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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将军家的小娇娘-第2部分

小说: 将军家的小娇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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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西侯见她如此,忙命她起身,勉强低笑了声:
  “夫人不必紧张,本侯虽然素日与你并不相识,可是却和夫人的父亲顾左相有过几面之缘。如今既然夫人落难,本侯冒昧地问一句,夫人如何沦落到这燕京城街头,若是可以,本侯或许能帮夫人一二。”
  阿烟听着这话,心中微暖,她也看出,这平西侯倒是一个仁厚之人。
  当下她笑了下,低头将自己平生用三句话轻描淡写地说来,最后道:“世事沧桑,万不曾想今日阿烟得侯爷救助,感谢侯爷一饭之恩,只可惜,阿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
  平西侯拧着眉,打量着她道:“夫人,那沈越承受你十年抚养之恩,如今金榜题名,为皇家乘龙快婿,竟然将你拒之门外,实在是忘恩负义之辈。若是夫人愿意,本侯自然向皇上禀明此事,还夫人一个公道。”
  阿烟听此,却摇头淡道:
  “侯爷,沈越纵然不孝,纵然忘恩负义,可也是人之常情。世间知恩图报者本为少数,是以才能传颂千古。再者阿烟十年辛苦将他抚养,原本不是求他知恩图报,而是我家夫君临死嘱咐。今日阿烟见他住大宅,封高官,认了母亲,娶了公主,也算是春风得意,阿烟也算不负夫君临终所托。”
  平西侯越发拧眉:“夫人看着这等忘恩负义之辈飞黄腾达,难道心中不还有怨恨?难道不曾为自己十年付出而后悔?”
  阿烟依旧笑,笑得淡漠:“阿烟相信,恶人终究有恶报之时,他既我亲手抚养,我却不愿意他因我而毁。世事多变,将来总有一天,他会得到自己应有的报应吧。我顾烟,却只要问心无愧便是了。”
  平西侯听此话,从旁静静地望着这个带有狰狞伤疤的女子,削瘦憔悴的她立在那里,竟隐隐有几分恬静淡定的释然。
  他轻叹一声,深深地望着她,试探着道:“不知道夫人离开燕京城后,打算前往何处?”
  阿烟低头:“无根之萍,随风漂泊罢了,去了哪里,便是哪里。”
  平西侯略一沉吟,终于道:“夫人,我府中有东书房,至今无人打理,若是夫人不嫌弃,可否留在府中,为我操持那东书房之事?”
  听到这话,阿烟笑了,一笑间眸中仿若有流星划过,灿灿生辉。
  她笑望着平西侯,摇头道:“多谢侯爷美意,可是阿烟十年为市井妇,如今已经目不识丁,怕是有负侯爷所托。”
  平西侯听此,微皱眉,道:“侯府之中还有一跨院,院中一直杂乱不堪,无人管理,若是夫人不觉得折辱,冒昧问一句,可否——”
  阿烟已经明白这平西侯的意思,他也是小心翼翼,既不愿伤了自己的自尊体面,又想着能够对自己有所照拂,她眸中泛出感激,不过她还是笑着摇头:
  “侯爷,阿烟如今一个人在外头习惯了,这侯府里规矩大院子大,怕是住不习惯。”
  平西侯听此,坚毅的唇轻轻抿着,就这么望着她。
  阿烟却别过脸去,透过雕花窗棂,望向外面的天色,淡道:“如今天色已晚,阿烟该离开了。”
  平西侯垂下眸子,语音暗哑:“夫人,本侯命人送你出去吧。”
  一时阿烟迈出门时,平西侯望着她那虽然穿着极为滑稽,可是依稀能见昔日娇美婀娜的身段,心间微动,轻轻握了握拳,忽而沉声问道:
  “夫人,若是一切能够重来,你是否依旧会选择今日今时的路?”

☆、遇刺

  阿烟听到这话,身形顿住,微愣。
  今日今时的路,是什么路?
  她的人生有许多的岔路口,譬如选择嫁给她的夫君沈从晖,譬如拒绝那些求她为妾的众多男子,譬如选择十年寒窗供养沈越苦读。
  无论是哪一个岔路口,她但凡选择另一条路,都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她怔怔站在那里,闭眸良久后,再次睁开眼,落日的余晖映到了她的眼眸中。
  曾经清澈的眼眸中,都是余晖的昏红。
  她唇边绽开一个凄凉而无奈的笑容,缓慢而决绝地道:“若有来世,我自然再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纵然不悔今生,可是若有来世,她却是再也不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再也不要付出所有只为了一个忘恩负义之辈,再也不要去嫁给那个临终前将一个沉重的担子放到自己肩上的男人,再也不要十年的孤身守候,到头来看到的只是一个飘落在风中的可笑谎言。
  说完这个,她不再回头,快步走出了这花厅。
  走廊之中,有一阵香风吹过,远远地,一个凤钗云鬓华衣丽服的夫人在众侍女的拥簇下走来。
  阿烟见了,忙低头,恭敬地候在一旁,一直等着这夫人从面前经过。
  低头间,那绣有精致花纹的裙摆在青石板路上摇曳出动人的姿态,脂粉的香气儿弥漫在鼻端,这是来自燕京城最尊贵的侯夫人的气息。
  其实曾经的阿烟,也是那个当自己行过,众侍女婆子都要低头让路的那个人。
  曾经也是那个香风鬓影,被人高高仰视的女人。
  不过现在,阿烟淡定地站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这位夫人从面前经过。
  一直到侯夫人走到了回廊拐角处,她才抬起头。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那位侯夫人问左右:“今日个侯爷招的是哪个小妖精伺候?”
  一旁侍女忙回禀道:“今日不曾招哪个伺候,倒是一直和一个外面带回来的婆子说话。”
  “婆子?”听到这话的人显然有些诧异。
  侍女小声道:“原是今日侯爷在街道上,惊马冲撞了一个婆子,于是便把那婆子带府里来了,就是刚才夫人看到的那个,已经命人送出府去了。”
  那侯夫人仿佛了然,淡道:“那个婆子?穿着实在是怪异。”
  一时她语气中有些不悦:“只是一个婆子罢了,在二门外放着也就罢了,竟然还带到这书房里。”
  阿烟远远地看过去,隐约可见那位侯夫人的容貌。
  这个女人她却是认识的。
  是当年御史大人李家庶出的四姑娘。
  阿烟记得,当时她嫁给了武将萧正峰,传闻那萧正峰乃是粗鲁之人,这李四姑娘嫁了的第二日,都没起来床。
  不曾想,如今竟来是这般富贵加身了。
  阿烟心底不免一个轻叹。
  世事沧桑,就是这般弄人。
  这李四姑娘怕是永远也不会认出,那个狼狈的婆子就是昔日她一脸羡慕地望着的顾家三姑娘吧。
  ********************
  离开了平西侯府后,阿烟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走在稀冷的街道上。
  如今是快要过年了,许多店铺都开始关门,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影。
  走出城后,她漫无目的地在这官道上踏着积雪而行,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却见来到了大名山下,山下有一个茅屋。
  踏入这个茅屋,却见茅屋破败不堪,里面有一个炕,还有一个灶台,靠着墙壁的地方放着一个古老而陈旧的红木箱子,不过那箱子上早已挂满了蜘蛛网。
  看起来是废弃已久的,今晚她倒是可以在那里落脚。
  包袱里有平西侯府的侍女给她放进去的吃食和衣服。
  今晚她只需要烧一堆火,将吃食烤一下,便能在那茅屋里安度一晚了。
  她这个打算原本是极好的,可是谁知道,刚走进茅屋,便觉得眼前有人影闪过。
  紧接着,后背那里感到一股沁凉,她僵硬地立在那里,低头看过去时,却见血红色的剑尖从前胸刺过来。
  看到那血后,她才慢慢地意识到疼痛,撕心裂肺的刺痛,从中剑之处蔓延全身。
  浑身无力,她僵硬地倒在那里,脸朝下。
  她想,自己是要死了。
  临死之前,她在冰冷而坚硬的泥土中,努力地睁大眼睛,想去看看那个杀了她的人。
  可是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只能看到一个袍角,和一双靴子。
  那是一双男人的朱靴。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忍不住去想,到底是谁,要对她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穷婆子施以毒手?
  可是这一切,仿佛都和她无关了。
  ******************
  而阿烟所不知道的是,她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婆子的死,却在这燕京城中,激起了千层浪,并引起了其后十年的朝廷纷争。
  从知道她死讯的那一刻起,权倾天下的平西侯萧正峰矢志将长公主的驸马沈越绳之于法。
  可是那一日她死后,大雪将一切证据掩盖,想要取证竟然艰难万分。纵然他手握重权,可是对方却是长公主的驸马,他若要指责对方罪状,必须有证据。
  而就在此时,沈越竟然鼓动翰林院学子,联名上书,谴责萧正峰戕害民妇,而证据则是,那一日萧正峰的贴身侍卫一直远远地跟随在那个妇人之后。
  大昭国多年以来,一直重文轻武,是以朝中武官备受冷落,文官权势熏天,然而自萧正峰以来,他一改前风,武将大有力压文臣之势。
  也是因为这个,其实翰林院学子对萧正峰颇有不满,如今恰好借机闹事,将此事渲染得纷纷扬扬,大街小巷无人不知。
  可是若指责萧正峰派侍卫杀人,也仿佛并没有确凿证据,一切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
  因为此事涉及朝廷重臣以及长公主驸马,且又搞得大街小巷无人不知,影响极大,当今文成帝大怒,命大理寺定要查出真相,捉拿真凶。
  这几乎是兴业年间一大疑案了,其涉及到的嫌犯位高权重,牵扯的人物又纷繁复杂,最后大理寺审查十年无果,一直到十年之后,一代神探成洑溪插手此案,才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然而结果,却让大家都觉得有些无法承受。
 
☆、重生

  顾烟重新睁开了双眸。
  她僵硬地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闺房,自己所躺的罗汉床旁是一个金丝楠木梳妆柜,并金式风格底箱柜,旁边放着一个双拼六角圆椅桌,而墙上挂着丝绸卷轴四条屏纯手工绣花鸟绣画,一旁则另有一张甲骨文图,那甲骨文图赫然写的便是‘玉不琢,不成器’。
  此时应是晨间时分,浓郁的红光从翠纱糊着的窗棂上投射过来,把屋子折射上一层斑斓的光彩。
  这厢房是朝东的,是西厢房。
  而屋子里的各样布置,恰是她少女之时闺房的模样,就连那甲骨文图上的字迹,都是那么清晰而熟悉。
  熟悉到让人心颤。
  午夜梦回,多少次,她重新回到少女的光阴里,无忧无虑地在顾府过着闲适而自在的日子,又有多少次,醒来之时面对着穷困和艰难,将梦中落下的泪悄悄拭去。
  如今,眼见着这番情景,她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脸颊,那脸上细腻幼滑,并没有沧桑岁月留给她的痕迹,更没有那道自己亲手割下的伤疤。
  她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来到了梳妆柜前,对着那面半人高的铜镜细看。只见铜镜里的人儿,乌发如云一般流淌在胸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细白精致,一双眸子犹如盈盈秋水,带着丝不敢置信,就那么望着自己。
  这是一个姿容绝美的及笄少女,犹如带着朝露的一朵牡丹,正徐徐绽放,鲜嫩得隔着铜镜都能感觉到那蓬勃稚美的气息。
  这不是那个经历了世间沧桑困苦地流落街头的妇人,而是十一年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父亲尚在,自己未嫁,顾府正是风光兴盛之时,能够踏进顾府门槛为花厅坐上客的,那都是燕京城里有头面的人物。
  阿烟就在这惊疑之际,忽而听到一个爽朗响亮的声音。
  “姑娘怎么自个儿起来了?”说着这话时,门前的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绿袄的女孩儿走进来。
  女孩儿约莫十四五岁,浓眉大眼,梳着双髻,行动间倒是颇有几分干练爽快。
  阿烟喃喃地道:“绿绮……”
  这是自小跟着她的丫鬟,在她十三岁那年提为一等丫鬟,后来她嫁了,也就跟着她陪嫁了。
  绿绮见阿烟神情有些不对,忙走过去扶着她:“姑娘,今日个风寒才好,怎么就这么起来了,竟是连个鞋袜都不曾穿。”
  被绿绮这么一说,阿烟低头看过去,这才见自己正赤着一双脚踩在地上。
  那双脚小巧精致,十个指甲用凤仙花染成了粉红色,犹如十个精美的小贝壳一般,十分好看。
  此时阿烟心里已经隐约明白了,自己重新回到了少女之时。
  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梦,在这梦未醒时,她总是要好好回味这久远时光里那点点的悠闲和幸福。
  当下绿绮扶着阿烟重新上了罗汉床,又盖上了锦被,正要歇下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嚷。
  这绿绮一听,便皱起了眉头,不高兴地道:“一天到晚,也不分个时候,真不知道又在闹腾什么!”
  阿烟躺在那里,让冰冷的脚趾感受着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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