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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部分

雀登枝-第268部分

小说: 雀登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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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份岁月静好让靳佩兰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她一进屋子便上前深深一揖; 低声道:“今日厚颜前来是想向乡君讨一个人情,我听说你帮着张锦娘摆脱了她跟晋郡王的婚事,可否看在昔年在红栌山庄时咱们同进退共守望的份上,帮我脱离秦王妃这个身份。日后哪怕做一个寻常的乡下妇人,也强过这般像行尸走肉一般的日子。”
    傅百善不由骇笑; “锦娘妹妹跟她的表哥情深意长; 又斩钉截铁地不想进晋王府里当王妃; 这才想了法子让自己身上脸上起红疹避开原先商定的婚期。她为了此事,整整吃了三个月的火石散。要不是怕出意外,我看她那个劲头吃上三年都是甘愿的。你已经做了这么久的秦王妃,只怕不是很容易脱身!”
    靳佩兰拣了张椅子缓缓坐下,苦笑一声叹道:“你心里在骂我只能跟丈夫同富贵不能共辛苦吗?不是这样的,我性子一贯清冷又不善与人结交,更不耐烦到哪户宅院里当个摆设,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自得其乐地孤独终老。去年圣人忽然点中我当秦王妃,对于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的噩耗。”
    书房内的灯光不是很明亮,靳佩兰仿佛像一只被压得太紧的弓弦,“但是我的父兄不这样想,甚至一改往日淡泊的做派整日里上蹿下跳,喜滋滋地宣告乡里,还说要把我的名讳写进祖谱里。我想过千百种方法意图逃脱这门婚事,可是下跪请求哭闹都没有用,在大婚之前我被看管得严严实实连半分自由都没有。”
    靳佩兰半边脸沉浸在阴影里,抿紧了嘴角道:“我认命嫁进秦王~府,给我的父兄搭建了向上攀爬的阶梯。可现在秦王死了,他们捎信来让我老老实实呆在府里为丈夫守节莫招惹祸事。我已经断送了自己的姻缘为家族尽了力,余生就想在一处山明水秀的乡间小宅院里,可以安静地著书立说,或是煮酒烹茶或是吟诗作画。”
    她猛地抬起头,双眼一时亮得灿若星辰,“如果像父兄期许的那样,我几乎可以想见我接下来的日子,拘在巴掌大的宅子里,跟些面目狰狞的妇人你长我短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勾心斗角!也许等那些孩子长大了,还要费尽心神忙他们的嫁娶,这是我身为秦王妃的职责。我不愿意我不甘心,我想为自己争一回,好妹妹你一向心善,我想请你帮帮我!”
    书房的油灯忽然噼啪作响,傅百善凝神想了一下道:“你是想让我给裴青传个话吗?我想眼下这个关口也只有他才能伸手了!”
    靳佩兰脸上便闪过一道狼狈,旋即昂起头道:“当日在坤宁宫皇后娘娘的寿诞上,我就知道皇帝已经舍弃了秦王。可怜刘首辅犯下谋逆僭越之罪还在做梦,悄悄把手中的东西全部移交给了秦王,意图让他回到登州后东山再起。除非皇帝是个白痴,要不然怎么会给新帝留下这样大的隐患!”
    傅百善暗叹一声,多少男人都看不清的局势,却让这内苑女子一眼看穿。
    也许那些人不是看不清,只是身在局中不愿看不清形势。刘首辅汲汲营营这么多年,当年甚至不惜构陷怀有身孕的儿媳,不惜得罪寿宁侯府这样的实权亲家,就是为了将文德太子拉下马,好将自己的嫡亲外孙推上储君的宝座。直至后来事发,才发现命运兜转之下早已将所有人都陷在污泥当中。
    “你想我怎么帮你?”傅百善沉吟后问道。
    靳佩兰踌躇了一下终于道出来意,“我想诈死离开秦王~府,也不想返回娘家。我身边有些细软,支持后半辈子的开销尽够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儿了却残生。裴大人简在帝心,由他来操办此事最好。虽然未免几分风险,但是我也帮了裴大人和齐王殿下一个大忙,相比之下这些想来应该算不了什么?”
    傅百善听得狐疑,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攸忽明白了一件事,“秦王的死,这其中有你做的手脚吧?外间传言是裴大哥奉皇帝之命逼死了秦王,但我和他相知多年,知道他若是真干了这件事,就万万不会否认。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替人背了黑锅!”
    靳佩兰一愣之后面上涨得绯红,半响才镇定下来,“你我虽然在一处不多,但是我相信妹妹是个光风霁月之人,你说不是那就必定不是。那日裴大人宣读圣旨之后,秦王心烦意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我收到一张纸条,让我在秦王面前自承怀有身孕……”
    傅百善是冰雪聪明之人,霎时间便明白这便是压死秦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靳佩兰面有哀意, “我虽然不恋慕秦王,秦王也不过拿我当镇宅子的光鲜物件,但是一起相处这么久也知道这人最是心高气傲。皇帝拿了他的错处,接下来就是圈禁,或是贬为郡王贬为镇国将军,最后甚至贬为庶人。要让他跪在地上仰望昔日看不起眼的兄弟过活,真是比杀了他都让人难受!”
    傅百善便了然道:“秦王心高气傲不愿低头,为了让皇帝记住最后一点念想,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还有一份宗室的爵位,忧惧惶恐之下这才饮鸩自尽。给你悄悄递纸条的人,绝对拿捏住了秦王的心思,也难怪你会怀疑是裴大哥奉皇命做的手脚!”
    靳佩兰不由浑身发冷,拿了袖子掩面喃喃道:“到底是谁这般窥得我的隐秘心思,又这般巧谋诈言……”
    傅百善便细细看她,见她双眼含泪额角通红并无一丝作假之意,就明白在这世上有些女子真是身不由已。心中暗暗长叹一声,终于低低道:“当日嫁进彰德崔家的赵雪因为心怀怨恨,故意将裴大哥昔日同僚的遗孀小曾氏找来给我添堵。其间若非有你暗中相帮,我也险些失了颜面。这份情谊我始终记得,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帮你!”
    靳佩兰眼中的泪水终于垂落,砸在地面上立时就不见了踪影,“原本我也不想的,想我这样不安于室的女人怕是只能落到沉塘的境地。可是,我一想到跟一大群女人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时时还要不甘不愿地安排他们的吃喝拉撒,我就夜夜不能安寝。若是落得那般境地,我情愿放手一搏……”
    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语,傅百善心里听了却只觉得心酸和怜悯。
    靳佩兰看她神色已知今晚的目的终于达到,却是心中空落无着,仿佛胸腔底下的那一块被人用尖刀强行挖除。她胡乱裹紧斗篷,踏着月色蹒跚离去。秋风卷起她的衣角,单薄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低矮的花树间。
    片刻之后,裴青从外间走了进来牵住她冰凉的手道:“吓着了吧,我竟没有想到秦王~府里还发生了这样一茬子事端。看靳氏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秦王竟然不是畏罪自尽,而是想为妻儿留一条活路。却没想到皇帝最后还是将他的一干妻妾全部贬为庶人!”
    夫妻两个都在寻思那个悄悄给靳佩兰递了纸条的人到底是谁,不约而同心目当中同时浮现了一个名字。傅百善不由打了个寒噤,“裴大哥,我相信你说的话了,皇家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子。只是他这样做到底有违天和,还将屎盆子牢牢实实地扣在了你的头上。”
    裴青慢慢地将一件绣了三多如意纹的外衫披在她的肩上,低声道:“二十年前秦王虽不是文德太子薨逝的元凶,但是耐不住有人为了他主动做事,臂如刘肃,例如温尚杰。那位要是继承大位,势必要把这个根源先行铲除。要不然事隔经年有人打着为秦王复仇的靶子出来挑事,那位是应还是不应?”
    他微微一叹道:“由此看来,齐王殿下跟在皇帝身边最久,只怕学到的东西也最多。这份审时度势下手狠准叫人叹服,最后让人称绝的是皇帝还要心甘情愿地为他收拾残局。他行事如此明白不惧他人口舌,只怕恰恰合了皇帝的心意,这万里繁华的江山终将易主了!”
    傅百善实在难以想象笑得那般灿烂阳光的孩子,会是这场谋划的幕后黑手。
    裴青不想她忧思过度,便取笑道:“可见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心肠也软了许多。那年徐玉芝混到宅子里抓了小妞妞,你不是下狠手收拾了那女人一顿吗?我派人将她捞起来的时候,只有胸口一点热乎气了。我还在想,这要真是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那十里八乡都有威名!”
    傅百善便噗嗤一笑,捶着丈夫的胸口道:“那女人着实可恶,我还寻思她终于要好好过日子了呢,没想到她竟然屡次来犯我。那日若非是在家中,我肯定拿了双凤刀出来斩断她的双手,让她再不能为恶。我平生所遇阴毒之人,她算是头一个!”
    听得她语气变得松快,裴青一时面色大好,“事情揭开之后,皇后娘娘和刘家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齐王殿下……使些手段就能快意恩仇出了这口恶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下你不担忧齐王殿下了吧,他们这些人只愿给你看到他们愿意你看到的。好在你我夫妻都与他有善缘,日后他登基为帝也算是心有城府不易被人左右的。”
    天边已经放了白光,透过深深重重的树木只留下一层灰色的轮廓,街巷里已经有早起的小摊贩推着独轮车沿街叫卖。这世间朝代帝王的更迭之于老百姓而言,其实还不如桌子的一餐丰盛的饭食。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最后都得沉没于时间的万年长河里。
    傅百善忽然顽皮一笑,扬着脸高声道:“我想吃越盛斋咸口的豆腐脑!”

362。第三六二章 生辰

  
    初春时节,缠绵病榻许久的皇帝再一次逃过劫数大病初愈; 下令将年号改为泰顺; 并颁下圣旨晓喻天下; 册封皇四子齐王应昉为太子。
    坤宁宫内,张皇后双手颤抖着摩挲着这道用五彩锦缎书写的圣旨,“……为防驾鹤之际国之无主; 感念国有良嗣俊才辈出,固特立储君以固国本。皇四子齐王应昉俊秀笃学颖才具备; 箕裘绍绪诗礼垂声。事父母孝; 事手足亲; 事子侄端; 事臣工威; 大有朕之风范。”
    张皇后忍住眼中的泪意,抬头望向面前姿容英挺的幼子,喃喃道:“好孩子你不必如此; 我只盼着你平安喜乐健康地过完这一辈子。皇帝不好当,每天都要处置很多繁杂的事情。我虽然与你父皇置气多年,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勤勉的好皇帝; 他每日鲜少在子时之前安歇过!”
    太子应昉像幼时一样温柔地趴在张皇后的膝头,微笑道:“我自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母后有几日是开怀的,我生病时你恨不得帮我抗下所有病痛,我跌倒受伤时你一气罚了所有侍候的宫人; 还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守在我的身边; 为我换汤换药。那时我想; 到底要爱得多深才会让当母亲的时时唯恐失去孩子。”
    “十岁那年第一次发病,半刻钟内人就开始变得恍惚,那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母后只怕又要伤心了。父皇问我,愿不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你从此安心。我回答说愿意,父皇就下秘旨宣吴起廉老太医夫妇悄悄为我诊治。无数次熬不过去时以为在人世间最后的弥留,就想想母后为我伤心难过的样子,就什么都撑过来了。”
    金瓦红墙的宫城重重,透过坤宁宫雕了如意云头纹的槅扇,隐约可见天际遥远高阔,还有化为一串黑点的鸽羽在蔚蓝的苍穹之上自由自在的飞翔。
    张皇后早已哭得不能自已,哀哀哭喊道:“我早就知道你从小自在散漫,怕是不愿呆在这狭窄的皇宫里,你的愿望是想走遍大江南北探访民生,甚至想到北元边关去看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你是为了我,才甘愿呆在这巴掌大的囹圄之地……”
    应昉眼角也有些润意,他低头像小时候一样满眼孺慕地依偎在母亲身边,感受着那一丝夹带了栀子花的暖香,“我想有另外一种活法,跟母后在这宫中感受人世间的繁华。等我的孩子长大了,可以抗下这副江山社稷的重担了,我再去实现我的愿望,也许那时候大漠的落日更加壮丽无边!”
    初春略带寒气的阳光越过重重的宫城,将坤宁宫前青砖铺就的院落里撒下淡淡的金辉。刚刚经历寒冬的花树上尚带着一层蒙蒙的白霜,专心倾听的皇帝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就在地上留出两个不太明显的湿痕。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也不叫人进去禀报,而是转身步出宫门。
    薄如轻纱的白雾里,长长的一列内侍和宫人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跟随在后面。
    片刻之后,眼角尚有泪痕的应昉慢慢退出坤宁宫,一个机灵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回禀皇帝刚才来过了。他闻言微微一怔,旋即微笑着摇摇头,喃喃轻道:“父皇对母后是敬爱,对刘惠妃是宠爱,对崔婕妤是怜爱。只可惜到最后,这些女人都学会了不再爱他……”
    青衣小太监连头都不敢抬,老老实实地垂着身子候在一边。应昉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卷着袖子吩咐道:“明日便是傅乡君的生辰,我让你准备的礼物弄好了吗?她性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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