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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轻生一剑知-第48部分

小说: 轻生一剑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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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循声望去,就将韩舸搂着谢安逸飞上了崖顶。谢安逸负手站在崖边,脸上的表情是百分之一百的正经,如画的眉目肃然沉稳,隐隐有股暗藏的气势扑面而来。这是他还是李艳疏的时候那身面皮行头,镇得住临洮城楼的百万雄兵,自然也镇得住如今的江湖草莽。他朝前走了两步,对着容颂语一点头,韩舸背负着他驰骋沙场的质朴古刀,亦步亦趋的贴在他身侧。
谢安逸笑道:“十二楼的楼主阁下,幸会,在下是平沙的李艳疏。说起来,我和楼主,也有些因缘际会的恩怨纠缠,今天难得见庐山真面,明知讨不回,稍后还是要腆着脸讨上一讨。可怜我那傻子二哥,被人当了踏脚石还不自知。”
江湖中人这是真的快头晕脑胀了,一个一个的,全部都身份重重,刚来一个顶着容锦身份的容颂辞,又来一个貌似无名小卒的前朝亲王,这江湖的浑水,还能再深一些么。
容颂语这才有些惊愕,不是因为他没死,而是因为名动天下的安平安,长得出乎他意料。“千觉”的蛊虫,是他给李敬亭的,李艳疏没死,从秦望昭宁古追寻蜀葵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容颂辞取走蜀葵,也是经他默许的。不论恩怨,他对李艳疏,其实还有些惺惺相惜,他本来以为,李艳疏是那种谪仙似的人物,肖似颂辞这种,谁知却是如此玲珑剔透的长相。
容颂语赞道:“不愧是心有九窍的李艳疏,知道捉蛇捏七寸,你这激将法,确实有用。那这小子的肩伤,也是假的?可我明明让阿九试过的……”
谢安逸道:“伤若是假的,怎么骗过你容大楼主呢,再真没有,只是刚好没有错开了筋骨。”
容颂语疑道:“刀剑无眼,你怎知颂辞不会失手?”
谢安逸道:“这个简单,小把戏而已,事先就弄上,不就不会失手了么。”
容颂语叹道:“这样啊…真是高明的小把戏。”
原来,五人从浮云城离开后,谢安逸料事如神,猜测到碧墓山和迷花宫会遭到报复,毕竟他们公然侮辱容颂辞,说他长得比青楼的女子绝色得多,隔墙有耳,立刻就能传到容颂语的耳朵里去,按着他痴迷疯癫的性子,一定不会放过。几人到了穆约城埋伏下来,谢安逸说,一直这么被动,在各大门派被得罪干净以前,他们永远都得追在命案后跑,然后被江湖人到处追杀。他们必须扭转局势,化被动为主动,方能一击制胜。
几人深夜探讨,谢安逸说,要逼容颂语主动出现,就要让他受刺激,而最大的刺激,无疑是容颂辞。他容不下一个陆易沉,自然也容不下第二个。众人都觉得有理,随即让容颂辞选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在场的谁也忘不了,当容颂辞停在秦望昭面前的时候,谢长安那臭的如同茅坑里浸淫了几百年的石头一样的臭脸色,母鸡护小鸡似的箍着秦望昭,说不就沉稳么,他能也扮,他以前是唱戏的,什么没扮过,可谁也不理他。
计划定好了,就差一个契机,如何让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江湖,越快越好,谢安逸拧着眉头喝了一罐又一罐茶水,心里头千百个计策,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最后谢长安没正行的站出来,说来场争风吃醋的戏码,就人尽皆知了。
在场和十二楼有恩怨的,不在少数,如今逮着正主,纷纷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始质问。
杨观沉着脸问道:“容大楼主,我浮云堡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劫走我儿媳妇?”
张秋水怒道:“我碧墓山也和你往日无怨,为何要杀我山众一十二人?”
严无涛声讨道:“我迷花宫和你近日无仇,为何要杀我义弟余连升?”
容颂语就是个毫无顾忌的疯子,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一下子得罪了半个江湖,也丝毫不经心。众人质问他,他倒也不欺瞒推脱,闲闲的应声是,然后不理人,只是盯着容颂辞看,好像一生都看不够似的。
本人都应了,事件也就明朗了,众人本来就对他怨憎恨,再看他那种轻慢瞧不起人的态度,天王老子也不如不了他的眼似的,着实很能刺激众人神经。眼见仇人站在眼前,脾气暴躁如严无涛,立刻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运起十二分的功力灌注在那一刀上,怒喝一声:“奸人,纳命来。”
严无涛的刀法,在江湖里不算很快,可他好歹也是一流的高手,一招开门见山凌厉的劈下,杀伤性也不可小觑。可容颂语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刀光袭到身前他才有了动作,严无涛只觉眼前一花,那道红影就不见了,等他听到一旁的容颂辞好言提醒背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严无涛只觉一股阴冷的掌风扫过,激起皮肤一阵战栗,随即一股剧痛自后颈蔓延开去,他喉头一甜眼冒金光,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就翻着白眼直直的飞出了好几丈,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见状,本来已经踏出脚步准备过去助严无涛一臂之力的张秋水等人,惊惧戒备的盯着容颂语慢慢后退,看着那个拿着帕子轻柔擦拭手指的白发男人,心底涌起浓浓的恐惧。他就用了一招,就击毙了当今武林排名在前的迷花宫宫主,许多人甚至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瞬间移过去的。只敢远远的围着他,不敢上前。
容颂辞走上前,和他对立,直面他问道:“颂语,你难道非要讲十二楼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才肯作休罢手么?得罪这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容颂语轻蔑一笑,道:“就凭这些人,能耐我何?”
就算是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这武林里,脾气暴的一抓一大把。容颂语实在是狂妄至极,偌大的中原武林,他完全不放在眼里,他那语气,好像这武林,是他家院落里的一盘棋子,任他搓扁捏圆毫无怨言。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他刚说完,就有几人飞奔而上,刀剑棍棒齐齐亮出,嘴里异口同声的喝到:“大言不惭。”
刹那间,崖顶一片飞沙走石,刀光剑影翻飞不止。容颂辞出手狠辣,手下不留活口,他没亮出武器,赤手空拳广袖飞舞,不断有人自他周身的圆圈飞出跌倒在地,狂吐鲜血翻眼就晕厥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睁开眼看到明天的太阳。


、第 91 章

从四面八方扑过去的高手,数来有□个。容颂语就算功夫再高,他也没有三头六臂,就算暂时能以一敌百,终究撑不长久。可他孤身一人,却仍旧从容不迫,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早有计策笃定自己能全身而退。
不到一个时辰,容颂语方圆几丈之内,就堆积了尸体晕厥者层层叠叠,残暴的厮杀彻底激起了众人的愤怒,更多的人,远远的围着他,等待合适的时机进攻。容颂语脸上有血迹数滴,被他不知什么时候随手一擦,拖出一条尾巴似的痕迹,满头的白发,半数成了艳丽的血红,一身绛袍浴了血,色泽被染得色泽更深,看起来像是被水打湿的黑衣,可衣角滴落的液体,确是粘稠扑鼻的红黑色,随着他慢慢走动,在地上淌出一条断断续续的印迹。
围着众人随着他的走动慢慢后退。少林的了愿方丈,钟家的钟振天,以及桃源居的裴钦等一流高手再度合身扑上,一个禅杖取他肩头水突穴,一人挥剑攻他下盘,一人出掌一人出腿,十八般武艺尽数使出。容颂语眯了眼,红色的身形突然一闪,朝着挥剑的钟振天疾掠而去,左手扣做爪状,歹毒闪电般探向钟振天的双眼,那一招,竟然是想生生抠出他双目。
容颂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钟振天想后撤,可凌厉的指风已经袭眼前,强烈的劲道刺得他双目生疼,他暗道一声不好,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钟振天以为一双老招子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出爪的容颂语却突然急速扭身挥手一捏,一枚暗器被他捏在手里,他听得容颂语哼了一声,随即将暗器脱手,朝着原来的方向掷出去,也不再对他穷追不舍,飞身而起,循着暗器的踪迹扑了过去。
钟振天定睛一看,连忙大叫:“谢公子,快逃。”
他就是不说,谢长安也准备这么干,因为容颂语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突然就盯上他了。他腿一发力,就要朝容颂辞那边掠去,那是这里,最为安全的地方。秦望昭素来冷静的神色也沾上着急,飞身而出朝着谢长安那边跃去。谢长安的轻功已算翘楚,可容颂语比他更高强,速度快的晃花人眼,他一动,容颂辞也闪电般掠出,预备截住容颂语。
几乎是电光火石,几人的距离瞬间就拉近。眼见着谢长安离容颂辞不到一丈的时候,疾掠中的容颂语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下,可速度太快,人都几乎是一道虚影,那道阴险的笑容,便没人看见。几人越来越近,容颂辞先挡住谢长安,将他提着领子甩到身后,手里的惊鹤剑挽出一道圆形的剑光,将容颂语挡在外面。
谢安逸虽然没有内力,可他目力不算差,他一直站在崖边一眨不眨的看着,看不清人脸,踪迹还是看得到的。从容颂语朝谢长安扑去的瞬间,他就一直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般这个时候,就是他看出问题的时候,韩舸护在他身边,并不打扰他思路。就在容颂语撞上容颂辞那一抹剑光的时候,谢安逸突然大叫一声:“望昭,后退!!!”
容颂语明着是掠向谢长安,可他的轨迹,却和斜掠过来的秦望昭,靠的比较近。
秦望昭闻言,心头警铃大作,他离容颂语,总共也不到两丈,他脚步在地上一刹,使劲踩了下地面,借力飞速的往后滑去,身躯犹如展翅的大鹏贴着地面疾行。
出乎所有人预料,容颂语掠到容颂辞的剑光前,不再向前,却是斜着掠出去,朝着秦望昭扑过去。秦望昭再快,终究快不过容颂语,容颂语欺到身前的时候,他只能提起刀挥出一片刀光挡在身前。
容颂语一把捏住刀脊,手法极快的在他胸前的云门穴出指一点,然后一手提起他,哈哈一笑说了句颂辞,后会有期,便一个箭步跃下了不远处的山崖。谢长安目眦欲裂是叫了声望昭,飞扑到崖壁跟着跳了下去,容颂辞惊愕过后,一个点地也跳了去,不见了。谢安逸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就往地上栽去,被韩舸眼明手快的捞进怀里。
自那之后整整两个月,秦望昭就人间蒸发了,不知道被容颂语藏到了什么地方,踪迹全无。谢长安势单力薄,江湖里的关系脉络又几乎没有,除了青竹派,勉强加上一个桃源居,没人会愿意淌这趟浑水。说的难听点,用区区一个秦望昭,换得江湖太平安稳,简直是求之不得,肯雪中送炭的,寥寥无几。无奈之下,他只能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回平沙,马都没下,直直的冲进了朱红色的宫门高墙。韩舸带着谢安逸,也跟着回来了,不过顾忌着谢安逸的身体吃不消长途跋涉,两人落在后面,谢长安先行回都城。
谢长安冲进御书房的时候,赵频正在提着毛笔蘸着朱红色的砂泥批阅奏折,他这几日偶感风寒,咳嗽的厉害,正要端起手边的雪梨汤润润不停发痒的嗓子,门口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这下可好,他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谢长安那混小子回来了。他抬起头,正要戏谑一句你小子怎么舍得死回来,目光扫到谢长安那一脸天都塌陷的沉痛表情和消瘦许多的憔悴面庞,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便收了玩笑,和蔼的笑着正色道:“长安,回来啦。”
赵频真的变了许多,他以前张狂不羁唯我独尊,自从一统天下后,却平和内敛起来,越发深不可测,那个将他改变的温润男子,没有留在他身边坐拥天下,天大地大不知去了何方,或许隐在哪条不为人知的深深巷子,做了一名平凡的教书的先生。赵频也不刻意去找,年复一年的等,等那人放下心结,等那人忘记恩怨,算来如今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韩舸离开后,引导他学武读书为人处事的,除了怀叔,就是赵频。赵频是个实在皇帝,不爱整虚礼数,时常打破常规,视各条律例为狗屁,太师年纪大了,他在朝堂给他安置了把椅子坐着上朝,谁来上书不妥不妥,他一概不听,后来就这么办了,眼见着元老越老越多,金銮殿的梨花木椅,也是一把接着一把;再就是年少的谢长安经常大呼小叫,赵频赵频的喊,他也不介意,笑哈哈的追着这臭小子一通狂揍,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敢这么干的皇上,至今为止他是第一个,李蕴说的没错,他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而对于谢长安来说,他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间帝王,而是半个父亲,谢长安对他很依赖。
他一见着赵频长辈似笑着说了句回来了,心里头翻江倒海的担忧,尽数都化成了委屈,他眼眶一热,不能自己的脱口而出:“皇上,望昭他不见了。”
赵频放下茶盏,朝他招了招手,等谢长安走过去站住了,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将他拍了个东倒西歪,嗤笑道:“长安哪,你至于吗,这点小事就要流马尿,秦望昭又不是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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