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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天作不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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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是察觉了她的紧张,贺渊揽在她腰间的长臂收了收。
  “这么跟您说吧,朝廷讲‘希夷神巫门’违律犯禁,其实都是淮南府那群昏官陷害的。您之前不也听官差说过这事么?除了些虚头巴脑的官腔,您想想他们还说出啥了”船家老大歪身靠向木墙,也从食盒里拿起一条肉干咬在嘴里,不以为意地笑笑,“好在公道自在人心。您说是不?”
  寻常人不识字的多,即便官差当面宣读了朝廷禁令,许多人也只听得个云山雾罩,最多就明白“这事做不得,要坐牢、要杀头”。
  这就给这些人留了继续坑蒙拐骗的余地。
  “倒也是。早前我听官差沿街读那半晌,就听懂说‘这事不对’,却也没听见他们说具体怎么不对,”赵荞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奇发问,“服了那‘赛神仙’,真能见着故去的人?可之前那人不就没见着?”
  船家老大口齿含混、飞天玄黄地讲了一通,大意就是“赛神仙”宛如踏上天梯仙道时提在心中的灯,循着那灯光所指引的方向,就能见着心心念念的故去之人。
  “……早前那个人啊,他是没稳住心神,一时踏歪了道,”船家老大遗憾叹息,“得先戒荤戒色约莫半个月,过后再试就该稳了。”
  “原来是这样啊。”赵荞垂脸笑喃,实则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推脱才不露痕迹。
  “船家老大方才不是说了?要先戒荤戒色半个月,否则机缘不对,就要与之前那人一样走岔了道,”贺渊淡声徐缓,反手与赵荞十指相扣,扭头淡垂眼睫睨她,“就你?戒荤半月或许勉强可行,另一条么……呵。”
  语毕,他抿了抿唇,右脸颊上那枚浅浅梨涡隐隐浮在赧红绯色中。
  赵荞除了红脸瞪他之外无话可说。
  实在不知该赞美他的机智,还是该夸他突然这么豁得出去。
  贺渊话虽只说了一半,可弦外之意着实孟浪,将见多识广的船家老大都给惊呛着了,边笑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
  因贺渊抓着船家老大话里的漏洞不着痕迹堵住了他,他打算向他们二人兜售“赛神仙”的念头只能作罢。
  毕竟他一开始光顾着撇清之前那人的异状,没料到被贺渊抓到其中话柄,若他这时又说不必戒荤戒色,那就等于自打脸了。
  赵荞陪着船家老大又喝了两碗酒后,趁机追问了“希夷神巫门可助人续命新生”之事。
  长途行船本就枯燥,虽眼见做不成他二人的生意,船家老大还是继续与他们聊着解闷。
  “我瞧着二位也不像是会乱说话的人,闲说几句你们听听就成,”船家老大笑意微醺地嚼着肉干,再次强调,“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全是听别人说的啊。”
  语毕,抛出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赵荞笑吟吟点头:“对对对,闲谈么,还不都是听人说了又转头讲给别人听。”
  船家老大对“续命新生”这件事的了解显然不如“赛神仙”,三言两语颠来倒去,实质的内容并不多。
  赵荞从他空泛的絮叨里只听出一点有用的,便是给人“续命”这种事,需由“大神巫”亲自作法,要价高达千金之数。
  他歪身靠墙点起水烟,指了指食盒里还没人都动过的枣糯团,舌头打结般招呼着:“哎,别客气啊,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只管吃就是,又不问你们收钱!对了,我不识字,早前你们登船时,路引名牒我只看了官印,都忘了问您二位尊姓大名了。”
  “我姓赵,赵大春。”
  “贺逸之。”
  两人自然地报上路引名牒上的假身份。
  “相逢就是缘分,我叫冯老九。让您二位见笑了,家里往上数三辈儿都没个读书的,兄弟姐妹的名字就从老大排到十二,照排行走就算完。”
  “这有什么?都差不多。我这夫君家里还好点儿,虽落魄了几代,到底祖上有过读书人,起名字讲究些。我家也就父亲略识几个字,起名跟您家一样省事。我二妹叫赵二夏,三妹赵三秋,弟弟叫赵小冬,哈,”赵荞随口胡诌完,拿起块枣糯团咬了一口,赞叹道,“咦,您家这团子还有祖传秘方不成?吃起来怎么与别人家做的不同?”
  “枣糯团”这种吃食不稀罕,做法也很难出奇。
  糯米炒香至微微发黄,红枣蒸熟后去皮去核,一并倒到石臼里晾干,再用大杵捣烂捣匀成糊状,最后捏成一个个团子铺在草木叶上晒好就得了。
  只要不是三伏盛夏,这东西带在路上十天半月都不会坏,配水或酒一并下肚又很能饱腹,出远门的人带在路上做干粮,甚至战士行军做应急口粮都是很方便的。
  但赵荞总觉,这船家老大冯老九家的枣糯团有种说不清的似曾相识之感。
  “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人,您这舌头可够灵,”醉醺醺的船家老大笑得有几分得意,“祖传秘方自是没有的,就是用的米好些罢了。”
  “什么米?吃着可真不错,改明儿我也买些。”赵荞随口笑问。
  船家老大摆摆手,笑容变得神秘:“那你可买不着。”
  之后没再多说什么,又闲扯些别的去了。
  *****
  酒至半酣,船家老大倒头就睡。
  赵荞与贺渊出了客舱,唤了一名船工来照应他,两人往客舱那头回。
  不过两人并没有进客舱,只是将韩灵唤了出来,三人在甲板上做吹风透气状。
  贺渊小声道:“他突然问咱们姓名,大约是存了点疑心。”
  韩灵惊得眼皮突突跳,紧了紧嗓子:“哪里露了破绽?”
  “他未必是确凿看出什么破绽,走歪门邪道提着脑袋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人,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警觉。他半遮半掩亮出了底,咱们却没接茬进套,他会防备是我意料之中的。”赵荞看着手里半枚枣糯团,若有所思。
  “那,他会在船上对咱们动手吗?万一他宁可错杀不愿错放……”
  不是韩灵胆小,那种人本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应该不会,否则他后来就不必费心思周旋试探那么多。”贺渊冷静道。
  “船快要进原州界了,他不敢。别忘了,后头大船上还有结香他们十几号人,”赵荞也摇头,“若靠岸时咱们三个有什么差池,结香他们只要一声张,原州漕运司登船查验的官差就会将这整队船扣下。”
  韩灵又急又不解:“那他为何突然问你们姓名?”
  “大概他一到原州就会想法子给他的上家头儿带话,设法查我们身份,”赵荞想了想,“按常理,到了原州他们的人至少会盯我们几日。咱们先不能急着往松原郡去,就老实撂地摆摊说书,等他们的人撤了再说。”
  “嗯。只能这样,”贺渊颔首,又看着韩灵道,“还有不到十日就到原州,接下来我们不能再有任何异动,以免当真露出马脚。”
  特地唤韩灵出来就是要叮嘱他这个。毕竟他是三人里最懵的一个,有些事若不提前对他讲清楚,几时捅了娄子都不知。
  “好,我看你们眼色行事就是,”韩灵点点头,“那咱们现在是进客舱去么?”
  天气阴沉,眼看要下雨了。
  “你先进去吧。”贺渊瞥了瞥还盯着手中团子出神的赵荞。
  *****
  赵荞对韩灵的离去毫不关心,兀自看着手中的半颗团子咬唇思索。
  良久后,她忽然看向贺渊,没有过脑就将手中半个枣糯团递给他。
  “我觉得这团子有点古怪的熟悉感,但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先前你没吃,尝一口看看。”
  贺渊淡垂眼帘瞪着她手上那半颗团子片刻,才伸手去掰下来一点。
  他已经很小心,奈何赵二姑娘吃东西实在不讲究,竟是东一口西一口地瞎啃,任他再怎么避,掰下来的那一小块上还是有着半枚小巧齿痕。
  眼角余光羞耻而忐忑地偷瞄着赵荞,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团子的滋味,若无其事般目视前方,迎着河风站得笔直,一身坦然正气。
  “我说,你在脸红心虚个什么劲?”赵荞眼神古怪地睨着他的侧脸,“之前在枫杨渡的酒肆你不就偷吃过我剩下的饼了?”
  “没心虚。那次也不是偷吃,是帮忙吃,”贺渊纠正了她的说法后,又补充道,“我脸红是因为要下雨了,闷的。”
  在赵荞焦灼等待答案的目光注视下,面红耳热、故作正直的贺渊总算将那口团子咽下。
  他眸心湛起危险星芒,嗓音稍凛:“是‘松原碎雪米’。”
  “松原碎雪米”是松原郡当地特有米种,仅极小范围的特定土壤才能种植,产量也不高。
  但它口感极佳,最重要的是食用后饱腹感极强,且有医家佐证,长期食用这种米的人较常人更为耐寒,在前朝时就是举国有名的食补珍品。
  “武德元年起圣谕就诏令这种米专供北境戍边军,每年上贡进京都不得超过百斤之数,”贺渊抿了抿唇,“民间若有私贩者,斩立决。”
  赵荞心中大骇。难怪她觉熟悉。这种米,她在宫宴时吃过几回。
  连皇宫内城都只宫宴时才舍得享用、偶尔被拿来犒赏有功之臣的军需米,竟被一个船家老大拿来做了简陋干粮。
  去年松原郡与北境戍边军联名向京中报捷请功,称抵挡了吐谷契的一次越境偷袭,当时神武大将军府曾派人往松原郡查证属实,并未看出异状来。
  这就更可怕了。
  或许,北境戍边军,与其驻地所属的松原郡,两者必有其一是野马脱缰了。
  又或者是……两者狼狈为奸。
  赵荞看着手中剩下的团子,严肃发问:“内卫在原州有你能动的暗桩吗?”
  她从不盲目逞能,既事情已牵连到北境戍边军,就算接下来再探到什么消息,靠江湖手段也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贺渊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到原州后,会有人火速将这消息传回京禀给陛下。”
  “那我就放心了,”赵荞举起手中剩下的那点团子,故意惹他,“既材料那么金贵,丢掉太浪费了。为公平起见,不如我俩一人一半?”
  贺渊看出她笑眼里满是逗弄之意,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别胡闹。要下雨了,赶紧进客舱。”
  “我哪里胡闹了?夫妻分食一个团子又不是什么荒唐事,”赵荞慢悠悠跟在他身后,促狭轻笑,“我以为你已经很适应‘赵门贺郎’的身份了。”
  贺渊先时在船家老大面前很不要脸地暗示人家,“他家夫人是个纵欲无度的人”,赵荞可是小鼻子小眼地给他记着账,这会儿没正事了就故意窘他来着。
  被她闹得头顶快冒烟,贺渊回头轻瞪她。
  她眉眼斜斜上挑,笑得不怀好意地举起手中的团子:“要我喂你吗,夫君?”
  “不必,你吃它……”贺渊倏地咬住舌尖,转身迈开大步,落荒而逃。
  都怪这小流氓那声“夫君”唤得太让人身临其境,他差点就脱口而出——
  你吃它,我吃你就好。


第37章 
  那天夜里,贺渊做了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站在城墙上; 远远看着底下搭台子说书的赵荞。
  梦境中的天气似乎是春日; 她一袭杏色春衫站在三尺说书台上; 不施粉黛而眉目如画,弯弯笑眸顾盼生辉。
  她抬手醒木往长条案上一拍,张扬恣意地挥开手中折扇; 开口便如珠走玉盘; 霎时揽去所有人的目光。
  城墙上的贺渊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 望着她绘声绘色说书的笑模样,只觉漫天春晖全落在她一人身上。
  身旁有个面目模糊的人在他耳畔道:看清了吧?这就是那位大字不识几个的信王府二姑娘,是你没脸没皮缠了半年,又不惜与人大打出手才争来的!你一靠近她就喜不自胜,心爱她得不得了!
  他心中有个声音又急又冷地否认:别胡说。请问我能看上她哪一点?不会的,没有的事。
  下头那说书台上的赵荞仿佛听到他的心音; 忽地旋身面对他的方向,微仰起明丽芙蓉面,轻夹眼尾斜斜飞来一个极其挑衅的媚眼儿; 以口形道——
  那,你脸红什么呢?
  贺渊猛地惊醒。
  他缓缓坐起来,挫败似地以手指重重梳过自己的发顶,屏气凝神好半晌,才转头偷瞪旁边那个沉睡的身影。
  她自上船后,每晚都这样用披风从头将自己蒙住,只在口鼻处留一丝丝缝隙做呼吸用。
  借着舱门口那盏小马灯的微弱光线; 透过那一丝丝缝隙,贺渊清楚地看到了她秀气的鼻尖,以及线条柔软的唇。
  轻微绵甜的呼吸声轻易压过了客舱内此起彼伏的鼾声,蛮横霸道地清晰蹿入他的耳中,扰得他愈发心烦意乱,分不清是梦是醒。
  总觉下一刻她就会突然笑嘻嘻促狭一句,又在脸红什么啊,赵门贺郎?
  贺渊烦乱地捂住发烫的耳朵,胸臆间有不可名状的羞耻、愧疚、痛楚,又夹杂着甜蜜悸动。
  怎么梦里是你,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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