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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顾有紫宫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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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应下,犹豫一刻,问他司徒鄞身体如何。
  不知是否看错,陈公公嘴角似有一丝微笑,答言:“并无大碍,请娘娘放心。”
  如此半月有余,太皇太后已能靠坐起来,气血仍是虚弱,面上却已有生气。
  皇上那边仍是陈公公每日问安,见我若有所思,太皇太后问:“可是在想我的孙儿?才几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了?”
  我嗔笑:“皇祖母一有精神就拿我开玩笑,午后的药再别想让我喝掉一半。”
  太皇太后把嘴一撇,“那可不行,这药苦得很,太医院那帮混账东西,尽想着怎么折腾我这把老骨头,都来害我!”
  我无奈苦笑,有时候老人真如孩子,不讲道理的难哄。
  因着太皇太后与皇上身子不适,除夕不过含混过去。及至正月十五,太皇太后病已大好,太后在淑熙宫宴请合宫妃嫔,补个元宵赏灯的热闹。
  到了薄暮掌灯时,我却开始脑仁发疼,宴上不可避免遇到司徒鄞,更要同桌共食,实在是不想过去。
  “太后点了名,说娘娘照料太皇太后有功,要亲自犒赏,想来没法躲。”
  秋水说完,对着床榻发愁。各色纤罗艳锦铺满床榻,挑人眼花。
  “别忙了,小姐不会去的。”
  迢儿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瞎溜达,语气玩世不恭:“皇上到哪里,小姐就不能去哪里,随便找个借口就好了,就说……嗯,生病,或者来葵水了不方便,干脆说中午吃撑了,反正都会被拆穿的嘛,到时候太后不满,皇上不满,随便落个藐君之名,再顺便满门抄个斩什么的。”
  我从椅中腾地站起,指着迢儿可气的小嘴:“抄你个鬼!你不用激我,激我也没用,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迢儿无辜地笑:“小姐,不去就不去,犯不着骂人。”
  小妮子!我努力平复情绪,半晌对秋水低道:“随便拿一套什么来,又不是鸿门宴,我怕什么?”
  秋水没见过我这般暴躁,呆呆应了一声,挑出一套琥珀色的佩环连衫裙。
  我看了一眼,颜色淡雅合宜,还算大方。
  换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通报声,道陈公公送东西来了。
  马上就是开宴的时辰,偏在这时候送东西来,摆明是不准我缺席的意思。自从我劝好太皇太后,司徒鄞每日差人送东西过来,也不嫌累得慌。
  若要道谢可算过了,若要道歉,还远远不够。
  我低头整理腰带,随意挥手命人收下。
  迢儿捧着个裁锦盒子进来,看到我,立时两眼放光,大拇指竖得老高。
  目光向上,她啧了一声,从妆台的首饰盒里挑出一只金凤步摇,斜插入髻。
  “这样才完美!”
  我瞧着镜中闪闪晃动的金穗,“太张扬吧?”
  “物极必反物极必反啊,小姐一心想低调,才会成为全场焦点。”迢儿拉长声音说。
  秋水在旁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些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她俩若一唱一和起来,说什么都有道理。
  宫里处处张灯结彩,阆苑壁檐五步一绸,十步一灯,端的奢华。淑熙宫灯火通明,华灯彩饰眩人眼目。
  西廊尽头通着内殿偏门,我进去时里面正说说笑笑,隔着云屏,外殿不时传来男子的谈笑声。
  今儿个算是家宴,除却后宫妃嫔,太后也邀了皇室子弟前来赴宴,皆落座在外殿。
  内殿中司徒鄞与应妃、如素早到了,正陪在太后身侧说话逗笑。一看见我,几双眼睛同时望过来。
  我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这种众矢之的的感觉很糟。
  未等施礼,司徒鄞先从软榻起身,目光向我打量得仔细,话音轻巧:“爱妃今日穿得好雅致。”
  正巧我刚从应妃的桃纱帔上收回视线,淡应一声,太后娘娘叫我到跟前,笑意盎然道:“今夜的元宵宴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主角怎么反而迟了?”
  我忙颔首道:“母后这样说,当真折煞臣妾了。”
  “不必惶恐,你为太皇太后做的一切,难道哀家看不到?可怜小脸儿都瘦了一圈,看来愈发单薄了,鄞儿,怎也不让膳房炖些补品给娴妃送去?”
  “母后说的臣妾越发无地自容了。”
  “娴妃总是这样谦谨。”温润的声音如鸣佩环,我刚退一步,司徒鄞的手已托住我的手臂。
  除去外氅的衣料单薄,男子温热很快包裹住我,沉稳又霸道。
  众目睽睽之下,我自然不能如何,于是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微笑:“皇上过奖了,臣妾当真不敢当。”
  司徒鄞笑意闪动,另一只手堂而皇之地勾上我的肩头。“皇祖母大愈全是爱妃的功劳,我自当好好谢你。”
  我假笑着看他一眼:你只要不碰我,我就千恩万谢了。
  司徒鄞会意一笑,手臂收得更紧。


第15章 心香飘失
  帘子忽被挑开,清脆的笑声随即飘进来,一路奔到太后怀里,“皇姑母,我来晚了!”
  我暗自喟叹,小姑奶奶,撒娇有时,先解救他人的水火之难行不行?
  正暗自祈祷,耳边一声低笑,是只我听到的暧昧:“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今晚还长着呢。”
  我眉头轻皱,司徒鄞已松开手,踱步银筝面前,敲敲她的脑袋,向太后询请:“人都齐了,是否开宴?”
  太后点头:“那就传菜吧,外殿的席宴,让胥筠留心照管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向屏风方向看。
  胥筠胥复尘,银筝的嫡亲哥哥,太后的嫡亲侄儿,在任户部尚书一职。
  那日跪在薜荔殿外,是他出言助我。
  回过头,也有一道目光正盯着我。
  我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司徒鄞淡淡微笑:“都是自家人,母后宽心便是。”
  菜传上来,外殿的话声渐落。太后与司徒鄞高居上首,我与应妃、湘妃、银筝分别于左右独案后落座。
  我从未与这么些人一起吃饭,虽有佳肴罗列,不免胃口平平。两盏茶的功夫,太后先落箸:“哀家吃好了,你们且随意。”
  对面端坐的应妃跟着放下碗筷,柔声道:“臣妾也吃好了。”
  太后受用一笑:“你们小辈多吃点是应当的,可别为了哀家饿坏自己。”
  应妃媚眼生辉,笑道:“母后哪里话,臣妾是真的吃好了。”
  司徒鄞自斟一杯茶,散漫道:“你最近食量见小。”
  “不知为何,最近……总有些厌食。”应妃余光瞥着司徒鄞,三分扭捏。
  我手腕一抖,瑞菇虾仁掉回盘子。
  太后听出端倪,连忙问:“可是有喜了?让太医瞧过了么?”
  应妃睫毛如羽,颊如红云,矜持地颔首摇头。
  “这么大的事,不尽快弄清楚怎么行,来人——”
  看太后扣进雕花椅的指甲,便知她老人家有多想抱上孙子。我挟筷的手指愈紧,心里有几分慌。
  司徒鄞却淡着,并无半分将为人父的喜悦,轻轻抿了口酒,眼眸缓缓扫下来,不偏不倚,正对准我。
  心下暗惊,收回视线已来不及。
  司徒鄞笑了:“娴妃,菜肴不合口味么?”
  “我……臣妾很喜欢,多谢皇上。”
  司徒鄞眼中含笑,嘴角看似无奈地勾起:“我又没做什么,娴妃谢什么?”
  “鄞儿,母后在跟你说话!”太后嗔瞪心不在焉的儿子。
  司徒鄞歪头,这次笑容里的无可奈何便不加掩饰:“母后,孩儿听到了,您说要宣太医为绿儿把脉。此时夜深,明日也不迟,她,也不急在这一天。”
  应妃忙答:“自然。”
  “可不是!明天也来得及嘛,如果真是有喜了,那我的小侄儿在应妃娘娘肚子里,怎么样也跑不了!”银筝嘴里含着食物,含混不清地抢话。
  “哎,你们年轻人啊,罢了……”
  我望向身侧的如素,她脸上淡无情绪,端起半杯桃花酿送入口中。
  宴席过后,夜幕不期阴沉起来,乌云遮月,白白浪费了一个十五月色。好在宫内彩灯大亮如昼,大家赏灯猜谜也可尽兴。
  应妃自言身子懒怠早早告退,余者皆至庭园猜灯谜。
  银筝最好热闹,拉着我跑到一处廊檐,看着排了一溜的灯谜,兴奋地直拍手:“今年我定要得个魁首才行!”
  我心中有事,不似银筝兴致高,随口问道:“什么魁首?”
  “嫂嫂不知么,咱们虽是天子之家,实则元宵佳节也与民间一样猜谜取乐的。以皇兄为首,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十分喜欢,所以每年元宵都要办一次灯谜大赛——”
  喋喋不休忽而一止,银筝恨恨跺脚:“哼,去年叫云靖那小子压下一头,今年我定要赢他!”
  我听了新鲜,“原来云亲王如此才思敏捷。”还以为他只会闯祸。
  “才不是,”银筝骄傲地昂头:“若论制谜,我兄长当属第一。若说猜谜嘛,皇兄还略高一筹,只是他向来不屑和我们小孩子玩儿罢了。”
  见我不说话,银筝连忙解释:“我说的兄长是胥筠,他是我嫡亲的大哥。”
  “我知道。这些灯谜都是他制的么?”
  银筝又嘟起了嘴,拉长声音:“才不是,大哥清傲,每年只出一谜,猜对的可稳坐魁首。不过相当难,反正我是死活猜不出……”
  “哦?”我嘴角不觉挑开,心底倒有些跃跃欲试。
  “已经三年无人猜中他的谜了——怎样,嫂嫂有兴趣试一试?”
  凑过来的小脸被灯光映得红彤彤的,我点点她的额头:“想赢的话就抓紧,免得输了又哭鼻子。”
  “我没有忘,已经在想一道谜题了。有风不动无风动,不动无风动有风——猜一物,嫂嫂,你说这是什么?”
  我微微一笑,嘱银筝往她皇兄身上去想,信步往院中桂树走去。
  偌大庭苑皆是三两结伴猜谜的人,因为太后宽纵,小丫头们三五成聚地嬉闹,迢儿和秋水不在我身边,也不知在哪处贪玩。
  找了几眼,没看到她们,反而见如素独立树下,仰头看着枝上挂的兽角灯,痴迷又沉静的身姿,隐有遗世独立的风骨。
  在皇宫之中这样狷介孤高,难免遭人背后诋毁。我暗自叹气,走过去打招呼,如素手指灯下红笺:“心香飘失,闻香无门——打一字,这你可有头绪?”
  我仰头想了一会儿,正欲说话,余光看见她手里已经捧了几个纸卷,要过来看,都是字谜。
  我笑起来:“银筝丫头最头疼字谜,那厢冥思苦想地猜物件儿,姐姐倒专挑这又难又雅的,一人在这儿打闷葫芦。”
  如素被我一呛,也难得地笑了,一贯平婉的声音有了谑意:“你若想到谜底就说来,不然便去别处取乐。”
  “好姐姐,我自然告诉你。”我拉过如素手臂,亲昵地在她肩头蹭了蹭:“你将心香的‘心’改作‘馨’,再去想,就□□不离十了。”
  “馨无香是殸,闻无门是耳,原来是聲字。”
  我踮脚将字条取下,卷成一团塞到如素手中:“可不就是‘声’,姐姐将‘心香’收好,丢了可不好找。”
  如素接过,深深瞧我一眼,“凭你的才气,若不是有心想避风头,怎会一个谜也不愿猜?只是今儿是元宵,应当放松乐一乐,你未免太小心了。”
  诧于如素竟将我的心思尽数看透,待见她与世无争的笑容,我自嘲道:“不过是歪打正着,在家时我娘便说,我呵,是一身歪才。”
  “原来二位娘娘在这里!”
  我被爽利的男音吓了一跳,转头看清是司徒仪。
  如素颔首示礼,“时辰快到了,想来王爷大有收获。”
  司徒仪苦恼地摇头:“远远不够。银筝不知中了什么邪,像考状元一样卖力,连猜连中,我若再不抓紧,该被她赢去了!”
  他身后小厮手捧的纸筒已经小山一般,这样还不满足,这对姐弟真是一样的小孩心性。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我问。
  司徒仪道:“那边的猜物谜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只是字谜我不擅长,湘妃娘娘……”
  如素忙低头咳了一声,我听出端倪,忍不住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姐姐暗中助着云靖啊,想来他去年的魁首之名,也不符实吧。银筝之前还在我跟前抱怨,原来是你们弄鬼!”


第16章 相见恨晚
  司徒仪被抓住小辫子还嘴硬:“我并没有!娴妃娘娘不许乱说!”
  说罢左顾右盼一番,生怕被人听了去。
  我玩心大起,眉开眼笑地睨着他,“小王爷若不服,那黑猴怎么没带来呢,也好给我点颜色看看。”
  少年英朗的面目像被揍了一拳般扭曲,嗫嚅半晌,一跺脚道:“娴娘娘欺负人!”
  如素在旁看得热闹,噗地轻笑:“原来不可一世的小王爷也有怕人的时候。”
  我笑着转身,“我去助银筝了,你们可多猜几个,不然真要输了。”
  未成想没找到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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