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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部分

诗酒趁年华-第273部分

小说: 诗酒趁年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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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侯的儿子娶了颜孝之的妹妹,与颜启也是亲家。此时便出列,请求彻查是谁干的。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不挺颜家也不行了——那个传说中“附逆”了的颜肃之,是孩子他二舅,还把他的嫡长孙给拐到昂州去了!到了这个时候,那必须是坚持昂州没有反,不然他亲孙子也就是附逆的,他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虞喆也呆了,他原想的是,如果事情是真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又想起来,他给了颜肃之好些个特权,极有可能刺激了颜肃之的野心——顶多将颜启的配享给剥夺了。再大的动作,他也不能再做了。

里正虽然是乡下人,脑筋却颇为灵光。见天与升斗小民打交道,小吏们不油滑一点,难保不会被坑。天下百姓颇穷,各家的东西都是有数的,也养成了一些说好听一点叫勤俭节约,说难听一点叫吝啬抠门的脾性。挖完了陪葬的珠宝,连水货们丢下的锄头铁锹都给顺手牵羊带了来。

里正也是眼尖,问道:“你们这多出来的锄头是哪里来的?”

此时人好在许多物件上刻记号,制作物品的工匠喜欢在成品上打自己的名号,既表明了是自己出品,也算是个广告。物品的主人就更喜欢刻记号,可以防窃,被偷了,凭记号也能认回来。

顺藤摸瓜,就摸到了水货们。

水货们还挺得意,他们的本意便不想隐瞒此事。不但不想瞒着,还要拿这个跟虞喆去邀上一功。

他们也如愿了,被带到了御前。听虞喆问:“是不是你们做的?”

水大舅还挺开心:“这样的逆贼就该刨了十八代的祖坟……”剩下的话被虞喆一块砚台拍散了。

水大舅的脑袋被他外甥开了瓢,鲜血直流,他也不知道擦擦一脸血,整个人都懵了:“这是怎么了?”

虞喆想活啃了他!

柴丞相忙道:“当务之急,是命水某缴还所劫掳之陪葬……”

水大舅一惊:“什么?他们还掏了东西?”水三昨天前脚走,水大舅后脚就接到了任职通知,光忙着庆祝了,忙完了才发现他弟弟还没回家,今天一早又来上朝,都没跟水三打照面,并不知道水三都做了什么。

不管知不知道,这事都已经被认为是他们干的了。理由么,有宿怨,三个字,足够了。

这边朝廷让水家赶紧交出陪葬来,给几座坟恢复原状。那边水三才回家,说自己根本没有打开棺材,不可能拿了里面的随葬。朝上朝下,一片混乱。

米皇后自后宫里听说了此事,命人紧闭宫门,不再见虞喆。

里正等将锄头一缴,推说:“天旱,地里没收成,就出来看看野地里有什么吃食,或掘些野菜,或看有没有野味,看到坟被刨开了,丢下几把锄头。将我们吓了一跳,不敢隐瞒,便来京中告状来了。”

仔细盘问,还是那么几句话。朝上其乱如麻,争吵不休,里正等赏钱也没拿到,暗道一声晦气。水三等人吃饱喝足,此时方回。被揪到宫中盘问之时,已是午后了。几人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泄愤,瞧反贼不顺眼,这才去的,根本不曾动到随葬之物。

这话说出来,旁人是不肯信的。大家心里,水家已经与“眼皮子浅”、“思维奇葩”、“吃相难看”划上了等号。之前又是因为贪污公款被问责的,之后过得日子苦,借机泄愤兼发死人财,简直太好理解了。

水家人百口莫辩,除了赌咒发誓,说“拿了的死全家”之外,再没别的话好说了。

正在吵嚷间,宫门上又传来话:“邰阳公欲闯宫诉冤。”

事情,闹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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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颜孝之披麻带孝,赤足号哭。

颜孝之是真的伤心了,他那个怀了孕的侍婢,被柴氏带到柴家,因听说家中谋反,受到了惊吓,一不小心,居然流产了,落下个成了形的男胎来。颜孝之到了这把年纪,将要得个幼子,居然被吓得落了胎,悲恸之情可想而知。

一夜辗转难眠。

天亮了,又听到消息说他爹的坟被人给刨了!颜孝之心中之恨,实难描摩。他对颜启是没什么感情的,尊敬更多是因为礼法。心里也觉得楚氏吃了不少苦头,对颜启的抽风颇有些怨言。可那是亲爹,这是打他的脸!

于是一路哭到了宫门口儿。

宫门外有守卫,都是认得颜孝之的,也不很拦他,只不让他进去,并没有对他动粗。

正在哭天抢地的颜孝之并不知道,他的闺女已经出动了。作为楚氏教养过的孩子,颜希真的智商又是在水平线上的,许多消息都瞒不了她,李家上下也敬重她。尤其在她生了儿子之后,地位更稳。听到了消息,她一个停顿都没打,将独生子往婆婆怀里一塞,点起人马,把水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连狗洞都没放过直接搬石头给堵上了。

实在是……不愧是楚氏的孙女儿,颜神佑她姐。

颜希真甚至还给部曲们排了班次表,轮班看着,不许里面有一人出来。京兆是她家亲戚,也不管她。颜希真又安排了几个婆子,开始搞起了舆论攻势,将门桓骂作是“不知哪里来的饿不死的杂…种”、“专一来动摇人心”、“这么乱的地界,他得倒是快”。

京城里有听到风声的,对于反贼都是不那么喜欢的。然而听着这些八婆们这么说,好像也有那么一些道理。颜肃之的中二,京城人都知道,但是说他会造反,看他亲戚朋友在京城的那么多,好像也不至于啊。

都交头接耳。

最后,还是柴丞相亲自出来劝颜孝之:“你在这里哭要紧,还是去收先人遗骸要紧?”将颜孝之说得即刻点起人马来,到城外去给颜启收尸。埋了这些年,尸身已经腐烂殆尽,只余残骸。

其他人的都还好,坟里就那么几个人,尤其是颜平之夫妇的,胡乱把骨头收起来,找个盒子一装一埋就了事。颜老娘的也好办,坟里就埋了他一个。颜启那埋里,还有被扔进去的几个吴家人的尸首呢!乡民只管拣贵重的东西,一路翻着尸首,骨架都散了。

颜孝之不顾污秽,亲自翻找,按照尸身的位置,找到了颜启的尸首,努力拼了又拼,还有一条腿骨不见了。估计是跟吴家人混在一起了。

颜孝之:……这可咋办?

最后用香木雕了个骨头放进去了事。将吴家人尸首也稀里糊涂地算作盗墓贼,一把火烧成了灰,就地洒了。

做完了这些,他又一卷袖子,跑过来跟宫门口儿嚎丧来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打死他也不能承认他弟弟造反。搞得水大舅等人不敢出宫,生怕被他拦路砍了。

那一厢,颜希真发挥了她惊人的战斗力,继围了水家之后,她又跑回了家里。李今下朝回家就听说老婆出去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隐约听说小姨子比较可怕一点。现在一看,怎么老婆也是这样呢?难道以前都是……哎哟卧槽!我以前没有不听太座的话吧?

他的祖母太夫人还在那里说他:“你娘子是个好媳妇,咱家不兴那等跟红顶白的事儿。我看他们家家教很好,不至于做这等事情。便是真有难言之隐,你既娶了她,就不许再休了她。男人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你得说话算数儿。向她父亲许了诺要照顾好她,那就得做到。”

李今苦笑道:“阿婆,我不是那样的人。”

太夫人这才满意地去逗曾孙去了。

颜希真回到家里,就遇到这么个情况。且先不去看丈夫,先到太婆婆、婆婆面前哭一通:“阿婆阿家,待我恩重如山。”

三个女人互相安慰一番之后,颜希真赌咒发誓:“不止叔父在昂州,我阿婆亦在,姜家也有人在。郁大将军子孙,清远侯之孙皆在昂州,他们都有亲人在京城,难道都不顾家人了么?”

太夫人道:“我书读得少,这些事情总弄不很明白。我只知道,你娘家人都很好,我信他们。你也安心。”

颜希真抹一把眼泪,与太夫人等各归房歇息。回来便让李今:“今日并不是我鲁莽,这等事儿,我不能不先喊冤,不然全家都要被扣个罪名了。眼下还要请郎君使人送信至郁大将军军前。老一辈就只剩下他老人家顶用了,这等事,必要请他知道才好。”

李今道:“不消娘子说,信使我已经派出去三拨了。恐岳父那里被盯上,信使不好出入,我也派了人往昂州递消息去了。”

颜希真这才略略放下心来,继续封锁水宅,将水家困在里面三日,米面还有,肉食菜蔬已经吃尽了。里面大人骂孩子哭,端得是热闹非凡。

仿佛是嫌京城还不够热闹似的,三日之后,颜肃之的使者也到了。

颜肃之铁了心要搞死河间王和越家,召了属官等仔细研究,写的奏折情深意切不说。还捎来了证据:带来了河间王的书信,以及……霍老先生的证词。

河间王既是求婚的,必然有亲笔书信,且要加盖上大印,否则不足以取信于人,也不足以显得郑重。颜肃之既肯将书信上缴,便表明了他的立场。更有使者首级,更加重了这种说服力。

霍老先生活了将近一个世纪了,又在京城居住许久,手稿字迹流传甚广,亦有印信在。十分好辩认。

堪称铁证。

昂州使者的嘴巴也不笨,却装得十分憨厚,统共说了三句话:“使君立斩逆贼之使。”、“世受皇恩,断不会从逆。”以及“已点兵,先下湓郡,再自湓郡与归义出兵,两路夹击,直取荆州。”说完,就作体力不支状,他昏倒了。

好了,虞喆小朋友,我们来谈谈人生吧。

第189章大幕拉开了

能被颜肃之相中了选来做使者,南宫醒同志也不是个什么善茬。

这一位,乃是颜肃之的师兄。

此君家里先前也风光过一阵儿,只是时间很短,也算不得什么有名的世家。家里在他祖父那一辈儿就衰败了,到了他这一代,干脆就剩他一个光杆儿司令了。靠着所剩无几的那么一点祖上余荫,家里倒是还能供他读书。

南宫醒书读得相当不错,只是这性格并不很讨人喜欢。出了名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谁面前都能装,你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相当地……会精分。

江湖人称:影帝兄。

他们的老师时常感叹:南宫醒是生错了时候,搁到现在比较平和的、思想已经基本统一了的环境里,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整一个有文化的二流子。可要是将他放到乱世里,绝对是一张利口可合纵联横的嘴炮巨巨。

有口才的人,一般都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心眼儿不够灵活、反应不够快,是不可能跟人打嘴仗打得无往不利的。心思既灵,又有些学问眼光,颜肃之来忽悠人去上山下乡的时候,他就跟着来了。颜肃之看中他的忽悠功,他想拿昂州的原始股。

两人一拍即合。他和颜肃之这个中二不能说脾气十分相投,倒也是合作愉快。颜肃之跟他闺女,坑人是一把好手,南宫醒觉得,他跟颜神佑更投缘那么一点儿。这丫头厉害呀,放流言的本事可不小。可惜了,要是个男孩子,他倒好与这小朋友天天聊天儿,商量一下怎么坑人。谁说嘴炮部队不能立功的?

这一回,南宫醒接的任务是表明立场。他用实际行动向组织证明,他是一个水平颇高的编剧、导演兼演员。到了京城,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什么花言巧语都不用,什么华丽的词藻都不提,也不四下活动,也不串连送礼。

爱说笑,颜肃之把证据都整齐全了,他何必画蛇添足呢?

于是,勤政殿里就站了这么一个人儿。照道理来说,南宫醒作为一个信使,是不怎么够资格跑大殿上论政的。然而“颜肃之附逆”之事影响太大,必须搞明白了。于是南宫醒与门桓就都被唤到了勤政殿里来。

门桓先前并不曾听到过南宫醒之名,见南宫醒一脸的老实样儿,还道这个人好对付。没错,南宫编剧很和气,但是他的证据很犀利。

门桓仿佛脖子上已经架上了快刀,虞喆脸上像被人猛扇了一巴掌。

门桓的反应比虞喆要快多了,一怔之下,大声喊冤:“我听到的就是那样的。”

南宫醒大吃一惊:“河间王不知道颜昂州三族俱在京城么?这般大肆宣扬,怎么会是结姻之道?他傻么?还是……”一副完全搞不明状况的样子。

朝上,颜孝之等人是不在的,蒋廷尉等却还在。蒋廷尉作为一个颇识时务,很有一点远见的人,早看出颜家不好惹来。更兼又是姻亲,在南宫醒还没回来的时候,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甥去死,现在南宫醒带了证据来了,他的底气更足了。上前奏道:“此必是逆贼离间之计!”

说着,自己心里也乐了,这个台词,真是好熟啊!想当初,颜神佑大战御史台的时候,就是说五王要剪了虞喆的羽翼,而后成事。现在蒋廷尉都不用现在自己想新词儿了,就把原来的内容再照本宣科背一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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