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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良相如此多娇-第43部分

小说: 良相如此多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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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小人的娘子就要生产了,卖纨扇赚不了几个钱,所以改卖瓷器,想让娘子和宝宝过得好一些……”他抱着瓷瓶,长长叹一口气,又道:“其实小人家里以前挺富裕的,后来收成不好,交不上税,只好把地给卖了。娘子不嫌弃小人没钱,一直不离不弃,小人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卖瓷器,握拳!”

我笑道:“掌柜,你这么努力,日后一定能成为许国第一大瓷商。”

“多谢姑娘,借您吉言呐!”他望了一眼我身旁的沈洛,道:“小人记得上次您是和尊师一起来的,今日怎么没见到他?尊师近来还好吧?”

笑容立即僵了在脸上,我勉力维持着,不让自己垮下脸,艰难道:“他……过世了。”

话音未落,忽觉肩上一暖,原是沈洛伸手揽住我。他向我投来一个宽慰的眼神,目光清和而温暖,若带几分怜意。我扯了扯嘴角,摇头示意我没事。

小贩惊得捂住嘴,歉疚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小人失言,提起了姑娘的伤心事……”

“没事的。”

他将手里的瓷瓶塞给我,道:“姑娘,这个瓷瓶送给您吧,就当是给您赔罪。”

“这怎么行?你说多少钱,就当我买下了,否则我不要。”

他怎么都不肯收钱,非要白送给我。我推给他,他又塞给我,就这般推来推去,塞来塞去……忽然,不知谁一时没拿稳,松了手,瓷瓶“啪”的一声摔在木桌上,碎片溅起来,割破了我的手腕。鲜血滴落在素白的瓷瓶碎片上,格外触目惊心。

小贩大惊失色,手足无措道:“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姑娘,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小人带您去医馆……”

沈洛面色陡变,迅速掏出丝帕缠在我的手腕上,用力按压伤口。我掏出一些碎银子交给小贩,道:“不用,不是什么大事,银子你收下,这瓷瓶算我买下了。对了,明日上午你来一趟巡抚衙门……哎,你别急啊,我不是要告官,只是有些事要问你。你就说一位姓‘扶’的姑娘叫你来的,记住了吗?”

他显然吓得不轻,只顾讷讷点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我再三叮嘱他一定要来,这才放心离开。

沈洛一手扶住我,一手握住我的伤口,殷红的血透过他的指缝渗出来。他紧拧了眉尖,嗔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满不在乎道:“没关系的,一点小伤。”

“疼不疼?”声音毫不掩饰关切。

我心下一动,看着他,摇头道:“不疼。”

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前面有间医馆。”

伤口虽然不深,却流了不少血。大夫看过之后,上了些止血的药粉,又开了几贴药,委实有些大题小做。

虽然并不严重,但因为伤的是右手,只怕最近几日都不便写字了。我的手腕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也就罢了,还用布条吊在脖子上……教我明日如何见人啊!我无奈地叹息,早知今日会有血光之灾,我就该安分守己地呆在巡抚衙门看地籍和地契,不出来散这倒霉的步了。

回到巡抚衙门,我闷闷不乐地检查有问题的地籍,沈洛坐在我对面,我报一项,他便替我写一项。如此两人合作,直到一更天,才勉强查完。

我将他送走之后,打了个哈欠,坐回案前翻阅他整理的地籍。看着看着,我蓦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分明是沈洛的字迹,但细看处,仿佛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我不禁狐疑,这究竟怎么回事?

 53金枝委地无人拾(3)

第二日;七府知府陆续来巡抚衙门报到。

我简明扼要地表达了来意,便让他们逐一汇报本府地籍和地契整理情况。不出所料;类似姑苏“贾明”这种买卖土地却不上交官籍备案的情况,其他几府多多少少也有,只是姑苏最为严重,所涉及土地足有两千多亩。

我特意点名周瑾说明情况;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时而推说整理时不慎弄丢了,时而又说官籍落在姑苏知府衙门;不曾带来。见此情形,我不由愈发怀疑。

恰在此时,沈洛进来,悄声对我道:“小贩来了。”

我点头,用只有我俩才能听得到声音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你要多加留意诸位知府和李斐的神态,方才一番盘问之后,少不了有人要露马甲。”

“好。”

我对众人微笑道:“本相外出片刻,请各位大人在此稍后。”语毕,快步走出大堂。

小贩见到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惊恐道:“小人不知姑娘就是……是当朝丞相大人,昨日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小人吧!小人上有六十老母,下有未出生的宝宝,小人还要养家糊口,不能这么早就去啊大人!”

我单手将他扶起来,扬了扬吊在脖子上那只手,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要治你的罪。别担心,我没事的,大夫太小题大做了。昨日也全不怪你,是我自己一时没拿稳。今天找你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只要你如实回答,我就既往不咎。”

他忙道:“大人尽管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将他拉到僻静之处,问:“你昨日说,原先你家境富裕,后来被迫变卖土地,是不是?”

“回大人,是这样的。小人祖上世代经商,家境殷实,到了小人爷爷这一代,因经营不善,亏了不少银子,所幸还留有不少良田,就在姑苏城郊。前今年收成不好,官府又加重赋税,小人没有办法,只好变卖土地,来临安投奔亲戚。”

前几年,各地的收成普遍不好,我记得当时师父还上奏裴少卿,请求减免赋税,绝不可能像他说的那般“加重赋税”。我隐约猜到了什么,追问:“你还记得,你把良田卖给谁了吗?”

“是一位叫贾明的商人。”

又是贾明!

“你见过他?”

“这倒没有,小人记得当时是通过官府签订的地契,并没与买主碰过面,银子也是由官府支付给小人的。”

“我明白了。”我塞给他一张银票,道:“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就当没见过我。带着你娘子尽快离开江南州,这张银票足够你在任何地方继续做瓷器生意了,记住了吗?”

小贩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多谢大人!”语毕,一溜烟地跑走了。

回到大堂,沈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转而对众人道:“诸位大人,此案事关重大,皇上叮嘱本相一定要及早查清。稍后还要请各位大人过来议事,你们今晚留在巡抚衙门暂宿一宿。”

众人纷纷道是,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

我问沈洛:“怎么样?”

“周瑾坐立不安,心里有鬼。”

“果然是这样……”

虽是意料之中,我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他是师父的得意门生,与我也算相熟。

我压下思绪,继续说:“方才那小贩说,他家在姑苏有不少良田,前几年收成不佳,又遇上官府增加赋税,他便通过官府买地给贾明。依我看,或许根本没有贾明这个人。所谓的‘增加赋税’,也不过是他们为了兼并土地而假传的旨意。”

沈洛似是轻声叹息,良久,才道:“是真是假,今晚可见分晓。”

***

当天夜里,沈洛故意放出消息,暗指被窃的地籍和地契已经寻回,交由我重新核对。

我吊着独臂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颇有些忐忑,也不知这招奏不奏效。倘若今夜不能引蛇出洞,那么便要重新再找线索查案,拖得越久,于我们越不利。沈洛倒是八风不动,淡定地看书品茶,仿佛对此胸有成竹。他含笑瞥了我一眼,道:“稍安勿躁。”

没过多久,一名暗卫匆匆赶来,奉上一只白鸽,道:“启禀扶相,方才周大人放出白鸽传信,被小人截下,请您过目。”

我取下鸽腿上的细竹筒,打开纸条一看,心中登时凉了半截。只见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十六个字——扶嫣南下,已得地籍,三日后回,派人截杀。

沈洛扫了一眼字条,剑眉紧蹙,“他人呢?”

“回大人,他一直在后门口徘徊。”

沈洛道:“放他出去,记住,千万不可伤他性命,要生擒。”

暗卫道了声是,转身退下。

我叹息道:“没想到真的是周瑾,你有把握抓住他?”

“其实之前我跟你提出这个计划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想赌一把,赌周瑾有没有销毁那三本地籍。倘若他已销毁,则必定知道我放出的消息是假;倘若他还留着地籍,那他听到消息之后,定会想方设法确认地籍究竟是不是被你找到了。照此看来,他并没有销毁地籍,所以他上钩了。周瑾素来谨慎,单靠飞鸽传递消息,他一定放心不下。现在,我们只要派暗卫跟着他,便能找到失窃的地籍。届时人赃并获,他想不认罪都不行。”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洛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震惊之余,不免对他刮目相看,不禁赞叹道:“沈洛啊沈洛,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竟能想出如此完全之策……佩服,佩服!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这么了解周瑾?虽然你们俩都是师父的学生,但我记得,他跟你好像不是同一批的呀……”

他眸色一紧,正要去端茶的手顿了顿,风轻云淡道:“听恩师提过。”

我奇道:“师父还跟你说过周瑾的为人?”

沈洛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低头专心致志地喝起茶来。我见他不愿多提,以为他是怕提及师父让我伤心,只好不再追问。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暗卫将周瑾押了回来,同时带回失窃的三本地籍。

沈洛道:“你们出去吧,守着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暗卫应声消失。

我随手翻了翻地籍,复抬头望了一眼周瑾,只见他面色惨白,双肩似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心虚还是懊悔。

心中悲怒交加,我“啪”的甩下地籍,道:“周瑾,你贪赃枉法、私窃土地,枉费师父一番苦心栽培!是谁指使你偷地籍的,你又是打算传信给谁?快给我从实招来!”

周瑾伏地,惶惶然道:“扶相英明,没有任何人指使下官,是下官一时财迷心窍。如今东窗事发,下官无话可说,但凭处置。”

“你!”我气结,挥手将那支细竹签扔到他跟前,“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沈洛微微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我先别动怒,转而对周瑾道:“周大人,你真的无话可说吗?扶相问你话,是给你解释的机会。私窃土地形同谋逆,罪当腰斩,且要诛连九族。听闻周大人不久前喜得龙凤胎,相信大人定然不愿罪及尚在襁褓中的儿女,对么?只要大人愿意如实交代,指出幕后黑手,或许皇上会网开一面,饶过你全家。”

周瑾神色微变,额间渐渐沁出汗珠。

我对沈洛的意思心领神会,当即放柔语气补充道:“周瑾,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放心,那人再怎么只手遮天、再怎么权倾朝野,他终究大不过皇上。只要你愿坦白一切,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力请求皇上庇佑你的妻儿,绝不让他们遭人迫害。”

他咬唇不语,双拳紧握,隐约可见苍白的骨节。良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好,下官愿意招供。事情是从皇上登基那年开始的,当时下官的弟弟嗜赌成性,欠下巨额高利贷,每日被人追杀。适逢王子琪大人来此巡查,他见江南水土肥沃,便要下官帮他在此圈地,条件是每年分给下官一千两百黄金。

“下官走投无路,为救弟弟一命只好答应。收成不好的那几年,王大人指使下官假传旨意,加重赋税,迫使百姓变卖土地。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捏造了二十余个买主姓名,‘贾明’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所以才会没有官籍记录。下官也曾建议王大人假造买主官籍,怕的就是有朝一日有人来查。可王大人却说,这事没人敢查,谅是皇上……他也不敢。”

我不由冷笑,果然没有猜错,贾明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王氏仗着外戚的身份横行霸道、大肆敛财,连裴少卿都不放在眼里。但天网恢恢,他们又怎会想到,当时的一念之差反倒成了如今指控他们的罪证。

但话说回来,周瑾只是小小的姑苏知府,他若要假传旨意,必定要过李斐那一关。我追问道:“此事还有谁参与?”

他报了几个名字,又道:“此事李大人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并未参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好,你的供词我都记下了。过几日,你随我一同回帝都面见皇上,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你放心,我会派暗卫保护你家人。”

周瑾点头,眼中泛出暗淡不明的水色,羞愧地低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下官有负恩师教导,做出如此伤国害民的恶事,九泉之下定要向他老人家叩头谢罪。”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既有气愤又有欷殻В范陨蚵逍∩担骸芭扇丝春盟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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