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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娇软小温柔-第13部分

小说: 娇软小温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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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咣啷”一声,林眠音手上的瓷碗跌落在地,热粥烫红了她的手背。
  *
  暮幻一行人下山时,天空开始飘起细雨,山路湿滑,林眠音双腿发软,几次险些摔倒。
  方念离让非明先带暮幻下山去马车里等着,自己紧握着林眠音的手,同云嬷嬷一起搀在她左右两边。
  暮幻起初不肯先走,是非明小声告诉她,不能让林眠音再担心她,她才答应。
  林眠音的脸色差极了,暮幻从来没见过娘亲脸上流露过那般悲痛的神色,仿佛天就要塌了。
  过年将满十一岁的暮幻已经大约知道“外室”是个什么意思,那是男人养在外头没有名分的女人,是所有正经人家都会唾弃的狐狸精。而她的父亲,把那个人带回家了。
  暮幻从来不知道她的爹爹还藏着那样一个女人,显然,林眠音也不知道。
  回程的马车里,再也没有来时的欢笑。林眠音强忍泪水,浑身颤抖,方念离抚着她的背,想要安慰却一时无语,只能告诉车夫快些再快些。
  颠簸了半日,马车终于进了城。与城外淅沥的小雨不同,城里刚下完一场大雨,潮湿阴冷,暮幻掀开马车帘看着暮府牌匾的时候,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是暮府家事,方念离和非明不便跟去。方念离放心不下好友,在下马车前告诉林眠音无论家里情况如何,一定要让人给自己报个信,还有就是让她别委屈了自己。
  林眠音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缄默地点头。
  暮府前厅,暮恒之坐在一侧不说话,他知道林眠音今日回来,似是担心她会欺压他的外室,今日索性连衙里也没去。
  杨茹扶着暮老夫人坐在上座,暮老夫人眉头紧锁,不停揉按着眉心唉声叹气,几人相对皆是无言。
  林眠音牵着暮幻走到厅里,她看了一眼冷漠的丈夫,又瞧了瞧厅中站着的那楚楚可怜、风流婉转的女人,和她手边只比暮幻矮了半寸的女孩。
  那女孩长得更像她母亲一些,瞧上去也是柔弱的很,可她细长的眉眼林眠音再熟悉不过了,那眸里流露出的傲气与她生父如出一辙。
  林眠音牵着暮幻的手悄然握紧,一颗心如坠深渊,她招手叫来碧落,让碧落先带暮幻回自己院里,事到如今,她只想护好女儿,这个厅内即将发生的事、即将要听到的话,她不想让暮幻知道。
  暮幻不想走,她担心娘亲出事,在回院子的路上编了一个理由摆脱碧落,去而复返,躲在厅内的墨色屏风后面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林眠音问那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女孩抬头看她,细声细气回道:“我叫暮善,年后就十岁了。”
  林眠音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暮善?十岁?
  也就是说暮恒之背着她在外头养了十年的外室,还生了一个只比她的幻儿小一岁的女儿?这个每日睡在枕畔的男人竟然欺瞒了她十年?
  那外室一听林眠音问暮善话,连忙“扑通”一声跪倒,爬到她的脚边哀求,“夫人,我知道您生气,恨我怨我,但是请您不要为难孩子。”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还有我肚子里这个,他们都是无辜的,求您放过她们吧?”
  “肚子里的孩子?”林眠音看向起身来扶外室的丈夫,面色冰冷,“你到现在都不愿意同我说实话吗?”
  暮恒之将外室扶至椅子坐好,低垂眉目,默不作声,愧疚的神色一闪而过。
  那外室瞧他这般,又哭得千般柔情、万般委屈,“夫人不要为难大人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痴心妄想爱慕大人,还与他有了孩子。夫人要打要骂、不让我进门我都认了,只求你能给我的两个孩子一条生路,他们也是暮家的孩子啊!”
  说着,她又跪了下去,拉着女儿暮善一起,对着林眠音磕了几个响头。
  林眠音颤抖地后退几步,险些摔倒,被云嬷嬷扶住。
  一直没有说话的暮老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拍案对外室怒道:“行了!你做出这副姿态是给谁看!我儿媳何曾说过要拿你的孩子怎么样!你说这样的话未免太诛心!”
  那外室吓住了,这才呜呜咽咽地收住眼泪,不敢再出声。
  暮老夫人话说得急便咳了起来,杨茹见状立刻为她端水抚背,老夫人缓了一会儿,才对暮恒之冷声道:“这对母女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同眠音说!”
  暮恒之安抚好外室和暮善方才坐定,将那外室的来历说了个清楚。
  正如暮善的年纪一样,在十年前,暮恒之就已经同这个外室纠缠不清了。
  这个外室名叫薛怜,原是城北烟花柳巷里一个不起眼的舞女,那时暮恒之的仕途刚刚起步,官场上难免应酬,而城北那几处花楼则成了官员们瞒着自家夫人常去的地方,暮恒之也不例外。
  薛怜出身贫苦,父母早逝,因为生得貌美被嗜赌如命的叔父卖进了花楼,暮恒之见她可怜无依打赏过她几次,她因此记下了,每每暮恒之过去必定细细招待他。
  薛怜不似林眠音有好的出身,她不识字更没读过书,每当暮恒之与大人们高谈阔论的时候,她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仰望着他。
  哪个男人不喜欢得到女人的景仰和钦佩,何况薛怜还是这般柔弱让人心生怜惜的,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林眠音那么好的家世,没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岳父和两个大舅子。
  在薛怜的几番挽留下,暮恒之开始以公务繁忙为由多次不归,留宿在她屋中。
  他教薛怜写字,教她吟诗,每当薛怜赞美他的时候,他的自尊心便得到强烈的满足,以至于让他忘记,曾经也有一个姑娘是那么的爱慕他、欣赏他,为了他不惜与家人对抗,陪他外放榕州,为他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暮恒之用铺子庄子上赚来的银子为薛怜赎了身,并在与暮府相隔甚远的地方为她买了座宅院,当然,这些他都没有让林眠音知道。
  几月后,薛怜怀了身孕,暮恒之不是没有想过要带薛怜回府,但那时他仕途不稳,很多事情都需要林家在京为官的大哥林夕洲的提携。为了不触怒林家,暮恒之选择先委屈薛怜母女。
  本也没有打算将薛怜母女接回府里让林眠音知道,只因这两年来他埋怨林眠音没能生个儿子,与她心生嫌隙,便往薛怜那儿跑得更勤了些,让薛怜再次有了身孕。
  薛怜每日嚷着要暮恒之为她买梅子吃,让他想起城里老人常说,女子怀胎若是喜欢吃酸食便是怀了儿子。大喜之下他决定将薛怜接回府里,一来可以更好的照顾她,二来也好给他将来的孩子一个名分。
  林眠音默默听他说完这些,早已泪流满面。原来那段他说衙里忙不回来住的日子,都是去了薛怜那里,可怜他还担心他公务繁忙累坏了身子,得了空就亲自熬鸡送去衙里。不知道暮恒之喝着鸡汤的时候,是不是也在笑她蠢。
  薛怜比她年轻几岁,生得风情万种,不用操持家事,不用打理庄铺,只管用着她林眠音嫁妆铺子里赚来的银子就好!
  暮恒之心疼薛怜,觉得林眠音的娘家太过强势,然而他可有想过若没有她林眠音,他暮家是否有今日的光景尚未可知。
  她也曾年轻过,她也一直深爱着他,可他是忘了还是一直看不到呢?
  从寺庙回来的路上,林眠音也是想过的,如果暮恒之仅仅是想要一个妾,她想她会答应的,毕竟是自己没能为暮家延绵香火,林家那边要是怪他违背诺言,她就去向父兄解释。
  可是,暮善已经十岁了,她至今才知道有这样一对母子的存在,这两件事背后的意义就不同了。
  这是欺瞒,是背叛,是她被自己的丈夫骗了整整十年!
  她一下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薛怜打破了厅内的沉默,她跪在林眠音脚边哭诉,“夫人,我知道我出身低微您瞧不上我,可我也是真心痴恋大人的。我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不要赶我出去。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便寻条白绫挂在梁上自行了断,好解你的心头之恨。”
  林眠音静静地看着她,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溢。
  暮老夫人听不下去了,重重地拍下桌子,“胡言乱语!别说是眠音不答应你进门,就算她答应,我老太婆也不答应!我暮家出身是不高,但也是读书的清流人家,绝不可能让你这样一个舞女歌女进门!要我说,你之前怎么过,之后就怎么过,等孩子出世,我让人抱回来,我们暮家自己养!”
  暮恒之变了脸色,“母亲这是什么话?薛怜怀的也是我们暮家的骨血,哪有让她在外头养着的道理?”
  “怎么?这第一胎怀着的时候不让我们知道,如今你腰板硬了就要回来同我们说这些?要不是看在她是孩子的生母,我非让人拖出去将她活活打死!”暮老夫人气红了脸,指着儿子骂道:“我从小教你读书,明事理,竟没想到你还学会了背信弃义,做出养外室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暮恒之面寒如冰,将茶盏摔碎在地,腾地站起来,“有我在,我看谁敢不让薛怜进门!”
  一时间,厅里静得可怕,无人再敢出声。
  林眠音怔怔地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往外走。她在想那碧落山的香火可真是灵验,她昨日去求子,今日便有孩子上门,只可惜了,是暮家的孩子,却不是她的。
  她自己从未感觉如此疲倦,忽然很想看一看家中年迈的爹娘,抱一抱她乖巧懂事的女儿。
  尚未走出门,只觉口中一股腥甜,鲜血从她嘴里喷涌出来,她倒在地上,再没知觉。


第18章 
  林眠音醒来的时候,屋内昏暗,房里只有坐在床边为她擦拭手背的方念离,和在桌边温药的云嬷嬷。
  那日林眠音昏迷之后,暮幻惊魂失色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抱着她大声呼喊,嗓子哭哑了,衣衫上也沾了血迹。
  暮府乱成了一锅粥,暮老夫人立即命下人去请大夫进来,薛怜见状也作势要帮忙扶林眠音进内屋,暮幻推了她一把,“不许你碰我娘!”
  暮幻哪有多大的力气,可薛怜却是吓得花容失色,险些磕在桌角。她泪珠又滚滚落下,说都是自己害了林眠音,她不该答应暮恒之回暮府,更不该活在这世上,闹着要带暮善去寻短见,最后动了胎气差点落红。
  暮恒之颇为担忧薛怜和腹中骨肉,哪里还顾得上林眠音,直接抱起薛怜往后院走,又让小厮拿了自己的帖子,快马加鞭再去请一位大夫来。
  暮老夫人年纪大心却像明镜,哪里会看不透薛怜在耍什么手段,她气得脸青唇白,半句话也说不出口,摊在木椅上久久无法起身。
  一日之内,暮府老夫人与夫人接连病倒,府里传唤了三位大夫的事闹得全城皆知。
  风言风语四起,不出半日,知州大人在外头养了十年的外室、如今还把外室妻女带回府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杨茹要照顾年迈的暮老夫人,暮恒之此刻最关心的还是薛怜腹中的孩子,林眠音榻边只有丫鬟婆子和小小的暮幻照顾。
  大夫为林眠音扎了针也开了药,可她仍是迟迟未醒,暮幻又怕又慌,只好跑去找了方念离。
  方念离将林眠音扶起身做好,拿了刚温好的汤药喂她喝下。
  林眠音沉默片刻才问:“我睡了多久?”
  方念离将最后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两天两夜了。暮老夫人也病下了,是幻儿哭着去找的我。”
  林眠音哽咽,神色凄凉,“幻儿……她吓坏了吧。”
  方念离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幻儿那孩子从小娇养大的,没见过这种场面。你病成这样,身边只有丫鬟婆子,她只好来找我。在我家哭了半日,我急着来看你,就让非明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如今好多了,此刻应该睡下了。”
  林眠音面露痛色,心疼道:“怪我,是我没用。”
  方念离不语,将空了的药碗递给云嬷嬷,又替林眠音掖了掖被子,怅然问:“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林眠音摇头,两滴泪水滴在手背,“我不知道,我心里好乱。”
  方念离知道她心中悲痛,并没有急着逼问她,只是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林眠音愣了一会儿,忽而想到什么,抬头有些迟疑地问:“他……可曾来过?”
  “嗯?谁?”方念离起初没反应过来,怔了一瞬,皱眉道:“你还惦念着他?”
  林眠音没说话,方念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从她的手背移开。
  这两天在暮府待着,那外室母女什么来历方念离了解了七八分,当时厅内发生的事暮幻也同她说了。
  那薛怜表面柔弱可欺,实则说的每一句话都逼得林眠音不得不退。她是发自内心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林眠音这种性子是拿捏不住她的。
  另外,撇去那薛怜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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