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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我要做首辅-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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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少?”

这回轮到唐毅吃惊了,太仓,太仓啊,自古以来都是产粮的重地,随随便便拿出几十万石,不算什么,怎么就只收了三万石?莫非是钱胖子办事不得力?

许是感受到了唐毅不满的目光,钱胖子额头冒汗,忙说道:“公子,等到了家,小的跟你细细说。”

在众人簇拥之中,回到了府邸,先去见过朱氏,朱氏对粮食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反而知道唐毅中了府试案首,欢喜莫名,问长问短,又嘱咐唐毅要好好读书,三元及第,给唐家增光添彩。

科举为王,世道如此,哪怕出身勋贵也不能免俗。唐毅只能诺诺答应,从朱氏的屋子出来,回到了书房。

这时候钱胖子已经等在了屋中,直接开门见山。

“公子,小的也是刚刚知道,早在年初的时候,就有人趁着粮价很低的时候,囤积粮食。大户们倒是有粮,只是他们已经签好了约书,收了定金,粮食都不是他们的。小的买来的三万石,都是今年增产的。小的也不好逼着大家伙违约,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原来如此。”

唐毅点了点头,看来赵旭这些人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布局了。想想也是,常平仓都能被偷梁换柱,苏州周围的大户还能不摆平啊!

唐毅的脑袋也大了起来,他和王崇古一样,都需要拖延时间,调集力量。根据他的判断,王崇古所谓即将运到的二十五万石粮食,很有可能会出问题。凭着赵旭等人的能量,至少要打一个对折。

所以自己至少要弄到十万石,最好更多一些,才能维持住局面。

“老钱,你说所有的大户都签了约书?就没人例外吗?”

“也不能这么说。”钱胖子掰着手指头说道:“还有两家就没签。”

“谁?”

“第一家就是您的岳父太仓王家,至于第二家,就是华亭的徐阁老徐家!”

唐毅以手击额,心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用问钱胖子吗?王家千年传承,王忬父子一文一武,有名望有实力,可以无视赵旭那些人。至于徐阶,那就更不用说了,家里头几十万亩的田地,每年光是收租子就有十万石粮食。

徐阁老那边还有些远,王家可就在眼前。

“去,准备一份礼物,我这就去王家。”

唐毅换了身新衣服,几天忙活他也憔悴了不少,好好洗了洗脸,徐渭捂着嘴打哈欠,“行之,都是一家人,至于这么正式吗?”

“总要留个好印象吧。”

唐毅也十分放松,坐在马车上,还小憩了一会儿,到了王家大门,伸了伸懒腰,管事的见过唐毅,慌忙过来迎接。

“快请进吧。”

到了大堂落座,没多大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一老二少来了三个人,老者是王忬的堂兄王愔,两个年轻的是王愔的两个儿子,王世宇和王世贤。大家见过面,寒暄了一会儿。王愔先笑道:“听说行之中了案首,小两元了,要是道试再来个案首,小三元,那可是值得庆贺。没别的说,舅舅高兴,让他们准备酒菜,好好聊聊。”

唐毅微微点头,没多大一会儿,家人就摆上了酒菜,王愔亲自陪酒,唐毅连喝了三杯,笑着说道:“舅舅,外甥前来还有些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那外甥就说了,是这样的,苏州城中缺粮,知府大人让我和文长兄出来借粮。我觉着平抑物价,是保护百姓的善举,而且知府大人也说了,不是白借,每石粮食三两银子,要比平常高一倍的价钱,您老以为如何?”

本以为王愔会毫不犹豫答应,谁知他竟然默默无语,倒是王世宇和王世贤两个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颇不以为然。

“莫非有什么难处?”

王愔没说话,王世贤夸张地说道:“表弟,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被王崇古骗了,给人家当了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王世贤说的义正辞严,痛心疾首,貌似唐毅真是个小白一般。

“表弟,你知道现在粮价是多少吗?”

“苏州那边是挺贵的,回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六两银子一石。”

“招啊!”王世贤拍着大手,瞳孔里头闪过无数元宝,激动地说道:“粮价一天一个样,看样子涨到十两以上都是有可能。攥着粮食,就等于攥着白花花的银子。你怎么能听信王崇古的话,放着银子不赚,那不是傻瓜吗?”

王世贤越说越过,手舞足蹈,王愔把脸一沉,咳嗽了两声。

“行之,老夫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毕竟太年轻,又是读书人,话带到了就好,其余的老夫自有主张。”

王愔语气带着不满不耐烦,分明再说你太年轻,太天真,懒得和你说!

第252章岳母神威

王家的态度不光让唐毅大吃一惊,就连徐渭都怒气冲冲。借不借粮不说,他和唐毅两个走了那么多家,就没一个人敢如此无视他们,毕竟两个人身份摆在那里,都是名满天下的才子,都是心学门人,不管唐顺之还是王畿都地位尊崇,再加上唐慎执掌乡勇,唐毅手握着交通行。

无论是官场、士林,还是商界、军界,都不能等闲视之。更何况他们又代表着王崇古,代表着晋商前来,王愔爷仨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徐渭偷眼看了看唐毅,唐毅的眼皮微不可察地眨了下,徐渭立刻心领神会。起身笑道:“老大人,俗话说位卑未敢忘忧国,我以为粮价关系黎民百姓的生计大事,太仓王家传承千年,早已和脚下的土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光是算计银子得失,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老大人您说对不对?”

王愔扫了眼徐渭,鼻子里冷哼一声。

“文长先生,我们王家的粮食也是一粒一粒种出来的,做生意历来都是你情我愿,说什么家国天下,乃是朝廷的事儿,和我们无关!”

王世贤更是大声说道:“没错,让我们卖粮不是不可以,三两一石太少了,必须加价。”

唐毅沉着脸淡淡说道:“要多少钱?”

王世贤一愣,随即说道:“苏州的粮食能涨到十两,我们至少要八两,一共十五万石粮食,只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立刻拿走,少一两都不成。”

真是好大的胃口!

唐毅暗暗咬牙,市面上的粮食一石在一两多,大宗买卖还不到一两银子,张口就要十倍的暴利,也不怕撑到。

换成别人家,唐毅或许早就拂袖而走,不过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他不得不强忍着怒火,不过称呼之间悄然发生了变化。

“老大人,价格高低不过是一个数字,凡事都讲究落袋为安。把话挑明了说,这一次的粮食危急根本是有人操纵的,背后有多少神仙牵涉其中,怕是连舅舅也扛不住,如果一门心思想要利益最大化,不知道广结善缘,只怕会埋下祸根。”

唐毅想要点醒王愔,让他知道好歹,粮食卖的再高又能如何?如果把晋商得罪死了,王忬当着蓟辽总督,那可是人家晋党的地盘,随随便便弄点事情,就能让王忬吃不了兜着走。至于赵旭这帮人,宰了他们一刀,难保日后不会报复,鼠目寸光,是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的。

王愔和两个儿子听在耳朵里,可不这么想。

好啊,你唐毅算什么东西,就连你爹也不过是穷酸秀才,陡然富贵,要是没有我们王家帮忙,你能有今天?要问王愔王家到底帮了唐毅什么,他或许也说不出来,可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小子不知道站在王家一边,还帮着王崇古说话,威胁我们,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怎么做人做事,还用得着你教,狂妄自大的东西,真是不知道好歹!

王愔沉着脸不说话,王世贤又跳了出来,轻笑道:“表弟,生意往来,扯那么远干什么?你要是觉得价钱贵,也好商量,你只要答应一件事,我们就把粮食双手奉上。”

“什么事?”

“把交通行名下的两万亩桑田都划给我们,再给我们一千张织机,交通行的一成干股,怎么样,不算过分吧?”

还不过分?简直过分到了天上!

两万亩桑田放在平常年份就值六十万石粮食,还有价无市,至于织机和干股,更是无稽之谈。运河票号的股本就有二百万之多,交通行如今的股本超过八百万两,名下产业遍及诸省,唐毅真正握在手里的股份还不到两成,王家一张口就要去一成,就算唐毅点头,其他股东也不能干啊!

唐毅眯缝着眼睛,半晌长出一口气,笑道:“冒昧打扰,十分过意不去,文长兄,咱们还是去别的人家看看。”

说着唐毅拉起徐渭,就要离开。如果放任唐毅离开,或许还不会有事情。可是王愔父子却鬼迷心窍。

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怒吼:“站住!”

一瞬间,唐毅的脸色铁青,太阳穴的青筋暴起,他咬了咬牙,猛地回头,盯着王愔,也不施礼,挺胸傲然问道:“老大人有何指教?”

“有何指教?唐行之,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王家待你如何?”

“王忬老大人多次提携,元美表兄照顾有加,敬美和我亲如兄弟。”唐毅只说王忬父子,根本没有提王家,可是王愔丝毫不在乎,把兄弟的善缘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唐毅,你们父子出身贫寒,你爹能成为陈梦鹤的师爷是看在我们王家的面子上,能升任巡检,是民应的功劳,就算你们打了沙洲大捷,那也是民应准许你们练的兵。一路高升,没有我们王家,就没有你们父子的今天。可是呢!你们是怎么对待王家的,可以说是无情无义,过河拆桥!”

唐毅被气得笑了出来,没错,他的确借助过王家的势力,但是更多都是靠着他和老爹的努力。再说了,除了王家,唐毅的靠山门路还一大堆,不论是唐顺之、徐阶、陆炳、黄锦,哪一个拿出来,不能顶得上王家的影响力。

而且王忬能舒舒服服从东南抽身,没有落得个朱纨的下场,还不知唐毅运筹帷幄。至于杨继盛的问题,更是唐毅费尽心力,不惜得罪严嵩给保了下来。要不然以王世贞的脾气,掺和进去,严嵩能放过王家?

真要是算起来,唐毅帮王家的远远多于王家能帮助唐毅的。连这点账都算不明白,王愔比起他的兄弟可是差得太多了。

见唐毅不反驳,王世贤却当他理亏了,更加猖狂,忍不住大声说道:“唐毅,你出去问问,哪个在太仓做生意的,不要拜王家的大门,谁能不双手奉上干股?看在咱们亲戚的份上,你搞运河票号,我们没插手,你弄那么多作坊,我们睁一眼闭一眼,如今运河票号变成了交通行,你小子摇身一变,陡然而富。还帮着外人说话,真是让人齿冷!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明白了,交通行想要在太仓经营下去,就必须把王家该得的份子拿出来,不然……呵呵,我叔也不会答应的!”

王世贤大呼小叫,王世宇摩拳擦掌,招呼着家丁把大门封上了,看样子就要逼着唐毅签城下之盟。

徐渭翻了翻眼皮,一脸的古怪神色,他不是怕,而是想笑,想放声大笑。王愔父子也真够奇葩的,那么多人都恨不得哭着喊着拉唐毅帮忙,他们可倒好,竟然把唐毅往外面推,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王老大人,在下本不该掺和你们的家事,可是又不能不说。正所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行之做事,和你们看得不一样,或许你们还理解不了。但是可以给王忬大人写信,听听他是什么意思,问问王凤洲,又是什么看法。他们什么意见不知道,就在这剑拔弩张,大呼小叫,伤了和气,日后他们知道了,怕是也会不快的!”

“哼!”王世贤冷笑道:“我叔和我哥,他们不帮着王家,还能帮外人,简直可发一笑。”

自以为是到了这个地步,徐渭也是没词了,只能盯着唐毅。

唐毅点了点头,轻笑道:“承蒙圣上恩典,加封本官为世袭盐铁塘巡阅,还是御赐锦衣卫百户,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杀官可等于造反。生意不成仁义在,别闹得撕破脸皮,谁都不好过!”

说完之后,不理王愔父子吃人的目光,唐毅大步流星往外面走,徐渭紧紧跟随,那些家丁想要动手,可又没有胆子,只能不停往后退。王愔铁青着脸,气得直哼哼,王世贤想要骂几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王世宇攥着拳头,也不敢动手。

就在此时,从后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中年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穿戴朴素,头上插着青玉的簪子,冷若冰霜,乍一看竟有七分像王悦影。

唐毅心头一惊,八成这就是老岳母陈氏了,他正想问安,陈氏把手一摆,不让他说话,走到了王世贤的面前,突然伸出巴掌,左右开弓,连打了四个嘴巴子,只见王世贤的脸瞬间就膨胀起来。

王世宇急忙喊道:“婶子,您这是干嘛?”

一句话出口,陈氏抡圆了巴掌,他比较幸运,挨了八个嘴巴子,一张口,吐出一颗牙。王愔吓得老脸苍白,怒冲冲又胆怯怯质问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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