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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雀登枝-第84部分

小说: 雀登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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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春让女儿话语中的“乖巧”二字逗得开怀,心想的确是,这些人可不是得好好教训一顿才老实一些了吗!特别是吕氏,回回都出来挑事,这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着实叫人讨厌!
    母女两人在马车上笑语晏晏,却都不约而同地回避了傅大老爷刚才的一个问题——既然定亲了,为什么对方还没有前来下茶礼换庚帖?
    二房回到青州城已经有好几月了,裴青但凡有心就应该趁了这个机会将婚事夯实,即便傅百善要为顾嬷嬷守孝,也不耽误两人互换庚帖呀?宋知春心里不是没有狐疑,但是她心里对这位当兵的女婿本就有些心存不满,便强按下心思以不变应万变了。
    青州左卫大营,程焕从铸铁炉子里掏出一个烤得焦黄的山芋,剥开烫手的皮子之后,递给坐在屋角看书的裴青。
    甜香软糯的山芋肉在唇齿间化开,裴青硬肃的脸上难得现出一丝温情,“在广州时珍哥最喜欢在厨房的炉灶里塞些板栗,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响后,往往顾不得烫,就要去取了剥开,每回手指尖都要燎起水泡。”
    程焕对于羊角泮一箭就射杀了倭人首领的傅百善印象极为深刻,后来得知这年轻女郎就是裴青才定下的未婚妻之后,更是好感大增。踌躇了一会儿,半百老头终于忍不住问道:“听说傅家人回来甚久,大人为何还不去傅家下茶定礼,可是有什么不便?”
    看了一眼这个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老者一眼,裴青将没吃完的山芋放在桌子上,拎起冷茶喝了几口道:“珍哥家里事情一出接着一出,傅老叔出海至今未回,弟弟受了莫名重伤,把她从小带大的嬷嬷一进青州就死于非命,我此时去提亲不是添乱吗?”
    程焕囫囵咽下一口滚烫的山芋肉,花白胡须上都沾了一些碎屑,他扬着眉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是什么道理?眼下傅家正是多事之秋,你这未来女婿正是图表现的大好机会。你或是跟着跑前跑后或是出出主意打打下手,也比你一直待在大营里空担心来的好呀?”
    裴青指尖上下翻滚着青花茶盏,细长凤眼微微垂下,“先生,若是你有一件事委决不下,是继续默默等候,还是选择主动出击?”
    程焕嘿嘿一笑,一双小眼瞬间闪现精光,“大人心里的这件事就是你的婚事吧?你在想到底是主动上门提亲,还是等人家姑娘放下身段来找你?”
    在情~事上裴青显然不是这个活成精的老头的对手,但是更显然的是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商量。 “本来傅老叔倘在的话,男人与男人之间好说话,这件婚事兴许早就定下了。可现在此事充满变数,宋婶婶本就对当兵的有成见,珍哥年纪尚小情窦未开,对我……怕也只是心悦居多,远未达到心动以至生死相许的地步。我见多了世间尔虞我诈,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伴终老,可要是我趁此机会定下亲事,不是趁人之危挟恩以报吗?”
    程焕瞪大一双绿豆眼,嚼巴着嘴里甘香的山芋皮,这才明白了这位看起来冷静自持的千户大人心内的纠结。他挠了挠花白的脑袋道: “这夫妻之事外人难以置喙,只是你先前已然有意傅姑娘,这会却几个月按兵不动,甚至连面都未去见上一面,人家姑娘心里只怕更有想法了!”
    裴青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难以言说的理由——秦王对珍哥的志在必得。
    这几个月在与秦王的交识过程中,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折服于其气度之下。这样一个天家贵胄,豪爽大度气宇轩昂,凡事必先律己,遇事必定身前,难怪朝中拥立他为储君的呼声越来越高。
    至于如何知晓秦王对珍哥的志在必得,裴青也是在为傅满仓返还青州一事斡旋时,无意在指挥使魏勉处得知,秦王早已亲笔书信京中吏部及兵部,甚至为傅满仓提前协调了一六品官职。
    不知前因后果的魏勉不明就里,还直道傅满仓运道好,裴青却是心中一团雪亮。试想,若非心中对珍哥有意,一介亲王如何肯为一个七品小吏的调动事宜屈尊舍面,徒惹人话柄?
    再到后来,傅满仓失踪之事传来,秦王更是主动吩咐将其阶品俸禄保留。从这种种可以看出,秦王对珍哥眷顾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只是看选在何种时机说破而已。又或许,秦王已然说破,珍哥……也许也在惶恐不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裴青心如刀绞,蓦地攥紧了手中的青花茶盏。
    有时候,他希望自己没有这份洞察力,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将珍哥娶进门。随着自己按步就班地晋升,到了一定时候可能会封得某个阶品的诰命。可是,若是若干年之后,珍哥得知自己竟然有机会站在帝国最尊贵男人的身侧,心里会不会生有一丝懊悔?
    此间种种忐忑、揣测、徘徊、否定和自我怀疑,让性情一向冷肃的裴青也是几度辗转反侧。
    幼时遭受的那些厌弃和冷漠再次在裴青眼前浮现,隐晦的妒忌和自惭形秽侵蚀着他的骄傲。这也导致他在如何面对珍哥的决择时,罕见地有些犹豫不定,以至一直不自觉地回避与傅家人的见面。所以,他干脆就将选择权交给珍哥,让她来决定日后的道路。
    纵然一念天堂,纵然一念地狱。
    程焕知道裴青没有将话说实,但是他没吃过羊肉也看过羊跑,男女之间情之一事亳无道理可言,一个不好就摧心伤肝。瞟了眼裴青英挺的侧颜,老头心里不无恻恻,象自己生得人才一般,老实娶个乡下婆娘,也没这许多烦忧了。
    夜已过半寒深露重,程焕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窗外,摸索着从腰侧掏出一个锡制小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方才叹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莫待他日花落空折枝。大人要是听小老儿一声劝,就干脆找到傅姑娘当面敲锣对面鼓,把话问个明白,你在这里纠结一气儿,不过伤人伤己而已!”
    这话已然是逾越了,程焕也不过是仗着年龄大倚老卖老而已。却见裴青丝毫不以为忤,还伸手拿过酒壶灌了一口,却被老酒的辛辣味道狠狠呛了一口。
    程焕低声笑了起来,“这是青州附近农家自酿的烧刀子,价钱便宜劲道十足,这些年大冬天全靠这烧刀子才熬了过来。年青时我也跟你一样,虽是贫贱夫妻但是也想给她最好的,一日复一日,就沉缅在这阴诡算计里难以自拨,早忘记了初衷。到最后自己差点落个身首异处,他们娘俩也不知所踪。在这世道,一家人守在一起比什么都紧要,大人你顾虑委实太多了!”
    裴青悚然一惊陡然被点醒,是啊,得失心太重不就患得患失吗?他抬起头自顾一笑,双眼一时灿若星辰。正在这时,门帘子被掀起一条小缝,有人急切低喊:“大人,鱼儿出来寻食了!”

115。第一一五章 暴露

  
    深夜; 青州左卫大营。
    门前的几个兵士正在换防; 一个正要下值的老兵看见对方穿了棉甲,脖颈上又围了条厚厚的棉衣,一时间连面目都看不清了,不禁笑道:“这是新来的兵吧?北方海边就是风大湿气重; 后半夜多穿点倒是没错,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得带壶老酒御寒,不过当心别喝醉了!”说完将自家怀里的小酒壶不由分说地揣在对方的手里,顶着刺骨的寒风走了。
    遮了面目的兵士掂了掂酒壶; 无声一笑。对面与他同来的人小声道:“你动作快点,顶多只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月因为天寒地冻; 指挥使魏大人体恤大家,规定每半个时辰就要换防,我们还要提防巡逻的人过来看到。”
    男子也不答话,直接掀开厚重的棉布帘子进了门。里面桌椅井然,一座理石山水屏风前,赫然就是青州左卫及周边各处卫所防护工事的沙模。打开一盏制作小巧的风灯搁在桌角后,男子一手执笔一手快速地在纸上涂画起来。
    刚刚画了几笔;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斥,“此处怎么只有你一人值守; 还有一人哪里去了?”
    男子反应极快; 一口气吹灭风灯迅速躲在门边。就听门外同行之人故作无奈答道:“小周才来不习惯; 站了一会儿就说肚子疼; 想来是喝了冷风肠胃不适; 去茅房拉好几回了。”
    巡逻的将官狐疑地看了一眼,见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才缓和了神情,“王老三是你啊!今晚轮到你当值可要打起精神,这里是咱们魏指挥使和各位大人议事的重地,容不得半点闪失哈!”
    王老三低头哈腰地送走了巡逻的军士,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男子轻笑一声不以为意,正要将手中风灯重新燃起,就见理石山水屏风后陡然亮起了一抹烛光,将屋子照得一时恍若白昼。
    男子的双瞳紧缩,就见那屏风后面走过来一道人影,眉目冷凝端肃,正是青州左卫才晋升不久的前营千户裴青。男子呆怔了一会儿,才呵呵一笑,“我早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是这东南沿线的工事图实在太过诱惑人,我等了整整三个月,还是决定心存侥幸铤而走险,不想还是落入了你的圈套!”
    裴青小心将手中的白锡双盘烛灯放在墙角小几上,回过头来淡淡道:“我该如何称呼你,是谢素卿谢百户,还是徐直徐大爷?”
    男子将脖颈上的棉衣取下来,正是一派儒雅风度的青州左卫正六品百户谢素卿。他苦笑一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裴青沉沉望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吐了几个字:“羊皮地图!”
    谢素卿一脸不解,裴青解释道:“截杀傅家人的倭人身上搜出一副地图,在羊角泮死去的辛利小五郎身上也有一副地图,两者材质及笔法同出一辙。唯一 的不同之处就是后者上面多了一点改动,这是指挥使大人近十天之内才下令新增的一处工事,知道这点的人只能是青州左卫的人!”
    谢素卿连连嗟叹懊悔不已,苦笑道:“我是随手添上去的一笔,哪里晓得你们竟会同时抓到他们两人,更不会料到你们仅凭这点就缩小了嫌疑人的圈子!不过青州左卫有东南西北中千户五个,千户辖下又有各处百户近五十余人,百户之下又有总旗数百,你又凭什么锁定于我?”
    裴青垂下细长凤眼,“截杀倭人时我们曾经在马道口歇脚,有人不慎发出一声惊呼,差点暴露我们的行踪。魏琪和傅百善都不是普通的女子,既然不是她们所为,那必定是有人冀图给倭人报信。”
    “还有谭坊甜水井巷子,浮春酒。”裴青眼里风暴渐渐聚集,“方知节中的毒是放在浮春酒里,军中知晓他爱酒的人不少,但是知晓他将浮春来视若性命的人却是不多,这人必定是参加过军中酒宴的高级将官,这才能投其所好一击毙命。”
    谢素卿连连摇头,眼底有不容错认的欣赏和佩服,“早就听说你心细如尘,不想竟明察至此。所以你们才将军中将官的履历拿来细查,结果我惊慌之下指使手下小旗詹维杀了百户晏超,又费尽周折伪装成自尽的模样,想将泄露军中机密的罪名嫁祸给晏超。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让你们识破,还折了詹维出去,真是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了。”
    静默了一会儿,谢素卿低头问道:“詹维最后怎么样了?”
    裴青紧紧盯着他的身形,“一个字都没多说,在地牢里受了三日的大刑,最后咬死了是自己和晏超合谋倒卖军中情报获利。指挥使大人将此事上报,两日之后有人过来将他提走,再往后就不知音信了!”
    两人都知道詹维此去怕是性命难保,谢素卿神情有些黯然,“是我误了他,若非我自作聪明,他也不会枉送性命。你们一直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我就知道他定是为护我的安全,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于是我又心存侥幸,认为上头一定会催促早日了结此案,以为你们会就此打住。没想到你们竟然是明松暗紧,在这里等着我呢!”
    裴青暗暗绷紧了身子,终于问了一句心中的疑惑,“你我和方知节同为军中之人,三年日夜相处犹如兄弟,在羊角泮时我还记得他将最后一块面饼让与你吃,你如何下得了手?”
    谢素卿垂了头低声一叹,“一步错,步步错!我自十六岁进入军中,大小战役历经数十起,便是不倒卖这些情报也会和你一样活得体体面面吧!只可惜老天不给我回头的机会,在谭坊甜水井巷子我和方知节对面偶遇,虽然乔了装扮,可是毕竟是做贼心虚。就在他的酒里下了金牛七,哪想到他命大竟然撑到你的到来!”
    “这大概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裴青讽道,“你机关算尽只是为了金银,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到底所谓何事让你背叛家国,让你手刃兄弟?“
    谢素卿耳边听得到门外渐渐传来兵士们集结的甲胄声,心知外面必定已经是罗织了天罗地网。
    干脆拖了张椅子坐下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母亲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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