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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顾有紫宫宠-第49部分

小说: 顾有紫宫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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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笑:“越发冒失了,也就张路那个傻子受得了你。”
  迢儿小声辨解:“他不是傻子……”
  “快赶在晚膳前送去吧,待会儿凉了。”
  迢儿讨好般大拍马屁:“小姐您真是宽容大度,美丽善良,我要是阮氏,一定感动死了!”
  什么大度,不过是其子无辜。我点她的脑门儿,“还是不要感动死的好。快去。”
  迢儿去了半个时辰不见回,我心说这妮子指不定又让什么绊住了,欲差人叫一叫,太后身边的侍女浥莲忽然登门,盈盈施礼:“太后娘娘在文杏馆,请娘娘移驾过去一趟。”
  我听到文杏馆,心下预感不好,“姑姑知是什么事?”
  浥莲笑得毫无破绽,“这个奴婢不清楚,娘娘去了便知道了。”
  文杏馆内外灯火通明,一进内殿,便觉出气氛压抑。
  太后坐在当窗的梳背椅中,面带怒容,迢儿埋着头,瑟瑟跪在太后对面。不想司徒鄞也在,正坐在阮氏榻边。
  他转头望向我,目中是温定的神色。
  我努力维持镇定,越过司徒鄞的脸,看见阮氏正在沉睡,柳眉轻皱着,脸色苍白得让人心寒。
  我瞳孔一缩,“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皇后问得巧啊。”太后语气不善,“不如问问你的好丫鬟吧。”
  我看向迢儿,迢儿红着眼冲我摇头。
  太后冷眼道:“皇后派人送来安胎汤,阮氏喝了以后腹痛难忍!若不是太医来得快,这孩子便保不住了——皇后,你若心中不愿,哀家可以不用你来照顾,可你……”
  我惊疑得连忙跪下,“母后,此言从何说起,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怎会如此小气?汤是臣妾让迢儿做的,为的是让阮妹妹将养身子好生安胎,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皇后如何证明?”
  迢儿哭着道:“太后娘娘明鉴,奴婢绝对不敢动什么手脚,娘娘反复吩咐奴婢要小心,事关龙嗣,便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啊!而且,阮贵人刚把汤送到嘴边,肚子就疼了起来,这真不干奴婢的事啊!”
  阮氏的滕女当即道:“是喝下一口,才觉得腹痛的!”
  “是刚喝一口,贵人的神态便不对了!”迢儿力争,“太后皇上请细思,纵使有什么,怎会那么快?太医也说,这是恐怕吃了伤胎的东西,幸而量小才没伤着孩子,我——”
  阮氏滕女截口道:“我们小主这几日都食欲不济,除了晌午时用了些膳房送来的红豆羹,便没吃过别的东西。迢儿姐姐难道是说,御膳房的饮食出了问题吗?”
  两个嘴茬伶俐的丫头你来我往,吵得我脑仁发疼。司徒鄞一语不发地听罢,欻然拂袖起身,两个丫头同时闭了嘴。
  他淡淡扫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声音沉静:“这件事,朕亲自查办。”
  太后亦站起来,面色冷硬道:“不管结果如何,皇后终有疏忽不察之罪,去德政祠跪一个时辰吧。”
  司徒鄞眼眸一暗,“母后……”
  “难道皇帝觉得,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后半分责任也没有吗?”太后提高声量,神情罕见地沉郁。
  司徒鄞牙关紧咬,衬出利如刀削的半面侧脸,我故作未见,恭顺地叩首领罪。
  德政祠的香烛常年不断,微曳光影映在供奉的牌位上,照亮那些曾经辉煌的名字。
  帝王将相,大浪淘沙,只有在此处才有真切体会。我跪在冰冷的地面,细数自立国伊始的历代君主,数到第七代,却如何都念不出那个名字。
  我难过地闭上眼,为什么浓情蜜意总不长久,反是无常造化捉弄人心呢?
  忽倏之间,脑中电光闪过,一个沉埋许久的画面浮现——
  也是在这个地方,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两个孩子相遇。
  其中一个是粉面玉啄的女童,声音与星星几分相似,奶声奶气地问:“我迷路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答话的是个高出女娃一头的男童,语气满不在意:“不知道,我也迷路了。你叫什么?”
  “我叫钟了,你呢?”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思绪——我霍然睁开眼,后背渗出冷汗。
  来人是迢儿。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跟前,蹲在我旁边吞眼泪:“小姐,我去找过皇上了,可是……”
  我平静地看着她:“他不肯来,是吧?”
  “皇上也不知在想什么,怔怔站在甬道上,眼睛望着德政祠的方向,就是不肯来帮小姐。”
  我点点头,拭去迢儿脸上的泪。“这么冷的天儿,再哭脸该皴了。我不要紧,不过跪一会儿,你先回去为我备些热水,去吧。”
  “不,我陪着您!”迢儿大哭。
  我无奈听着她在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嚎啕大哭,轻拍她的后背,“你是要招出我的眼泪,还是想招来别的什么?”
  “小姐,迢儿知道,您心里苦的时候,总是、总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迢儿语无伦次地抽噎,“可是小姐,那汤我一直看着的,真的没问题……”
  “我信得过你,这件事皇上去查,你不要想了。”我安抚她,“你回去吧,让我自己在这儿静静,否则太后知道了也不妥。”
  迢儿徘徊许久,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盯着她背影不见,我眼眶中有泪涌出,只是落不下来。
  连迢儿也看得出,我心里很苦么?
  不知又过多久,我已失去冷的知觉,突然一只手臂伸来,“已经一个时辰了。”


第67章 冷心冷情
  随着这道声音; 我被一把拉起,膝盖吃痛趔趄; 被人稳稳抱在怀中。
  “你怎样?”低低问询的声里带着疼惜。
  这个人身上的气味,和旁人都不同,淡淡桂香掺杂药香,既不似他生气时那样凌厉,也不似他生病时那般孱弱。
  绵密踏实; 伤动人心。
  我不由自主吸了一鼻子; 轻轻推开他:“我很好。”
  司徒鄞似在解释:“我知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但若为你求情; 你今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灯火明灭,不知是否错觉; 他的脸色比起文杏馆时更加苍白。
  我依旧声无波澜:“我知道; 多谢好意。只是你我不复从前; 往后不必在我身上这样费心了。
  “不复从前?”司徒鄞的嗓音陡然沙下去; 将这四字反复喃了几遍,似问人; 又似问己:“钟了; 我心如此,到底要怎样与你解释明白……”
  “皇上与臣妾并无误会; 皇上也没有做错什么,何需解释?”
  我说不出的疲惫,不愿再多纠缠,索性一次将话说明白:“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 我纵使再不愿,心里也替皇上高兴。我不曾怪什么,亦无心结,说到底,不过是从前有些事情自以为容得下,如今却发现……”
  却发现,半分都容不下。
  “但这些,终究与你无干。”
  “与我无干?”司徒鄞苦笑两声,跟着断续地咳起来。
  我不忍听他的嗽声,欲径自离去,司徒鄞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声线嘶哑:“不曾怪我,也就无从原谅,没有心结,实则已是死结。你从来心淡,如此,是想与我划清界线了?
  “——那么,我们从前种种,全不作数了吗?”
  他的眸子被阴影掩住,情绪莫辨,只有手心凉得叫人心慌。
  我不想再因他的乞怜而心软,拂掉他的手,平静道:“皇上是天子,不需如此委曲求全,臣妾是皇后,也会做好自己的本分。先行告退。”
  司徒鄞没有拦,根本是身子都未动一下。凉薄的语声却如影随形追进耳中:
  “如果我不做这一国之主,钟了,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夜色茫茫,风凉透骨,我只当是一句疯话,至终未曾回头。
  蒙头睡了几日,容宸宫闭门谢客,任谁都不见。等到这日睁眼,我迷望窗明如素,恍惚似已过去漫长一世。
  殿外又下了新雪,白茫茫大地如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静伫,净得没有一丝杂念。
  迢儿扶着我,一步慢似一步地走出殿外,“小姐已经没白没黑睡了三日,再不下地走走,怕是要闷出病了。”
  确实睡太久了,两腿发软无力,我倚着迢儿问:“今日是二十三了?”
  “是啊,再过七天就是除夕了。”迢儿眼色温柔,安慰我道:“过了年,一切都会好的。”
  我拍拍她的肩,抬指遮住云脚金光,恹恹问道:“这几日有谁来访么?”
  “后宫的妃嫔小主有来问安的,都被我打发了;皇上差人问过几回,我都按小姐的吩咐拦回了;倒是前个儿湘妃娘娘急匆匆过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非得要见您……”
  “如素?”我皱眉,“有什么急事吗?”
  “我问了,湘妃娘娘不说什么事,只是嚷着要见您的面儿,依小姐吩咐,没敢让她进来。娘娘定定站了一会子,便回去了。”
  迢儿回忆着那日情形,“只是,从没见过湘妃娘娘那么生气的样子呢,想来还有些怕人……诶,小姐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我顺目看去,只见如素身着淡山烟的外氅,一改住日孱弱气象,脚下生风进了宫门。
  及至面前,未待寒喧,一个巴掌结实地打在我脸上。
  我脑子空白,始见如素一脸怒色。
  “姐姐这是怎么了……”左脸颊麻辣辣地疼,我被打得没脾气,只是不解原委。
  迢儿倒是急了,竖着眉毛喊了句什么。
  如素盯着我冷笑:“你怎么不躲着了?”
  “那日怠慢了姐姐,是我不好,姐姐……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呵,我能出什么事!我也当不起你的姐姐!”
  如素向来温婉,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让人陌生。“钟了,你是不是真的冷心冷情,连别人的死活都不顾了?”
  她这副形状,十有八九是与司徒鄞有关,我心里突突跳了几下,强自镇定问:“说清楚,谁死谁活了?”
  如素眸色一冷,作势又要扬手。
  迢儿挡在面前,如素的手掌却未落下,在半空停滞一刻,无力垂了下去。
  她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我,勾起的嘴角嘲弄恣肆。
  “谁死谁活?问得真妙。你知不知道,就在你罚跪德政祠第二日,皇上喝了整整一壶竹叶青!”
  我不明就里,“那又怎么了?”
  “你!”如素脸色顿时煞白:“你何曾见他沾过一滴酒!他那样的身子,酒于他就是毒/药!你是真的铁石心肠,真要折磨死他才算甘心?”
  我在连声诘问之下头皮发麻,“他怎样了?”
  如素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若还有心,就去看看他。”
  她通红的眼睛似要滴血,我的眼睛也酸了,蒙头睡上千年又如何,只这一声质问,便瞬间打回原形。
  “姐姐,你心中挂念他,却不明白我的苦处么……”
  “你的苦处和他的比起来,屁都不算。”大抵被气极了,如素反而平静下来,平静得反常,平静得寒人。
  她仿佛不再是那个惊鸿照影,闲愁千种的娟静女子,而变成一把戳人心窝的刀。
  “你什么都不懂,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素颇为凄凉地笑了一声,“早知他为你命都舍得,我这些年又是何苦……”
  话断疾走,削薄背影死水般绝望。
  这是怎么了?我怔怔拉过迢儿的手,“这几日皇上可有什么不好?”
  迢儿茫然摇头,“并没听说皇上病了,否则宫中早就乱作一团了,哪会这么消停。湘妃娘娘也太危言耸听了,凭什么就打人……脸都肿起来了,我拿药膏给小姐敷上吧。”
  我默然摇头。
  也好,长久以来眼见我独受恩宠,她这一下子也是憋了许久吧。
  不过眼下,我与她都成了过眼烟云,再没什么怨妒可言。
  “小姐,您不去看看皇上?”
  我沉默小许,避过这句话,问起另一件事:“阮氏的事怎么样了?”
  “哦……正想跟小姐说这事儿呢,刚才被湘娘娘一闹,险些忘了。皇上手段雷厉,事后第二天就查清楚了——小姐猜猜是谁?”
  “明贵人。”
  迢儿瞪大眼睛,“您这两天真的在睡觉吗!”
  “我猜的。真的是她?”我揉着太阳穴,觉得脑中一团浆糊。
  “是。小姐道她是如何在御膳中动的手脚?”
  听迢儿说才知道,原来明贵人买通了阮氏身边的一个嬷嬷,给了她一包红花的药粉,告诉等容宸宫送来食膳便下进去。
  哪知这老妪年老昏聩,又兼心虚,竟把药错下进红豆羹里。也幸好阮贵人所食不多,才有惊无险保住了龙裔。
  太后为安抚阮氏,下旨封她为瑾贵人,待诞下龙子,便晋为嫔位。
  瑾为美玉,总有美玉受人眷顾。我抬指捏上眉心,“明贵人怎么处置了?”
  “皇上念着她家族显赫,只免了名位俸禄,赶去冠阑轩,不许人伺候,叫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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