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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破碎公主之心-第36部分

小说: 破碎公主之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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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鬟死死地把她拦住,着急道:“您现在别去!”
  顾庭树虽然刚才打了灵犀一巴掌,但怒气仍炽,丫鬟们担心公主此刻过去,说不定顾少爷挥刀把她砍了。
  灵犀挣扎不过,只好在雨里站着,心里又是难过又是自责:我没有办好他交待的事,被他打也是应该的。若是他打骂几下能纾解心中悲痛,那我也心甘情愿。
  她这样想,但顾庭树一点都不正眼看她。灵犀只好陪着他在正堂里坐着。
  过了很久雨停了,黎明将至,整个庭院显出一种诡异惨淡的蓝紫色,佣人们哭泣悲伤了一整夜,这会儿都饥饿疲倦了,于是暂时忘记了恐惧,各自找地方吃东西休息。
  灵犀一手支着椅子扶手,又冷又困,头发早就散乱了,衣服被雨水打湿,散发出不好的气味。她脑袋一沉,又直起腰揉揉脸颊,一抬眼看见天亮了,正要开口说话,冷不丁瞧见桌子上放着的暗紫色人头,心中一跳,浑身都疼痛起来。
  外面忽然传来当当当地拍门声,说话的声音也是很有礼貌的:“佳木公主,顾少爷,皇上托我给您带个东西。”
  整个顾府的人宛如受惊的猎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一时间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顾庭树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庭院里铺着青石板路,虽然湿润,却并不泥泞。厚重的黑色大门被拉来,一群带刀的羽林军抬着一件被破布包裹着的东西,很随便的扔在了地上。领头的侍卫朝顾庭树拱手:“顾克天在圣上面前狂傲无礼,已经被斩了。少将军已经知道了吧。”这侍卫长平日里被顾庭树调遣,怨愤已久,正好借此耍威风。
  顾庭树脸色有些发白,然而大脑清醒。他看了地上一眼,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顾庭树还有爵位和军衔,那侍卫长并不敢十分狂妄,又继续说道:“皇帝念顾克天有战功,特准许安葬,因此送来了他的腔子。不过……”他伸手在整个院子里一指:“这些下人不能留了。”脸色一寒:“带走。”
  顾庭树迈步走到他面前,将整个顾府的人都挡住,他沉下脸,厉声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我顾家三朝元老,世代爵位。便是我父亲死了,我还在。轮不着你一个侍卫长撒野,滚出去。”
  那侍卫长被他一呵斥,气焰顿时矮了一截,色厉内荏地叫道:“我是得了皇帝圣旨的,谁敢忤逆,格杀勿论。”身后几百名侍卫齐刷刷地亮出雪白的长剑。那侍卫长一手托着圣旨,一手持着长剑,笑道:“顾少爷,我知道您勇猛,我们这些弟兄未必拦得住您。可是你敢动一下,就是违抗圣旨,罪过可就大了。”
  见顾庭树僵直地站着,他得意一笑,下令动手,那些羽林军宛如饿狼冲进羊圈似的,见人就抓,有不从者直接一刀砍死。整个顾府瞬间成了人间地狱。
  灵犀正在房间里喝药,听见外面的喊杀声,就搀扶着丫鬟出来瞧,刚迈步出来,就看见两三个侍卫持刀而来,一脸狰狞地来抓她。
  “别碰她。”顾庭树大声道。
  侍卫长定睛一看,也吓破了胆,咬牙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斥退了侍卫,又放出一张谄媚地笑脸:“佳木公主,这里脏,您先进屋歇着,过一会儿我还有皇帝的口谕给您。”
  灵犀见满地鲜血,丫鬟婆子们奔跑哭叫,她正自惊疑不定,忽然手上一空,红云和秋儿被人拽着头发拖走了,灵犀登时急了,指着那几个侍卫:“你们!”又看着那个侍卫长,严厉道:“把她们放了,你是什么东西,敢来顾府抓人。”
  侍卫长有圣旨傍身,简直天不怕地不怕,只是态度放恭敬了一些:“公主,我也是奉命行事。”
  灵犀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随身的丫鬟被抓走了,不禁睁圆了眼睛,很惶恐地:“你要把她们带到哪里去?”
  侍卫长有些为难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灵犀呆呆地走下台阶,站在顾庭树身边,她有些天真地说:“这些下人都是我们家买来的,跟顾家没什么关系,你把她们关一段时间就放了吧。”
  侍卫长不好回答,于是转过脸问:“都齐了吗?”
  手下人将顾府一百多名佣人抓起来,男男女女各自用绳子捆了,跪成几排,一个羽林军手里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的对校对了,回禀道:“加上地上躺着的,一个不少。”
  顾府的佣人们被穿成几串,熙熙攘攘地带走了。整个顾府空下来,只有灵犀和顾庭树站在庭院里,地上还一片狼藉,处处洒着鲜血。
  又有十几个带刀侍卫涌进来,哗啦哗啦地把顾府都占据了。
  “这几个人负责伺候您几位主子。”侍卫长道:“顾少爷要什么呢,尽管吩咐一声就是了。”虽然嘴上这样说,却并不敢招惹他。这顾庭树就是被锁着的猛兽,真把他惹急了,自己就死在这里了。
  顾庭树沉默着不说话,灵犀依偎在他胳膊上,惊恐而坚定地瞪着入侵他们家的敌人。
  侍卫长露出谄媚的笑容:“公主殿下,皇上叫我单独给你传话。说您诛杀罪臣有功,因此赏了您王府花园、千顷良田,还叫您尽快回宫。说您是皇室子女,无论何时,皇宫才是您的家。”
  灵犀听见他说完这话,不禁气得手足冰凉,一连声道:“你胡说!皇帝是骗子、反复无常的小人。我绝不会跟他同流合污!”
  说完这话,她只觉得手上一空,顾庭树松开她的手,一个人转身离开。灵犀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对那个侍卫长呵斥道:“谁叫你来污蔑我的!”一时间恨得咬牙切齿。
  侍卫长知她是金枝玉叶,又生的娇花软玉一般,十分动人,于是回话的时候声音先软了几分:“公主别急,我是照搬皇上的原话,要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呢,您……”忽然耳朵吃痛,叮地一声,一支匕首贴着他的耳朵插到背后的门板上,刀尖没入数寸,刀身叮叮作响。
  “滚。”顾庭树头也不抬地说。
  侍卫长捂着耳朵,再也不敢多看灵犀一眼,转过身就跑,他站在门槛外几十步远,才喊道:“我奉命率兵守卫顾府,两位自便吧。”就有两个侍卫缓缓地把门关上了。
  此时正是上午,早晨的风冷冷的刮进院子。顾庭树把父亲的尸身抱到屋子的地板上,略定了定神,从巨大的悲痛中分出一点精力处理家事,他抬起头,见灵犀正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把母亲搀过来。”顾庭树声音轻而沙哑:“再去库房里多拿银子,叫侍卫去买一副棺材、寿衣、白布、银器……”想了想又说:“你把纸笔拿过来。”
  灵犀只恨自己无能,一点忙都帮不上,她跑出去拿了纸笔递给他,又一溜烟地跑到后院,顾太太睡熟了,灵犀把她搀扶起来,问了几句话,她含含糊糊的,脑子不清醒,也说不出话。灵犀也不敢再说什么,给她擦脸梳头,扶着她的胳膊到了前院。
  顾太太蹒跚着坐在正厅的椅子上,嘴里呜呜地喊:“老爷回来了?庭儿在哪儿呢?”
  顾庭树把一张白纸递给她,吩咐道:“照着这个单子买。”地上摊放着针线,顾庭树要把首级和腔子缝合道一起,他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灵犀呆看了他一会儿,心痛难忍,只好转身走了。她把单子和银子给侍卫,银子给的很多,是希望他们不要偷懒耍滑。灵犀茫然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厨房,灶台上还放着冰凉的饼干面饼,灶膛已经凉了,炉火却还热着。灵犀烧了一锅面汤,小心翼翼地盛了两碗,旁边又放着面饼,端到前院。
  那些侍卫们冷漠地站在院子里,虽然名义上是伺候,实际上是监视。灵犀只当看不见他们,将热饭端到屋子里,顾庭树已经把顾将军收拾妥当,连寿衣都换上了。
  灵犀先端了一碗饭给顾太太,顾太太神智昏聩,手里捏着勺子往嘴里送。然后灵犀又端着饭碗送到顾庭树身边。
  “庭树,你吃点东西吧。”灵犀小心翼翼地说。
  顾庭树没说话,起身走到外面,棺材是现买的,虽然是黄杨木,好在结实厚重,他取了几匹丝绸,折成几段铺在棺底,然后抱起顾克天的尸体,很小心地放在棺材内。如今家业凋零,倒也不讲究那些礼节。顾庭树一人托起棺盖,严丝合缝地盖上。这才舒了一口气,他转过身,灵犀端着饭碗跟着他,一脸讨好的样子。
  “吃饭吧。”灵犀说。
  顾庭树唇色发白,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布置灵堂,又轻声说:“我不吃,你自己吃吧。”灵犀听了,果然翘着小手指把一勺汤送到嘴里,这是混合了虾仁、火腿、香菜的面汤,虽然做得匆忙,料还很足。灵犀尝了几勺,轻声说:“好吃。”
  顾庭树把两只白蜡烛放在烛台上,动手雕刻父亲的牌位,他瞪了灵犀一眼。灵犀抿着嘴唇,不敢再说话了。她蹭到顾庭树身边,低声下气地样子:“你给我派个活儿吧。”她也知道自己是废物,当此艰难之时,格外地听话。
  “桌子上有一把剪刀,有白布,你做三件孝服。”顾庭树说。
  灵犀不敢再说出“我不会”这仨字,老老实实地说:好。”把白布针线拿过来,勉勉强强地缝制。夫妻两个安安静静地坐着。旁边顾太太吸溜吸溜地喝汤。
  顾庭树把牌位刻好了,端放在桌子上,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又看向灵犀。灵犀正艰难地穿针引线,她几乎没有做过女红,针脚一路歪下去。灵犀有些羞愧,抬头看了顾庭树一眼,怕挨训,急忙辩解道:“我马上就做好了,你别急。”
  顾庭树苦笑了一下,心想:她总这么孩子气,唉。

  ☆、拆分凤凰

  猎人把老狼杀了,把小狼扔在原地。
  雨下得没完没了,顾府庭院里挂满了挽幛白布,灵堂上安放着棺椁,香炉里飘荡着缕缕青烟。虽然顾克天被杀的消息传遍了京城,但是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来吊唁的。
  乐器班子嘶嘶呀呀地弹奏了一会儿,领了赏钱就走了。顾庭树一身重孝,跪在灵堂里,他要在这里守三日。灵犀也穿了一身白衣,她跑上跑下地忙碌,闲下来时才过来一起跪着。
  一夜过后,灵犀走过来把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灵堂上烟雾缭绕,地板又凉,灵犀依偎在他身边,低声说:“老太太不行了。”
  顾庭树脸上白白的,眼睛泛红,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悲痛所致。
  “我已经给她备下寿衣了。”灵犀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又重新站了起来,地板太硬了,她一刻都坚持不下去。灵犀蹲在地上往铜盆里洒纸钱。一阵热气袭来,她仰天打了一个喷嚏。她掩着嘴巴,偷偷看了顾庭树一眼,唯恐被他骂,但是顾庭树显然没有心思搭理她。
  顾太太在睡梦中断了气,灵犀给她擦了身体换上寿衣,然后打开棺椁,与顾克天放在了一起。顾庭树重新合上棺盖,用九寸长的钉子叮叮叮地订上。灵犀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心里想到了“生则同裘,死则同穴”这句话,于是小声问:“咱们俩死了,也能这样吗?”
  顾庭树抬了抬眉毛,心平气和地训斥:“别乱说话。”
  顿了顿,他又说:“我看皇帝的意思,大概不会杀你。”
  “那你呢?”
  顾庭树没有说话,动手将烛台上的蜡烛剔亮,又重新跪在了灵堂前。灵犀抓了个蒲团放在地上,跪在顾庭树身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袖口里翻出一截金闪闪的短刀,她温柔而坚定地说:“你放心,我跟你一起死!”黑漆漆的眼睛里露出青春少女的狂热和恋慕。
  顾庭树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半晌才说:“傻话,我们不会死的,只是……”
  灵犀很紧张地问:“只是什么?”
  顾庭树沉吟片刻,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又跪了一整夜,早上灵犀迷迷瞪瞪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院子里站了很多吹鼓手和帮工。原来今天是出殡的日子。顾庭树被允许出府,然而身后有重兵看守,整个京城也都戒严了,免得有人趁机营救这位小少爷。
  灵犀不能出府,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了很久,太阳落山的时候,顾庭树才推门走进来。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像是了却了最后一桩大事似的,脊背弯下来,整个人都有坍塌的迹象。
  灵犀迎着晚霞走过来,她瘦了一圈,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很脏,眼睛睁得很大,时而流露出惶恐依赖的神色。顾庭树看了她一眼,重新挺直了腰杆。
  还有她。顾庭树对自己说:我要给她安置一个去处。
  灵犀很害怕,但是并没有到绝望的地步。顾庭树还在她身边,她并不需要操心别的事情。
  “爹娘的事情了结了。”顾庭树揽着她的肩膀,慢慢走向后院:“接下来,咱们两个要谋个生路。”
  灵犀对政变一窍不通,对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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