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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朝天阙-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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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脸铁青,长念咬唇。
  她见多了后宫的杀戮,却少历前朝争夺,本以为踏踏实实的,总能有出头之日,谁曾想这背后还有这么多门路。
  若是别人,都还好说,她尚能求一求他帮忙。可三皇子……
  长念没忘,当三皇子与她的利益相冲突,叶将白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三皇子的。
  正想着,唇上一凉,叶将白伸了手指,将她的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低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殿下还对我有怨?”
  眨眨眼,她侧头看他:“你怎么猜得到我在想什么?”
  叶将白叹了口气:“因为殿下都写在脸上了。”
  板起脸,长念做出一副刀剑不入的刚硬神色来。
  叶将白莞尔,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低声道:“不让你去巡卫营,是因为殿下委实没有必要在这个关头与三皇子硬碰硬,三皇子气度小,如今势头又正好,若未及与东宫过招,便先拿殿下开了刀,殿下岂不是冤枉?”
  他的本意是想让三皇子和长念和平相处的,以粮草督管之事为牵头,让他们双赢,那三皇子以后多少都会拉长念一把。但没想到的是,阴差阳错的,这两人的矛盾却越来越深。东宫机灵了,竟安分了下去,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而赵长念,根基尚未稳固,就已成三皇子心头刺。
  叶将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失算了?
  长念听着,想了一会儿,眨眼问:“所以国公是为了保全我,才不让我去巡卫营?”
  “嗯。”叶将白眯眼,脸色微沉,“可殿下执着要去,甚至找了北堂将军帮忙。”
  “我没有。”长念连忙解释,“是将军主动要帮我的,我没有求他。”
  “哦?”叶将白冷笑,“那北堂将军还真是乐于助人。”
  浑身一抖,长念捂住了腮帮子。
  “怎么?”叶将白斜眼看她,“牙疼?”
  “不是。”长念龇牙咧嘴地道,“被酸着了,嘶……好酸。”
  好啊,养肥了的小兔崽子,都敢笑他了?叶将白气不打一处来,凑到她脸边咬了一口,又摸到她手腕上,顺下来个镯子,作势要扔。
  “国公!”长念吓得声音都变了。
  手一僵,叶将白垂眸:“殿下很紧张啊。”
  废话,北堂家的传家宝,若摔坏了,拿什么给北堂缪交代啊?长念连忙抱着他的胳膊,伸手想去拿玉镯:“你还我。”
  本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在意至此,叶将白心里拧巴极了,换了只手拿着那玉镯,冷声问:“若是我不还呢?”
  长念哭笑不得:“堂堂国公,哪能这般小气?这是友人所赠,又不是定情信物。”
  “谁家的友人送男人送这种玉镯?”
  “是啊,正常人都送挂件。”松开他,长念在自个儿的袖袋里摸出来半截碎玉,“像这样的,是不是?然后不得人珍惜,随意就给摔了。”
  侧眼一瞧,叶将白有些心虚,抿唇道:“谁让你同他回府。”
  “我同他回府,你不留便罢,还要使这脾气吗?”长念微恼,“男子汉大丈夫,能这般不讲道理?我以后再不会送你了,你摔别人的去吧!”


第79章 羊皮下的小狐狸
  本是他在生气,说着说着,生气的人怎么反变成她了?叶将白放下玉镯,想去拿她手里的碎玉。
  赵长念转手就塞回了自个儿的袖袋,别开头不看他。
  软包子归软包子,生起气来也横啊,叶将白哭笑不得,揽着她的腰,任由她挣扎了好几下,却还是将人抱过来,轻声道:“我赔你一块,好不好?”
  “用不着,我又不喜欢玉。”长念闷声道,“那么小一块,贵就算了,还要折腾人大清早去买。”
  以他这娇贵的做派,哪里能去。
  伸手拿回他手里的镯子,长念也不戴了,寻个小紫檀盒子放好,塞进矮柜里,然后道:“下午还要去一趟巡卫营,晚膳就省了,您自个儿用吧。”
  叶将白松手,看着她跳下软榻,跟只生气的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就出了门。
  伸手揉了揉眉骨,他想,自个儿长这么大从没哄过谁呢,不过这小兔崽子不哄又不行,保不准他一个不注意,她就被谁拐跑了。
  沉吟片刻,叶将白眼眸微亮,唤了一声:“良策,去一趟风大人府上。”
  冰种玉难买,非要有身份的人清晨排队,叶将白自认自己放不下这架子,但有身份的不止他一个,风停云最近也混得不错,买个玉还能难倒他不成?
  于是,风停云就在一个清冷的早晨,被人架出了温暖的被窝,扔在了寒风凌厉的玉器店门口。
  “还有没有半分人性?”风停云恼道,“他惹的人,凭什么是我来收拾烂摊子?”
  雪松笑道:“国公也是忙,腾不开身。”
  “他忙个鬼,已经多少日没去户部了?真当我不知道。”风停云哼哼两声,又看了看面前这铺子,“怎么还不开门啊?”
  旁边有早起支摊子的小贩,听见声音,顺嘴答了一句:“这家铺子的东家得罪了人,年前就关铺子走人了,他家向来珍贵的冰种都进了隔壁当铺,公子想要啊,等当铺开门便是。”
  嗯?风停云愣了愣:“年前就关了?年前几月啊?”
  “大概十月中旬。”小贩道,“记不太清了,只听闻东家进了牢,铺子都没盘出去呢,一直放着,也没人敢接。”
  眉梢一动,风停云垂眸。
  要是没记错,叶将白那不要脸的在得了七殿下送的冰种挂件之后便一直挂在身上,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应该是十一月下旬。若是十月中这铺子就没了,那七殿下何至于要大清早地去排队买?
  心里有疑惑,风停云在门前踱了两步,看见旁边的当铺起了门板,便上前道:“劳驾,掌柜的在不在?”
  伙计看了看他的衣着,笑道:“掌柜的在里头对账呢,客官请。”
  ……
  长念坐在一间小屋里,旁边站着的是黄宁忠和冯静贤。
  “恭喜黄大人高升。”冯静贤笑着拱手,“万年的副统领,终于是转了正。”
  黄宁忠好笑地推开他的手,朝长念道:“殿下,您看看,旁人都说冯侍郎少言,他偏见面就挤兑卑职。”
  “你俩感情好。”长念捧着热茶笑眯眯的,“宁忠高升,我也高兴。”
  “多谢殿下。”黄宁忠认真地朝她鞠了一躬,“若无殿下福荫,卑职哪里能从林茂大人的嘴边夺肉。”
  崇阳门统领一职本是林茂暂顶的,可林茂错判了芷兰被杀一案,随意让人顶罪,叫他抓了空子。
  林茂是有意将孟统领的余孽都铲除,所以急忙定下杀害芷兰的凶手。但长念和黄宁忠都清楚,芷兰不可能是孟统领的人杀的。
  因为真正动手的人,是黄宁忠。
  当日皇后传召长念,是动了杀心,彼时的赵长念什么也没有,就算死在宫里,也不过落得个“暴病去世”的记载。所以芷兰、这个会武的宫女胆子很大,引她到了崇阳门附近无人的宫巷,便要动手。
  长念是有戒心的,路过崇阳门的时候,朝正当值的黄宁忠求救。黄宁忠假意出恭,尾随她们进了宫巷,一看芷兰动手,立马上前救下她。
  只是那芷兰心实在太狠,下手毫不留情,饶是长念躲得快,下颔上也被她的匕首划了浅口子。
  芷兰被制,破口大骂黄宁忠,扬言要回禀皇后,叫他祸及全家。长念有所犹豫,黄宁忠却是拿了她手里的匕首,二话不说送了她一程。
  看着芷兰慢慢僵硬的脸色,赵长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帮黄宁忠一起掩埋了尸体。从小到大的经历让长念明白,在皇宫这种地方,对谁仁慈都可以,绝对不能给要杀自己的人留余地。
  皇后想杀她,她没死,那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中宫。
  搭上叶将白要对付太子的顺风船,她很快如愿以偿,甚至一箭双雕,让黄宁忠坐上了崇阳门统领之位。
  茶香袅袅,长念盯着杯里漂浮的茶叶,低声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走上这条路。”
  若是可以,她想在锁秋宫里混吃等死一辈子,等必须要外放了,便求求父皇放她去母妃的家乡,没事还可以给母妃扫扫墓,再养一院子小鸡,闲来便捡鸡蛋玩儿。
  但很可惜,她从小到大都有极强的求生欲,一旦被人算计,都会尽力在他人的算计之中,为自己寻出一条活路。
  遇见叶将白也是如此,她顺着他的算计,其实只是想保命。但没想到,自己也是贪婪的,她想要日子能过得更好,想能多见见父皇,想被父皇夸赞。
  一个人想要的东西多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殿下。”冯静贤深深地看她一眼,道,“臣有一句话,殿下可愿一听?”
  “你讲。”长念回神,朝他笑了笑。
  冯静贤道:“当世无明君,殿下可试之。”
  黄宁忠脸色一变,慌忙去捂他的嘴,长念倒只歪了歪脑袋,眼神微动,问他:“你觉得我这样子,斗得过东宫和三哥吗?”
  “臣信殿下。”冯静贤微笑,“殿下真想斗,便能斗。”
  “大人还不明白吗?”长念叹了口气,“我现在不想斗,唯一想的是几位皇兄别再互相残杀,可以陪着父皇颐养天年。”
  否则……否则这局面,皇室将倾。


第80章 疑窦丛生
  话没有说完,外头就传来了几声警示的敲击声。
  黄宁忠和冯静贤反应极快,立马打开旁边的暗门,躲了进去。
  长念不慌不忙地起身,整理好衣裳走出去,就见得有卫兵远远跑来,禀告道:“副都护,三皇子有令,今日巡东门外的三圣山,队伍已列,等您下令出发。”
  三圣山?长念愣了愣,刚开春,山上积雪正在融化,完全没有巡逻的必要。
  知道是三哥为难,可外头已经在等了,她要是扭头去找人评理,怕是要落个骄纵的名声。长念有点苦恼,想了想,还是只能认了,谁让三哥高她那么多品阶呢。
  然而,刚随人走到门口,她迎面就撞见了北堂缪。
  “去哪里?”北堂缪看向她。
  旁边的卫兵连忙答:“回将军,巡山。”
  脸色一沉,北堂缪冷眼问:“谁的命令?”
  卫兵迟疑,不敢答,本想糊弄一二也就算了,谁曾想却是触着了逆鳞。
  北堂缪大怒,伸手抓起这卫兵拎到眼前,斥道:“巡卫营各司其责,无皇令不得任意调动,副都护负责的是宫城巡逻,你哪儿来的胆子,调她去巡山?”
  声若磬钟,震得卫兵脸色发白,慌忙跪了下去:“将军息怒,这是三殿下的意思,今日各位统领都不在,三圣山有野兽出没,伤及百姓,三殿下指派副都护前去,也是无可厚非啊。”
  “胡说八道!”北堂缪狠狠拂袖,“本将刚从东门过来,缘何没听人说有劳什子野兽?你们这些个脏手段,往别处使也罢,敢使来本将眼前?”
  卫兵吓得只敢嗫嚅,见北堂缪实在生气,便连连磕头:“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
  长念拱手,也跟着小声劝:“将军息怒。”
  北堂缪横她一眼,转身就要上车。
  “哎?”长念道,“将军不是方才回来吗?这是要去哪儿?”
  “进宫。”车帘落下,北堂缪冷冰冰地扔下这两个字。
  长念茫然,眼睁睁看着马车飞快地消失在宫道上。
  北堂缪进宫面圣,以这次的皇子妄自调度兵力为引线,向帝王陈述了巡卫营、御林军、护城军乌烟瘴气的现状,又引数宗宫廷之中杀人的案子,责各处腐败,言辞恳切,痛心疾首。
  帝王随之动怒,召集各处统领,在御书房发了半个时辰的火,又责令整顿,肃清军风,最后夺三皇子督军之位,令其只在内阁潜修古书。
  三皇子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一个小小的刁难,会引出这么大的祸事。
  “北堂将军太厉害了!”沐疏芳激动地跟长念比划,“我听我爹说,他一个人站在御前长述半个时辰,条理清晰,句句直点要害,陛下都被他说傻眼了!”
  “父皇大概是没见过北堂将军说这么多话吧。”长念苦笑,“他那个人,话一向很少。”
  “谁说不是呢。”沐疏芳唏嘘,“我之前在宫宴上见过他,远远一眼就知道这人寡言少语。骤然说这么多,不知道是积攒了多久的怨怼。不过他可聪明了,都是站在陛下的立场,为着陛下的安危责难三军,陛下半点也没怪他冒失,反而是将三皇子叫去训斥一通。”
  长念干笑,垮了脸道:“这下三哥肯定更恨我了。”
  “我爹说,这事儿是因殿下您而起,但与您无关。”沐疏芳安慰她,“北堂将军是个行得正坐得直之人,三军污浊,自交到他手上那日起,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殿下只不过是刚好撞上了。”
  心虚地点头,长念想,在外人眼里,北堂缪果然是跟她没什么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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