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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船撞桥头自然沉-第145部分

小说: 船撞桥头自然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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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独孤静辉的手紧紧握住椅子扶手,青筋毕露。

    水玥颜熟练地将隽永舀出放到熟盂里面,又舀了一瓢茶注入白釉刻花折腰托盏中。但见,茶盏中“花”如丁香一般在圆形的水池上面浮动,又像曲折的潭水和凸出的小洲间生长的青萍,又像是晴朗天空中鱼鳞状的浮云。“沫”就像浮在水边的绿线,又像是撒在杯盏里的菊花瓣。深深看去,一片纯白状如积雪的“饽”重叠着积聚在水面。

    独孤静辉拿起茶盏,放在鼻下轻轻闻嗅,然后淡淡的品了一小口,不禁赞道,“风味恬淡,清白可爱,其志尤淡泊也。”

    水玥颜见周妈在门口对她点点头,淡淡一笑,起身准备离去。

    “诶,小水,你买那么多陶碗做什么,府里又不缺。”独孤静辉按耐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水玥颜淡淡答道,“送给二公子摔着玩。”

    “我?摔着玩?小水,你家公子我,可不是那等粗俗的暴发户。”独孤静辉的脸上露出略带玩味的笑容。

    “那筐就摆在外面,二公子随意。”水玥颜轻轻说了一声,随即抱着青花双耳小瓷罐缓缓离去。

    独孤静辉的手指拂过白釉刻花折腰托盏的边缘,沉吟片刻,问道,“周妈,那些钱买了多少陶碗?”

    “可不少”周妈笑呵呵地说道,“足足有两小筐。”

    独孤静辉捻起一块绿茶酥轻轻嚼了一口,很甜,但是甜而不腻。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吩咐道,“既然是这样,搬一筐送去给水姑娘。”

    苦涩就是苦涩,不管吃多少糖,放多少蜜,苦涩依旧是苦涩,何必要自欺欺人。这是独孤静辉在脑海中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那么,如果在苦涩中加的是盐而不是糖,那么,这还是不是苦涩呢?

    独孤静辉深深呼出口气,然后浅啜了一口茶,微涩,回口全是淡淡的甜。其实,苦涩的泪水,不就是盐么,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因为,人生在世,风波不断,挫折不断,哭,又有什么用呢?

    他理了理衣袖,推着木椅的轮子缓缓离开书案,“带上那筐陶碗。”他很想去看看,水玥颜在做什么,哭泣?愤怒?还是和平时一样绣着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真心说,她的女红比起她的厨艺,差着何止十万八千里。

    如果她脸上没有那些胎记,如果她再漂亮一些,只怕昨日来别院作客的四个人,都会向他要走她吧。

    不过,以她那疏淡冷漠的性子,无论跟了哪一个,都是麻烦。也就是他,勉强能容忍她的坏脾气。说真的,天底下哪有东家忍厨娘的嗯,今个,他得和她好好谈谈这个态度的问题,如果不及时改正,扣五个月的工钱。

    ###### ### ###

    将南窗外纱幔卷起,水玥颜的心忽然刀搅一样地疼,浑身冷汗涟涟,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好痛,最近,她的心脏总是隐隐作痛,五脏六腑都被狠狠地扭在了一起,无法呼吸。

    这一定是惩罚,惩罚她没有立刻去寻找天白,惩罚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天白说清,她只是一抹孤魂。

    水玥颜阖上眼靠在窗边,牙齿用力地咬着嘴唇。没关系,没关系,比起天白的哀恸,她的这点痛苦算得了什么。

    天白,我还活着。

    以前,总觉得活着,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或是骄傲的事情。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可我现在,却由衷的感谢上苍,感谢它让我再活一次。

    虽然总是告诉自己,不能什么也不做,让时间就这样白白流走。可我为什么,还是想哭?是因为你不在身边么?

    失去你的每一个白昼与黑夜,我该如何度过?

    不懂爱的时候,只有孤独,却也不至于绝望。失去爱的时候,除了绝望,便是一无所有。

    ……

    不经意间,时间就像窗边的乌云一样,无声地远去。她努力地呼出一口气,漠视那些尚且要不了人命的疼痛,一面想着现在可以做的事。

    “你终于放弃那你那糟糕的女红改成发呆了?”独孤静辉在门口笑道,他推着木椅缓缓走进厢房,熟悉,却又觉得有些陌生。

    这里原来是是姬妾的住所,所以旖旎艳丽的很。不过,独孤静辉对下属向来大度,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和逆鳞,像是房间如何布置这类的自由,是肯定有的。反正,府里的库房有的是东西,不过是搬来搬去罢了。

    在他记忆中,至少有几重绡纱罗幌,一座紫檀木的凉榻。可现在,略显破旧的竹簟,发黄的罗幌,素绢无画的屏风,床上铺一领龙须席,只一床白绫三蓝洒花的薄被,横头摆一个三蓝洒花锦镇广藤凉枕。哪儿像是住人的地方,倒像是清修的净室,

    “我说小水啊,你住得这么破破烂烂莫非是在暗示我有苛刻下人的恶劣行径么?”独孤静辉一边打量着,一边笑道。

    “二公子以为,厨娘应该住什么样的房间?”水玥颜睁开眼,淡淡反问,手深深地藏在袖子里,以免被他看出她在一个劲儿的发抖。

    独孤静辉看着她那张死人般苍白的脸,巴掌般的大小,尖尖的刻薄的下巴上两片像涂了唇红的嘴,遥相辉映的是她额上的胎记。“我又没饿着你,好歹吃胖点。你看看咱们府里的厨娘,那个不是膀大腰圆。”

    “让你看到这么瘦的我,真是抱歉了。”水玥颜低下头,目光一直在地板上盘旋,始终没有抬起。

    厢房内寂静一片,后来几乎可以听到她牙齿打架的声音了,“小水,你……不舒服么?”独孤静辉试探性的问。

    “如果不是周妈突然将我叫起来,可能我现在都可以去雨里跑上十七八圈。”水玥颜竭力控制着自己,只是……好痛,痛得她简直要尖叫了。

    “既然不舒服,就躺着吧。”独孤静辉思忖片刻,淡淡道,“午饭和晚饭虽然免了,但是,要扣半天工钱。”

    水玥颜先是一愣,接着好像松了口气似的明显放松了身体,独孤静辉看到她太过明显的反应不禁发出一声嗤笑,“不送送我这个仁爱又善良的东家么?”

    又不是送红军,难道还要来个山歌小曲唱唱不成?水玥颜慢慢抬起头来,只是看着他,仿佛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好半天才露出一个虚弱缥缈的微笑。 “二公子慢走。”

    “你……还好吧……”独孤静辉看着她已经完全失去血色的嘴唇开始发抖,甚至,略显宽大的衣服都掩盖不了她不停颤抖的肩膀。

    很好,她很好,这点痛真得不算什么,甚至连独孤静辉没有打麻药就开膛破肚都比不上。水玥颜缓缓地扯出一抹微笑,“我很好。”

    才怪独孤静辉看着她嘴唇上的齿痕,气得七窍生烟。虽然他的腿有问题,但是,并不代表他的眼睛也有问题。或许,她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的样子吧。想到这里,他不屑地笑笑,如果不是她的好手艺,他怎么可能会收留一个无盐女在身边。

    不过,以静制动的招式没什么用,撒下的鱼饵也没有半点动静,看来得换别的法子了。比如,让她误以为很安全,然后就可以等待猎物自己一步一步走进陷阱之中。

    “所以,不必扣工钱,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我都可以做。”说完话,水玥颜恍恍惚惚地走到厨房,做了一碟蜜汁火腿,一碟香蕈拌菇,一碟清炒时蔬,还有一大碟切得又细又薄,码得齐齐整整的鸭子。那鸭肉细嫩润泽,色如白雪,鸭皮薄如蝉翼,皮下居然没有半点肥油,只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因为神志不清,所以,水玥颜根本就忘记了收敛她的刀功,其实,她只是凭本能机械地片着鸭子,就好像她曾经重复了几百几千回一般。

    “有好菜怎能无好酒。”独孤静辉在一旁笑着,示意小厮端起一个小酒坛放到案上,“这是夜辽才有的二锅头,玉螭那边还没有,也就是施二爷那个酒疯子,才会喜好这种烈酒。说真的,这酒酒劲儿绵长,不过,浓烈的辛辣后却是粮食的甜香。”

    夜辽才有的二锅头?

    水玥颜眉梢微微动了动,脸上的神情却丝毫未变。看来夜辽人真是嗜酒如命,他们就没想多,这酒是穿肠散,要得就是夜辽的命。

    “可我始终没弄明白,只会酿马奶酒的夜辽人,怎么突然学会了这种酿酒的方法……”独孤静辉左手且在坛底一拍,坛口泥封被内力震开,一瞬间,酒香四溢。

    水玥颜看着酒菜都备齐了,晃晃悠悠地就准备回自己的厢房。

    “小水”独孤静辉轻叹了口气,“没看到这有两个酒盏么?难道你要本公子我跟鬼同饮此酒么?”

    “我不会喝酒。”水玥颜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锁上眼,脑中轰轰直响。她艰难得看了眼那个小酒坛子,略作思忖。他的腿伤应该在痛,而这样的阴雨天,其实并不适合喝酒。不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初,就是她管得太多,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顺手将砂锅里一直熬着的鸡丝云耳羹盛了一碗放到案上,水玥颜打开厨房的门,只觉得清风徐徐,吹在身上格外凉爽,谁知她身子一晃,软软地踉跄了几步,蓦然倒了下去。

    “喂”孤独静辉看着倒在周妈怀里的水玥颜,微微眯起了双眼,“怎么回事?”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百四十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百四十病

    每一颗心都是千疮百孔,只是人人都不承认而已。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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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妈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伸手一试水玥颜的额头,不由得惊叫,“好烫二公子,这丫头定是着了风,现在正发高热呢”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送回厢房。”独孤静辉声音很低,却掩盖不住那种焦虑,“她的床榻上怎么会只有一条被子?我不记得有吩咐你要‘特殊’对待她。”

    周妈急巴巴地想要解释,“二公子,不是……”

    “又或者是为了你的老姐妹出头?”独孤静辉得声音很轻,嘴边的笑意却异常冰冷。其实,今天的他感觉不对,情绪不对,身体更是不对。说不清是到底是心理还是****的伤痛,只是,这样的折磨在阴雨绵绵的日子总会如约而至。

    周妈脸皮一抖,讪笑道,“二公子,老婆子我可不敢欺负这位水姑娘。实在是她自己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可咱们库房实在没有她要的那种清素淡雅的陈设,所以……”

    “无论有与没有,她受冻的事情,你有一半的责任。”独孤静辉拿起汤匙缓缓搅动这拿碗鸡丝云耳羹,脸上的表情很琐碎,很透彻,却就是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半晌,他看着犹自昏迷的水玥颜,眼底仿佛有什么,已经尘埃落定。“找个郎中好好给她看看,顺便再给她拿些被褥。如果再让我发现有这样的事情,就回田庄养老去吧。”

    周妈闻言连忙应了下来,抬手招呼过几个侍女,吩咐她们小心翼翼地将水玥颜抬回厢房,又特地去库房那里簇新的被褥。

    谁知刚抱到水玥颜的厢房就被独孤静辉轰了出去,“周妈,你做事一向小心,最近怎么没完没了的犯错。小水本就病着,你还让她盖这些湿乎乎的被子,到底是何居心?”

    “可……可眼下这季节库房的被子都是这样。”

    “库房里没有炉子和木炭么?烤烤也就是了。”独孤静辉摇了摇头,周妈也算是个稳重的,只是太过粗心,而且岁数大了,难免有些私心。

    只是水玥颜的病来得太突然,好像这一次要把所有的热度都发泄出来一样。城中所有的郎中都说不出为何高热退了,病人却始终无法转醒。

    久病成医,更何况独孤静辉身上也还有早年习武时留下的内力。只是,无论他怎样探查她的经脉,都找不出病因。

    众人束手无策时,施二爷大大咧咧地跑来了,“我说静辉兄啊,你们家那个小水还在不,让她再给弄一次那个什么四白五彩。奶奶的,看着没什么,可回家以后,吃什么什么不是味。”

    “她病着,暂时没办法下地。”独孤静辉望向窗外,没有云层遮盖的光线直射下来真叫人喘不过气。

    “瘦瘦小小的,吃几副药就好了。”施二爷并没太当回事,“要不你问问你做法,我回去让厨子照着她的法子做。”

    独孤静辉不知为何心头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淡淡道,“如果你能让她醒过来,我并不介意她把秘方告诉你。”

    “呦这么严重?难不成中了江湖上那些烂人下三流的招?”施二爷蹭得一下站起来,“走,带我看看去。好歹咱爷们也是在江湖上混得。”

    独孤静辉想了想,倒也觉得没准能变成瞎猫撞倒死耗子,所以,带着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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