湘妃竹狼毫毛笔,用秀丽的蝇头小楷逐字记录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安冾是位务实的小姑娘。

“大雕在哪里?大雕在哪里?”院子里响起徐述、徐逸小哥儿俩的声音。安冾头也不抬,“大雕有什么好看的,丑死了。”阿迟向外看了看,“男孩子天生喜好这些。”

徐述、徐逸被侍女带进厢房。阿迟握握徐逸的小手,还行,不凉,没冻着。再想握徐述的,徐述略有不快的走远两步,“姐,我不是小孩了。”阿迟和安冾都看着他笑,“极是,过了年又长一岁,是大孩子了。”

徐逸乖巧的笑着,“爹娘正嫌我俩在家捣乱呢,正巧张大哥差人接我们来看大雕,我们就忙不迭的来了。姐,安姐姐,你们看过大雕么?好不好看?”

“两只黑的,样子普普通通,能看。”安冾很冷静的说着,“两只白的,样子比较神俊,有点意思。”虽说都丑,还是白雕略顺眼些。

徐逸两眼亮晶晶,“有黑的有白的?真好。”徐述虽然想装大人相,也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安姐姐,我恨不得马上见着大雕。”

门帘挑起,一名长挑身材、相貌恬淡的侍女走了进来,曲膝行礼,“国公爷请两位少爷到上房叙话。”徐述、徐逸掩饰不住兴奋之意,“姐,安姐姐,我们看大雕去了。”兴冲冲走了。

没多大会儿,院中响起徐述、徐逸兴高采烈的声音,安冾向外望了望,笑道:“我却不知,原来二表哥这般喜欢小孩子。”张劢一手拉着徐述,一手拉着徐逸,低头微笑说着什么,两个小男孩儿都是一脸雀跃。

白色锦缎面儿的斗蓬,用银线绣着大大小小的蝙蝠,形态各异。风吹过,露出细密柔滑、华美非常的浅蓝色狐皮里子,衬的整个人更加高贵。安冾入神的看了几眼,“原来二表哥生的这般好看。”从前没注意呢。

这天徐氏兄妹在西园逗留很久,一直到晚饭后方才离去。徐述、徐逸回家后还兴奋了好半天,“大雕很神气!很神俊!看的人热血沸腾啊。”阿迟郑重宣布,“那道烤鱼味道很好,赶明儿我得问问冾儿,有何秘方。”徐逊淡淡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园送走客人,张劢专程交代张憇,“姑姑,往后若有人问起我的亲事,您便说我爹娘已有了主意。”张憇笑着点头,“知道,堵了这些人的嘴也好,省的她们瞎惦记。”那程家二小姐是崴了脚住到西园的,一开始只在屋中静养,倒还罢了。后来在院中、小径四处徘徊,用手指头想也知道她意欲何为,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她家里来接。仲凯定是烦不胜烦,想绝了这帮人的念头,也行,使得。

张劢做事雷厉风行,腊月二十六的时候藏书阁已粗粗有了眉目,被命名为“新荔园”。安冾头回听说这园名的时候,还奇怪了一句,“大冬天的,二表哥想吃荔枝了?”却也没深究。

怀哉怀哉

张憇也问了声,“仲凯,这园名可有什么讲究?”张劢神色淡定,“姑姑有所不知,当年才修好这园子的时候,恰好有新鲜荔枝送到,便叫做新荔园。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改做沁园。我不过是把这园子恢复了旧名,没什么讲究。”

张憇信以为真,“原来是这么回事。”喜孜孜盘算着,“这典故蛮有趣,我要写信告诉你娘亲。”阿悠性子活泼,什么新鲜有趣的故事都爱听。新荔园这园名初定,更改,又改回原来,也算一段逸事。

张劢摸摸鼻子,告诉娘亲?她可没您这般好哄。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任由张憇兴致勃勃的写信。罢了,知道就知道吧,横竖是亲娘,顶多笑话自己两句而已。

到了腊月二十八,年事都已置办齐,请年酒的日期单子也已列好。除了主妇还在忙碌,其余人等已是闲了下来。安冾给阿迟下了请贴,“书籍分类,尚须姐指教”,阿迟兴滴滴拿贴子给日理万机的陆芸看,“娘,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也难以免俗。”听说人家要虚心请教我,飘飘然,飘飘然。

陆芸百忙之中点头,“去吧,多带服侍的人,路上小心。”阿迟粲然,“是,路上一定小心。”哪有路啊,出了咱家的门就是西园的门,近邻嘛。

徐述、徐逸本是跟在父亲身边捣乱的,这时也跑过来,“姐,我们也去!”去瞻仰下神奇的大雕。陆芸笑道:“你俩若去了,便是不速之客。”阿迟被邀请了,阿述、阿逸你们可没被邀请。

阿迟见徐述、徐逸有悻悻之色,心中不忍,才待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陆芸制止了,“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在家里父母兄姐惯着他们,难不成到了外头,或是长大之后,也有人处处惯着他们?凡事要自立、自主。

徐逸眼珠子转了转,“娘,我写封信给张大哥,问候大雕。张大哥看了信,便知道我想念大雕了。”徐述比他大两岁,想的更周到,“大雕要吃肉的,我命人送新鲜生肉过去,顺便问候大雕。”

陆芸并不急于评论对错,笑吟吟看着两个小儿子,听凭他们讲述自己的办法。正说着话,侍女来报,“西园送来请贴。”拿过来看看,是张劢请徐述、徐逸过府游玩的。

徐述、徐逸欢呼,“张大哥真是善解人意!”我们才挖空心思想着法子呢,他的请贴就来了呀。陆芸微微一笑,亲手替女儿、两个小儿子披上暖暖的青狐斗蓬,吩咐备三乘小轿,多将侍女仆从,去了西园。

到了西园门口,早有管事婆子接着,让至上房。上房里只有张憇和安冾母女二人在,张憇待徐家姐弟极为亲热,“好孩子,到了这儿跟自己家一样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千万莫要客气。”阿迟等人笑着答应了,“是,一准儿不跟您虚客气。”

安冾站起身,“娘,老爷子和二表哥在新荔园等着我们,我们这便过去。”又转过头跟阿迟解释,“徐姐姐,咱们先到藏书阁看看,稍后二表哥带两位令弟看大雕。”阿迟颔首,徐述、徐逸两眼放光,雕儿,我来了!

到了新荔园,一众人等直接进了厢房。安冾问徐述、徐逸,“老爷子和二表哥在上房呢,你俩是跟着我们,还是寻二表哥去?”小哥儿俩挺起胸脯,“那还用问么,男人自然是和男人在一起!”

安冾和阿迟嘴角都有笑意,瞧瞧这孩子气的模样,偏要装大人,真逗。安冾看了眼阿迟,阿迟点点头,一旁的侍女很是机灵,盈盈曲膝,“两位少爷请随我来。”引着徐述、徐逸去了上房。

阿迟便问起,“冾儿,前几日那味烤鱼很顺口,不知有何秘方?”安冾跟她爹安骥一样,对衣、食都不甚在意,“不值什么,过会子叫来厨子问问便知。待问明白了,我写份食谱给你。”阿迟笑咪咪道了谢,那敢情好,食谱是个好东西。

小丫头殷勤打着帘子,徐述、徐逸走了进来,神气的冲两人拱拱手,“在下此次前来,是充当信使的。”把一张坚洁光润的宣纸放在阿迟面前,“姐,张大哥请教您的。”

质地纯白细密的纸面上,扬扬洒洒数行楷书,苍劲严谨,清淡高古。阿迟看信,徐逸在一旁絮叼,“姐,张大哥还要专建美食馆呢,要搜罗全天下的美食食谱,到时候您肯定会来借阅。反正您也要用的,索性多费费心。”徐述拽拽他,“姐是很高尚的,不用你说。”

阿迟提起笔,细细写了回信,交给弟弟们。徐述称赞,“妍媚多姿,清和俊秀,真是好字!”徐逸也不甘示弱,“井井有条,言之有物,有见识!”拍完马屁,拿着宣纸喜滋滋的走了。

安冾觉着可乐,“徐姐姐,令弟真是活泼。”小小年纪的,真会甜言蜜语。阿迟也笑,“冾儿你最小,也没个弟弟妹妹让你操心,若像我似的有两个弟弟,你可有事做了。”

两人悠闲说着话,喝着茶,十分惬意。过了一会儿,徐述、徐逸又满脸笑容的来了,“姐,张大哥还要再劳烦您。”又把一张宣纸放在阿迟面前。

安冾秀眉轻皱,二表哥这是不相信自己么,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还要亲自请教徐姐姐。难不成我很笨,传个话也传不清楚?

等到徐述、徐逸第三回过来“请教”的时候,安冾忍不住多想了。二表哥这是怎么了,仿佛很看重徐姐姐的意思呢。他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除了阿橦、除了自家表姐妹,其余的女孩儿他是不理会的。

晚上安冾悄悄告诉了安骥,安骥嘴角勾了勾,“仲凯每日忙于军务,难得能消消停停布置新荔园,故此上心了些,不足为奇。”安冾琢磨了一会儿,“嗯,或许吧。”

徐家可热闹多了。“张大哥带我们看大雕,大雕在空中飞起来真是神俊,令人向往。”“张大哥带我们看大圣遗音,爹,娘,大圣遗音和九霄环佩不一样呢,神农式,富丽堂皇。”徐述、徐逸提起西园之行,眉飞色舞。

陆芸怜爱看看幼子,“又去麻烦人家了,也不觉着害臊。”邻居归邻居,西园主人也不是照看孩子的人啊。徐述、徐逸不服气,“我们也帮忙了呀!张大哥要请教姐姐藏书如何分类,我们帮着递信,做了回信使呢。”我们不是只会添乱,也干活了!

徐郴招手叫过幼子,细细问了西园之行,“老公公和你张大哥在上房,安家小姑娘和你姐姐在厢房?你俩帮着传递的书信?”

徐述、徐逸点头,“是啊。”得意的举起小手掌,人手一只古玉班指,绿莹莹的极为醒目,“瞧瞧,是不是很合适?张大哥跟我们差不多大的时候戴的,我俩帮了张大哥的忙,张大哥送我们玩的。”

古玉班指不稀奇,这么小的孩子戴着正适合的古玉班指,可就不常见了。徐述、徐逸还小,手指头细,这班指也是异常小巧,看着极之温润可爱。

徐郴和陆芸含笑夸了几句,相互看了一眼。这平北侯府还真是惯孩子,张劢才七八岁时就特制了古玉班指戴上。这顶多戴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小了。

徐逊慢悠悠说道:“平北侯府教养孩子,似和寻常人家不同。爹,娘,西园主人小时候有专门的图画室,他可以坐在地上看画册,也可以要了颜料,在墙壁上、木板上随意涂抹。平北侯和夫人向来不约束他。”

徐郴沉默片刻,问道:“太太,咱们请季侍郎喝年酒,定的是哪日?”阿逊那天从西园回来,便有意无意的提过几回“依着平北侯府的规矩,男子二十三四岁之后方可成亲。”既然儿子始终存了这个心,做爹娘的何苦跟他拗着。

陆芸顿了顿,慢慢说道:“正月初十。”请年酒么,越是亲近的人家越是请的早,若是素日来往不亲密,便往后排。徐家和季家是有来往的,却不如何亲密。

徐郴缓缓说道:“改做初三吧。”初三是闺女回门的日子,季家和徐家一样只有尚未出阁的幼女,这天应是闲着的。陆芸面色如常,“好,便改做初三。”

除夕这天,徐府、西园全部换上崭新的对联、门神、挂牌、新油了桃符,气象万千,焕然一新。从大门开始直至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都挂着朱红大高照,犹如两条金龙一般。

这夜合府灯火通明,一夜人声嘈杂,上下人等都打扮的花团锦簇,或谈笑,或嘻闹,或放炮仗,见面便道“新禧”,热闹非常。

张劢倚在榻上,看着他母亲大人的来信。早料到会被笑话的,果然,悠然在信中调侃张劢,“儿子,你确定是当时园中新到了荔枝,而不是园主人看到了一位肤如新荔的小美人,怦然心动?”

不厚道的母亲大人。张劢笑了笑,把宣纸小心的折起,放在一旁。“每逢佳节倍思亲”您懂不懂?我这儿想念您,想念爹爹,想念大哥和阿橦,外公和外婆,却不能回去团聚,您可倒好,笑话我一通。

如切如磋

南京官员一向比京城官员闲散,就连过年也轻松不少。大年初一京城官员要去元旦大朝会,礼仪繁琐,疲累不堪。南京既没藩王,也没太子,官员们不过是穿了礼服到所在衙门,“望阙遥贺”而已。

本来,依着本朝旧制,太子应该南京监国。南京虽是留都,六部、都察院、国子监、太学、五军都督府一应俱全,太子南京监国,对政事会很快熟悉。不过当今皇太子只有十岁,南京监国,只有等他长大后再说。

正月初三这天,徐逊起了个绝早,沐浴更衣,打扮的齐齐整整,去了上房。徐郴微笑吩咐,“你弟妹们贪睡未起,爹娘等他们一起吃早饭。逊儿先到侧间去吧,早早吃了饭,便去看看红泥小火炉,供春树瘿壶,季侍郎的茶交给你了。”徐逊红着脸,去了侧间。

陆芸低声问,“伯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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