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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北大之父蔡元培 作者:陈军-第42部分

小说: 北大之父蔡元培 作者:陈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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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决定性的开端。”

  当他走出北大红楼,即将离开这新文化运动的腹地时,天上飘来迷濛的细雨。他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潜在的诗人气质,使他仿佛看到自己正在走向现代中国的历史大舞台。走向一条职业革命家的崎岖之路。他再一次取消了出洋的打算,情急急地想赶回湖南,去实现自己的许多非常实际的构想。

                  8

  当巴黎和会正进入艰苦的幕后外交和拉锯战时,北京学界却爆发了一场轰动全国的“林、蔡大战”。起因当然还是那位老朽林琴南,他又在3月18日的《公言报》上,迫不及待地发表了那篇《致蔡鹤卿太史书》。以公开信的形式,向蔡元培和北大直接进攻。而这份由安福系政客操纵的报纸,在登出林氏公开信同时,又加刊一则《请看北京大学思潮变迁之现状》的报道。说北大自从蔡元培当头后,文科学长陈独秀以新派首领自居,教员中与陈氏沆瀣一气者,有胡适、钱玄同、刘半农、沈尹默等。称他们主张废国语而以法兰西文字为国语,攻击新派的主张怪诞不经,无异于洪水猛兽云云。

  历史决定了蔡元培必须无法回避地走向前台公开应战。

  自上午开始,校长室里的来访者就络绎不绝。有同情的,有愤懑的,也有打圆场安慰几句的。直到学士居的小伙计,送来几样素菜时,耳根边才清静下来。他有些累了,拿出锡制酒壶,想独自喝上几盅。正在这时,陈独秀又领着钱玄同和刘半农闯了进来。

  陈独秀橹起衣袖,手指着他的两位哼哈二将,袒露出一种草莽之气:

  “蔡先生,想不到那位老朽还敢叫板。这事你不要管了,由我们几位帮你做掉他!”

  刘半农也跃跃欲试,又想玩一回“双簧戏”过把瘾似的说:

  “不是吹,写这种文字,只要我和玄同联手,真可谓天下无敌手也!”

  蔡元培无奈地放下酒杯,客气地请三人入座,深思熟虑地说:

  “既然由我而发,还是让我来回答吧。他信中的语气还算客气,我完全有把握说服他。”

  钱玄同见他要摆出一副坐而论道的学究姿态,不禁着急起来:

  “蔡先生,你别看他一口一声太史公,可他以清室举人自居,声称至死不改其操。还攻击宣传白话文是‘引车卖浆之徒所操之语’。并挖苦说,像这样,天津的小商小贩都可以做国文教授 语言手段均卑劣之极,对这种文痞,惟有痛斥一法!”

  蔡元培无奈地摆摆手,解释道:“各人都有各人的论战方法,但对我来说,辱骂和讽刺可能并不适宜呀!”

  三位好斗之士终于走了,他也酒兴索然。干脆闭门谢客,伏案沉思,提笔一气写下了那篇著名的《致〈公言报〉函并附答林琴南君函》。他不仅是在回答林琴南的挑战,也是在回答几年来社会上各种旧势力对他和北大的攻击。在这封长信中,他一反林氏诬蔑谩骂的手法,以一贯来的谦和婉转而理足气刚的语句,逐条批驳林氏的攻击,并不时巧妙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对林琴南进行反击。重申了他坚持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维护新文化运动的鲜明主张。

  蔡的文章很快在《公言报》、《北京大学日刊》、《每周评论》等报刊发表,在京城各界广为流传。

  这天上午,北大文科教师休息室内,教授们正在议论此事。为人厚道的马幼渔感叹地对沈尹默和马叙伦说:

  “蔡先生不愧为煌煌大德,连论战也以理服人,绝不以势压人。这篇大作,我建议编入文科教材,流芳百世,以正人心。”

  沈尹默看了也连声叫绝,举起报纸说:“蔡先生还不愧是位雄辩家,你林野不是说北大‘覆孔孟,铲伦常’ 且看蔡先生如何教训他。”

  他抑扬顿挫地朗诵起来,好像平时在课堂上讲唐诗,引来了众人的兴趣。

    请先察“北京大学是否已尽废古文而专用白话?”大学预科中,有国

  文一课,所据为课本者,日模范文,日学术文,皆古文也。其每月中练习

  之文,皆文言也。本科中有中国文学史、西洋文学史、中国古代文学、中

  古文学、近世文学;又本科、预科皆有文字学,其编成讲义而付印者,皆

  文言也。

    次考察“白话是否能达古书之义”?大学教员所编之讲义,固皆文言

  矣。而上讲坛后,决不能以背诵讲义塞责,必有赖于白话之讲演,岂讲演

  之语,必皆编为文言而后可欤?若谓白话不足以讲说文,讲古籀,讲钟鼎

  之文,则岂于讲坛上当背诵徐氏《说文解字系传》、郭氏《汗简》、薛氏

  《钟鼎款识》之文、或编为类此之文言而后可,必不容以白话讲演之软?

    又次考察“大学少数教员所提倡之白话的文字,是否与引车卖浆者所

  操之语相等”?白话与文言,形式不同而已,内容一也。《天演论》、

  《法意》、《原富》等,原文皆白话也,而严幼陵君译为文言。小仲马、

  狄更司、哈德等所著小说,皆白话也,而公译为文言。公能谓公及严君之

  所译,高出于原本乎?公谓“《水浒》、红楼作者,均博极群书之人,总

  之非读破万卷,不能为古文,亦并不能为白话”。诚然!诚然!北京大学

  教员中,善作白话文者,为胡适之、钱玄同、周启明诸君。公何以证知为

  非博极群书、非能作古文、而仅以白话文藏拙者?胡君家世汉学,即其所

  作《中国哲学史大纲》言之,其了解古书之眼光,不让于清代乾嘉学者。

  钱君所作文字学讲义、学术文通论,皆大雅之文言。周君所译之《域外小

  说》,则文笔之古奥,非浅学者所能解。然则公宽于《水浒》、红楼之作

  者,而苛于同时之胡、钱、周诸君耶?

    ……

  沈尹默读得喉干舌燥,众人却听得扼腕赞叹。正当他想喝口茶润润嗓子时,忽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怪叫:

  “林琴南这乱伦者,有何资格教训蔡元培?我说他乱伦是有证据的,一是翻译《茶花女》、《迦茵小传》、《红礁画桨录》,公开宣扬狎妓、奸通、争有夫之妇。二是一区区举人,竟敢教训堂堂进士,这世道还有王法 我要亲手动笔帮蔡元培治治他,因为我也是大清朝最后册封的文科进士!”

  众教授先是一愣,随即爆出一阵哄笑。辜鸿铭拖着长辫子刚跨出门,闻声又返回来瞪大眼睛说:

  “我老辜说话从来算数,我现在就赶回去做文章。因为蔡元培在信中帮我说了不少好话。”

  刘师培正与黄侃在家谈经学,谈着谈着就不知怎地诉起穷来 他望着满地的药罐,哀叹自己天不假年,真快沦落到穷经皓首的境地 他忽然产生了卖字的念头,一本正经地征询于黄侃。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说:

  “我书之佳趣,惟章太炎知之。”

  黄侃这些天已完全以弟子自居,所以想笑也不敢笑。在当时的北大文科教员里,如以恶札而论,刘师培要算第一,辜鸿铭应是第二。在他看来,这位国学大师字写得实在可怕,几乎像小孩描红相似,而且不讲笔顺。——北方书房里学童写字,辄叫口号,例如“永”字,叫“点、横、竖、钩、挑、劈、剔、捺”。他却是全不管这些规矩,只看方便有可以连写之处,就一直连起来,所以简直不成字样。而辜的字也是随意缺笔少点,正与刘的妄加速笔有异曲同工之妙。黄侃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大实话:

  “你只要写刘师培三个字去卖就够 ”

  正在这时,何震面色惊慌地送来了几天的《公言报》,里面正好有林琴南和蔡元培的长信。刘师培一看林琴南将自己和黄侃说成《国故》月刊的总后台,北大旧派的总代表,不禁大惊失色。而蔡却在回信中为自己解脱,说他从不在课堂上讲复辟之事,又觉得无地自容。这如何是好 他急得虚火攻心,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按黄侃的性格,本来是要帮林琴南叫骂一顿的。但见师长像热锅上的蚂蚁慌乱起来,又惟恐他急坏了身子,忙好声劝慰道:

  “既然刘师不愿抛头露面,那就给报馆写个声明得 ”

  “对!对!写个声明,我马上写。”刘师培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飞快地进了书房,给《公言报》写了封声明函:

    十八日贵报北京学界思想变迁一则,多与事实不符。鄙人虽主大学讲

  席,然抱病岁余,闭关谢客,于校中教员,素鲜接洽,安有结合之事。又

  《国故》月刊由文科学员发起,虽以保存国粹为宗旨,亦非与《新潮》诸

  杂志互相争辩也。祈即查照更正。

  当林琴南在寓所捧读登载蔡氏长信的报纸时,张厚载原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旁侍候。没想到老先生看了却喟然长叹,先自己泄了元气。

  他闭目沉思良久,觉得心头之气已消去大半。一是对方很给自己面子,开口我公,闭口我公,晓之以理,动之于情,真是谦谦有圣贤之仪也。二是对方尽管站在新派一边,但答辩却丝丝入扣,无懈可击,从无半点胡搅乱缠的学霸气。而且,就是在答辩的同时,仍不忘旧谊,又主动来函请他和梁任公、章太炎一起为明遗老刘应秋文集作序,真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林琴南终于长吁了一声,打算开始收兵

  “蔡公不愧为仁义之人呵!”

  他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子,苦笑地关照道:

  “那篇小说就不用发了!”

  “琴师,我已送《新申报》,今天都开始连载 ”

  林琴南嗔怒地瞥来一眼,又仿佛看到那铺天盖地的声讨文章。他终于哀叹了一声:

  “为师老啦!有点乏 唉!大难临头了!”

  张厚载又想到了徐树铮,还要为他鼓劲。

  没想到林琴南却说:“又铮来过了,说巴黎和谈可能对政府不利。还要老夫少去惹北大这只马蜂窝呢。”

  张厚载这才有点慌乱起来,但他不愧是位敢作敢为的人,凭着少年气盛说:

  “我给蔡元培去封函,就说一切都是我干的,与琴师无关。”

  当蔡元培收到张厚载的来信时,案头正放着刊登这位学生造谣文章的《神州日报》,还有林琴南的那篇《妖梦》。他真有点被气坏了,痛苦地用手抵住隐隐发痛的胃,额角渗出豆粒大的冷汗。他毕竟是东方人,可是在林琴南的笔下,他居然成了一种叫元绪的大龟。更可鄙的是这位充当内奸,无事生非的学生,不但在信函中直认不讳,还张狂地问他此时有何感想,还油滑气十足地务恳先生将意见与态度赐示呢。难道自己真被钱玄同说准 他苦恼地提起笔,先给《神州日报》写了封要求澄清事实真相的函。

  写完复函,他又想到了那位张厚载。是叫来训斥一顿,还是任其自然,不予理睬?他觉得这些都不是负责任的态度,这位上海青浦人,对旧戏颇有研究,笔杆子也着实厉害。引导的好,应是一块好材料。他想起了自己平时的一句名言:“没有坏的学生,坏学生都是教坏的。”又叹息了一声,提起笔,语重心长地给这位被林琴南教坏的学生写起信来:

    得书,如林琴南君攻击本校教员之小说,均由兄转寄《新申报》。在

  兄与林君有师生之谊,宜爱护林君;兄为本校学生,宜爱护母校。林君作

  此等小说,意在毁坏本校名誉,兄徇林君之意而发布之,于见爱护母校之

  心,安乎,否乎?仆生平不喜作谩骂语、轻薄语,以为受者无伤,而施者

  实为失德。林君詈仆,仆将哀矜之不暇,而又何憾焉。惟兄反诸爱护本师

  之心,安乎,否乎?往者不可追,望此后注意。

  然后,大声地叫来范文澜,请他尽快发出。他正想歇口气,一位预料不到的客人出现 辜鸿铭正穿着一身簇新的马褂,让罗家伦领着,恭恭敬敬地进门拜访。这可是难得的稀客呀,蔡元培忙起身相迎。只见辜老先生滑稽地行了个大揖,然后一本正经地从衣袖里摸出一份文稿,递了过来。

  蔡元培打开一看,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这篇题为《北京大学校文字风潮解惑论》,署名为冬烘先生。对自己被视为孔孟罪人深感不服,突发奇论地说自己实为孔孟旧学之大功臣也。在这国学发发可危之际,蔡氏表面上支持新派刊物,实际上用心良苦,是不得已出此倒行逆施,以毒攻毒之法。这位冬烘先生还举例说明,就像打蛔虫,如饮以杀虫之药,又恐伤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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