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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庶人-第46部分

小说: 庶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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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二人在晨光熹微的宫道上不快不慢地行走,身旁不断行过巡逻的皇城护卫。晴日有风,云层不断地在头顶上空翻涌。
  “你……为什么会去茶水房。”
  唐幸一直望着前路:“你入乾清宫的时候,奴才就看见殿下了,不过,最初我到以为我看错了,殿下不是应该死在菜市口了吗?”
  纪姜垂头笑了笑,唐幸续道:“也是,殿下这样的人不该轻易地死。”
  他调整了一下握在的她手腕上的手,让指腹的皮肤全部压在绢怕之上,不留一丝肌肤相接之处。
  “不过,殿下既然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为什么又要冒险进宫。奴才记得,殿下对奴才说,牺牲无意义,自身死,旁人受福。”
  “其实我冒险而行,也是为了活下去。”她沉默地行在他身边良久,终于吐出这样一句。
  唐幸低头觉得这句话有些复杂,并不是此时全然能想明白的。
  慈寿宫已经近在眼前。余龄弱的仪仗沉默地候在殿外,天光云影流转在人们精致平整的衣面上。
  “就送殿下到这里了。下面的路,殿下好走。”他侧头望了一眼纪姜。
  “冒犯殿下。”
  说完,他松开握着纪姜的手,那隔在二人手上的绢帕落了下来的,顺着渐近正午的燥风一下子飘远了。
  纪姜回到余龄弱的仪仗之中。
  此时余龄弱正从慈寿宫中走出来。隔着半开透风的窗扇,纪姜能看见绸帘后面一抹淡淡的人影。一只手轻轻地扣在窗棂上,手腕上的翡翠老玉镯子被辉耀在其上的阳光遮去了一半。纪姜认得出来,那是母后四年前徐太后生辰,她送上的贺礼,而这玉种,透水的程度,却是宋简亲自挑度的。
  余龄弱行出殿来,那只手就收了回去。
  余龄弱一路行到阶下,没有做一步的停留,在内监的指引下,往正云门行去。纪姜跟在队伍之中,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窗。窗后的人影已经站了起来,行到了殿门前,纪姜忙转过身来。
  自从她将那封模仿宋简笔迹的信交到许太后手中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好好与自己的母亲说过一句话。虽然她和母亲的立场是一样的,可是,背后的纠结和痛苦却不一样。母亲毁掉她的婚姻,她却亲手断送了夫君的一生。明知不能恨,但却意难平。
  好在此时不需要相见,不然,纪姜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
  队伍行到了正云门外。
  晋王府的马车门外相候。宋简手中擎扇立在车撵前,向余龄弱拱手。
  余龄弱端了一日的礼数,有些疲倦。“先生怎么亲自来了。”
  宋简直身,“王爷放心不下,亲自来了。”
  余龄弱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车撵,车帘被扇子挑起,帘厚露出晋王痴笑的脸:“你怎么一日都不在府上啊?”
  余龄弱揉着后肩的手怔了怔,突然眼眶有些发红。正午的日头正照在她的脸上,在额头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把她们都打发了,要你跟本王回去啊。真的,你问我先生,我把她们都打发了。”
  在痴傻的人都知道谁是真心的人。一日不见余龄弱,晋王也会慌。
  “先生也不劝一声王爷,这出来惊了风,回府岂不是又要闹。”
  宋简合上手中的扇子,目光却越过余龄弱看向她身后人群中的纪姜:“既有不安,如何静坐。”
  说完,他收回目光:“娘娘,上撵与王爷回吧。”
  “对对,来,本王扶你。”
  余龄弱心中多日压抑的委屈全部成了往眼眶中冲顶的眼泪,这么多人看着,她拼命地忍着没有哭,握住晋王伸出来的那只手,蹬上了车。
  宋简放下车帘,走向队伍末尾的纪姜。
  “时辰还早,走回去。”
  他们往市井中行去,正午的日头渐渐偏向西边,纪姜与宋简并行。太后的寿诞将近,整个帝京都备着灯彩,官府的人道旁悬灯,年幼的孩子们手里捏着冰糖葫芦嬉戏打闹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帝京的商业之繁华,人们衣着光鲜,却有喜怒哀乐不一样的面容。
  “见到皇帝了?”
  宋简轻问了一句。
  把纪姜从某种微妙的情愫里拽了出来。
  “没有,但是,我见到黄洞庭了。也大概知道,梁有善为什么要杀我了。”
  “为何。”
  “我弟弟和母后为我的事反目了。梁有善利用我弟弟把持了整个司礼监,我在想,现在内阁所有的票拟,都要过他的手才能送到御案前,不光内阁吧,各州府地方呈上来的圣旨都要凭他的安排了。我弟弟不肯见我母后,因此,其中缘由,恐怕顾仲濂和母后未必清楚。”
  宋简顿住脚步,“也许,长山顾有悔救你的那一次,并不是为了毁掉朝廷和我之约,是为了让皇帝彻底与太后反目,既而与内阁抗衡。”
  纪姜垂下头来,望着面前渐渐拖长的影子:“还有,杀了我,我弟弟这一生,可能就只会信他梁有善了。不过,现在乾清宫根本进不去。就连母后都见不到我弟弟……”
  “临川。”
  他打断了她的话。
  “在。”
  “你不觉得可悲吗?”
  “爷想说什么。”
  他摇动胸前的牛股折扇,“放眼整个宫廷,唯一一个对你有真意的人,是龙椅上那个自身难保的傀儡。”
  “这话……说得真苦我。”
  身旁传来一声吆喝:“喂……好甜的梨膏糖诶……”
  纪姜侧头看过去,然而还等她说什么,眼前却抛过去一块碎银子。那摊贩忙接过来,“哟,这位爷,小本生意,您这个我可找不开啊,诶诶……爷,您别走啊。”
  纪姜转身,宋简已经负手行到来往的人群中去了。
  “这位小哥,您给我一包糖就好了。”
  “哟,姑娘,这够把这一摊子都买下来了。 ”
  “没事,我只要一包。”


第55章 开局
  六月二十四, 是许太后的整寿。
  这日前, 先于交泰殿召集百官群臣举行盛典,后命人于胜春园至正阳门一路披红挂绿, 搭满景点彩棚。节前一日起驾胜春园,臣民夹道跪迎,塞衢填巷, 竞献歌舞。
  二十四日这天, 宫中朝廷和外地文武百官贡献的珠宝珍玩,阵列殿阶,触目琳琅:各式各样的玉如意最多, 几十个一辇的小金佛,盖以黄帕,抬入宫门,络绎不绝, 有高约三尺的珊瑚树;以金丝连络、青玉为叶、柑桔般大的琥珀为果实的宝石盆景,晶光闪烁,耀人眼目。
  然而乾清宫此时渺无声息, 成行成列的内监宫人立在长阶之下。青茂的树顶上落着四五只鸟儿,偶尔一两声鸣叫都能在人们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
  李娥与一众尚衣局宫人捧衣立在榻前。已经僵了快大半个时辰了。
  之前捧来伺候皇帝盥洗的水早已经冷透, 盆架上蒸出的水汽凝成了珠子,滴答滴答地重新落入盆中, 宫人们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纷纷看向李娥。
  李娥无法,只得道:“万岁爷, 今日胜春园太后圣节宴,您不能不去啊。”
  皇帝坐在帐后。他不过十二三岁,身量却比平常少年还要低些,榻面高,他又坐得靠里面,一双脚还触不到榻上,空落落地露在纱帐外头。
  殿外内监传话进来,在李娥耳边轻声道:“李姑姑,太后的仪架已经起行胜春园了。七王随护撵旁,如今也出发了。姑姑,顾大人现外求见万岁爷。”
  这哪里是在逼皇帝,分明是在逼她。
  “罢了,我的万岁爷,算奴婢求您了,您起行吧……”
  说着,便跪下拉,弯腰要替皇帝穿靴。
  谁想皇帝却蹬了她一脚,李娥身子不稳,向后摔去,她忙撑着地跪下来:“万岁爷,今日七位王爷同百官皆在,您……”
  “朕要见梁掌印!”
  李娥心里焦急,侧身对一旁的黄洞庭道:“梁掌印在何处啊?”
  黄洞庭也是一脸惶然:“奴才哪里知道,如今二十四局到处都忙人人仰马翻的,这……”
  “你们都立着做什么,去传梁掌印过来啊。”
  话音还未落,紫檀龙纹雕的殿门被推开。“万岁爷唤奴才?”
  一听到这个声音,皇帝立即撩开了床帐,“梁公公。”
  梁有善从殿外走进来,此时将过辰时,日光还淡的。他却像是从某个佛堂里走来的一般,身上蒸着浓厚的檀香。
  他从李娥身边行过的,顺手将她搀了起来。继而行到皇帝榻前。
  “万岁爷,奴才在二十四局办差已是晚了,怎想万岁爷比奴才还晚。”
  皇帝抬头看着他:“梁公公,朕不想去胜春园。”
  梁有善蹲下身来,拿过李娥手中的靴子替他穿上:“那是大齐的太后,万岁爷今日是要领着众叔伯兄弟给她老人家磕头的。”
  他动作很轻,也很妥帖。
  一面说,一面又向李娥伸出一只手,李娥忙将另外一只靴子也呈了过去。
  “他不是朕的母后。”
  梁有善没有抬头,嘴角却带出一抹的淡淡的笑,然而还是重了声:“诶,万岁爷,这话是不能说的。”
  皇帝下了地,身上仍然穿着中衣,殿中虽然已用了冰,但他额头仍有一层薄薄的汗。梁有善掏出自己的绢子抬手替皇帝擦拭。皇帝撇开他的手。
  “我想皇姐了。”
  梁有善顿了顿,将帕子递给李娥,“奴才知道,奴才会替万岁爷寻回长公主殿下的。李姑姑,时辰不早了,伺候万岁爷更衣吧。”
  “梁公公,朕要你跟着朕过去。”
  梁有善退到宫人们身后,垂手而立,对皇帝道:“万岁爷安心,奴才伺候您去。”
  李娥等人这方上得手去。
  虽是盛夏,但繁复的袍衫还是穿了一层又一层,至末,李娥半跪下来替皇帝系腰上的玉带。才系过一半,梁有善却出声道:“怎么又想起系这种轮回结了。”
  李娥一怔,险些松手。这是纪姜爱系的带结子。而这个手法却是李娥教给纪姜的,自从纪姜走后,她为了避讳,很少再系这个结法了,将才听到梁有善与皇帝的对话,想起前日与纪姜相见时的谈言,一时想得深了,手上不觉得就走起了这个结法。
  “是……奴婢疏忽。”
  她忙要去解,皇帝却道:“皇姐以前替朕系带的时候,最喜欢系这个结,朕觉得好看。”
  李娥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梁有善笑了一声:“奴才不过问了一句,李姑姑慌什么。”
  李娥明白过来,梁有善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与前日有关的消息,这无疑是警告,她瞟了黄洞庭一眼,却见黄洞庭在冲要她轻轻摇头,方知道此时慌不得。索性对着皇帝应了一声,“是”慢慢地将带结系好。
  皇帝起行,梁有善仍挂着惯常的笑容,随在皇帝驾旁往胜春园而去。
  李娥直起腰身,将皇帝送至殿门前,目送他上了帝撵,龙纹旗旆虽风而扬,在渐盛的日头下猎猎作响。
  “洞庭,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黄洞庭行到她身旁,“你怕殿下轻举妄动吗?”
  李娥摇了摇头:“殿下是聪明人,我并不担心,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一般。”
  说着,她抬头望向空中,“你看,明明晴得很,那片云里却好像有雨。”
  黄洞庭也抬起头,果见万里晴空之中突兀的飘着一朵暗色的雨云。
  “也许过了午后要下雨吧。我跟过去,你就不要去了,留在乾清宫等我的消息啊。”
  “诶,你小心些。”
  黄洞庭已经行出去好几步了,听她这样说,又回过头来。李娥立在风里,耳旁的碎发浮懂在唇边,她抬起手来,将它们往耳后勾挽。在黄洞庭眼中,这个动作真是清丽动人到了极点。
  “我知道。”
  ×××
  此时太后的仪驾将至胜春园。
  胜春园是一座皇家的园林,倚靠寿阳山而建,是许太后诞下纪姜时,先帝的赐礼。从皇宫到此处,大约行了个把时辰。许太后坐在撵上,包括晋王在内的七王扶着撵而行,銮驾浩浩荡荡地行过朱雀大街,百姓们争相于道旁行跪迎送。
  至胜春园,七王率先下马来。从宫中礼,因由皇帝扶太后下撵,而此时帝驾未至,尚仪局女官皆面面相觑。刘尚仪行到许太后的撵旁,抬手轻撩了一处帘角,躬身道:“娘娘……”
  “等。”
  她话还没说完,车中的人却却淡淡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刘尚仪便不敢再问。回身退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众人一致立在日头下面等着,渐近正午,太阳开始灼人,七王身上都穿得厚重,不多时,已然是汗流浃背了。晋王自从余龄弱入宫晚归之后,到真是被唬住了一般,连疯病都收敛了很多,此时余龄弱牵着他的手立在他身旁,他到也跟着立得端端正正,反倒是福王有些站不住了。
  “太后娘娘,万岁不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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