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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朝天阙-第74部分

小说: 朝天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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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之处,还请将军多包涵。”
  “大人言重了。”
  “唉。”定国公长叹一口气,“那孩子,嫁人了还不让我这当爹的省心,将军何等磊落之人,若被她牵连,老夫真不知如何同北堂家交代。”
  神色正了正,北堂缪皱眉:“国公何出此言?”
  “这……将军怕是有所不知,最近宫里有人传……”
  “娘娘是大人教养出来的,品性如何,大人还不清楚?”他沉声道,“何故要因他人嚼舌,而责备于无错之人?在下磊落,娘娘磊落更甚。放眼天下女子,能如娘娘坚韧果敢之人少之又少,大人难不成要因污泥而弃美玉?”
  躲在床下的沐疏芳听着,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咬唇。
  以她的行事风格,其实没少被人诟病,但这么多年了,这样站出来为她辩护的,他是头一个。
  竟然……觉得她是美玉吗?
  捂了捂脸,有点烫,沐疏芳无声地笑了笑。
  北堂缪犹自在替她辩护:“多事之秋,不少人想抓着娘娘错漏,以打压七殿下,大人既为生父,也为七殿下岳父,哪有长他人威风之理?”
  定国公听得有点惭愧:“这……”
  “宫里宫外,想要在下性命之人甚多,若不是娘娘监管在下的汤药膳食,在下的命,怕是已经交代了。”北堂缪起身,朝定国公拱手,“此一礼,多谢大人育女如此,深明大义。”
  抬头又拜:“再一礼,谢娘娘操劳。”
  原来这人都知道啊,沐疏芳咬着唇想,也不枉她忙里忙外累死累活的,好歹没照顾出个白眼狼来。
  定国公已经不复来时气势,眼下百感交集,扶着北堂缪坐下,长叹了一口气:“我这女儿,好是好,就是太过引人瞩目,从小到大,来府上告她状的人就没断过,本以为嫁人了会好些,谁知道牵扯反而更多……”
  北堂缪安静地听他说话,定国公也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倒苦水似的,将沐疏芳从小数落到大,脸上有嫌弃,眼里却是藏不住的骄傲。
  “麻烦归麻烦,但能有她这样的女儿,老夫很开心。”说到最后,定国公捏着胡子嘿嘿笑了笑。
  沐疏芳眼眶有点酸。
  絮絮叨叨两个时辰之后,定国公走了,她从床下爬出来,怔愣地看着北堂缪。
  北堂缪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难得地带了些笑意,侧眼看她,低声道:“娘娘有个好父亲。”
  “是……是啊。”别开头,沐疏芳小声道,“也为难将军听他说了这么久。”
  “还好,挺有趣。”北堂缪起身,理了理衣袍,“至少让在下知道,娘娘三岁就不尿床了。”
  脸上“轰”地炸开,沐疏芳瞪他:“你!”
  北堂缪失笑,一张脸舒缓开,像是雨后初晴云下透光,耀眼得叫人一怔。
  沐疏芳傻傻地看着,清晰听见自个儿胸腔里的东西“呯呯”直跳,像过年砸年糕的凿子似的,越砸越重,压根停不下来。
  完蛋了,她想,这回是真的麻烦了,她爹……一定会气得把她塞回娘胎去的!
  ……
  长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个儿已经回到了国公府,微微一动身子,身上像是有什么纱在滑动。
  她低头,瞧见自个儿穿着的东西,脸色一黑。


第145章 妾室
  翩然的蝴蝶绣得栩栩如生,于轻纱绸面上起舞,繁盛的花从衣襟一路开下去,收进两掌宽的束腰里,又蔓延去裙摆上,绽出一大朵牡丹。
  这是蝶翩轩的镇店之宝,百蝶穿花裙。
  长念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嘴角抽得厉害,愤然伸手就去扯。
  然而,刚扯开腰带,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罗帐半垂,美人刚起,衣裳凌乱不说,腰带还落开,外褙松散,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在烛光里泛着珠光。
  叶将白对这画面十分满意,颔首笑了笑。
  “你……”赵长念拧眉,“你什么意思?”
  美人不太高兴,小脸都皱了,叶将白走过去,拍开她的小爪子,伸手替她将褙子和腰带重新系好,末了摸着下巴打量两眼,道:“甚美。”
  长念没忍住,一巴掌就朝他打过去。这人反应倒是快,捏住她的手腕,翻转过来就握进掌心,柔声道:“就算是不喜欢,也没有朝自己夫君动手的道理。”
  “……”
  夫君?
  哪门子的夫君啊!
  “今日大吉,钦天监看过时辰,卯时最宜嫁娶。”叶将白垂眸,温柔地道,“但卯时你还在昏迷,为了不错过时辰,为夫便只能抱着你跨了火盆,进了门。”
  ……骗人的吧?长念神色紧绷,左右看了看,眯眼:“你吓唬我?”
  屋子里半点红色也没有,更是不见喜字,怎么可能就成亲了?
  “吓唬你做什么?”嗔怪地看她一眼,叶将白将她扶下床,半抱着她道,“还有最后一个礼节,等着你去完成。”
  长念眉头紧锁,很是抗拒,奈何身上还少力气,被他带出去,压根无法逃脱,只能挣扎着到了侧庭。
  侧庭的门紧闭,门口放着蒲团,叶将白将她按跪下去,轻声道:“磕个头。”
  长念梗着脖子不愿意,叶将白便捞住袍子蹲在她身侧,诱哄似的道:“乖,磕头,不然脖子会断的哦。”
  浑身起了颤栗,长念脸色铁青地瞪了他半晌,看见他眼底渐渐升起杀意,她咬牙,权衡良久,还是撑着蒲团磕了下去。
  眼神缓和下来,叶将白伸手将她抱起来带到旁边,良策上前将蒲团拿开,然后那紧闭的门倏地就往两边拉开。
  一把纸钱兜头洒下来,赵长念只觉得眼前一花,纷纷扬扬的好半晌才落干净,露出后头的场景。
  几个她未曾见过的妇人排成了三排,鱼贯而出,为首那人手里捧着一个灵位,上书“忠仁孝悌平西侯叶梁渠之灵”。
  他让她,给她的杀父仇人磕头?
  心口一堵,长念猛地把叶将白推开,一双眼缓缓抬起看他,红得充血。
  “进门给长辈见礼,是规矩。”叶将白依旧在笑,“今日是家父祭灵之日,能迎得妾室,也算冲喜。”
  “贼人也配祭灵?”捏紧拳头,长念浑身发抖,“他是弑君之贼!”
  声音大了些,惊得送灵的人纷纷看过来。叶将白皮笑肉不笑,伸手将她揽过,对那头道:“刚过门的小妾不懂规矩,各位长辈先行,我带人回去调教。”
  说罢,带着人就走。
  “你放开我!放开!”长念恨声大喝,“谁是你小妾!你这奸臣、妄图夺人江山的贼子!我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与你为……唔!”
  嘴被捂上,长念恨得张口就咬,一点力也没省。
  然而,叶将白却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任由她咬,连拖带抱地将她带回侧院。
  松开的时候,他的手心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赵长念哽咽地推开他,眼里恨意滔天。
  “恨我吗?”叶将白轻笑,随意拿绸带将手一缠,睨着她道,“甚好。”
  既然不能深爱,那恨之入骨也好,总归百年之后忆平生,还是彼此想起的第一个人。
  “今日我国公府纳妾,来送贺礼的人不少。”转过身,叶将白看着外头道,“北堂将军也送礼来了呢,还说要亲自来一趟,想必也是迫不及待地想救你出去。”
  “可惜啊。”他勾唇,“他救不了你。”
  赵长念闭眼,脑子里转了转,很快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
  将她纳为妾,作女装,便可大大方方放在众人面前,就算北堂缪趁着这机会带人来救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绝不会将她认为七殿下,一旦认了,她便是欺君之罪,再无人心可言。
  “真是好一番算计。”她讥讽出声,“为了藏住我,竟不惜在娶姚家小姐之前纳妾,也不怕人生你的气,不肯嫁过来了?”
  “幼舒待我极好,自是会嫁我的。”叶将白轻哂,“她说爱慕我多年,便是爱慕我多年,不像别的人,面上应和,背地里算计。等她过门,你得唤她一声主母。”
  主你个大头鬼的母!长念冷笑出声:“希望国公有能耐随时护住她,不然这后院里多我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出人命。”
  微微阖眼,叶将白走近她两步,低头道:“我真心喜欢的,自是会用心护着,至于别的……”
  他没说完,长念也不想听,后退半步,神色恹恹:“烦请您离远些。”
  眼神一沉,叶将白绷紧下巴:“谁稀得靠近你不成?若不是别无选择,这妾室的头衔我也不想予你。”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国公?”长念歪着脑袋,阴阳怪气地捏着手给他作女子礼。
  叶将白黑了脸,一甩袖子大步出门,走到门口犹觉气不过,冷声道:“府里也不白养人,你要吃穿,便自己做事,冷了饿了,这府里都无人给你开方便之门。”
  说完,踹了一脚门,气鼓鼓地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他生气,长念倒是有些解气,左右看看,桌上还留了饭菜,她走过去坐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就算是为了报今日这下跪之耻,她也得好好养伤。
  叶将白大步回去主院,将良策和雪松都叫来,阴沉着脸吩咐:“侧院的用度都给我掐紧了,谁敢让她过好日子,我就让谁过不好日子!”


第146章 传说中的掐用度
  良策打了个寒战,雪松倒是机灵,抽了算盘出来立马开始拨弄。
  “侧院那位伤势好转,灵芝鹿茸人参都可以停了,用度便……”
  叶将白皱眉,想了想,打断他:“药的用度不用减。”
  雪松一顿,摇了算盘重新拨弄:“刚做的衣裙十几套……”
  “衣裙也不用减。”叶将白眯眼,“她不愿意穿的,我非叫她天天穿不可。”
  咬牙切齿的,带了点孩子气,听得雪松立马又是将算盘一摇:“那便减吃食的,侧院的食材一向用得好,还有瞿厨子的工钱……”
  叶将白琢磨了一下,恶狠狠地道:“给她从八盘菜减到四盘,用小碟子装,肉不许给多了,她若是不干活,就给她炒白菜!”
  想了想,又补充:“白菜别放糖,每次放糖她就不吃。”
  雪松:“……”
  算盘声不响了,叶将白抬头:“怎么?太刻薄了吗?”
  皱皱眉,又自己嘀咕:“那肉就不减了罢。”
  良策犹豫地看了他好几眼,低声道:“主子,这……委实没必要。”
  掐用度跟不掐真的没太大区别啊!
  “不行。”叶将白一脸严肃,“得让她知道我没那么好相与,总不能叫她踩在头上来!”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道:“等她伤好些再让她去后院,免得伤重了又得用药。”
  “是……”
  两人退出主屋,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良策。”雪松道,“你说咱们主子这是何苦呢?”
  “看不明白。”良策唏嘘,“这是为难殿下,还是为难咱们呢?”
  很明显,为难殿下是不可能的,主子只是要颜面,谁若真去为难七殿下,那不是找死么?就像上回那个百步穿杨立了功的黄安,最后被外放去边疆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
  雪松挠头道:“今日这一出,我看殿下委实是气死了,若叶老爷子真是殿下所杀还好,可我总听外头的人传,说叶老爷子是自尽而亡。”
  “外头还传先皇是病逝呢,你也信?”良策撇嘴,又叹口气,“不过两人仇怨实在太深,已经是没了重修旧好的可能,我是宁愿主子再不与她纠缠的,可看样子……主子放不开。”
  世间多少痴男怨女都是如此,明知道不得善终,偏生是舍不得放手,贪恋短暂的温存,将伤害越滚越深。观局者皆清,当局者难明,到后来不过惹看客几声唏嘘,有多少苦痛,还不是自个儿生咽着。
  “唉。”良策叹息,“还是独身一人好,没这些烦恼。”
  “唉。”雪松跟着他叹息,“还好我家媳妇儿懂事,与我天作之合,琴瑟和鸣。”
  嗯?良策黑了脸扭头看他,雪松倒是乐,朝他挤了个鬼脸,抱着小算盘就走了。
  赵抚宁屯兵京郊之外,一直不敢妄动,三催四请,总算是将叶将白请到城门口附近的茶馆见上一面。
  “国公。”一改往日的高高在上,赵抚宁上来就行礼,笑着道,“数月未见,实在是想念。”
  叶将白回礼,与他一同坐下,和善地问:“殿下百忙之中召见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赵抚宁干笑:“国公言重,眼下哪里敢说是召见呢?七皇弟霸占京都,本宫这正统的太子倒成了要造反之人,属实是抬不起头来。”
  “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国公给个颜面。”
  他一挥手,外头的随从便往屋子里抬箱子,一个个铁沉的箱子落地,每层六个,叠了三层。
  “世道将乱,别的东西都没用,还是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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