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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庶人-第51部分

小说: 庶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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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简点了点头,回头又看了一眼门前。
  “晚些我会遣人来护卫,也会从晋王府调几个人过来伺候,这几日,你们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出去。”
  “是。”
  宋简走出小院,日渐偏西。所有的物样都被拖长,齐刷刷地投向一个方向。
  初秋竭力而放的深花奉出了最后的幽香,随着晚来风送送入浅巷。晋王府的马车在巷口等他。
  宋简刚要上撵,背后却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宋简回头看,却见一个青衣少年手的摁剑立在他身后。是顾有悔王府的护卫见此,忙道:“保护好宋先生!”
  说着,几个人拔刀挡在宋简与顾有悔之间。
  “宋简,让他们退下。”
  宋简笑了笑:“然后呢,纵你杀我?”
  “若我真想杀,你以为你面前这些人挡得住我吗?”
  宋简抬手示意护卫让开一条道。
  “说吧,你来这里寻我有什么话要说。”
  顾有悔将手指的剑往前一指,剑未出鞘,剑鞘的一端却几乎抵在了宋简的鼻尖。
  “换一个地方。”
  “先生!”
  宋简并没有退,低头看了一眼那把青锋剑。
  “为何要换一个地方。”
  顾有悔冷声道:“她有孕在身,这一次,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宋简,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就我和你来了结。”
  “好。如今满城的禁军都在搜捕你,你若想寻一个安静说话的地方,就跟我走。”
  说完,宋简翻身上了马,又点了点一个护卫的肩膀:“把你的马给他。”
  两匹马一路朝帝京西郊奔去,大约行出去半个来时辰。宋简终于在一座青园前勒住马头。顾有悔抬头看去,一座灰石砌起来石门映入眼中,门上爬满了深绿色的青苔。宋简竟然把他带到宋家的祖陵来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宋简下马,将马系在一棵高耸入云霄的老松旁。
  “因为猜到了你要说什么。”
  说完,他回身来,半倚在古松枝干上。“说吧。我听着。”
  顾有悔低头望着他,宋简的嘴角擎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四周古木森然,虽是在初秋,却依旧令人背脊发凉。
  “怎么不说了。”
  宋简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身后的树干,“自从顾仲濂和我父亲改建帝京城之后,西郊的这块地方,就被京中的大家族们圈了个七七八八,都说这里风水庇佑子孙,你们顾家的来祖坟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得见了。”
  说着,他往前一指:“顾有悔,我待你们顾家还不算狠,待顾仲濂伏诛,你这个做儿子的,还可亲手葬他入陵园。”
  他清淡地吐出着一袭话。顾有悔的手逐渐握成了拳头。
  诚然,他离开帝京很早,他没有经历过宋子鸣的惨案,他也没有见过宋家上下八十口人被斩于午门血流成河的场景。可是生死为大,在这个阴与阳的交界之处,在生之美好与死之惨烈交叠之处,仇恨反而是隐秘于人间的大悲之下的。
  “宋简,自古父债子偿。我……”
  “这句话,我从来都不认。”
  他一言打断顾有悔的声音:“该偿我宋家的人是顾仲濂,和你无关,你就算死一千次,也不会平我心头之恨半分!”
  他一面说,一面抬起头来:“顾有悔,我知道冤冤相报完结不了,不过,看在你对临川有恩的份上,我还是不想杀你。但你若要一意孤行,我也无话可说。”
  顾有悔跳下马来,走到宋简面前。“宋简,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宋简短促的笑了一声:“你敢吗?”
  对啊,他敢吗?杀他容易,可是,父亲的性命还能救得回来吗?还有,杀了他,他自己要如何去拼起纪姜那颗破碎的心呢。
  顾有悔觉得无比颓然。手中的剑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一怔,继而将拳头越攒越紧。声音也压低下来。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父亲死的。”
  宋简突然笑出了声,“当年,我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我面前的。钻心之痛,永生难忘。你到提醒了我,或许我该给你一个机会走上文华殿,送顾仲濂最后一程。”
  “宋简!你……”
  “血债血偿,顾有悔,这可是江湖规矩。”
  对啊,这可真公平,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另外一个人的人生,除非经历同样的痛苦和灾难,然而即便人生经历重合,却又因立场的不同而要变成终生的宿敌,顾有悔终于明白纪姜身上那永远如阴影一般随行的悲哀是什么东西了。
  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剑,握入手中。
  天色昏黄,风将遥远的松林吹出了波浪来,灰色的苍穹之下,松涛声里,人与马齐默如谜。顾有悔垂下眼睛,目光落在随风而摆的剑穗之上。
  “宋简,即便我最后要败给你,我也不能一事不为。眼看父亲受死。我这半生在江湖行走,从未求过任何我人,今日,我也绝不会求你,但我有一句话,你若敢带给纪姜,你就带给她。”
  说完,他抬起头来,迎向宋简目光:“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她,我很喜欢她,若接下来的路,我失言不能陪她一直往下走,请她信我心有执念,不要怪我。”
  说至此处,他又顿了顿:“至于你,我若有命活下,一会回来找你。”
  “好,顾有悔,宋简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两人身后的马不约而同地仰蹄长嘶了一声,嘶鸣声送入松林,被阵阵的松涛声吞没。
  一方天地之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惆怅与伤情。
  小园中,纪姜抱着薄毯抱膝而坐。迎绣进来唤了她一声夫人。
  慈寿宫内,宫人们点起了灯火,许太后跪在观音相前,念过了一百声佛号。
  白水河上,余龄弱扶棺立在船头。满身素孝的女人们静静地站在她身后,荒诞的死将热闹结束,也同时剪断荣华之锦,人生漫长寂寞,靠着过去的情意与如今的仇意,还是有办法往下走去。


第62章 功过
  七月十八那一日。下了一场极冷的秋雨。晋王的灵柩与余龄弱等人一道度过了白水河, 与此同时, 王沛被楼鼎显送回了帝京城。而此时,河西的军队频繁调动, 距离的帝京已不过百里了。
  宋简将晋王府的下人和护卫遣了一大半到纪姜的身边。
  小小的一个院落被围得水泄不通,迎绣有些不自在。
  雨水哗啦啦地在窗外浇,林舒由将一碗药搁在纪姜手边。侧身在纪姜身旁坐下来, 屋内点着灯, 纪姜害喜害得十分厉害,林舒由在室中点着一炉定神的香,香烟袅袅腾在黯淡的光里。
  “殿下, 忧虑真的伤身。”
  纪姜看向黝黑的药汁,“林舒由,你有没有办法找到顾有悔。”
  林舒由叹了一口气,身子往椅背上靠去。
  “如今朝堂上最大的事, 是为当年宋家的惨案平反,刑部牵头再重查当年废太子当年的某逆的案子,顾大人的府邸已经被围了, 现在顾大人在刑部受审,顾有悔……”
  “你得让他见我, 宋简如今派人守着这里,我是出不去, 但是,他若肯,还是进得来的。”
  林舒由用手背试着汤药的温度, 沉默须臾,继而续了一声叹:“他不来,是不肯让殿下为了他去求宋简。”
  纪姜垂下眼来,雨中的风有透骨之寒。
  “林舒由,我怕他会为了顾大人拼上性命,这是在帝京,凭一人的武力是无可能成事的,只能赔上自己,你一定要替我找到他,告诉他,他的事情,我不会求宋简,但我别的法子,兴许能保全顾大人的性命……”
  “殿下能有什么法子,这件事情是在刑部议罪的,看似是陈鸿渐牵头,但背后的人是宋简,顾大人不知道答应了宋简什么,听刑部人说,大人全然不抗辩,刑部怎么问,他就怎么认。”
  说着,他皱眉坐直身子:“虽然太自某逆之事涉及河西三王,此时不会翻案,但是陷害忠良一罪若是坐实,那必是要杀头的啊。”
  纪姜的手指慢慢捏紧,“你不明白,这是在帝京我在这些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是非对错,并不见得像刑律中写得那样清明,政坛各方的势力,相互倾轧,若能寻到其中症结之处,就有可能扭转局势,林舒由,你让他信我。”
  林舒由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雨,天阴沉,顾有悔把他摁在纪姜身边的时候,那神情,也的确带着几分不顾所有的决绝。他们是活在朝廷阴面的人,虽与朝中势力相互关联,但是,不论是顾有悔也好,还是他自己也好,都不能了解琅山与朝廷的全貌,他自然也不能想到,眼前这个弱女子,究竟还有什么方法,去破这个顾仲濂都抱着必死之心的局。
  “夫人。”
  外面迎绣唤了她一声,“爷来了,说接夫人去外面吃饭。”
  纪姜应了一声,再次看向林舒由:“反正你们也束手无策,不如信我一次,我与宋简出去,这里的守卫定然会松懈,这是个机会,你想法子出去,我猜顾有悔在顾家老宅里同顾夫人在一起,找着他,让他一定要来见我。”
  林舒由看了一眼外面,门纱上已经映出了一个由远及近的身影。
  “好,我试试。”
  说完,闪身走到屏风后面,推开后门绕到后院中去了。
  与此同时,前门被推开,宋简撑着一把伞走近来,他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色的袍子,手上的那串沉香珠串只绕了两圈,串尾上的葫芦珠被捏在他手中。
  他一面收伞,垂挂在廊上,一面拍抖肩上雨水。
  “迎绣,进来给她梳洗。”
  说着他接过下人递来一张帕子擦净手,坐到纪姜身旁。
  “怎么想着要带我去外面吃东西。”
  “刑部那边的事基本上了结,明日内阁要拟旨。听说你身子也好些,带你出去走走。”
  迎绣端了水进来:“夫人这几日吃得不好,爷今儿与夫人出去也好,到能提提胃口,林先生说,药都是次要的,脾胃饮食才是调养的关键呢。”
  迎绣是个心眼实在的丫头,宋简要她把纪姜当主子待,她当真十二万分的尽心。
  “夫人,今儿出去可得穿身鲜亮些的色儿。”
  纪姜看向一旁的宋简。
  “你去西郊陵园了吗?”
  宋简没有否认,迎绣却瞬时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握着玉钗在纪姜鬓边比划的手也顿住了。宋简“嗯”了一声。起身走到书架前,随手将顶上的一块鸡血石摆件取下来,捏在手中把玩。一面道:“不过无妨,今日不是什么日子,且我也看腻了你一身青素的模样。”
  迎绣不敢再自作主张,忧虑地看向纪姜。
  纪姜替过她的手,“你去吧,我自个来。”
  外面仍在下雨,天阴风冷,宋简撑开伞走到门前,回头像纪姜伸出了一只手。
  纪姜将自己的手从广袖中伸出来,纤白柔软的手腕干干净净地露出来,宋简的手在半空中滞了滞,而后将自己手腕上那串常年不离身的沉香木珠串的解了下来,抬起她的手腕,绕了上去。
  纪姜低头看着他手上的动作,“这串珠串,你戴了快六年了。”
  宋简应了一声,牵起纪姜的手,拉她避到伞下。
  宋简的声音不大:“意义在于不忘家仇,现在不需要了。”
  两人并行于伞下,走出小园,走进清净的园前巷道,迎绣与车撵不远不近地随在后面。
  宋简的手很暖,在纪姜的记忆中,他们上一次像如今这样携手而行,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没有人不贪恋情爱中的温暖,哪怕那是镜花水月,哪怕的那是裂痕里偶尔烧出来的火,人也想做飞蛾,暂时忘乎所以地扑上去。
  她原本还有别的话想说,但这一刻又决定不开口了。
  二人就这样慢慢地行着,入城的路十分的漫长,雨天路上的行人都步履匆匆,入城中,两三个贩夫走卒站在城门公告前指指点点,宋简顿住脚步,与伞下的纪姜一道抬头看去。
  其中一个贩夫道:“想不到,那位顾大人竟然是这样一个大奸臣。”
  他这话刚一出口,旁边的人却啐了他一口:“呵,你怕是外地跑生活过来的吧,要我说,我这一家几口能活下来,都是多亏了这位顾大人给的营生。你看看这几年行的税政,哪一样不是对百姓宽松,为百姓着想的。”
  旁边一个挑货担子的人接话道:“可不是这样的嘛,这位顾大人,虽然是内阁首辅,可全然没有首辅的架子,去年,我儿子遭了顺天府的冤枉案子,状告我儿子的人,听说是位阁老的儿子,我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没有办法,听说的顾首辅是个青天老爷,只能去拦了他的车撵,谁知道,顾大人居然真的问了这桩案子,我那苦命的儿子,才不至于被那杀千刀的害死……”
  说到这里,周围又聚集过来几个人,人们撑着伞,围拢在那张刑部出的告示前,有人义愤填膺,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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