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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雀登枝-第55部分

小说: 雀登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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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青州城门的时候,一贯心性要强的傅满枝生怕娘家弟媳脸色难看,说自己昔日嫌贫爱富低看了自己,还专门换了最好的衣服,戴了最贵重的首饰。好歹自己也当过几天六品官夫人,这份体面一定要有。
    一进家门时,趁着傅老娘心情激动抱着她又骂又哭的时候,她打量了几眼两个弟媳的穿着打扮。都是清清淡淡的,头上身上也没有什么过于扎眼的东西,心里那块大石就落了地。想来两个兄弟虽然是官身,但是光景还是一般,那位行脚商人说傅家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往外淌,明显是夸大其词。
    第二天,几个侄子侄女都厮见过后,她也摆好了和煦长辈的架子,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相应的礼物,虽不是很贵重,但是也算拿得出手的。直到今日见到出门做客才返家的二房长女傅百善之后,她对于这趟青州之行已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临出门时婆婆嘱咐过,如果傅家有女孩儿入得了眼,就允许她膝下的坤哥儿把人娶进门来。先时她细看过大房的闺女傅兰香,人品相貌都算得上不错,可是跟二房傅百善的端庄大气一比,就立见高下了。
    正在这时,就听见门口传来几声笑语,两个年纪相当的女孩手挽手地走了进来,正是大房的傅兰香和自家女儿夏婵。
    傅满枝见状连忙笑着招呼道:“怎么出门买个东西要一去大半天?婵姐儿,快过来见见你二舅舅家的表姐!论起来这几个女孩儿都是同一年生的,只是差着月份,这可真是缘分呢!”
    夏婵抬眼望去,就见大迎窗前正站起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此刻正笑盈盈地望过来,眉眼疏朗大气,一笑就露出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竟是一个生得极好的女子。
    她穿了一件黛蓝竖领的对襟窄袖长衣,乍一看只觉普通,可细一看那布料颜色妍丽均匀,却是甚为贵重少见的织金锦。那衣裳的下摆和袖口尤其别致,竟是用三道绿色和三道蓝色的素锦间隔镶嵌而成。
    在父亲没有被革职之前,夏婵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也是见过些好东西的,当下心里就不怎么舒服,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料子过于粗陋了。于是淡淡地躬身算是行了一礼,傅百善也浅笑着还了一礼,随后站在亲娘的身边静默无言。
    傅百善此时在想,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讲究个眼缘,即便没有什么亲缘关系也能处得跟姐妹一般,就像自己跟魏琪,恨不得早相识几年才好。相反,即便有血缘的牵袢还是不能亲密无间。哎!一切随缘就好!
    晚上,在暂居的小院里,坐在榆木梳背椅上的傅满枝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不免嗔怪女儿对于二房的姑娘太不上心了。
    夏婵反驳道:“二舅舅倒是热情,可是你看二舅母一直对咱们冷淡得狠。还有那珍哥,一件衣服穿就穿吧,做什么还要用上好素锦镶嵌那么多层边,是不是显摆她家里有银子使不完啊?兰香表姐也说了,这位回老宅子这一个多月来,身上就没有穿过重样的衣裳!”
    傅满枝自是不知道还有这层缘故在里面,翘了尾指好笑道:“今日珍哥的衣裳我看着样子怪好看的,就多嘴问了一句,你二舅母说是因为珍哥这两个月长得太快,带来的衣裳穿不了,她屋子里的丫头就想法子用往日裁剪下来的碎布重新镶嵌起来,哪里是你所说的奢靡浪费!”
    夏婵闻言依旧揪着嘴不乐意道:“反正兰香表姐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要是选嫂子,我宁愿兰香表姐当我的嫂子!”
    傅满枝连忙捂了她的嘴道:”祖宗,这件事哪里能拿出来乱说,我也只是在你外祖母面前浅浅地提了几句,你那两个舅母就脸不是脸嘴不是嘴了。要是知道你还敢挑三拣四,你娘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你两个舅舅!”
    听到这话夏婵更是愤愤然,“这是眼看着我爹如今被革职了,就摆脸子给咱们看呢!我还以为兰香表姐是个好的,原来也是糊弄我好玩的,亏我还把她当知心人。要是朝廷里有大人能为爹爹说几句好话,还了爹爹的清白,他是不是就可以官复原职了,舅母们就不会对咱们这般无礼了!”
    傅满枝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头,要是事情能像女儿说得这般容易就好了。
    丈夫素来胆小怕事,在淮阳县主簿的任上时也是别人做什么他做什么,从来不喜欢出风头。却没想到前年年终考评之时,正逢黄河夺淮。滔天的洪水淹死了数百人,河道银子挪作他用一案就被有心人报了上去。
    事儿一出,淮阳知县就知道捅了大篓子,为撇开杀头的责任就胡乱攀咬余人。上头派了钦差查下来,除了知县外丈夫名下贪墨的银子最多。本来应该立即下大狱的,全靠了家里卖田卖地上下打点,最后才以革职论处。
    这已是板上钉钉的案子,任是谁也是翻不了的。但是在儿女的眼中,父亲往往是完美的,是清廉无暇的,即便是贪墨也是迫不得已旁人诬陷的。
    望着敏感易怒的女儿,傅满枝牵了她的小手缓道:“咱家的境况大不如前了,可以说是江河日下,一家老少全靠剩下的两个庄子上的出息过活。你的祖父祖母一年比一年的岁数大,再有心庇佑我们这一房也是有限的,所以我只想给你哥哥娶个得力的媳妇进门来,好帮衬我一把。”
    摸着女儿乌黑的头发,傅满枝满脸慈爱,“但是你要明白,你两个舅舅如今大小都是官身,表姐们自然尊贵,舅母们看不起咱家也是情理之中。可越是这样越要争气,等你哥哥考中进士,咱家的好日子就来了。现在我就腆着脸求你外祖母,求你舅舅,让他们看在我的情分上许一个女孩儿到咱家来!”
    夏婵的气来得快消散得也快,悻悻然地说道:“那也是兰香表姐好些,她多温柔多体贴啊,说话轻言细语的。珍哥表姐站在那里个子那么高,大概有哥哥高了吧?虽说她也是笑着说话,可是我总有些不喜欢她——我就是在她面前感觉不自在!”
    傅满枝见女儿不再乱发执拗脾气,终于松了一口气,抚着头上的金簪志得意满地笑道:“那是你还小,我听说你大舅母说,珍哥从小身边就有个教习姑姑,是从前在宫里头服侍过贵人的,珍哥周身的气度和做派能和旁人一般吗?就冲这点,我也要拼尽全力为你哥哥求娶到她!”

76。第七十六章 冷暖

  
    主院的另一间屋子里; 傅百善母女围坐在火炉边上也在说悄悄话。
    大冬天里; 哪儿都不用去; 往炉盖上撒些板栗、花生、葵花籽,顶好再弄几颗山芋放在里面。烤熟之后香甜绵软,吃到嘴里又烫又糯,再喝上一杯浓浓的祁山红茶,直舒服到骨子里去。
    傅百善斜斜地靠在藏蓝莲蒂纹的大迎枕上不愿动弹; 热气熏然下有点昏昏欲睡。她的右胁下淤青了很大一块地方,是那天在羊角泮跟倭人正面对垒时不慎被击伤的。回途当中她谁都没敢说; 到家里后更是只敢躲在帐中用药酒使劲揉搓了一顿,生怕家人知道后为她担心。
    好在一向古灵精怪的小五没在家里,要不然铁定是瞒不下去的。他因为身上的病痛跟着吴老太医去登州了; 那里有吴家经营数代的药园子; 种植了许多更珍贵的药草; 以后诊治起来相对要方便一些。
    兄弟情深的小六不放心,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与家里人说,要去亲眼看看哥哥以后住的地方才行。年关刚过; 老宅的叔伯兄弟要走动; 祭田祖坟要派人打理; 傅满仓正是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只得备下厚礼又派了府内总管陈溪并些得力的人,一路小心护送小哥俩罢了。
    闲谈间说起这位傅家的大姑奶奶; 宋知春一脸地无奈; “性情又多疑又别扭; 生怕别人说她婆家落魄了。一进门话都还没说三句,就开始说他们夏家在天津是何等有脸面的大户人家,现今只是因小人构陷才虎落平阳。”
    宋知春给女儿剥了几颗爱吃的甜口瓜子后,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再往下就不住嘴地提及她家坤哥儿如何出色,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她也是费尽口舌才让夏家老夫人首肯,愿意不计较门弟出身娶个娘家姪女回去当掌家宗妇。”
    说到这里,宋知春自己倒撑不住先笑了,“想是底气不足大话说不下去了,复又哭诉起来。话言话语当中就是要你祖母做主,许一个傅家孙女过去给她当儿媳,要不然就是傅家不管出嫁女的死活,再不然就是她两个做官的兄弟看不起她这个当长姐的!”
    傅百善剥了一把栗子肉放在錾花小银碟中推过去,有些惆怅地长叹道:“好想吃蒸三鲜,可惜大冬天里也找不见鱼虾,陈三娘一身好厨艺无了用武之地,连带我也没甚口福!”
    宋知春一楞,“我跟你说那位姑母的事儿,你给我扯哪去了?”
    傅百善象麻花一样亲密地扭在母亲身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道:“咱娘俩只看戏就成了,反正我的亲事就要定下来了,祖母根本就插不上手。大伯母即便说话难听些,您也不要为我计较太多。祖母毕竟是爹的亲娘,姑姑是爹的亲姐姐,您千万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和爹生分了!”
    宋知春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心里熨贴得不行,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难怪人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说得我心里头不得劲呢!你爹看着粗枝大叶,心里头其实明白着呢,我才没有担心他。说起你的亲事,那裴青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为人沉稳有担当倒也不错。只是我儿,你现下就敢肯定他是你一辈子相伴终身之人吗?”
    说起裴青,傅百善倒没有什么羞涩之态,反倒落落大方地说道:“七符哥很好啊,什么事都纵着我。我喜欢做什么事他也不拦着,这样的人做丈夫相伴一生挺好啊!”
    就是在这倾刻之间,宋知春立时明白了女儿的心态,敢情这丫头个头虽高可是人还没怎么开窍呢!情之一字,可以为之生为之死,哪里像她此时说的这般轻巧松快!
    宋知春抚着膝上女儿细密浓黑的一把好头发,心里爱得不行。这样心思干净剔透的孩子,裴青何德何能竟能得之为妻。仔细想了一下才轻声言道:“终究要记着不能让自己心里觉得委屈,女人这一辈子总有遇到艰难的时候,所以能怎样畅快就怎样活!”
    珍哥在父母家人的细心庇护下,对于情爱一事依旧懵懂,裴青之于她来说,更胜似兄长,似亲人。想到这里,宋知春在心里立刻决定,一定要将女儿留至十八岁再出嫁。那裴家小子既然当不了傅家的上门女婿,那就且慢慢等着吧!
    傅家宅子,外院。
    夏婵捂着鼻子站在一边看着服侍的小厮们退下后,才将手里的帕子递到哥哥面前,嘴里嗔怪道:“你也是,开年就要进书院读书的人,做事还这般随性。舅舅们也是,头次见面就把你灌得这般醉,要是娘看到了岂不心疼死!”
    半眯着眼晴的夏坤扯掉额上的帕子突然转头问道:“你整天跟在娘的身边,应该知道一些事,娘是不是在外祖母和两位舅母面前提起我的亲事了?”
    夏婵看着因为喝酒而显得双颊有些青白的兄长,语气缓和下来柔声道:“哥哥今年已经十九了,说起亲事来很平常啊!舅舅家的表姐们长得都很好,兰香表姐温柔体贴,珍哥表姐稳重大方,娘说过你求娶到谁都是极好的!”
    夏坤在床塌上坐起身子,拿了一盏醒酒汤慢慢地饮着。他是个样貌长得极好的年轻人,甚至因为皮肤过于细腻白皙而显得有些阴柔。屋角青花堆塑缠枝莲壁架灯上洐射出一抹明亮的光线,正好投在他貌若好女的清秀面容上。却因为眉头紧皱嘴角下撇,平生出一丝莫名的暴躁意味来。
    他不耐烦地把杯盏砰地放在榻几上,“叫娘莫去丢人现眼了,她还不知道吧,两个表妹的亲事都已经定下了!我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童生,舅舅们根本就看不起我,也不会将女儿许配给我的!”
    夏婵先是一怔,随即大怒,“这定是托辞借口,我们到高柳三天了,我从未听兰香表姐说过她定下了亲事!就是珍哥表姐比我大不了几天,还没有及笄,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有了夫家?”
    其实这话的语气说得又羡又妒,但是兄妹俩都没有察觉到,两人心底里都涌动着被人愚弄的怒不可遏。
    当年父亲在任上为官时,家里殷实富裕,叔伯们操持的铺子庄子也红火。夏坤十三岁就过了县试成了童生,那时谁不知天津塘沽有个夏神童。加上他相貌斯文俊秀,走出去谁人不高看一眼,想为他说亲的官媒差点挤破了门槛。
    可一朝风云变幻,父亲卷入官场倾扎,最终因贪墨的罪名被革除官籍。为了给父亲打点官司,家里的田产铺子陆续都卖光了,最后仅留有容一家人栖身的祖宅,并母亲名下两个小小的陪嫁庄子。而父亲好不容易从狱中出来后却一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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