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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朝天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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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念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了,站在他跟前仰头,跟过年要肉吃的小孩子似的。
  叶将白从车上拿了个狐毛手揣,往里头塞了个汤婆子,让她揣上。然后又拿了一顶毡帽,将她的头连着小脸都裹起来。上下打量一番,觉得妥了,他便点头:“走吧。”
  长念问他:“您陪我一起?”
  “是啊。”叶将白点头,“不然殿下还不得又说在下狠心?”
  长念这叫一个感动啊,立马蹦蹦跳跳地踩着雪往前走。
  身后传来马车缓行的声音,长念不经意地回头,就见叶将白盘腿坐在车辕上,渐渐与她并行,慈祥地对她道:“雪厚,殿下小心些。”
  “……”这就是他说的陪她走?
  她在雪里走,他坐马车跟着?怎么看怎么像在遛狗啊!
  气鼓了脸,长念咬牙:“怪不得二十多岁了没有正妻!”
  “嗯?”叶将白侧眸。
  脸色一转,长念干笑道:“我是说,难怪国公没有立正室呢,您这么好的人,凡家女子哪儿配得上。”
  “嗯。”叶将白满意地点头。
  别过脸,长念恶狠狠地龇了龇牙,心道凡家女子都配不上,您还是娶鬼去吧。
  晴雪的天气,日近黄昏,晚霞落在雪地上一片暖色,一串脚印并着两条车辙,一路延伸到了国公府。
  长念裹得厚实,走回院子里只觉得热,倒没什么大碍。但叶将白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薄唇发白,狐眸也微微有些失焦。
  长念乐了,拍手道:“我就说还是走路好吧,您瞧瞧,风吹凉了吧?”
  叶将白冷冷地扫眼过来。
  长念脸上的欢愉缓缓剥落,顷刻之间就换上一副痛心的表情,心疼地道:“红提,快去煮点姜汤来给国公暖暖身子!”
  “不识好歹。”叶将白轻咳一声,瞪她一眼。
  长念跪坐去他身边,给他捶肩:“哪能不识好歹啊,我知道国公待我极好,等会就让人把今日收的礼统统放您院子里去。”
  “我稀罕那点东西么?”
  “不稀罕不稀罕,是我的心意。”长念道,“我的东西都是国公的,国公的东西……还是国公的。”
  很有觉悟,叶将白点头。
  “主子。”良策从门外进来,皱眉道,“外头的礼盒,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58章 摊上个祖宗
  虽说是私下的宴会,但到底人来人往的,那么多眼睛盯着,所以送礼都不会太过夸张。
  但他们这回从雪松院带回来的礼盒里,有十几个盒子,里头全是价值连城的玉器。叶将白是懂玉之人,只一眼,便沉了脸。
  “雪松是干什么吃的?”他怒道,“收东西都没查验过吗?”
  良策叹息:“雪松已经在外头跪着了,说是酒喝多了,一时昏了头。”
  叶将白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更是发白,长念瞧着,连忙给他捧了杯热茶来,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斜眼一瞥,扫见她那副小模样,叶将白抿唇,神色缓和下来,揉了揉眉心道:“谁送的,查清楚,退回去。”
  良策面露难色:“奴才着人问过了,也粗略核对了名册和礼单,但……没查出来是谁送的。”
  “还有人送礼不留名的?”叶将白更加头疼。
  长念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恍然:“我知道了,就是后来敬我酒的那群人,说是江左的谁谁谁,当时我还奇怪,江左的人怎么也来雪松院了。”
  江左?叶将白想起那几个人,心下顿时了然。
  往年粮饷督管,都是他主事,这些人走他的门槛已经走熟了。今年他没去帮衬三皇子,倒是在七殿下这边,那些人许是听闻了,便来这边了。
  可礼送得也过头了。
  脑子昏沉得紧,叶将白也没多细想,摆手道:“退去江左夏大人那边,让他去拜会三皇子,别走错了门。”
  “是。”良策应下,看了看他,担心地道,“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叶将白皱眉,“麻烦。”
  长念小声劝道:“还是看看大夫,免得更加严重。”
  叶将白固执地摇头,说什么也不答应。
  长念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国公是不是怕看病啊?”
  叶将白:“……”
  “还真怕?”长念乐了,“您多大个人了,大夫有什么好怕的?”
  “闭嘴!”他恼了,往她的软榻上一倒,拧眉道,“我要歇息片刻。”
  “别呀,先把姜汤喝了。”长念接过红提端来的碗,絮絮叨叨地道,“您这样直接睡要生病的,本来就吹了风,回来也没更衣。”
  嗡嗡嗡的,像极了蚊子。
  叶将白睁眼,狠狠地瞪向她:“再啰嗦扔你出去!”
  要是平时,长念肯定被吓得抱头鼠窜,但眼前虚弱的叶将白,看起来跟个病美人似的,哪怕瞪人,也带着股柔弱劲儿。
  长念下意识地就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
  叶将白:“……?”
  “乖啊,不闹脾气了,先喝两口。”意识到自个儿行为冒失,长念立马手上用力,捏开他的嘴,端着姜汤就往里灌。
  叶将白奋力挣扎!
  “哎,姜汤是驱寒的,我也是为您好,您别跟个小孩子似的闹着不肯喝呀。”长念很苦恼,“怎么还冲我翻白眼?”
  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她,叶将白抹了抹嘴,恨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喝吗?”
  “不喜欢姜汤的味道?”长念眨眨眼。
  “不。”叶将白咬牙切齿的,“因为烫!”
  谁家照顾病人是把汤水直接捏开嘴往里灌的?还是刚熬好的,这是照顾还是谋杀啊?
  长念:“……”
  心虚地试了试姜汤的温度,她干笑,放下碗扭头对良策道:“还是请大夫吧,开点风寒药,再……再开点烫伤药。”
  良策唏嘘地退下了。
  “我要睡会儿。”叶将白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朝长念道,“劳烦殿下,坐过去。”
  自认理亏的长念听话地挪开了屁股,坐去了对面。
  叶将白看起来是真的不舒服,躺下便闭了眼,眉峰拢起,一直没松开。
  等了片刻,长念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他掖好被子,然后低头看了看。
  这个人的面相十分端正,放在算命的人那儿,肯定是一箩筐的好话往他身上堆,天庭饱满,鼻梁挺直,狐眸闭上的时候没了尖锐和精明,柔柔的让人很想去碰一碰。还有他的嘴唇……
  嘴唇很软,这一点长念很清楚。
  这样的人,若是好好当一个世家公子,便是养尊处优,一辈子荣华了。
  可他好像有很多想要的东西。
  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长念小声嘀咕:“不贪心好不好?我把我有的都给你。”
  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有什么呢?家底微薄,唯一的一笔巨款还是他给的。没有他,她早就被外放了,连个正经的谢礼都送不起。
  收回手,长念叹了口气。
  年关的前几日,辅国公因为“操劳过度”病倒了,请假三日不上朝。
  帝王甚是痛心,在朝上大赞辅国公为国分忧,又差人选了补药送去国公府。
  一时间,朝中大小官员统统往国公府递拜帖,长念没事干就守在门房看拜帖玩儿,遇见几个厉害的人物,便拿进去给叶将白看。
  叶将白披着素衣倚在软榻上,听她兴奋地叽叽喳喳,眼皮都懒得抬:“不见。”
  “为什么呀。”长念道,“这可是三朝元老耶。”
  恨铁不成钢地瞪她,叶将白道:“殿下与我在一起这么久,还连这些都不明白?一句病重不见客,便可以得几日安宁,若是挑着人见,反倒是惹是非。”
  长念吐吐舌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叶将白咳嗽两声,突然问:“有三皇子的拜帖吗?”
  长念翻了翻,道:“没瞧见,三哥这几日应该忙得很,听闻好像出了点乱子。”
  叶将白抿唇,他的消息比赵长念灵通,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有人去三皇子那边为难了,想想也正常,那么大块肉,不是能轻易吞下的。
  三皇子能力不弱,自己有本事处理妥当,所以他也没太过问。
  但是他生病,三皇子按常理来说是会第一个送帖子来的,结果竟然到现在都没动静?叶将白心里隐隐有些思虑,看了面前的赵长念一眼。
  这小傻子正摸着人家拜帖的封皮,一脸艳羡地道:“连拜帖都镀金,真是太奢侈了。”


第59章 嫌隙
  嫌弃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叶将白想,没法子,七殿下太蠢了,他得多看着点儿,冷落了别人也是寻常事。
  但是没想到,这个寻常事会变得越来越难以收拾。
  过年了,各府各院走动都多起来,国公府平时收礼多,但在年关,反而是大门紧闭,借着养病的名头偷几日清闲。
  于是长念只要一出门,就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想方设法地让她收“年货”。
  “咱们的辅国公真是了不得。”冯静贤坐在醉仙斋里笑,“借着他的树荫,殿下乘得很凉快。”
  一大堆东西堆在厢房的角落里,长念撑着下巴看着,眼里有沉沉的忧色:“冯大人,你说辅国公这样的人,不会功高震主吗?”
  “殿下。”冯静贤拱手笑道,“国公是文臣,文臣功绩再多,也撼动不了社稷根本,故而不必太过忧虑。”
  “他是文臣。”长念叹息,“可跟着他的武将也不在少数。”
  冯静贤一愣,悄悄打量她的神色,略微皱眉:“殿下是担心国公他……”
  “我担心也没用,太子和三哥尚且被他玩弄于鼓掌,我又能有何作为?”长念苦笑,“大人也说了,我现在还在他的树荫下头呢。”
  冯静贤眼里也多了一丝担忧:“殿下可知,五皇子近日又犯了错。”
  “嗯?”长念摇头,“五哥怎么了?”
  “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皇后与贵妃因为朝会起了冲突,贵妃磕碰,伤了腿骨,五皇子情急之下对皇后出言不逊,被陛下关了禁闭。”冯静贤阖眼道,“五皇子与太子相争,看来最后还是东宫胜上一筹。”
  皇后是最得父皇宠爱的人,面对面的碰撞,可不得五哥那边吃亏吗?长念眼神暗了暗,低声道:“不管是与贵妃还是别的什么妃嫔有冲突,在父皇眼里,中宫始终是无辜的。”
  “下官倒是觉得,五皇子太过冒失。”冯静贤道,“五皇子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是朝中唯一能与东宫媲美的皇子,如此不爱惜羽翼,任意与太子冲撞,得不偿失。”
  “五哥有傲气,轻易不肯咽下委屈的,冲撞也难免。”长念道,“父皇也不会狠罚他,关两日也就出来了。”
  但关这两日,足以让五哥对太子和皇后深恶痛绝,以他那性子,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一想到将来可能发生的事,长念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了,昨日三皇子传召了下官。”冯静贤迟疑地问,“殿下与三皇子之间,是否生了嫌隙?”
  三哥?长念摇头:“怎么会有嫌隙?他挺照顾我的。”
  “但……”冯静贤抿唇,“听三皇子的话,似乎是与您有些见外了。”
  长念愣了愣。
  大年这天,各封地的皇子都到了京都,七个皇子齐聚,在深华宫里给帝后和太后拜年。往年长念就是来磕个头,混点吃的就能走了。但今年,她突然成了香饽饽,几个皇兄都围过来同她说话。
  “七弟真是面色红润,喜气洋洋啊。”四皇子看着她便笑,“一年不见,就当刮目相看了。”
  长念傻笑,只管吃着刚刚太后赏的年糕。
  太子过来,十分亲切地给她递了杯茶,笑道:“差事办得漂亮,不止兄弟几个刮目相看,满朝文武也是夸赞甚多,本以为三弟出马才能摆平的大麻烦,没想到轻轻巧巧的就在七弟手里落成了。”
  他指的大麻烦,自然是江西粮饷之事,扪心自问,长念在这件事上没出太多力气,都是叶将白摆平的,她只是借着这机会结交了不少大臣,开拓了些路子。
  当然了,收的好处也都进了叶将白的腰包。
  “皇兄过奖。”长念小声道,“我办的是小事,三哥办的才是大事。”
  三皇子坐在一侧,不远,但偏生跟没听见过这话一般,侧头去与六皇子说话了。
  长念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
  太子在她身边坐下来,低声道:“七弟啊,你涉世不深,很多事要慢慢学。有时候惹人不高兴了,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反而是因为你做好了某些事情。”
  傻笑两声,长念道:“我就是个混日子的,比不得各位皇兄厉害。”
  “七弟谦虚。”太子微笑,深深地看她一眼,“能从三弟手里把国公那么一枚大棋抢走,哪能说是不厉害呢?”
  她没有把国公抢走,长念皱眉,很想解释,叶将白最近是当真病了才未四处走动,不是她把他留在国公府的。更何况,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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