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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长陵-第137部分

小说: 长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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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陵盯着山门怔了半晌,等她反应过来时,第一反应是扭过头去寻叶麒的身影。
  一眼就找到了。
  叶麒也在看她,目光交汇时,周遭所有的背景都被湮没了。
  看到他还活生生的站在那儿,眼眶一热,连暮陵剑都险些握不住了。
  长陵踉踉跄跄的往前,不知怎么地,方才仿佛还能杀敌千百的力气,这一刻如同被抽空了一般,连走几步都尤为吃力。
  她一心念着那颗紫金丹,她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但这家伙总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顾虑,所以这次说什么也要亲手给他塞嘴里去。
  可惜十步之遥,只行到一半,眼前的天地猝不及防地旋转了起来。
  长陵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可是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她极力看了他一眼,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到她栽下去的时候,叶麒想要上前扶人,然而身子前倾时足下一软,他跌入浅水中,就这么看着她落入了明月舟的怀中。
  明月舟一把将长陵横抱而起,三步并作两步送到岸上,神情焦灼道:“她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舒隽与曲云真上前为她把脉,舒隽道:“二公子内力损耗过大,心力交瘁才会昏厥,还好不妨性命,歇一夜应能醒转。”
  明月舟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叶麒在七叔搀扶下走来,蹙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还有那些羽林卫,不都是东夏人么,为何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叶麒示意七叔松手,他抬袖为揖,认认真真地鞠了一礼道:“贺瑜在此先谢过三王爷相救之恩,若非三王爷及时赶来,这山门今日就关不住了。”
  明月舟瞥了他一眼,“别,这损招是你出的,本王可不敢冒领……不过要不是本王来,你也确实收不了场,等长陵姑娘醒来了,别和本王抢功劳。”
  叶麒淡淡一笑,“好。”
  明月舟看他如此拘谨,反倒有些不自在了,“行了,小侯爷你算无遗策,不论外头多乱,之后自能应对,想来贺家的兵马已在来途了吧?”
  叶麒道:“若无意外,明日天亮后应当能到。”
  “那就好。今夜本王赶来,并非是为了你,侯爷也不必言谢。”明月舟低头望了长陵一眼,有些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你不必得意,经此一事,只怕东夏你们也待不下去了……纵是她声望再高,也抵不过你们中原的人心叵测啊,到时要是你护不了她周全,本王可能随时会将她接走……”
  叶麒道:“如此也好,那就请王爷带长陵走吧。”
  明月舟觉得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贺某即将离谷,”叶麒缓缓道:“请王爷到此,便是想在救兵抵达之前,请你庇护长陵周全。”


第一四零章: 别曲
  “咚——”。
  午夜的山钟回响格外厚重,仿佛带着几分唏嘘,沉重的叹这一夜纷争扰攘。
  符宴归负手立在山巅之上,看前方富云山庄的上空被火光映的猩红,温润的眉眼泛着意味不明的光。
  侍从匆匆踱至身后,道:“如符相所料,那般武林人士得知皇上所在之后,便冲出逍遥谷直往富云山庄,庄内已经连放出五道求救焰讯,龙骧军撤离大半,剩下的中常侍和羽林卫应当是抵挡不了多久了……”
  “那就让他们再抵挡一阵子吧……”符宴归微微抬起下巴,“等到实在挡不住的时候,我们再派援军‘意思一下’便是。”
  侍从不敢轻易揣测,只道:“若是皇上得幸逃脱,那……”
  “皇上怎么可能逃脱的了呢?”符宴归的语气平静地好像只是在聊天气,“记住,皇上是死在西夏人手中的。”
  侍从不自觉打了个寒噤,随即道:“那,那些武林人……”
  “皇上遭此大难,我们身为人臣,岂能姑息纵容?”符宴归道:“参与袭击山庄的人,自是不能留的……但其他的武林人士,还是要先尽力救之,再以安抚为主,毕竟……我们没有必要与天下的武林人为敌。”
  “属下明白。”侍从抱拳,正欲离去,突然另一个副将慌慌张张赶来,跪身道:“丞相,有人看到二公子出现在九连山的山谷之内……”
  符宴归倏然转身,“九连山谷?”
  “听闻那山谷一度被羽林卫开启了山门,皇上专门派了一支精发誓要擒获薛夫子等叛逆之徒,可是羽林卫龙骧军他们攻了一整日,几乎有去无归。”
  符宴归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能令羽林卫和龙骧军都栽跟头的,只有可能是她……
  “谷内还有什么人?”
  “听闻有贺府的高手,还有荆……就是那个自称是越二公子的女子,哦,我们的人还看到了舒院士。”
  舒隽?
  符宴归眉头蹙起,“之前不是说逍遥谷的长老将他逼得跳崖了么?”
  “属下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他们笃定看到的就是舒院士,还有一个人像极了曲云真,总之他们都在其中……现下山门已关,我们也不能确定还有什么人困在当中。”
  符宴归反应神速的回望着对山的谷底方向,一刹之间,往事忽尔闪过,脑海中各种乱七八糟的光影交叠在一起。
  曲云真……舒隽。
  符宴归喃喃道:“茅山……三侠?”
  *****
  重新回到石室时,迦叶和迦叶正收掌调息,长盛虽说未醒,面上气血已恢复不少,洛周将他扶回榻上平卧,见叶麒步入室内,恭谨颔首为礼,避退离开石室。
  迦谷看他来了,忙去搭他脉息,一搭之下张口欲言,又不知该说什么。
  “大公子的情况如何?”叶麒问:“可好转了么?”
  “托侯爷福,大公子已然度过险关,当下还需静养,等人清醒才算得救。”迦叶迈步上前,亦想替他摸脉,叶麒不觉痕迹地抽开手,笑了笑,“无事就好,师父与师伯想必耗力颇重,也当及时调息。”
  迦叶瞥了一眼他的面无人色,低低诵了一声佛号,问:“侯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打算即刻离谷。”
  迦谷一惊,“离谷?就你现在这……怎么离谷?”
  “自然不止我一个,除了我家的高手之外,我还想请曲二侠和舒院士同行……”叶麒道:“只是现在大公子不宜动,长陵也还没醒,我恐天亮之后还会有一场恶战,到时还请师父与师伯多多照料了……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金疮药还有软骨散,姑且先收着。”
  迦谷看他一股脑将兜里的几个瓶瓶罐罐都放到桌上,心底着实难受,“要这些做什么,你……”
  叶麒硬塞了一罐给他,“反正我也都用不上了,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迦谷听到“用不上”三个字,哑然片刻道:“你就不能等她醒来再走么?”
  *****
  谷中水汽丰沛,明月舟在石洞内升了道篝火,又扒下几个手下身上的毡裘铺在地上,好让长陵躺的舒服一点。
  洞外偷瞄的天魂看自家的王爷跟个大傻子似的蹲在地上裹‘枕头’,实在匪夷所思,悄悄凑到天魄耳边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天魄倒是见怪不怪,“救命之恩、天人之姿现在又加了个传奇身世,也不怪王爷惦记……”
  天魂听着觉得有理,忧心道:“可这越公……姑娘不是贺侯的未婚妻子么?若是王爷想要横刀夺爱,我们是不是……”
  “王爷没发话,我们还是不要妄自揣测。”天魄轻声道:“何况贺侯不是说要走么,我看他那样子,这一走,是回不来了了……”
  “你们说谁回不来了?”身后忽然蹦出一个颇为不悦的声音,天魂天魄同时回头,同时吓了一个大跳——这女子姿容俏丽,却不是长陵是谁?
  “你、你不是……”天魂又回头往洞内看去——不对,长陵本尊分明还躺在里边啊!
  天魄脑袋来回转了几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长陵”,才发现了一点儿不同之处——个子矮了一头,眼睛圆了一点儿,冷冽的气质不见踪影,几丝蓬卷的秀发垂在肩上,居然有几分俏皮的感觉。
  “小沁,你别和他们鬼扯,反正不管小侯爷到哪儿去,咱们陵姐也看不上他们王爷。”
  又一个白衣公子翩翩而来,端着一张“叶麒”的面貌,但扮演者自爆声音,天魂天魄倒是一下子就听出是何人,天魂奇道:“你们为何要易容成贺侯和越姑娘的样子?”
  符宴旸“唰”地摊开扇子装模作样的摇了摇,“你猜?”
  天魂看这小子笑得一脸轻浮,忍住了拔刀的冲动,天魄问道:“难道是调虎离山?”
  符宴旸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毛,周沁用手肘戳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们一眼就认出来了,你说咱们是不是瞧着不太像啊?”
  “我觉得挺像的啊。”符宴旸帮她理了理乱发,“回头你在鞋里多垫几层,出去的时候一晃而过,谁能认得出来?”
  周沁颇是为难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再垫我就成了踩高跷的了,哪还有办法和人动手啊……”
  话未说完,一柄幽蓝的宝剑猝不及防送了上来,周沁下意识接过,发现是暮陵剑时吃了一惊,抬头看正主侯爷出现在眼前,望见自己脸蛋时也吃了一惊,“七叔果然宝刀未老,这样乍一看去,有七八分肖似了……”
  “这是暮陵剑……”周沁握在手中,只觉得沉甸甸的,“我的剑术不好,我怕……”
  “你是你师父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对自己多点信心。”叶麒温柔的笑了笑,将自己系在腰间的无量鞭解下,递给符宴旸道:“你也是我唯一的徒弟,无量鞭交给你,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说完,他也没什么多余的交代,摆了摆手就要扭头,符宴旸往前一步道:“师父,你放心,我们会一直陪你在一起,就算……之后有什么意外,只要我还是他符宴归的弟弟,就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事发生。”
  叶麒心领神会的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的时候,看到明月舟靠站在洞口,双手抱在胸前道:“你可还有话需要我们转告么?”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麒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变,却一点儿不觉得他在笑。
  他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可是真的坐在她身旁时,他却只想静静凝视着她,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手心,将这份温度牢牢刻在心头。
  “明日你醒来看我不在,想必会生我的气。”叶麒本来只想说一句,但这样喃喃低语的瞬间太过美好,美好到他想把时间再稍稍拉长一点,“不过,是我没有守诺,你生气也是应该。”
  如果……上天肯多给他一日就好了。
  一日时光,可朝歌作诗,看她绾青丝,舞长剑。
  一日时光,可共饮一壶,陪她共乘骑,裳红霞。
  一朝一夕一日换一生,足矣。
  叶麒生怕自己再留恋下去就走不成了,他俯下身在长陵的额间轻轻的吻了一下,随即放开手,头也不回的走出山洞。
  *****
  符宴归亲率精兵赶到逍遥谷时,有两个浑身带血的副将惊慌失措地策马来报:“大人!我们刚刚从富云山庄处打听到九连山谷的机关开启之法,可是就在方才九连山门突然大开,里面的人硬杀了出来,我等人手不足,抵挡不力,他们已然抢了马匹离谷,往东而去!”
  “硬闯出来?”符宴归有些吃惊:“走了多久?可看清都有谁了?”
  其中一个副将回忆了一下答道:“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除了贺家的高手之外,贺侯是在的,越长陵也在,还有舒隽、曲云真,还有一个……”
  另有人抢答道:“还有一个人昏迷着,伏在曲云真身上,瞧不见脸。”
  符宴归心头一凛,“是什么衣着,什么身形?”
  “一头乱发、一身破袍子,个头应该不矮,但是天太黑,我们也瞧不真切。”
  符宴归身旁的侍从道:“丞相,他们既往东走,看来是想从水路逃脱,难道贺家也在龙门江中安插了水军?”
  符宴归掉转马头,下令道:“传令,调派所有余兵随本相往东追捕,只可生擒,不可伤人,还有,龙门江水域三道防线务必守住,所有渔船、商船包括花船,皆需拦下仔细盘查!”
  富云山庄的火尚未扑灭,城中大半的龙骧军收到焰火讯,由四面八方聚少成多,催命似的往东边的龙门江方向而去。
  这些训练有素的精兵最擅长的是地毯式的搜捕,几个带着伤还要策马的人,想要顺利的逃离豫州,可能性本就不大。
  但符宴归心中没底。
  因为那两个人……一个是长陵,另一个是贺瑜,这两人在一起本来就能将太多的不可能变为可能。
  他苦心经营这么久,等到今日,忍到今日,不仅仅是为了取沈曜而代之。
  如若就这么让她离开,一切的努力不都枉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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