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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将军长安-第7部分

小说: 将军长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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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清池东奔西跑地忙生意,等他再回裕州,已是春暖花开。
  顾长安披着长衫在院里溜达,叶清池操着手站在月亮门边,盯着她看了半柱香的功夫。
  “老狐狸,出去一趟又赚得盆满钵满了?”顾长安在石凳上坐下,看见站成一道丰碑的叶清池,打趣道。
  她的黑发挽了个简单的髻,插着支朴素的玉簪,那簪通体温润,玉料是难见的上品,模样却大方简单。
  “戴上了?”叶清池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还以为你个马大哈给扔石岭的土堆里去了。”
  顾长安想龇牙笑一笑埋汰他,却牵动了脸颊的伤口一痛,让她皱起眉来,“你出手一向阔绰,虽然在石岭时未用得上,但童生却一直都好生收着,现在战事了了,当然不能辜负这砸进去的银两。”
  叶清池装作没看见她因伤口夸张作怪的神色,在一旁坐下来道:“顾长安,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挺贪财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顾长安毫无愧色,“我不偷不抢,正大光明。”
  叶清池瞥她一眼,似随口道:“听说封赏的圣旨就快下来了,不知道能给你封个几品。”
  “说不定就把顾长平那总兵让给我当了,将他圈回京城去。”顾长安缓缓地伸了个懒腰,信口胡说,半句未提她已递上折子要辞官的事。
  叶清池却一再试探,“你不回京了?”
  “京城天高,我这人眼界低,就想赖在裕州不挪窝了。”顾长安吹散石台上的落花,支着下巴看他,“你在裕州可有生意?”
  叶清池嘴角一扯,“有是有,就怕你不敢接。”
  “只要你不打家劫舍,就算给我间青楼我也痛快接着。”顾长安慢慢地活动手指,这是几年前她跟叶清池的约定,说将来有一日她要能解甲归田了,就从叶氏名下盘间铺子,当个小老板,安稳度日。
  叶清池眉峰一扬,“我还以为你当真要带着宋明远种地去。”
  “明远有前途有抱负也有本事,跟着我是屈才了,没我在他前面挡着,说不准有一日就拜相封侯了。”顾长安笑得很坦然,“再者,种地这事我一窍不通,说说过嘴瘾罢了。跟你盘间店才稳妥,有叶氏金字招牌挂在外头,总不至于叫我赔钱。”
  “你这算盘打得精,就是不知道顾将军怕不怕你给靖远侯府脸上抹黑?”
  顾长安浑不在意地一摆手,“我在裕州,靖远侯府在京城,两码事。”
  叶清池不再说话,细风拂来,屋檐下的一串风铃叮叮脆响。
  起风了,却不知是云开雾散,还是又一场疾风骤雨。

  第九章 生意

  如叶清池所言,封赏的圣旨不日便到了裕州,军中诸人都有了该有的赏赐与晋升,而顾长安递上去辞官的折子却像被遗忘一般,根本连提都未提。
  日光微醺,顾长安躺在藤椅上绷脚尖,多日不动弹,腿上的筋都硬的像石头。
  想起多日子未见的顾长平,她看着院里的桃树叹了口绵长的气,兄妹俩同住一个不大的宅子,却几乎没碰过面。顾长平啊,有时候还真拧巴。
  他心里头从来就有个疙瘩,他不知道把她硬拖上战场到底是对还是错,也许他根本就认为这是个错,可当年顾承都把刀架他脖子上了,他却还是扯着顾长安的小手不撒,誓要把这个小娃娃留在军营里。
  顾长安明白,顾长平是怕她怨他,因为他一直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在推着她往前冲,这回玩大了甚至把她推到了死亡边缘。
  顾长平是愧对早死的娘了,顾长安看着从嫩叶下透出的光影,觉得有趣,索性再让他多愧些时日吧。
  “都尉大人,京里来信了。”童生从外头跑进来,晃着手上的信,喜上眉梢。
  “谁的?”
  “定远将军啊,还能有谁。”童生把信塞进顾长安手里,“将军隔三差五地就弄点小玩意来,咱们后院的柴房都堆满了,这回可算送了封正经的信来。”
  “回头叫人把柴房收拾收拾,拉一车给刘珩送回去。”顾长安拆了封套,把一张薄薄的纸抽出来,想了一瞬又看着童生道:“都尉大人这个四个字,日后不许叫了,往后没有都尉,没有大人,有的只是靖远侯府的大小姐,记住没?”
  童生瞪瞪眼睛,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看着顾长安,指指她那量身裁制的男子长衫,“小姐们可不穿这个。”
  顾长安垂头一看,也锁眉,“明日去裁几套女儿家的衣裳来,那些鹅黄水粉的颜色就不必了,挑几个素气的。”
  童生又瞥了眼顾长安明显比别家闺阁女子大许多的脚,“鞋咧,给你制绣花鞋都比别人家费料。”
  “你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顾长安捏了块糕点甩手砸过去,却被童生接了个正着塞进嘴里,顾长安无奈笑道:“去请叶先生来一趟,就说万事皆备,只欠东风了。”
  顾长安看着童生美滋滋吃着桂花糕出了小院,这才展开手里一直捏着的信。似有似无的墨香,力透纸背的笔迹,勾折撇捺间也像藏着金戈铁马。
  “顾长安,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个姓叶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以你那比水坑还浅的城府,仔细他把你卖了你还傻兮兮替他数钱。生命可贵,躲他远些。”
  顾长安气结,就知道他吐不出象牙来,果不其然,只那几个字还中看,话是不中听了。
  她把信重新折起塞进信封里,扶着藤椅站起来,慢悠悠溜达回屋里,把信收进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匣里。
  叶清池来的时候,顾长安才用罢中饭,搁下筷子。
  童生眨眨眼看着他,赞道:“叶先生这时间掐的可准,再早半盏茶功夫,就得等着咱们大小姐了。”
  “瞧这小子叫你给□□的,伶牙俐齿,”叶清池俊目一转,颇有意味地看着顾长安,“大小姐?”
  顾长安眉间含羞,作了一礼,“叶先生有礼。”
  叶清池一怔,只觉得胳膊上都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半晌,才咬牙道:“顾长安,别给我出幺蛾子。”
  **
  裕州虽近边关,却是个商贾来往的交通要塞,无战事时也是歌舞升平的一派祥和。
  现下狄戎与大齐议和,短期内战事平息,不少百姓都又携家带口地回到了裕州,繁华景象恢复如初。
  “你虽不怕我给你间青楼,但我在裕州这地界还真没这份产业,”叶清池与顾长安坐在马车上,打量着靠在软垫中的她说道,“歌舞坊倒有一个,管事是个有趣的女子,想必与你会投缘。”
  顾长安挑起眼皮看他,“先说说我要付你多少才能盘下这歌舞坊?”
  “不多,一百两。”叶清池气定神闲,他算准了这些年顾长安能攒下多少,也不狮子大开口,要的就是与那个数不相上下。
  顾长安知道他什么意思,磨磨牙瞪着他,“真是无商不奸。”
  叶清池尔雅一笑,打起车帘望向车外,心情十分愉悦。
  云韶坊在商客聚集的西市,顾长安下车时候看见那匾额,皱了皱眉,叶清池在一旁看得真切,但笑不语。
  “云韶坊,你取的?”顾长安扫了他一眼,“略显矫情。”
  叶清池埋汰道:“你从前也没少去风月场所里逮人,你见哪个歌舞坊叫敬安坊,恭肃楼的?”
  “改成韶音坊,留你一个字。”顾长安长腿一迈跨过门槛,进了朱红大门才见里面别有洞天。
  方正的格局乃是统一制式,在外是北城的奔放做派,内里却是江南白墙灰瓦的细腻,不知从何处引来的一汪细流曲折蜿蜒,在错落的翠竹间流淌。
  一红裳女子自庭院深处款款行来,停在顾长安身前恭谨有礼地拜下,“云韶坊陌红楼,见过顾都尉。”
  顾长安未言语,只看着那女子,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双眼低垂目不斜视,一身清傲之气难掩,在所谓权贵面前不卑不亢。只是交叠在一处的右手虎口有茧,是个会武艺的女人。
  顾长安薄唇一勾,这位,倒是个有故事的了。
  “这就是我与你说的管事,陌红楼。”叶清池打破沉默,看了眼似有所思的顾长安,转而又虚一扶陌红楼,道:“往后不必如此了,她现在不是朝廷官员,只是这韶音坊的主人。”
  叶清池特意重咬了后几个字,陌红楼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继而便从善如流道:“红楼明日便叫人将牌匾换下。”
  顾长安点点头,抬脚向里走去,边走边道:“红楼与我讲讲咱们这韶音坊吧,看日后怎么赚的盆满钵满才是。”
  陌红楼一愣之后掩口而笑,看来叶先生是没夸大,我朝这头一位女将领确实直截了当,跟她一样是个爱敛财的。
  **
  陌红楼领着顾长安把才更名的韶音坊走马观花似的逛了一遍,回到前厅的雅阁时,叶清池已烹好茶,一副闲淡模样。
  “可要见见坊里的姑娘们?”陌红楼与顾长安落座,递了茶给她,问道。
  “今日不见了,往后有的是机会。”顾长安浅品一口那清亮的茶汤,眉峰微微一扬,“我离京多年,除了叶先生那里,倒再没喝过像样的茶,看来红楼也是位雅人。”
  陌红楼轻笑,“茶都是大掌柜存在韶音坊的,咱们这儿可不讲究这个。”
  顾长安了然,看看叶清池道:“他不是讲究,是事多。”
  叶清池无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踩了顾长安的尾巴,近日总被她有一句没一句的挖苦。
  不过这样的顾长安倒显得有生气多了,原先她在军中,总得端一副姿态,不能随性而言,一直活得很拘束。现下皇帝虽未准她辞官,但被顾长平上报的奏折一说,她已是半个废人,皇帝对此事没多言,可也默许了她无期限休养一事。因此连带着一向弹劾她的言官都难得地褒奖了一句巾帼英雄,可见她的休养是多少人喜闻乐见的。
  卸下担子,这人就自在许多。
  “礼部往年可来咱们坊里挑了好姑娘送进京去?”顾长安不咸不淡地问了句,陌红楼神色间却腾起几分忧愁。
  “年年都来的,哪年也不落下。丫头们送进京去能享上福的也没几个,多是落得凄凉下场,还不如在裕州来得舒坦。”
  顾长安点了点头,“这就开春了,京里也该来人了吧?”
  “算着日子,就这一两月了。”
  “叶先生啊,烦你回头与礼部的人打点下,挑几个过眼的就是,好的还是要留下,把头牌都挖走了我们指什么吃饭。”顾长安思量片刻,接着道,“另外,红楼找机会再买几个姑娘进坊,要伶俐老实的。”
  陌红楼一时疑惑,不知顾长安是什么打算,但毕竟初见也不便细问,只得先应下来稍后再做安排。
  叶清池在一旁看着顾长安却陡然明白,她想为谁筹谋。
  顾长安自小就长在边关,跟顾家本家的人大多不亲,只有她姑姑顾鸾和二姨娘生的顾家二公子顾长宁与她亲厚。
  顾鸾在顾长安十二岁那年奉召入宫,封贤嫔,一直无所出,在宫里度日如年。如不是顾家在朝廷里无人可撼动的地位,恐怕早就如置冷宫。
  只是据叶清池所知,这贤嫔一向淡泊,不屑与勾心斗角,可不为她那顾长安又是为谁?
  回顾府的马车上,叶清池狐疑地看着顾长安,顾长安摆好软垫也看着他,两两相面许久,顾长安才道:“狄戎来袭前我曾收到二哥家书,说姑姑有孕却遭人陷害险些掉了孩子。姑姑在宫中势单力薄,需有人与她照应。”
  叶清池听罢哂笑道:“人心是最不好把握的东西,就算你送个人进去,你就能保证她一心向着贤嫔,不会被宫里的荣华富贵所蛊惑?”
  顾长安有些疲惫地闭了下眼,“是人就有弱点,我把她的软肋捏在手里,她不会轻易去反姑姑。二哥意思说京城的姑娘大多不可信,还是从边城找一找,毕竟这里我还能掌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顾家在宫里的势力到底是弱了些,护不了姑姑周全。”
  叶清池叹了口气,“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能不能有所助力需得先做了才知道,如无所助,那我的损失不过是一些钱财和精力,但如有所助,那对姑姑就不是钱财能买来的东西了。”顾长安眉心微锁,手轻轻揉着胸口的伤处。
  叶清池看她的动作,眉头也禁不住蹙起,他是知道顾长安的,小痛小病的根本不会皱一皱眉,看来这回的伤,到底是落下病根了。

  第十章 变故

  顾长安自打认了韶音坊的门,就隔三差五往坊里跑,跟陌红楼也益发熟稔。而叶清池生意繁杂,他在收下顾长安压箱底的一百两后,就南下料理生意去了。
  狄戎老可汗的死给两方战争作了一个终结,赫雷毫无悬念地登上了狄戎王位,与大齐签订互市条款,结下盟约,并向大齐求娶公主。
  在祁卢拉开这场大战的半年后,双方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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