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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破碎公主之心-第87部分

小说: 破碎公主之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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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大片的血液顺着棉被渗透出来,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顾庭树抓起棉被裹住她,横抱着冲出去。只见外面群山环绕,碧波万顷。他大声道:“来人!”
  一瞬间从丛林里窜出几百名青衣军士,训练有素地跑过来跪下:“皇爷。”
  顾庭树抱着她大步往前走,又厉声道:“备马,传太医!”
  灵犀迷迷糊糊地躺在他怀里,先是听见许多人声马声,然后身子轻飘飘的,像是坐进了马车里,车轮在土路上发出唧唧咕咕的声音,但是距离她最近的还是顾庭树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昨天泡温泉的时候,灵犀就怀疑此地是秦国的疆界,但是她没有说出来,顾庭树大概也早就知道了,不过他也没有说。好像两人装作不知道,就能天长地久地活下去似的。
  这一路大概很漫长,灵犀微微抬起眼皮,看见顾庭树脸上的汗珠纷纷扬扬地落下来,他现在喘得像风箱,好像重病快死的人是他似的。灵犀倒是很镇定,她甚至一点也不觉得身上疼,一路上似乎有铠甲的声音,有拓拓的脚步声,有人在道旁给顾庭树行礼,有叫太上皇的,也有叫皇爷的,顾庭树语气又急又狠,全把他们训斥走了。
  后来有人给她灌了一大碗药,灵犀只觉得药水辛辣苦涩,喝进去半晌,周身渐渐恢复知觉,小腹以下就疼得厉害了。她攥紧了手指,哆哆嗦嗦地发抖。顾庭树坐在床边,握了握她的手指,又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他心里难受,恨不能替她受苦。
  旁边的大夫跪着说:“这药止血收敛,能解一时之急,若要根治此疾,就要另择高明了。”见没人搭理他,就悄悄地退出去了。
  灵犀低声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庭树声音发涩,强笑道:“没有的事,只是寻常的月事,那庸医信口胡诌的。”
  灵犀叹口气:“真想不到我竟福薄至此。”
  “我说了你没事,”顾庭树硬声硬气地说:“你不会死,没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说完这话,给灵犀掖了掖被角,而灵犀失血过多,很快昏睡过去。
  顾庭树推门出去,只见宽阔雅致的院落里,站了满满一院子的人。为首的驻南将军公孙释是顾庭树昔日的部下,他越众上前,低声道:“皇爷,陛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太医今夜子时可以赶到。”招招手,下人捧上来一盒山参。
  顾庭树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又重新回到屋子里。下人炖好了参汤送进来,顾庭树伸手接住,把灵犀抱起来,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里。
  山参纯粹是吊命的作用,灵犀勉强吃了几口,又昏昏沉沉地睡下去。顾庭树在她耳边嘤嘤嗡嗡地说话,她也听不懂,但应该是很悲伤的话,因为半夜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他眼睛都红了。
  御医到底比民间的大夫强点,何况他们以前也诊治过皇后,当下重新开了药方,有内服也有外敷的。当着灵犀的面,御医们也没有说什么。到了偏房,他们才重新跪下回禀道:“娘娘这病,拖延太久,已经病入膏肓了。”
  顾庭树猛地站起来,只觉一阵阵头晕,他又忽然想起灵犀说的福薄这样的话,心中悲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她这段时间跟着我,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忽然这样?”
  御医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娘娘的病根在小产,产后又失于调养,这才累及成病,不发病则已,一旦发病,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了。卑职们也只能尽量延续几天的寿命。”
  顾庭树听了,脸色沉沉地不说话。众人见他神色非怒非悲,几乎有些魔怔的意思,正在惊惶时,他摆摆手说:“下去吧。”
  顾庭树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很久,快天亮的时候,他走去灵犀的房间,满屋子都是药味,丫鬟们刚给她做了熏蒸,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见他回来,先笑了一下:“现在感觉好多了。”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待他坐下时,又伸手摸他的下巴,笑道:“怎么一晚上没见,就憔悴成这样。”
  顾庭树凝视着她的眼睛,顿了顿又把脸埋在她的肩膀处,灵犀嗤地笑了一下:“你干嘛啊,丫鬟进来要笑话你的。”她感觉到顾庭树在发抖,肩膀处也有些湿意,灵犀摸摸他的头发,问道:“你在哭吗?”
  顾庭树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说:“你一定恨死我了。
  灵犀一愣:“哪件事?”
  “很多,”顾庭树看着模糊了的绸缎被面,他说:“关于我们的孩子……”
  灵犀沉默了,半晌说:“是。”她抬手试图把他推开,有点郁闷地说:“受害的人是我和孩子,你哭什么啊。”她看到顾的鬓角一夜之间有些发白了,倒愣了一下,又叹气道:“以后我死了,你可别再沾花惹草了。”
  顾庭树转过身收拾桌子上的草药罐子,轻声说:“别说了。”
  “你可能会伤心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行了。找个正经点的女人过日子,别像何幽楠那样,也别像我,我也不好。”
  “灵犀,闭嘴。”
  “但是不准带你的女人去祭拜我,你知道我其实心眼很小……”
  哗啦一堆药材药罐摔在地上,惊得外面的侍卫冲进来,看了一眼又悄无声息地出去。
  灵犀仰靠在枕头上,抱怨道:“唉,我都快死了,你还凶我。”
  顾庭树蹲在地上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走到床边,轻轻躺下,隔着棉被抱住她,低声说:“在木屋里的那段时间过得高兴吗?”
  灵犀想了想,说道:“很高兴,不过太冷清了。我又不是避世的隐士,要是每天逛逛街,听听戏就更好了。”
  “好,明天逛街,你喜欢听什么戏,岳飞传?西厢记?大闹天宫?”
  灵犀微微一笑:“我喜欢才子佳人的。”
  顾庭树点头:“好,你先睡觉。”他抬起粗糙厚实的手掌,在灵犀眼皮上盖了一下。
  灵犀:“……这个手势不吉利吧,我觉得明天大概醒不过来了。”
  “闭嘴好吗。”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两人又小睡了一会儿,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陆续起床,虽然外面气温高,但是灵犀穿得很厚实,外面还披了大氅,一张小脸藏在雪白的狐裘衣领里。顾庭树牵着她的手,也不要别人伺候,径直出了院门。
  灵犀这才发现这个宅子很大,像是皇家的行宫,院子里种着芭蕉树棕榈树之类的,两人还没走几步,就见前面一大群锦衣华服的人小跑着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少年,身穿明黄色龙袍,旁边太监们举着伞盖,身后则是皇子皇女和大臣们。
  静和帝率先跪下,身后乌压压跪了一大片。顾庭树沉下脸,冷声道:“站起来。”
  众人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地站起来。
  “退后。”顾庭树说。
  于是静和帝与众臣一声不响地后退。
  顾庭树拉着她出了行宫的大门,两人依偎着在洒满阳光的大街上行走。灵犀终究有些不安:“这样太绝情了吧。”
  顾庭树说:“牡丹亭喜欢听吗?”
  “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才这样对我吗?”
  顾庭树攥了攥拳头,压抑着说:“不要提那个了。”
  灵犀转过脸看他,见他的鬓角在阳光下仿佛铺了一层霜,灵犀慢慢说:“我觉得你应该去卜一卦,你的命格太硬了,你身边的人都活不长久。”
  顾庭树没有吭声,他整个人有点心不在焉。于是灵犀去旁边的古玩店里买簪子。顾庭树站在外面等她。
  一脸疾驰而过的马车过来,路人纷纷闪避,灵犀转过脸,不禁吓得大叫:“庭树!”
  好在路人拽了顾庭树一下,马车从他身边跑过去,车夫骂了一句:“找死啊!”
  灵犀也赶紧跑出去,拽着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顾庭树揉揉眉心,低声说:“没事啊。”又问她:“买的什么?”灵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这会儿没心情看戏,两人沿着大街走,一径走到了附近的山上,今日游客很多,灵犀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顾庭树也很耐心地等着她。
  最后两人在山顶的茶棚里休息,茶棚简陋,隔着一层木栅栏就是悬崖,灵犀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又买了几枚槟榔,随便嚼着玩。过了一会儿她看到顾庭树坐在悬崖边上,他还是那种沉默冷静的神情,半个身体几乎悬空,下面是云雾缭绕的山谷。
  灵犀放下茶碗,轻声说:“庭树。”
  顾庭树很快转身走过来,温和地笑了一下:“还累吗?”
  灵犀给他倒了一杯茶,叫他也坐下。然后灵犀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眼泪忽然就盈满了眼眶,她捂着眼睛小声说:“你别这样啊,谁稀罕你这样,你还这么年轻。”
  顾庭树不说话,慢慢地把凳子移到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灵犀越想越觉得伤心:“我自己命不好嘛,我也没怨过谁。你别犯傻了,你一向都不是痴情的人,忽然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感动的。”
  顾庭树也不说话,只是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你好好活着不行吗?活着多好啊。”灵犀握着手帕擦眼泪鼻涕:“我做梦都想活得久一点。”她伸手去摇晃顾庭树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啊。”“
  顾庭树的眼神是哀伤又平静的,他温和地说:“要不要去庙里上香?”
  灵犀忽然想,他从来都是自行其是的人,既不是痴情也不是滥情,他只做他要做的事情。
  灵犀垂头丧气地下山,顾庭树扶着她的手臂,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山脚下有许多卖凉茶和小吃的,也有落魄的乞丐和支着小摊算命的瞎子。
  两人路过一个寒酸的算命摊,那瞎子咳嗽一声,尖着嗓子说:“两位满面愁容,怕是遇到了烦心事吧。”
  顾庭树和灵犀都没搭理他。他就很做作地嗯哼了一声:“唉,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可怜,可怜。”
  顾庭树蹙眉,倒是灵犀动了心思,拉着顾庭树到算命摊前:“老先生,算命。”
  那瞎子仰起脸,一双圆形黑晶眼镜里倒映出灵犀的影子,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夫人身有重疾啊。”
  灵犀诧异道:“你不是瞎子吗?”
  瞎子咳嗽一声:“老夫有天眼。”
  灵犀推顾庭树坐下:“不是给我看,给他看,你看看他命相如何。”
  瞎子就坐直了身体,冥想片刻,食指和中指搭在顾庭树的手腕脉搏上。
  顾庭树:“……”
  灵犀:“?”
  “老先生以前是大夫吧。”灵犀说。
  瞎子脸上微红,收回了手,做大惊状:“这位相公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啊,有此命者,最高可坐江山,其次位极人臣,最不济也是一方贤士。”
  顾庭树眉头微皱,冷冷地盯着他。
  “然则寡亲缘、情缘,父母早年离喪,妻子也终难相守,享尽荣华,孤独一生,可怜。”
  顾庭树唰地把他的眼镜摘了。灵犀正在难过,陡然看见这瞎子的容貌,不禁欢喜起来:“乌鸦,是你!”
  乌鸦瞪了顾庭树一眼,朝灵犀微笑,又把下巴上的胡须扯了,有些负气地说:“你啊,我找你好久……”一语未了,被顾庭树抓着肩膀扔了出去。
  灵犀忙说:“庭树你别打他,他来给我治病的。”
  顾庭树听了,就收住拳头,看向乌鸦:“是吗?”
  乌鸦哼了一声:“不是!”他坐在地上,指着灵犀和顾庭树,恨其不争地说:“你怎么又跟他好了?你脑子被摔坏了?”
  顾庭树一听他不是来治病的,收住的拳头就继续招呼上去,乌鸦刚才被他打得猝不及防,这会儿反应过来,一咕噜爬起来,也挥舞着拳头虎虎生风地迎上去。两个人拳来脚往地搏斗起来,所幸双方都是为了泄愤,并不致人死地。
  这会儿上山下山的人还很多,就看热闹似的围拢上来,还有往地上扔钱的。灵犀捂着脸,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去旁边看小摊上摆卖的热带鱼了。

  ☆、一点私心

  顾庭树和乌鸦终于打完,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的。而灵犀依旧不合时宜地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悦当中,她对正在擦鼻血的乌鸦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有一家酒店的鱼汤做得很鲜美。”
  乌鸦还没说话,一旁的顾庭树很少见地表现出没风度的一面:“我不想请他。”
  灵犀有点尴尬,又强自镇定地说:“没事,我请客。”
  乌鸦用手绢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请吧。”
  灵犀微笑着,伸出手指在他的袖子上拉了一下,力道很轻,然后乌鸦也就很顺从地跟着她走,一边走还一边打量,最后说:“你为什么没有按时吃药啊?”
  “药方弄丢了。”
  乌鸦很责备地看她一眼:“什么都能弄丢,你怎么不把自己弄丢了啊。”
  顾庭树不悦道:“你怎么跟我媳妇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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