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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风云会-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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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本来全神全意全心全力全速地飞退,意图在天刀之下逃走,可是退势才成,又猛然改变方向,以更快的速度反冲向宋缺,简直就象往刀锋上撞去找死一般。 

宋缺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却忽然变得凝重,朗笑一声:“好一个徐子陵。” 

原来徐子陵心中也同样明白在宋缺面前要想逃走和找死无异,但他目前的状况实不适合硬拼,所以故意逃走,借此为自己制造机会。 

宋缺一刀劈来,随着天刀的势子整个神形气势刀气威力都渐渐走向巅峰,当他的刀追上徐子陵时,也是刀势最猛最强时,那时,就算是宁道奇石之轩亦无法硬抗他的天刀。其中每一点距离每一点时间计算都精确至极点,。要知内力劲道的提升不是可以一下子达到的,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在最高峰,你提升内力需要一个时间,而当一切达到巅峰时只能保持最短的一个瞬间,然后再减弱下去,而真正的高手就可以非常精确得掌握提气运劲的每一点时机。 

而徐子陵却在退势最强时忽然改变方向反冲过来,大大缩短了他与天刀接触之前的时间,当他与天刀接触时,宋缺这一刀的气势还只达到一半,如果与徐子陵全力发出的手印硬抗,可能宋缺本人还会稍吃一点儿亏,以他的地位身份,是绝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的。 

当然,徐子陵这一招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宋缺并没有想到他可以如此快得变换方向,即使以宁缺之能要这么快转变方向,也会引致真气走岔,走火入魔,普天下只有修习长生诀的徐子陵和寇仲才能这样变魔术一般改变体内真气。 

徐子陵以个人的才智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令得宋缺限入两难之境,在这一代天刀手中争到主动权,实在足以自豪。 

宋缺哈哈一笑,天刀收回,刀身展开一种奇异的变幻,妙象纷呈,在两丈 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麽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令徐子陵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著,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可是宋缺虽及时变招取回优势,心中却仍是暗暗赞叹徐子陵的急才,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在第一招击出时就被逼得不得不变招。 

徐子陵心志坚定,即使出于如此劣势但神色依然不变,斗志不歇,身法眼看冲到宋缺刀口时又忽然止住,他后退前冲都如风似电,可一旦停住,却是要停就停,就象一颗钉子扎进土中,全不受冲势影响。 

他甚至不曾动手,不过是后退前冲停止,几个身法改变,已令得宋缺的连续两刀全然失效,方才那一刀以及所有的后着变化都因徐子陵的出奇身法改变而完全用不上,就连心中亦生出失落之感。 

但宋缺眼中却是光芒闪动如星,长笑一声:“痛快。”踏前一步,一刀劈下。 

这一刀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见如何快捷,可看在徐子陵眼中却觉这一刀大巧若拙,于简朴中见真意,自己眼看这一招劈来,竟觉没有任何身法可以闪避应对。 

徐子陵眼见天刀自上劈来,无形刀气已令得他呼吸艰难,脸上却仍静若止水无波,面对那万难抵御的一刀,他居然不退反进,立掌成刀,看似全无目地一掌劈到空处。 

可这全无攻击目标的一记虚劈却令得宋缺下一步的刀势完全无法展开了。不得不变招应敌,象这样一旦接触,所有的招式都无法完整施出,每每被中途逼得换招,在宋缺无数次决战中都从未遇上过。若是换了别的任何人都会生出对手难以杀死莫测高深的感觉,可宋缺却不怒反喜,只觉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和欣赏,大笑道:“宝刀啊宝刀,你终于寻到配得上你的英雄了。”最简朴的刀招忽然变成了白云流水,无限悠美,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又化作道道碧光冶冶、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划出一道道蓝芒,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直取徐子陵,每一刀都妙至极处,直似信手拈来,全无痕迹可寻。 

任何人都不敢相信,那样沉重的一把宝刀,在宋缺手中可以施出这般轻灵而充满诗意的刀法,当刀握在宋缺手中时,立夺天地造化之妙。 

徐子陵心如止水清明如镜很自然地感应身旁的每一点变化宋缺身上每一点气势的变换随着天刀而来的每一点气机运行,而他心中也再没有了生死胜负所有杂念,任凭自己的心灵引领着身体去应对。双手十指如莲花般绽放,展现出种种奇之又奇的手印,玄门奇幻佛家奥妙,到最后全变成了他那一尘不染的真心,空明灵净,人间世俗对他不能造成任何影响。天刀虽绝,又如何毁灭空明。 

二人在交战时各尽其妙,真言手印与天刀之间也不知交换了多少招,直至宋缺放声豪笑,随着笑声一刀劈落,而远方则传来了宋玉致焦急的惊呼:“爹爹不要” 

宋缺听如未闻,刀势丝毫不改,这平平无奇的一刀,却令得徐子陵除了以法印硬接外再无他法,被震得远远飘落,人在空中,已吐出一口鲜血来。 

“绾儿也不必多猜了,以徐子陵的才智必不会蠢得逃走,而会以其他方法应变。” 

“那邪王以为徐子陵有几成生机?” 

“若认真算来,几乎一成生机都没有。但徐子陵此人才智非凡,每能于最危险时想出最奇特有效的应对之策,我也曾有数次有十成把握杀他,最后却只能任他逃走。” 

“不错,绾儿也曾有多次几乎可以取他性命,偏被他以几乎不可能的方式逃脱。看来,即使是在这样的绝境中,徐子陵也不是没有和宋缺一战之力的。” 

“只是,宋缺毕竟是宋缺,纵然徐子陵确有战力,但也只能保持在极短的时间里,一旦宋缺的刀势彻底展开,徐子陵也是无法抵挡的。” 

“也就是说,他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确是如此,绾儿,你是否因他必死而心中不自在了?” 

“邪王身为长辈,怎好取笑绾儿。” 

宋玉致施尽轻功极力向战场冲去。原来是她将体内长生气化去后即令宋定宋杰把小舟划回去,宋定宋杰纵然不肯又哪里犟得过她。 

可是她来到大船上却找不到任何活人,只看到一番大战后的惨状,和已死的宇文仕及。宋玉致发现宇文仕及的刀伤极象是被父亲的天刀所致,心中先是一动,后是一沉,立刻弃舟登岸,前来寻找,她心中焦急施展轻功到处找,宋定宋杰武功不及她,早已被她远远抛开。 

她远远望见这边战场,心头惊骇,一边大叫,一边冲来,眼看徐子陵被天刀震得飞退,心头一动,更是歇尽全力往徐子陵冲了过去。 

宋缺眼见她冲来,神色不动,但本已要随势劈出的一记重刀,终于还是止住了。 

徐子陵堪堪自空中落下,宋玉致已冲到了他身旁,看他唇边血渍触目惊心可望向自己的眸光却依然平和亲切,心中又歉又愧,颤声道:“子陵,都是我害了你。” 

徐子陵暗吸了一口气运功内视,只觉胸口隐隐做痛,即使他的心灵可以超于肉体之外,可身体终还是血肉之躯,他可以凭至高的灵性忘掉伤势,但伤势仍然存在,他歇尽全力接了天刀一轮狂攻,但本身强抑的伤势已全部被引发,他现在连站都有点儿站不住,只怕亦难以再接任何一刀了。 

处此绝境,闻宋玉致此言,却只是微微一笑:“能与天刀切磋,是武者之幸,与三小姐何干。” 

宋玉致愧极落泪:“你若不是为了救我,又何至于此。你不顾生死救我,我父却一心取你性命,子陵,我……” 

徐子陵勉强一笑:“三小姐太小看令尊了,就算没有三小姐,他也同样可以用其他的方法达到目的,所以三小姐实不必把这些事放在心中。” 

无论宋缺如何,徐子陵亦不忍伤害其他人,更何况宋玉致是寇仲的未婚妻,她是那样一个心地善良爱好和平且深爱寇仲的女子。 

宋玉致含泪看了徐子陵一眼,抬头对宋缺道:“爹,你为什么要这样?” 

宋缺神色冰冷:“我为的是你是寇仲,徐子陵是寇仲最重要的人,也是天下间唯一可以毁掉寇仲的人,亦是可以毁掉你的幸福之人,无论为人为己,你都最好不要插手。” 

宋玉致咬唇摇头:“爹,从小玉致都不曾违逆过你,纵然是你为我定下我不愿的亲事我亦不敢抗争,可今日之事恕玉致不能从命,如若我任子陵被你杀戮,不但从此再也无颜见寇仲,便是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爹,玉致求你,不要逼女儿与你反目。” 

宋缺冷然一笑:“你何必多言,你故意赶到徐子陵的身边,不就是为了让他有机会挟持你来威胁我吗?徐子陵啊,你可知你已放过一个多么好的逃生机会。” 

徐子陵坦然一笑:“阀主将我视做什么人了?武林争斗,为的都是各自的利益,我心中并无怨恨阀主之意,三小姐我是所尊敬的朋友,我若向她出手,岂非不义,。更何况父女之亲本是天性,我与阀主相拼亦不应故意令你们父女为敌,若是硬逆天伦,迫她与你相争,实为不仁,如此不仁不义之事,徐子陵虽是凡夫,亦不屑为。” 

宋缺长叹道:“你是坦荡君子,只可惜我不能不杀你。” 

宋玉致心头感念,一咬牙,忽然叫道:“爹爹,你若要行此不义之事,女儿今日死在你面前。”话音未落,忽然抬手往天灵击去。 

徐子陵一惊,忙出手拦去:“三小姐不可。” 

刀光忽闪,刀风忽起,宋缺已然一刀照定徐子陵劈来。 

这一刀和方才任何一刀都不同。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巧,这一刀也看似并无太大威势,这一刀几乎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这是天刀! 

任何人看到这一刀劈来时就只能说出“天刀”二字,这一刀分明是天之刀,尘世凡人岂能劈出这一刀,红尘之中,岂能存在这一刀。 

以徐子陵之能发觉这一刀劈来,也能无耐长叹;这刀看似朴实简单,刀意却虚虚实实无穷无尽,连徐子陵都不知这一刀最后会砍往自己身上哪一处,更难以做出正确的应对抵挡。 

即使是徐子陵处于巅峰状态时只怕也难抗这一刀之威,何况他已伤疲交加,何况他此时已因宋玉致而分心。 

宋缺竟然在此时此刻劈出这一刀,他杀徐子陵之心竟如此之坚? 

他向徐子陵劈出这必杀一刀时,徐子陵的手甚至还正在救他意图以死谰父的女儿。 

他竟然可以狠心至此,劈出这样无情绝情的一刀? 

徐子陵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右手仍然速度不变地挡下宋玉致自戮的纤掌,在同一时间,他闭上了眼睛。 

“绾儿思来想去,仍觉得徐子陵未必会死。他是为救宋玉致而来,宋缺真的就忍心恩将仇报吗?徐子陵有君子之风挚诚之心,常能在不自觉间感染他人,即使以天刀之坚,也未必不受他感动,宋缺真能对徐子陵下杀手吗?” 

“绾儿这话说得可笑,宋缺是何等人物,一代天刀,岂是婆婆妈妈的常人,在他心中只有利害,岂会有妇人之仁,只要他认定了要杀一个人,就不要指望用任何方法可以感动他改变他,他若是可以被感动的,他就不是天刀了。天之道,无心无常,无善无恶,如果他的心可以被感动,那他的刀也就不会达致那样可怕的境界了。在天刀之下,徐子陵除了凭自身本领保命的话,别无他法。” 

“听邪王细细分析有如目见,想来纵然身不在场,整个战局亦不脱邪王所测,一切都在邪王掌中,那徐子陵是必死无疑了?” 

石之轩目光奇异:“那却未必,世事难料,谁又能知道天意到底如何呢?特别是徐子陵,多少不可能的事发生在他身上,在这一刻,谁又能料定下一刻定会发生什么?谁又可以断言徐子陵的生死。只是这一切已非我所愿意过问的了,绾儿若情丝不断,倒不妨回去看看,恕我不奉陪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即飘然而去,再不回头。 

从此这人世间的种种争斗杀戮再也不会引他动心了。 

绾绾目注石之轩远去,即没有去追他,亦没有回头去寻徐子陵,只悠然道:“可是青璇小姐到了?” 

天地寂然,并无声息。 

绾绾从容道:“若非青璇大家降临,邪王岂会如此急急而去,可是青璇小姐看不起小妹,不肯现身一见?” 

“天下间只怕无人胆敢看不起绾小姐。”带着奇异韵律感,同箫声一样动听的语音传来时,那不属于红尘的世外仙子终于现身人间。 

绾绾静静打量持箫而立的石青璇微笑道:“真真不愧是碧秀心与石之轩之女,如此仙姿,连我见了亦是心折,只是青璇大家即然来了,为何不肯见邪王,邪王明明想见小姐得要命,可是一发觉小姐来了,就又立刻离去。看来邪王虽英雄盖世,心中终还是放不下小姐这最终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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