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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龙阙-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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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凤仪眉开眼笑,一幅路遇知己的模样,道,“别说,以往我都觉着扬州城没人能理解我,想着古人的话‘知音世所稀’,真是有道理。今见着大人,这突然之间,我就圆满了。”
  “阿凤,你这马屁,我都受不住。”章知府大笑,问他道,“我今天来解元家里吃酒,阿凤,你这没中解元,是不是就不打算摆酒了?”
  “没,阿悦哥今天摆,明儿就是我家。章大人,你要有空,可得过去吃两杯,我家里备了好酒。”
  章知府笑,“不成,没人给我送帖子,我不做恶客。”
  秦凤仪立刻从怀里摸出份烫金大红请帖,双手递了上去。章知府伸手接了,打趣道,“你这突然亮出来,把我吓一道,以为是你成亲的喜帖呢。”
  “明年!大人,明年我成亲,您可得来。”
  大家说笑一回,方悦迎了章知府进去说话,秦凤仪仍在门口帮着迎客,秦凤仪拉过隐在后头的方灏,“你是不是傻呀,知府大人来也不知道说句话。”
  方灏闷闷地,也不说话。
  “唉呀,我真是求你了,我要知道你这鸟样,真是宁可举人让你中。”
  方灏道,“你少胡说,我根本不是因为落榜的事。”
  “不因这个,还因什么?”
  方灏哼唧一声,秦凤仪道,“要不是今儿得帮着阿悦哥迎客,我非抽你不行。”
  “诶,我说秦凤仪,不就中个举人,看你横得。”
  “我就不中举人,也是这么横!”秦凤仪说他道,“我早就想说说你了,都在扬州城住着,西边儿开生丝行的董家的儿子,这回也是秋闱落榜,你没瞧见人家。咱们看榜的那天,你一落榜就脸发灰的回家去了,董秀才挨个给我们中了的贺完喜才走。你等着吧,阿悦哥家摆酒,他一准儿来。你虽不是他那样八面玲珑的人,也别学那等小家子气。落榜怎么啦,你别看我在榜上就心里不痛快。”
  “我是那样的人?”
  “你早就是那样的人,小时候考试,抄你一下都不让抄,生怕我考得比你好。”秦凤仪道,“你是不是觉着,我以前纨绔,这突然中了举人,叫你面子上挂不住了。”
  “你是凭自己本事中的,我也只有佩服的。”
  “是你自己念书不用心,你怪不了别人。”
  “我不用心?我天天去的比你早回的比你晚。”方灏就是这点不服啊,明明自己很用功,竟然考不过小白痴。
  “那有个屁用!公鸡还起得比我早睡得比我晚呢。小时候就这样,惯会装个乖样。桌上摆着书,俩手就钻桌子底下捣鼓玩意儿。你说,你真用心看书了?”
  方灏不说话了,正好来了贺喜的客人,秦凤仪朝他腰眼捅一下,恶狠狠道,“快去迎客!”
  方灏给他捅到麻筋,整个人一哆嗦,他要不上前,生怕秦凤仪再捅他,上前相迎,一看,方灏的脸当时就黑半截,不是别人,正是秦凤仪刚刚说的生丝行的董秀才。方灏因出身书香门第,很有些酸生气,一向不爱跟商贾打交道。当然,秦凤仪除外,他俩自小不对付。方灏正不乐意迎接董秀才,没想到,董秀才更是个极品,只是与他虚应两句,就直奔秦凤仪,亲热的与秦凤仪打过招呼,笑道,“我来晚了,我来晚了。秦兄,你什么时候到的?”接着把秦凤仪从头到脚夸了一回。
  方灏道,“里头宴席已备,董兄进去吃酒吧。”
  董秀才道,“那哪儿成,正是忙活的时候,咱们不搭把手谁搭把手。”
  方灏笑,“刚阿悦哥还念叨你呢,章知府听说你要来,也说要见你。”
  董秀才一听,立刻精神百倍,笑道,“成,那我就先进去同府台大人和解元郎打个招呼。”兴冲冲的进去了。
  秦凤仪说方灏,“你这不挺机伶的吗?”
  方灏恢复以往那股子又酸又傲的气场,“我用你个小白痴指点。”
  “看你,你以后得叫举人老爷。”
  “老爷你个头。”方灏虽有些小矫情,也还好,道,“阿凤,你这么爱听人拍马屁,你怎么这么不喜欢董秀才啊?”
  “我不爱那容易得的马屁,专爱你这种不情不愿的马屁。”
  方灏气得,真拍他屁股一下,秦凤仪跳起来,指着方灏,“你可真大胆。我到了京城,非告诉我媳妇不可。”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俩人说说笑笑的迎接客人,方灏那低沉的情绪总算好些了。其实,他与秦凤仪同岁,不过十九,在他这样的年纪,就是方悦也没秋闱呢。偏生方灏运道不好,遇着秦凤仪这种朋友。给秦凤仪一比,方灏原本的出众也不显了。好在,他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就是三年后再考,他也不过方悦的年纪。待晚上方灏回家,方大太太正跟丈夫夸儿子哪,“因着落榜,这几天总是没精打采,你说把我急的。阿悦大喜的日子,这样招待客人可不成。结果怎么着,我从那边府里出来,好些人夸咱们阿灏,说这时候就看出业,还是咱们本家的爷们儿,做事肯尽心。”
  方灏心说,他又不是不知轻重,阿悦哥大喜的事,他自然尽心。
  方灏进去,他娘又把他夸了一顿,方大太太道,“你明天要没事,就跟你爹去你舅舅家一趟,商量下你妹妹的喜事。”
  “这急什么,表兄刚中了举,必然要去京城春闱,春闱后再办喜事,双喜临门。”
  “你不懂。”方大太太道,“明天跟你爹一道去啊。”
  方灏道,“明天我没空,明天是阿凤家摆酒,他与我说了,要我过去帮他招呼。”
  “看我,真是忙糊涂了。阿凤家明天摆酒啊?”方大太太笑,“那就这么着吧,你去阿凤那里,他家别个都好,就是人少。我与你一并过去,这几天,秦太太正得意呢。我是不爱看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主要是阿凤那孩子,叫人喜欢。”


第70章 红粉事
  秦凤仪自从中了举人, 在扬州城的风评就与以往大大不同了,哪怕当初他中秀才时,也没有这样的上等风评啊。最开始, 秦凤仪的风评多是与相貌相关, 凤凰公子就是例嘛。后来, 秦凤仪中了秀才,大家才觉着,凤凰公子除了脸好像还有些内涵。待得秦凤仪今日一朝中举, 立刻由一个脸很出众还算有内涵的富户公子升格为了才貌双全的天才人物。
  好在,扬州城还有位二十二岁的方解元, 所以, 人们在夸赞文魁凤凰公子时,还是会说一句, 也就比方解元略逊一线罢了。
  但, 如今,秦家摆酒的时候, 不少眼明心亮、精明强干的贺喜的人对于秦凤仪的评价又上升到了“会办事”的层次。无他,瞧瞧秦家这精道的。昨儿个解元府摆酒, 秦凤凰就从早忙到晚的帮着张罗待客。今日秦府摆酒, 解元公就亲自到了,也是里里外外的帮着忙啊。
  秦凤仪去给方悦帮忙人们不觉如何,就方悦现在解元的身份,愿意上赶着帮着张罗的多的是,只怕你有这心还没这机会哟。但秦凤仪不一样啊, 他不过一寻常的百名开外的举人,能跟解元公比吗?结果,昨天他往方家忙了一天,今日秦家摆酒,解元公好意思不来?
  反正,不晓得秦凤仪与方家渊源的,多是这般揣测,认为秦凤仪这可真是太会办事了。先把善行到前头,解元公简直不必请就来了。
  这整个扬州城的举子们,也只有秦凤仪有这样的大的面子,有解元公上门帮着待客啦。
  其实,秦凤仪真没这么想,他就是觉着,倘两家摆酒冲在一日,他抽不出身过去,方悦也抽不出身过来,与其如此,自然岔开的好。他比方悦年纪小,自然要让方家先摆,他随于其后。至于方家摆酒他帮着迎客的事,他有今日,皆是方阁老如何细心教导的缘故,就是他与方悦,一道念书这好几年,情分极深。方悦的好日子,他能不去帮着张罗?
  秦凤仪完全觉着自己是一片丹心照汗青,结果,人家硬是认为他心机深重。
  即便不是秦凤仪的主张,那也定是秦老爷的主张!
  尤其知府大人亲临,秦家更是面子大了去。
  章知府并未久坐,但也吃了两盏酒方告辞离去的。
  许多人更觉着,秦家这真是深藏不露啊。这扬州城的新举子,办酒席的不是一家两家,但,知府大人亲自到场的,只有两家,一个是方悦方解元家,另一位就是秦凤凰家了。
  连帮着待客的方灏他娘方大太太都有些后悔今日撵着丈夫去娘家提闺女与娘家侄儿的喜事了,要知道秦家这般热闹,该让丈夫过来秦家帮衬一二才是。
  秦家人丁单薄,虽有几家交好的帮衬,这一整天的折腾下来,待送走客人,秦凤仪都累瘫了。倒是秦老爷秦太太极是兴头,半点不觉累,秦太太还遗憾的说,“要不是得收拾东西去京城,我真想连摆三天流水席。”
  秦老爷笑,“到京城包管让你尽兴,阿凤的定亲礼,可是得大办。”
  “那是!”秦太太受了这些来到贺的太太奶奶们一整天的奉承话,此时仍是眉飞色舞,道,“咱家就阿凤这一个儿子,人家李姑娘等咱阿凤这些年,断不能委屈了两个孩子。”
  夫妻二人商量得正起劲,榻上已传来秦凤仪浅浅的鼾声。秦太太连忙收了声,见儿子歪在榻上就睡着了,顿时大为心疼。也不用丫环,与丈夫两个,一个轻轻的把儿子斜靠着的头平放在枕头上,另一个把儿子的靴子给脱了,把腿放到榻上。梨花抱来薄被,秦太太亲自给儿子盖上,命梨花细心守着,夫妻二人去了别个屋说话。
  秦太太叹道,“咱阿凤,这几年就没歇过一天。我听琼花说,做梦都是念书的事。我就盼着明年春闱一举得中,孩子也能好生歇一歇。”
  秦老爷道,“念书哪有不辛苦的。也怪我,小时候总舍不得管教,要是小时候能压着阿凤多看几本书,这会儿也不必如此辛苦。”
  这话正中秦太太心坎,秦太太道,“以前我就说你太惯孩子,阿凤小时候念书,他自己功课没做,到学里挨先生一戒尺,把你心疼的,转头去找人家先生理论。就你这样,哪个先生敢帮咱们管孩子。”
  “你还说我,还不是你哭天抹泪骂那秀才半日,逼着我去给儿子报仇。”秦老爷说着说着就笑了,“咱阿凤,自小就是个可人疼的模样,你说惯孩子,谁家有这样的孩子不惯着啊。原我想着,要是他没出息,咱们现在的银子也够花几辈子的人,平平安安,富贵到老,也是福气。不想,真是树大自直,这才几年,就比我这折腾了大半辈子的都有出息。”
  秦太太面露骄傲,道,“咱们都是苦出身,其实吧,我有时想想,便不是苦出身,大概也就这个样儿了。你看咱阿凤,就说他这相貌,那是寻常人能有的么?小时候每次带阿凤出门,我都怕拐子眼红,拐了咱阿凤走。你还记不记得,以前那个涂家,就是跟咱家争盐引的那家?”
  秦老爷笑,“如何不记得,争不过咱家,就半宿着人往咱家门缝里塞白皮信,上面写着:你家小男孩很可人疼。”
  “那回可是吓死我了。”
  “是啊,半年没叫阿凤出门。等涂家失了盐引,把他家的生意吞了,还是他家投靠过来的掌柜说起来,才晓得是他家的鬼。”秦老爷道,“其实,不用担心。这人哪,端看是个什么命。你看咱们阿凤,虽说咱家是盐商,可咱阿凤,自小出门就是众星捧月。他小时候贪玩,我心里还想着早些给他定个贤惠的媳妇给他收收心,结果,还没等议亲呢,他就遇到了李家姑娘。多少人家眼红咱家这桩亲事,可要我说,李姑娘来扬州好几个月,遇到的人多了,怎么他们就没咱阿凤的运道?这就是命数的不同。咱阿凤就是命强。”
  “可不是么。”秦太太道,“还有件事,你心里可得有谱。”
  “什么事。”
  “咱家的生意。”秦太太道,“我去栖灵寺给阿凤求了个春闱签,是个上上签。我还找城南的李瞎子算了,那李瞎子说,咱阿凤这科春闱,八九不离十的。这要是中了进士,阿凤必得过官。官员和官员的家里可是不能经商的,咱们这生意怎么着呢?”
  秦老爷笑道,“我心里有数,若阿凤中了,这盐引上的生意,便让孙掌柜接手。反正也就剩明年一年了。”
  秦太太道,“这样也好。”
  夫妻二人说一回儿子,越发欣慰,觉着日子分外有盼头。
  待到了鹿鸣宴的日子,秦凤仪是与方悦一道去的,秦凤仪这回很随大溜的穿了身宝蓝色的袍子。方悦见他宝蓝,立刻回家换了身玉青色的长袍。
  方悦笑,“虽则是早给你比下去了,还是不能跟你穿一样的。”
  秦凤仪笑,“你跟大哥真不愧一道长大的,有一回出门,我衣裳跟他重了,他立码就回去换了。”
  方悦笑,“今儿不知多少人后悔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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