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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农女当家之寡妇难为-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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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嫉妒。
  他手刃仇人,可却怎么也回不到以前的生活,官府将他列为通缉的逃犯,大周境内到处张榜,幸得陆思尧替他上下打点,无声无息将这事给摆平,从此以后他便委身陆府,成了陆思尧的总管,将以前的一切都埋在了心底。
  而今日高寻那句话,忽然将多年的往事翻开,仿佛有人用手指戳着那一处伤痕,轻轻一撕开外边的疤痂,血便汩汩涌出,越来越多,再也没有法子止住。
  有个年轻后生长得像他?他的孩子都已经死了,哪里还会有长得像他的孩子!
  眼眶中有泪,可却没有落下来。
  这一滴泪,忍了十多年,一直未曾落下,这么多年,他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回,可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即算是手刃仇人那一刻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欢喜。
  他宁可不要杀人,他只要他的家人能活转过来,还是像以前那样,平安喜乐的在一起,耳畔有夫人温柔的呼唤,有幼子娇女嘻嘻哈哈追逐奔跑的声响。
  而这一切都只是奢望,他们不会再在他面前出现,几座坟茔埋着昔日的欢声笑语,不会因着他的思念而破土重出。
  陆明握紧了缰绳,策马朝前奔跑,火焰的速度明显没有以前快了,他心中一紧,伸手摸了摸火焰的鬃毛:“火焰,你可要挺住,这世上只剩咱们俩了。”
  火焰是二十多年前跟在他身边的,一直未曾离开过他,可岁月不饶的不仅仅是人,对于马亦然一样,陆明心中凄凉,看着火焰那枣红色的鬃毛,忽然间喉头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180章 探诏狱(一)
  江州府衙里翠竹丛丛,掩映着朱红色的长廊,凉亭里的石桌上摆着几个果盆,里边陈列着各种新鲜瓜果,有刚刚摘下的新鲜莲蓬,上头还有珍珠一般晶莹的水滴,有艳红得发紫的老菱角,站在一旁的衙役正笨手笨脚的剥着壳儿,粗粝的手指上沾着紫色的浆汁。
  石桌之侧端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深绯色常服,接近六十岁年纪,束起的头发看得出已有不少银丝,而陪在一侧坐着的便是江州知府旷江华,他只敢侧坐,屁股着了小半个石凳,还有一大半露在外边,显得有几分惶恐。
  大司农已经是第三次来江州了,可他依旧还是改不了这种惶恐的心态。
  第一次陆思尧过来的时候,旷江华哪里敢坐,一直陪在旁边站着,直到陆思尧指着椅子让他坐下,他都有些忐忑不安。
  “旷知府,这里你是主老夫是客,哪有喧宾夺主的道理?旷知府还是坐下罢。”
  陆思尧说得十分轻松自在,仿若在于他拉家常,旷江华见着他这般和蔼模样,这才放下心来,挪挪脚走到了座椅旁边,挨着那椅子,斜斜的坐了下来。
  第二次陆思尧过来,旷江华依旧不适应,等着陆思尧开了口才坐——官大一级压死人,陆大人比他可不止高一级哩。
  今日便是第三次了,旷江华陪着陆思尧在府衙后院坐着,打发衙役们去外边转了一圈,弄了些瓜果,沏了壶好茶,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农事,辰光也过得快,不多时便已经快到了已时。
  “老爷。”
  橐橐脚步声响起,从月亮门那边走过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到凉亭之侧,朝陆思尧一拱手:“青山坳那边一切很好,那位卢姑娘还造了个新鲜东西,能自己将水从河塘抽到地里来,实在是个好东西。”
  “将水从河塘抽上来?”陆思尧嚼着这句话,眉头舒展了些:“意思是说,不需要人去河塘挑水浇灌田地了?”
  “正是。”
  “这位卢姑娘可真是个聪明人。”陆思尧拍了下桌子,赞叹了一声,可转瞬便想到她从自己这里拿去的三百两银子,又有些心疼:“只可惜有时候也太刁钻了些。”
  若不是她,自己何尝会要每隔十日便来江州城一次?还不是她在文英殿里一通胡说,让皇上动了那心思,这才派自己过来直接监管——说实在话,这样的活计,有江州知府旷江华,再不济有自己的手下便够了,哪里用得到他亲自来江州?
  “陆大人……”旷江华有些犯难,拿不准陆思尧到底是在欣赏卢秀珍还是对她毫无好感,迟迟艾艾一阵,方才接下去道:“这位卢姑娘若是能将江南种谷种出来,那也是立了一件大功。”
  毕竟只有江州种出江南的种谷,无论如何都是大功一件,不管是不是陆思尧做大司农,皇上圣心大悦才是最最要紧的。
  陆思尧点了点头:“旷知府所言不虚。”
  自古能人多狷介之辈,更别说这村妇了,长舌不就是妇道人家的特点么,陆思尧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对卢秀珍那份不满生生的压了下去,只要她真的能种出良品水稻来,那自己也不和她计较了。
  再说了,这小小的村妇又能有什么翻天的本领?陆思尧微微一哂,自己风光了大半辈子,还用得着来防范她?转过头来,他朝旷江华笑了笑:“我在京城,对江州这边的事情难得照顾周全,这边的事就得旷知府多多费心了。”
  “一定的,一定的。”旷江华连连点头,犹如小鸡啄米,一副谦恭的笑,看得陆思尧心中得意,看来尽管自己的女儿得宠不如往常,在这些小官小吏眼里,却还是权势滔天令人敬畏的。
  只是……他端起茶盏来,细细品味,一丝丝恐惧慢慢从心间钻了出来。
  自从国师入了诏狱,他时不时的就会有这种危机四伏的感觉,晚上做梦都不得安宁。
  国师也算是条汉子,在诏狱里关了差不多五个月了,可还是半个字都没吐出来,皇上对他可能还是有几分念旧,也没说要将他怎么着,有时候做了什么噩梦,还让内侍去诏狱找国师解梦。
  他对周世宗的所作所为,越发有些看不懂。
  要么就将国师放出来,依旧那般风光招摇,要么就痛痛快快给他一刀,了断一切,为何这么吊着不肯放手,又不愿意收网。
  茶盏里茶汤冽冽,清澈见底,几片茶叶浮在茶汤里,舒展着身子,似乎很是惬意。陆思尧的眼睛盯住那几片碧绿的细茶,见着它们沉下又飘起,忽然有了几□□世之感,这几片茶叶,就好像他这些年宦海浮沉一般,起起落落,总会慢慢的……沉下去。
  见着茶叶落了底,陆思尧的心猛的一沉,将茶盏搁到了石桌上,旷江华见他脸色大变,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屏声静气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陆明,京中可有急件送过来?”
  陆思尧有些焦躁,自己昨日黄昏便到了江州城,本来想自己去青山坳那边看看,旷知府直是说天色晚了,第二日再去不迟,这边陆明也说明日他一大早就过去,故此也就没有再管青山坳那边的事情,可这心里头,还是有些不着底。
  昔日在府衙,不管是不是清闲,总是觉得开心,可出了京城以后,就会有一种没贬的感觉,头上虽还挂着大司农的头衔,可还是有一丝凄凉之意。昨晚旷知府特地设了家宴款待他,还从府上挑个姿色最出众的丫鬟去服侍他,但他却半点兴致全无,心里空落落的一片。
  “大人,未曾有。”旷江华觑着陆思尧脸色,回答得小心谨慎,这位大司农不知道有什么不顺心,这眉头总是微微皱起。
  可能……和京中传闻有关罢?
  江州离京城近,旷知府也得了些信,只道宫中陆贵妃失宠,风光早不似当年,昔日为她办的牡丹花会,今年差点被取消了,不过是皇上新宠的那位丽美人也好牡丹,这花会才得以继续,只不过牡丹花会的评选全由丽美人的喜好而定,那些入选的牡丹全是送去丽美人住的宫殿,由她来评判等第。
  大司农想要借着江南种谷翻身,再得皇上信赖,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旷江华心中暗道,若自己是陆大人,早就辞官隐退,在朝堂做高官这么多年,家中攒下了金山银山,此时不退,还等着贵妃娘娘彻底失宠,皇上不念旧情的时候再去退?只怕到了那时,便是退无可退。
  原本他还想仰仗着陆思尧朝上边走,可经过这次江南种谷的折腾,旷江华觉得,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不失礼,也不必过分讨好。
  八面玲珑才能稳坐万年船,犹如那南山不倒翁。
  旷江华拿定了主意,自己切莫有所偏颇,现在这朝堂的形势,谁都看不清哪。
  陆思尧在江州盘旋了一日,捱到申时便启程回京,甫才进门,便将陆明喊到了内室:“你今日去青山坳见了那些禾苗长势,如何?”他眼睛瞪了下:“要说实话!”
  到现在他的心还是悬在空中,总觉得有些不靠谱,现在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建议用江南种谷,他已经是错了一步,幸得还有一家的稻秧独存,这真真是救命稻草。
  “老爷,属下仔细察看过,生长良好,与其它的禾苗相比,确实要高出不少,看起来不是一个钟。”
  “那就好。”
  陆思尧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色稍霁,只是那颗心依旧还悬着放不下来。
  ——要提到秋收以后才能落哪。
  “陆明,你今晚去诏狱一趟。”陆思尧朝陆明点了点头:“去探探国师的口风,若是他有贰心,那我就……”手微微扬起,做了个朝下边落的姿势,见着陆明皱眉,陆思尧声音一沉:“怎么了?”
  “老爷,诏狱那边不让人去探望,更何况国师……”陆明皱起了双眉,按着老爷的口气,是要他去夜探诏狱,而且或许还要因之杀人?
  “我想你自然能找到法子,是也不是?”陆思尧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笑意:“陆明,我知道你的身手,只要做了充分准备,看守诏狱的那些人哪里能逮得住你。”
  陆明一怔,陆思尧也太抬举他了,他是有一身功夫,可那看守诏狱的人也是身手不差,俗话说一拳难敌四手,要他一个人去夜探诏狱,也有些难度。
  “怎么了?你不愿意?”陆思尧见着陆明这神色,有些不快。
  “老爷,陆明只能勉力为之,能不能成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陆明朝陆思尧一拱手:“属下这就去准备准备。”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这条命是陆思尧给的,陆思尧让他去做什么,他也只能听从命令,还能去推托?
  望着陆明转身离开的身影,陆思尧朝座椅后边一靠,叹息了一声,但愿国师能靠得住,若是他松了口,自己肯定会受牵连。自己让陆明下手,也只是下下之策,国师死在诏狱里,皇上必然会彻查,自己可要做得隐秘些。


第181章 探诏狱(二)
  更漏声声,冷冷清清的水滴掉落到下边的铜瓮里,在这宁静的夜里,响声清越,犹如玉石落地,脆得让人心惊。
  乌蓝的天空里有一钩上弦月,今晚比昨晚又圆润了些,似乎脸儿胖了不少,淡淡清辉照着大地,如洒下轻纱绮罗,朦朦胧胧的一把,将地上的人影都模糊了许多。
  一座建筑物黑黝黝的立在那里,四角飞檐挑破淡淡清辉,很突兀的延伸出来,显得格外峥嵘,飞檐之上有四尊小兽的石像蹲着,仿佛要镇压一切邪恶之物一般,仔细朝上边看,可以看到小兽之侧有一个黑色的隆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当当当……”
  远处的打更之声遥遥的传了过来,屋顶上的隆起忽然有了移动,慢慢的耸起,直到最后才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形。
  他眼中精光四射,屏住呼吸朝诏狱门口那边望去,就见那站得笔直的一队卫士开始走动起来,有几个站在一处窃窃私语,他将耳朵贴到了屋顶上,仔细捕捉着每一个字句。
  饶是这些人说得小声,可凭着他深厚的内力,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
  “怎么还不来替班的,站得腿都酸软了。”
  “可不是,该他们来了,怎么能拖时间?下回咱们也拖上一拖。”
  低低的抱怨声传入了屋顶上那人的耳里,他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站了起来,用一个钩子挂住了屋檐下的横梁,倒卷珠帘往下边看了过去,就见那幢大屋子里灯光幽暗,里边已经无人走动,铁栅栏隐约可见。
  钩子上垂下绳索,他抓住绳索攀沿而下,很快就双脚落地,贴着墙壁站着,黑色的夜行衣看不出半分痕,就如一片枯叶,静静的蛰伏在那里,没有半点声息。
  拿出一把小刀,轻轻的从窗户缝隙里刺了进去,慢慢的上下划溜两下,终于摸到了那插销所在之处。他用刀子支撑住,再摸出了一个带钩子的长挫,才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后窗的插销便已经被他拨弄开。
  “来了来了!”
  前头有人在说话,那黑影加快了手下的活计,悄悄将后窗慢慢弄开,眼睛朝里边瞅了瞅,就见拐角处有阴沉沉的火把,守在那拐角之处的狱卒,此刻已经昏昏欲睡,背靠着座椅,头朝后仰着,嘴巴张开老大,似乎正在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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