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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将军长安-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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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菀说着,还做了个张大嘴的动作,顾长安无奈,只得张嘴让她喂了一勺进去。
  没什么滋味的嘴里立刻被一股苦的发酸,又略带辛辣的味道占据。
  “莫老头说,你中的毒得慢慢解,你就踏实在寨子里住着,我呢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跟你作伴。”
  顾长安嗓子干得难受,想说话也蹦不出几个字来,只得作罢。
  “我知道你满肚子话想说,但你睡了这么些天,能说‘君菀’‘谢谢’就算了不起了,再多几个字你肯定是说不出来了。”
  顾长安暗自叹气,把君菀手里的勺子推开,指指碗示意她一下子喝下去就行了,不用这么一勺勺地喂。
  君菀诧异了一下,旋即又笑笑道:“你们这些打过仗的人真是有趣。”
  顾长安把那一碗药灌下去,已经疲惫得坐不住了,君菀又扶着她躺下去,在她睡着前,道:“不用觉得我救你就欠了我多大的人情,救你是为了让叶清池帮我多说几句好话,我出门前犯了个小小小小的错误,但那个猪头生气了。”
  君菀一抿嘴,皮笑肉不笑地跟她做了个鬼脸,顾长安听她的话听的云山雾绕,想也想不明白,干脆闭上眼睡了过去。
  君菀很勤奋地给她的太师叔莫行张罗了半个多月的大鱼大肉,吃得老头红光满面,肚子也圆滚滚地腆了出来。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老头也觉得光吃不干事不厚道,尤其君菀还是个那么晚的晚辈,于是老头也开始成日苦读,在一些老的快要散架的古籍里翻找关于金蟾子母蛊的只言片语。
  顾长安住在乌吉寨里跟避世也差不多,外面发生了多大动静都一概不知。
  纵使大齐和南燕已经在十巫山另一边打得天翻地覆了,乌吉寨里却还是一派宁静祥和。
  这几日顾长安已经能下地走了,只是还走不到门口就喘的跟个破风箱似的,只得放弃了离开的打算,老老实实在君菀的吊脚楼里养病。
  乌吉寨的人都很友善,知道君菀这来了个外乡人,时不常地也会送些吃的来,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孩还偷偷跑来看过顾长安,最后让君菀给轰了出去。
  乌吉寨跟外头本来联系的就不多,现在南境起了战事,他们就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顾长安想打听战况也无从打听。
  顾长安在乌吉寨里过着闲云野鹤,世外桃源的生活,夏侯冶、刘珩等人却在水深火热里跟南燕僵持着。
  南燕军师放出的毒虫的确骇人,但还没到了让大齐军不敢上前的地步。虫子多数怕火,那叫人作呕的毒虫也不例外。
  刘珩他们靠着火把和网纱,硬生生往南地又逼近了一步,可这一步走得很是艰难,折损了不少将士。
  南燕那军师除了有毒虫这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也倒有些真本事,只是不如谣传过来的那么真罢了。
  南境几城与他对战过的人都不在了,无人可求证,逃回来的小兵因为害怕而大多数都把敌人妖魔化,也做不得数。
  所以就刘珩来看,对方只是个读过一些兵书,会使邪门歪道的奸人而已。
  在顾长安失踪一个多月后,刘珩派出去的探子终于找到一条被所有人忽略的“水路”,那是南燕认为万无一失的一片只浅到小腿肚的水域。刘珩和林骋率兵绕过“一线天”,蹚过那片浅水,给了南燕当头一棒,随后夏侯冶率大军来袭,打得南燕不得不后撤。
  到了此时此刻,大齐南征军才总算迎来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捷。
  这一日,刘珩正在营帐中同林骋商议着后续的作战方案,外面亲兵突然来报,说营外有个自称叶清池的人要见刘珩。
  叶清池的到来,让刘珩有些说不清的喜悦。
  “怎么这时候来了?”刘珩屏退左右后,看着旁边也不拘礼的叶清池问道。
  “听说你们在这遇上一个棘手的人,我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个故人。”叶清池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这里面的东西能防普通的毒虫,我这回来带了不少,给将士们发下去,应该能顶一阵子了。”
  刘珩接过那瓷瓶,不解地看着他。
  叶清池缓了缓,叩着桌面轻轻一笑道:“顾长安还活着。”
  刘珩心神俱震,老实说,他的信心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这些天他们遍寻顾长安不着,就连晕倒在十巫山里的童生都叫他派出去的人给背回来了,却怎么都没顾长安的消息。
  “你们在泉顺时遇见那个叫君菀的姑娘,我与她也有些渊源,前些日子收到她的传信,说是偶然救下了顾长安,如今正在一个叫乌吉寨的地方养伤。”
  刘珩垂眸,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瓷瓶,迟迟没有开口。
  叶清池看她一眼,略带讽刺地道:“我以为你会立刻蹿起来,叫人去把她接回来。”
  “知道她还活着,这就够了。等仗打完,再接她回家。”刘珩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道,“既然你知道那狗头军师的底细,就住段日子再走吧,我叫人替你收拾营帐。”
  叶清池伸个懒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来看着刘珩在帐外越行越远的身影,忽然想起从前陌红楼对他说的,她说:“能迈进顾长安心坎的人不多,刘珩无疑是其中一个。”
  陌红楼这话说的还是多少留了情面,其实在他看来,顾长安的心里其实从头到尾也就搁了刘珩一个人。她是个可以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理由去牺牲的人,比如靖远侯府、比如国家大义、再比如亲友兄弟,但正经能让她为之忧为之喜的,恐怕就只有刘珩这一人。
  无关乎谁为谁做过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而是不管时移世易,只要他还在,就能无畏无惧。
  叶清池后来跟刘珩解释了那南燕军师的来历。
  那军师名叫陈烛,有个兄弟叫陈禹,这兄弟俩都非善类,自幼师从江湖上一个名声不怎么地的药师。陈禹在用毒用蛊乃至术数一道上的造诣都比陈烛高了不少,年轻时也办了不少让人唾骂的坏事,后来这陈禹不知道遇上了什么大挫折,就金盆洗手了,再后来这人的一对金蟾子母蛊被他兄弟陈烛盗去,害了叶清池一个熟识的人,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至于陈烛怎么跑到南燕军里当了个军师,叶清池一时半会儿也闹不明白,反正他的意思是,只要不是陈禹,就还有胜算。
  刘珩一听,这叶清池也有点把那什么陈禹妖魔化的意思,干脆就把那半截话挑出来,只当没听见。
  “既然如此,叶先生可是有哪位高人可引荐给咱们的?”宋明远在旁边听完,也觉得叶清池把那陈氏兄弟说的挺玄乎,便开口问道。
  叶清池高深莫测地抿出一个笑来,“高人没有,只有在下这个半吊子。”

  第五十章 离开

  君菀悄悄跟叶清池通信,顾长安自然不晓得。她整日不是被莫行抓住唠嗑,就是被君菀按在床上躺着,这同出一门的俩人把她折腾得筋疲力尽。
  “小长安啊,上回是不是讲到我老人家在山里智斗一条大蟒蛇?”莫老头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嗑瓜子,边嗑边得意洋洋地瞟着顾长安。
  顾长安勾勾嘴唇,没理会他,反问道:“莫老,您姓莫,莫问老先生也姓莫,您和那位莫老是何关系啊?”
  她这些天闲着没事瞎琢磨,觉得这老爷子大概在山里闷了许久,却又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一有生人来,就忍不住要多说几句。约莫在她被君菀救回来前,也没少唠叨君菀。这么一看,俩人还真是一脉相承。
  顾长安不知道莫老为何要呆在深山里,在她看来,这些不世出的高人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便顺嘴猜了这么一下。
  “就不爱跟你们这些当官的人打交道,城府忒深,没意思。”莫老把手里的瓜子一丢,拍拍屁股出去了。
  顾长安躺回床上去呼了口气,看来她是踩在莫老的七寸上了,耳根也总算能得几分清净了。
  叶清池自告奋勇变成了大齐南征军的“军师”,张恕原本对此颇有微词,但看他拿来不少驱虫药的份上,也就默默把他归为跟南燕陈烛一类的人物。
  大齐和南燕的战事陷入到胜负难分的僵持之中,大齐勉力向南推进,南燕有陈烛坐镇,稀奇古怪的花样层出不穷,叶清池用他那不上不下的水平艰难地接招。
  转眼已是初夏,南境山地潮湿闷热,像是用湿布裹在人身上一样黏答答得不舒服,常年在北方生活的大齐兵个个面如菜色,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人困马乏之感。
  夏侯冶觉得如此拖下去不是办法,大齐战线拉的长,物资补给都不如南燕来得方便,长期下去,败相必现。
  就在夏侯冶等人计划全面进攻时,南燕军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局面,南燕皇帝姜权突然御驾亲征,身边还跟着失踪许久的祁卢。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打乱了夏侯冶和刘珩初步定下的作战方针,他们不约而同地在这事上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夏侯冶和刘珩在与叶清池商量过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刘珩率领,由西向南夺回被南燕侵占的升州,另一路由夏侯冶率领,正面迎敌姜权及陈烛,牵制住南燕大军,为刘珩绕道后方争取时间。
  营帐里,刘珩和叶清池相对而坐,早年那点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摸不着半点踪迹了。
  叶清池道:“南燕的皇帝姜权年少即位,还是气血方刚易被人煽动的年纪,另有权臣把控朝政,他急于建功立业也是情理之中。”
  刘珩转着手里的茶杯,茶叶在清亮的茶汤里晃啊晃。
  “祁卢大概是想借姜权的手,实际掌握南燕,他这算盘打得精却未必能如意。”刘珩把手里茶杯搁下,看着叶清池,“他被赫雷逼到今日还在苟延残喘,也是个人物了。”
  叶清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升州那边有把握吗?”
  “不能说万无一失,但应该问题不大。”刘珩沉吟片刻,犹豫了下道,“乌吉寨那边怎么样?”
  叶清池轻叩着桌面,“君菀说余毒清的差不多了,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离开。”
  “请君菀再拖些时日吧。”刘珩站起来,负手在帐内缓缓地踱步,“但愿班师回朝时能赶上八月十五。”
  叶清池垂眸,没再说什么。他从前听顾长安提过,刘珩母亲的忌日就在八月十五,一个本来该团圆的日子他却失去了母亲,也实在是可怜。顾长安这些年出于这样那样的理由,八年里倒有七个年头的十五都是跟刘珩一块过的,只有去年因为诸事跑偏,所以俩人也没凑到一块去祭拜。
  刘珩少有感情外露的时候,这会儿难得在叶清池面前流露出一丝软绵绵的感情,倒让叶清池略感意外。
  大齐军很快整顿妥当,三万人由刘珩、林骋率领沿十巫山西面悄然往南而去,余下十多万将士由夏侯冶及张恕率领,开始了与南燕军的全力拼杀。
  陈烛的手段在这般强硬的碾压下略显颓势,整个人也失去了先前两军对战时,立于阵前的那股傲气。
  叶清池对此感到诧异,但陈烛此人一直都将自己包裹在黑漆漆的斗篷里,就算叶清池想一探究竟,也碍于这种无奈的客观原因而不可得。
  另一边,刘珩与林骋率军迅速南下,两日后便到了升州城下。
  升州城门紧闭,城楼上的守军一见大齐的旗帜,都傻了眼,没想到大齐军竟然就这么长驱直入地到了升州。
  敌人都打上门了,总不能龟缩不出。
  升州留守的不到万人开始组织防守,刘珩、林骋和宋明远仨人却根本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三人各率一万大齐军分别进攻升州东南北三城门,三个时辰后,刘珩已经坐在知府衙门里歇脚了。
  “升州就这样被拿下,是不是忒容易了点?”戴天磊跟着宋明远在外巡营时,总算把自己心里憋了半天的话给问出来。
  宋明远道:“这也不奇怪。南燕主要的兵力都在姜权那边,他们满以为攻下这几座城池就是自己的地盘了,大约没料到咱们敢绕到敌后来,给他们后院放一把火。”
  “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戴天磊挠挠头,也说不上来到底哪儿有问题。
  宋明远拍拍他的肩膀,道:“升州被咱们攻下,南燕必然会加紧另外两城的防守力量。后面的才是硬仗,现在不必杞人忧天了。”
  顾长安的精神头一日赛过一日,近几日已经在乌吉寨里要凑出一支童军了。一群半大的小孩跟着她后头学拳脚功夫,整天师父长师父短的,君菀益发觉得她的谎话要兜不住了。
  每每顾长安问她这毒还有几日能清彻底,她总要东拉西扯说一堆有的没的,然而顾长安日渐红润的面色实在是让她的话没有说服力。
  加之莫老在找到金蟾子母蛊的解法后就不断地给君菀拆台,她深觉自己已不能按照叶清池的要求继续拖住顾长安了。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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