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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宠后当道-第4部分

小说: 宠后当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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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有一闻名天下的青山书院,故而青州城里卖书的学肆一点都不比京城里少,她从四岁识字看书,到十七岁,别人要看四五遍都不定能看个大概的书,她只要一遍便可全部记住,当然只是死记硬背的记住罢了。

    而她自己除非极感兴趣,也只是记住,不爱细究。

    她身体不好,陈氏自是不按照一般闺秀的学习课目来要求她,都是她爱学什么,便教什么,然她看书有不懂什么,无论多杂多偏,只问陈氏,定会有一个准确答案。

    有陈氏的对比,舒瑶从不觉得自己聪明,过目不忘不能说明什么,她便是看一遍记住了,也不能学以致用,基本只作为睡梦里闪现的打发罢了。

    再拿针线来说,陈氏多少能给她绣个荷包,而她拿着针线只会戳自己的指尖。

    早上送人的针线,全是她描了花样,让绣娘丫鬟帮忙绣的,她偶尔兴起要帮忙,能让满院子丫鬟一同哭给她看。

    舒瑶这世上最崇拜的人除了陈氏便是陈氏,或许是因为病弱需时时看顾的关系,舒瑶也是在笄礼之后,才有了独立的院子,之前都是和陈氏一起住的。

    如此一来,陈氏处理事情从不瞒着舒瑶,之前是觉得她不懂,后来等她能懂了,陈氏也习惯不避着她了。

    舒瑶很清楚地知道,陈氏如何以一个后宅女子的身份,遍知天下事不说,还能动手干涉。

    十年前那场政变,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而陈氏在这当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都是很多人不能想象的,而舒瑶对陈氏的崇拜也从此而来,且坚定不移。

    她从不求自己有陈氏那样的本事,她只要好好听话,做陈氏的乖孙女儿,自有她为她谋划好一切,无论如何都会舒心地过日子的。

    凭着这份崇拜和相信,舒瑶几乎是唯一那个不担心自己婚事的人了。

    她对嫁人没想法,她最圆满的想法是在陈氏的膝下,继续做/爱睡觉的娇娇孙女儿。

    而在京城皇宫里的周允钰就没舒瑶这么好过了,从老太爷蒋钦易离开的当天夜里,他就莫名其妙发起了高热,可是忙坏了一群白胡子花花的御医们。

    “没有病症,怎会昏迷不醒?”明黄色的床幔前,一华美妇人斥到,她眉头紧锁,声音清冷得渗人,她看着龙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皇帝儿子,神情越发冷肃。

    “从脉象看,陛下已经无碍,许是近日过于老累,这才昏睡不醒,”

    资格最老的乔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昨夜起了高热,只一针灸就消了下去,本以为无事了,却没想到,今日时过正午了,皇帝还没能醒过来。

    太医们身家性命都在皇家手中,两年前太宗皇帝去世,死了一批,如今这皇帝若还有点事,满院的太医怕是没能留下几人。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

    “都退下吧,”萧太后一扬手,终于让这些从昨夜就忙活到现在的太医们都暂退出去,许能稍缓口气了。

    萧太后轻叹了口气,坐到床边,看着龙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目光极为复杂,她似乎很久很久没这般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黑瀑如锦缎般的长发,便是睡着的时候,也规整得很,不见散乱,一丝不苟,古铜色的皮肤随了他的父王,飞眉入鬓,极为英武,而那一双像极了她的丹凤眼此时却安静地合着,没有和她对峙时的冷肃,也没有了面对满朝文武的逼人气势。

    五官只薄唇随了他父王,没有了往日似嘲似讽的弧度,还有些苍白,萧太后神情顿了顿,不自觉想要伸手去碰碰他,可还等她完全伸出去,就又收了回来。

    他这个儿子从小自律,从不让她操心,然而她以为最听话最体贴的儿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了自己的想法,做出那等……事情来……

    继位的两年来,母子间越发不见亲密,隔阂也越来越大,“钰儿……”她许久没有这般唤他,话一出口,又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周允钰却陷在一个个浑噩又清晰的梦里,他应该是快要死了吧,死前回光返照了,才能把年少之时的所有事情都清晰地在脑中再过一遍,那些曾经被时光模糊了的事情,也越发清晰鲜活起来。

    即便他有两个庶兄,可当他从他母妃肚子里出生,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九王府世子,将来会从他父王手中接过他的一切,那是从他出生时就属于他的责任,他这么认为的,也一直这么要求自己。

    文治武功,他半点不输于京城里的任何一位青年,甚至在军事武略上,有着让人吃惊的天赋异禀,然,在他十二岁之时,一切都不同了,曾经让亲人骄傲让他人羡慕的优点,成为了他的缺陷。

    他的父王,不,应该说是父皇,只觉得他可为猛将,难为国君,本来名正言顺的太子之位,成为众臣缄口不言的事情。

    十二年来,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一切,一夕之间被全部推翻,全部否定。

    父皇看重他七弟不说,就连本来就更宠爱七弟的母后也毫不犹豫偏向他,那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感觉,随着翻滚的记忆,从曾经随时光的淡漠,变得滚烫起来。

    心痛,他在回光返照的梦中,依旧会觉得心痛……

    那是他曾经最为消极的一段时光,最后是看不过的萧家外祖,动用关系让远走边地,暂离喧嚣的京城。

    战场杀戮渐渐洗涤了他烦躁不安郁郁不忿的心,到边境参战,某种意义符合了他父皇对他的定位,冷了一些拥戴他的臣属的心,但经历第一场生死战后,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

    两年时间,他一次次行走在最荒凉的边境,他的刀锋饮过无数戎狄的血,也饮过那些来刺杀他的人的血,他没有错,在一个深夜里,他终于确定了,他没错,懂兵法善谋略不是他的错,他能驾驭千军万马,如何不能统御满朝文武。

    父皇不认同,母后不认同,但那也不能说明他们是正确的,未来和事实其实一直是把握在他的手中的,他一蹶不振,才是错的。

    这或许是他外祖父要告诉他的……那个睿智的老人。

    两年沙场历练洗去了他身上遗留的少年稚嫩,归京而来的他,没有了离京前的不安不忿,他可以淡然地看着宫宴上,父皇对七弟多番赞许,看母后对七弟呵护备至,他可以淡然面对庶兄的奚落,面对亲弟的炫耀。

    他放弃了?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暂时隐忍不发而已,他会让他的父皇看到,谁才是最适合大虞的皇帝,而他们看中的七皇子,还受不了一点美色/诱惑,经不起一点挫折历练。

    环环相扣,不着痕迹,一度让人赞许的七皇子,他的缺点不断暴露在父皇和朝臣面前,与之相反,他隐忍沉着,战场得胜归来,没有半点骄傲,每有差事,也都能不出纰漏地完成,比起庸碌的两位庶兄,他怎会是没有才德的人。

    在他重归京华的时候,七弟基本是未正名的太子了,但这两年来,他将他的美梦一点一点打碎,父皇和朝臣给了他不该有野心,自然也该一同品尝这后果。

    在臣属的怂恿之下,七弟果然不负他望,选择逼宫,想要重复他父皇当年的行为,但面对政变夺位成功的父皇,这是一条蠢得不能再蠢的作死之路。

    亲手杀了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这个打击确实很大,但这就是皇家,父子兄弟无情的皇家。

    随后他被册封太子,迟了五年,他终于回到本来就属于他的位子上,接下去两年,父皇身体一直不好,国家大事都是他在处理。

    父皇去世,他继位,年仅二十岁,但就在他登基的前一天夜里,他向来强势的母后,将他请到了她的宫里,将一卷信件资料几乎是摔到他的脸上,

    “他是你的亲弟弟,你的亲弟弟啊!”母后声声泣血,那目光像是不认识他这个儿子一般。

    “他是我的亲弟弟,但你们在想立他为太子的时候,可有想到我是你们的儿子,嫡长儿子,曾经的王府世子?是你们先背叛我的,不是吗?”

    他并不介意在他母后面前暴露他的心机和恶意,他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们一心否定他的时候,这一切就都注定了,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第006章 :梦醒

    第二天,他母后就病了,一病三个月,那般生无可恋,他以为他不在乎,可事实是他该死的很在乎,“不该看着我吗?看我是成为治国明君,还是真像父皇以为的只是一庸碌莽夫?”

    他要成为治国明君,不仅仅是和父皇母后的斗气,更多是经历战场,看过百姓疾苦之后,才立下的心志,高祖皇帝庸碌无为,太/祖皇帝留下的江山被他治理得一塌糊涂,北有戎狄虎视眈眈,西有番邦不时来犯,就连西南海域也有盗贼横行,几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

    他父皇继位几年虽有作为,可效果却一直差强人意。

    然而他在位四十年时间,七次御驾出征,提拔起一批沙场猛将,将那些觊觎大虞的戎狄猛寇打得四处流窜,安分无比。

    大虞之内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却也算国泰民安,吏治清明。这一切是他花费绝大部分时间在政务上的结果,从早到晚,一年四季,付出了一生心血,朝野内外,因他识人用人,流传不少君臣佳话。

    此番回想,他还真做到了当年对母后所说的话,亦做到了她们对他唯一的赞许。

    只问这一生会不会有遗憾事情,或许是有的吧,怎会没有呢……

    只是奇怪,此时回想十岁之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却模糊了二十二岁那年一直想要记起来的那场婚礼。

    他当年太过不走心,印象最深刻的便只有满皇宫廊道里一盏盏红似火的灯笼。

    与母后的隔阂,让他对她有了根深固蒂,轻易难以动摇的偏见,这是他母后不顾他意愿给他安排的婚约,是他母后用来监视控制他的人。

    啊,这想法当时可还真是偏执,偏执到可笑,偏执到从不与她与己半点机会,同住皇宫,却像是两个陌生人那样磋磨了快半辈子,即便母后去世,他还是固执可笑地留着这样的偏见。

    而在他当了半辈子皇帝之后,也终于有了乏味和疲倦时,他在前朝一如既往兢兢业业,却终于在后宫找到了些许不一样的乐趣,他视她如无物,视其他女人如玩物,他的些许宠爱,可以改变后宫女人的一生,可以让五品官的女儿成为一国宠妃。

    但这一次的放纵和肆意却让他差点着了大招,差点让他的江山拱手让于人,他小看了一个后宫女人的野心,一个想让儿子当皇帝,想让自己当太后的女人的野心。

    五十岁的他,因为当年战场旧伤,多年政务劳碌,身体枯瘦得厉害,比一般六十岁老头都要老得快,但这也不能成为那妖姬背叛他的理由,她不仅要做太后,还要和他看重的臣子双宿双飞。

    他不爱她,不爱任何女人,但却不能怀疑,他将一生仅有的宠溺和温情都给了她,一场伤寒,变得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他不能开口说话,不能下床行走。

    他中毒了,跟了他半辈子的太监总管才去世两年,他身边就有了这样不可原谅的漏洞,半个月的时间,他从愤怒,到不安,到绝望,看着妖姬在他面前炫耀,看她和他的臣子在他面前,眉来眼去。

    这种被背叛的愤怒,一度让他吐血,但吐血之后便是空虚,便是绝望,半个月了,度日如年的半个月了,没有任何人发现这妖姬和逆臣的阴谋,他就要死了吧,身体麻木,精神麻木,他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然而命运给了他绝望,又给了她希望,在他几乎要认命的时候,一个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人,带着他千里之外一手历练出来的虞皇军,救他来了,他被救出的余生里,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回想起那个时刻。

    一身戎装满脸风尘的女子就这么闯入他的眼中,他的皇后,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皇后,想都没想过的皇后,可也只有她才能有可能调动说服虞皇军将领,前来救他。

    他如此苍老,而她却依旧美丽,皇宫枯寂的生活丝毫没有抹去她的美色,他一如他当年初见的慵懒娇美,似乎也只有在如此冲击的这种时刻,他才肯面对内心,从不曾忘记过的悸动。

    然而每一场政变都是血和尸体堆出来的皇权之路,他的儿子在那种时刻还想要杀了他,而他不能动弹,看着刀锋离他越来越近,再看着他的皇后就这么挡在他的身前,用她的命救下他来。

    滚烫的鲜血落他的脸上,手上,烫得人心里发慌,发堵,比被下毒囚禁的这半个月还要让人难受,她就伏在他的榻前,他却依旧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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