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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龙阙-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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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作孽啊,我这是行善哪。”秦凤仪是打定了主意。
  方阁老道,“你根本提都不必提,我与你说,陛下是绝不能答应大公主和离的。”虽然气这弟子没原则,不分是非,方阁老还不忍心他撞墙。
  秦凤仪道,“只要陛下还是大公主的亲爹,就必然会为自己闺女考虑。”
  “陛下不仅仅是公主的父亲,他还是一国之君,一言一行,当为天下表率!”
  “就是表率,也没说表率不能心疼闺女吧。”
  方阁老说一句,这不肖弟子堵一句,方阁老多年大员,没被谁这样顶过啊。方阁老怒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地?”
  “行啦行啦,不找你去跟陛下求情就是。”秦凤仪道,“师父你以前不像这么不通情理的人啊,怎么净说这些没人情味儿的话呀。”
  “我没人情味儿,你这全都是私心私意。凤仪啊,你如今是朝中大臣,做事前得多加思量才是。”方阁老给这不肖弟子气得不行,还得教导他些大是大非的大道理。
  “又不是什么大事,看叫您说的,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秦凤仪道,“大公主不就是怀了别人的孩子么?是影响边境安危了,还是关系国计民生啊,看你们一个个喊打喊杀的。至于嘛。民间也有很多夫妻不和和离的呢。”
  方阁老气的,把秦凤仪赶出去了。
  秦凤仪与自家大师兄道,“师兄去劝劝老头儿,看他气得不轻。一把年纪了,还气性这样大。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方大老爷拉了他到一畔,道,“凤仪啊,这要是在小门小户,自然不会如此。但在皇室,皇家自来为天下表率。且不说这事对陛下颜面的伤害,想一想,若大公主与驸马和离,所与奸夫大婚,以后贵女怕要纷纷效仿。若皇室与权贵之家如此,不多时间,怕民间亦会掀起和离另嫁之风,从此之后,礼法安在?”
  “师兄你想多了,天下还是以男人主导的,做官的都是咱们男人,若是女子日子过得好好的,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谁就会为了跟风去和离另嫁啊,那不是脑子有问题么。”秦凤仪一向有自己的主张,道,“要我说,是师兄你们想得太多了。”
  秦凤仪反是将方大老爷劝了一通,也没在方家留饭,挨顿骂,回家去了。
  李镜只要看秦凤仪的气色,就知他这事怕是不大顺利。
  好在,秦凤仪回家正赶上家里吃饭,他就一道吃了。秦太太还问他做什么去了,秦凤仪便把大公主的事说了,秦老爷秦太太都惊的说不出话,良久,秦太太方道,“大公主不是与媳妇交好么。哎,这事虽是大公主错在先,阿凤,要是便宜,就是看在媳妇与大公主自小一道长大的情分上,要是能为大公主说话,咱们可不能袖手啊。”
  秦老爷也说,“是啊,这做生意就得讲信用讲义气,得有人情味儿。这做官的道理,我不大懂。可这自来做人做事,虽则大公主理亏,这也不算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事已至此,咱们总归要向着近的一方说话的。”
  李镜听公婆这样说,心里很是感激。便是秦凤仪亦道,“爹娘,你们比我师父还要明理哪。老头儿今天骂我一顿,还说我不明事理。”
  秦老爷笑道,“方阁老是朝中大员,所思所想都是大事。我们是小见识,其实都是私心,这怎能比呢。”
  “这本来也就是私事啊。”


第160章 大公主事件之旧事
  秦凤仪虽则是挨了方阁老一通骂; 但他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吃过晚饭,秦凤仪又往程骆两家跑了一趟,不要求两位大人为大公主说话,秦凤仪道; “大公主自是有错,但她一个妇道人家; 并未杀人放火。现在御史已是闹得不得了,程叔叔(先生)您是当朝重臣; 您的话; 与那些跳蚤样的御史不一样; 您的话; 有份量。若您真要在这个时候说一句重话; 那真就要了大公主的命。逼着陛下处置自己的女儿,除了那些邀名之人,想一想陛下与您的君臣之情; 如何能忍心呢?”
  反正好说歹说; 虽则也听了不少对大公主的批评之声; 还有; 程尚书、骆掌院也不可避免的说了秦凤仪一回,认为他不当如此偏颇大公主。驸马故然有不好的地方; 但大公主与人有私更是不对。秦凤仪这明显偏帮大公主。甭管俩人怎么说; 秦凤仪吸取了在方阁老那里的经验; 并不还嘴; 还做出一幅乖样乖乖听着。听说了把拜托的事千求万拜的求俩人应了,秦凤仪这才告辞回家。
  秦凤仪入夜方回到家里,这大正月的,天儿还冷,李镜摸摸他的脸,入手冰凉,很是心疼,“说叫你坐车,就是不听。这时候骑马,要吹坏身子的。”
  “坐车气闷。再说,也不冷,我身上穿的厚,就是脸有些冰。”秦凤仪与媳妇道,“程叔叔和骆先生都答应我,当朝不会对此事说什么。我本想着再往郦家走一趟,可想想快宵禁了,就先回来了。明儿一早你早些叫我起床,我早些过去。”
  李镜吩咐侍女去厨下要一盅红糖生姜水,便将侍女们打发下去了,塞给丈夫个手炉叫丈夫暖着手,道,“只要陛下称病不朝,谅那些御史也没什么法子。”
  “除了御史,还有卢老头儿那样的老古板哪,他可是位在内阁的。回来的路上我想了,要想把这事办成,必然咱们得联系亲朋好友,这时候叫他们为大公主说话不容易,但,不说话总成吧。”秦凤仪坐在薰笼上,抱着手炉道,“大公主和张大哥也是,不早说一声。他们要是早说一声,咱们也能有个准备。”
  “大公主以前又没生育过,怕是她自己也不晓得。”
  “怎么会?我听说,凡怀孩子的女人,都会哇啊哇的吐酸水。而且,皇室三天一次平安脉,也真奇了,以前御医就没诊出来。”
  李镜沉吟半晌,低声道,“这次,大公主怕是定要和离的。”
  秦凤仪拉媳妇一道坐熏笼上,“我就是这个不明白,陛下并不是难说话的人,况,陛下对我这个外臣都这样好,待儿女自然更是不差的。大公主又与陛下生在同一天,在太后宫里我见过大公主一次,大公主在太后宫,倒比大皇子和六皇子更敢说话的。她若一定要和离,好生与陛下说,大驸马又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陛下能不为她想法子么?她这么一闹。大家都被动了。”
  “你不知道,大公主这桩亲事,牵涉颇多,要是和离,千难万难。”
  “恭侯府不就是个侯爵府第么,我听说,他家还不如岳父家呢。岳父是世袭罔替的侯爵,恭侯府的爵位是要逐代递减的,到大驸马袭爵的时候,怕就剩个伯了。他家也没什么高官,到底有什么要紧牵涉?”
  李镜道,“这事我也是很大时才知道。大公主的生母德妃娘娘,出身恭侯府。”
  “咦,大公主与恭侯府,还是甥舅之亲?不对,你不说他外家是土财主么?”
  “别插嘴,听我说。”李镜道,“大公主的生母德妃原是恭侯府的婢女。”
  秦凤仪不插嘴哪里忍得住,他立刻道,“就是德妃是恭侯府的婢女,陛下也犯不着把闺女嫁给恭侯府吧。”
  “你到底还听不听?”
  “说说说。”
  侍女端来红糖姜水,李镜让丈夫慢慢喝着,她与丈夫说起皇帝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李镜道,“我自小给大公主做伴读,要说皇子公主,都是年长方才议亲,起码要过了及茾礼的。大公主这桩亲事,却是自小定下的。大公主一向要强,小时候懵懵懂懂的不懂事,待得大些,我与她还悄悄见过大驸马,那时大公主就不大喜欢大驸马,不愿意下嫁。可这亲事,又是早定的。我是同祖母打听,才打听出些许缘故来。这就要往陛下尚未登基时说起,陛下在先帝诸子中排行第八,那时,陛下还只是皇子,十五岁时,先帝为陛下指了柳氏女为正妃。而大公主的生母,就是柳王妃的陪嫁婢女,据说,德妃娘娘是伴柳王妃自小一道长大的,后来又做了柳王妃的陪嫁。柳王妃在陛下登基前就病逝了,德妃为陛下所纳,原只是个庶妃,陛下难忘柳王妃,在登基时,将这位庶妃破格册为四妃之一的德妃,那时候,裴贵妃都还未入宫。平皇后之下,便是德妃了。德妃后日誔下一女,便是大公主了。德妃娘娘在大公主三岁时便病逝了,大公主由此养在了太后宫里。大皇子六岁要启蒙念书,挑选伴读,大驸马年纪相当,也被召入宫内。陛下见到大驸马,这是柳王妃嫡亲的侄子,不禁想到与柳王妃的夫妻情分,心下大为悲痛,便定下了这桩儿女亲事。柳家原只是侍郎府第,并没有爵位。皇后太后娘家,方有公爵爵位,可皇后娘家平郡王府、太后娘家裴国公府,一个王府一个公府,便都辞了外戚之爵。原本外戚之爵也只是个体面,后主一去,这爵位也便不能传了的。柳王妃在陛下登基前病逝,这爵位原是赐不着的。不过,陛下难忘柳王妃,便破例赐了柳家恭侯一爵,还允他家传承四代。这便是柳家爵位的由来。”
  “你想想,德妃自小是恭侯府的婢女,这原就有主仆之恩。她又是柳王妃身边的旧人,德妃并非因宠而得的妃位,皆是柳王妃的一点余泽。陛下又是念及柳王妃,才指下的这桩亲事。倘是陛下能私下同意和离,当初就不会让大公主下嫁了。”李镜道,“只是,大公主这事如今也难办。她把大家弄了个措手不及。”
  秦凤仪一面听着媳妇说皇家往事,一面滋溜滋溜的喝了一碗红糖姜水,然后,整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了。秦凤仪顶着一张艳压桃李的脸道,“不对呀,你不是与我说,陛下与平皇后恩爱的了不得,一见钟情么?”
  “陛下是多情天子,钟情了好几回,难道不成?”
  “成成,这有什么不成的。”秦凤仪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平皇后算是继室啊。”
  “在外可不能这样说,柳王妃去的太早,并未被册立皇后,平皇后自然便是元后了。”李镜脸孔端正,不过,她亦是个八卦的,悄声道,“不过,我听说,皇后娘娘当初进皇子府,也只是侧妃的位份。奈何她命旺,一进门就怀了大皇子。柳王妃身子一直不大好,未曾生育便过逝了。待陛下登基,皇后娘娘又有这样的娘家,自然是直接封了皇后。后来,陕甘之战,陛下重用平家,夺回先帝时失去的陕甘之地,平家更是一举封王,成为我朝第一异姓王。”
  秦凤仪把一碗红糖姜水喝完,想了半日道,“我估计,现在陛下脸肯定得肿了。”尔后,秦凤仪感慨,“左脸是叫臣子喷的,右脸是叫大公主打的。”
  李镜好悬没笑出来,接过他手里的空碗放在一畔,道,“你少说这些风凉话,我与大公主这样的交情,你不也说张将军好么,别人能袖手,咱们断不能袖手的,知道不?”
  秦凤仪原本也没什么是非观的人,况,他早察觉出大公主与张将军之间的猫腻,故而,大公主这虽然是突然暴出偷人事件,他倒是比大多数人要好些。再者,他一向是个耙耳朵,很是听媳妇的。他媳妇这样拜托他,秦凤仪那颗男子汉之心,甭提多满足了,秦凤仪道,“我晓得!明儿一早我就去郦公府,对了,你也别闲着。明儿你就去瞧一瞧襄永侯夫人,我傍晚再去侯府。也不知张大哥现在在哪儿呢?”
  李镜道,“怕是在宗人府关着的吧。”
  秦凤仪在京城有些个日子,他对于皇家常识也知道一些,宗人府便是审宗亲之罪的地方。秦凤仪道,“正好,听说管宗人府的是愉老亲王,愉老亲王可有什么喜好没?”
  “喜好?”李镜道,“儿子。”
  秦凤仪没听大懂,李镜眉梢一挑,交待给丈夫,“愉老亲王年过六旬尚且膝下空空,求子多年也没动静。你去宗人府打听一下张将军的下落,告诉他可一定得撑着。过几天就是十五,上元节,诰命都要进宫请安的,我求祖母带我一道进宫,看能不能见一见大公主,也宽慰她一二。”
  秦凤仪道,“张大哥那里不用说他也撑得住,马上就有儿子了,正活的有精神呐。”
  “你以为都像你似的,儿子迷!”
  “男人都想要儿子的。”
  李镜白他一眼,与秦凤仪道,“你若去宗人府,就往愉老亲王那里拜会一二。愉老亲王膝下无子,一直喜欢年轻后生,你奉承着些个。”
  “放心。你给我备份礼,明儿我一并带去。再换几张小额银票,要是张大哥在宗人府关着,我也好打点一二。”
  李镜应了,秦凤仪道,“再把我的探花红取几坛子,明儿头晌我去宗人府,下晌去寿王府。”
  李镜道,“咱们跟寿王府可不大熟。”先时秦凤仪来京城春闱,说来与寿王府还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
  “跟愉王府更不熟。无妨,厚着脸皮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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