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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部分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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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草庐里数道消息播散出去,不出所料,放飞的信鸽未过竹林就被射落,这在以往可是未曾有过的事情。内侍监确实会查阅这些消息,但他们却不会行如此拦截封锁之举。
  侯府与沈林麾下两拨人手,发觉此事之后便将警戒提到了最高层,几人未敢自作主张,便连夜将此事禀报了邵雍。
  邵家也不会放任邵雍一人孤身在外,四周围绕草庐两三百米处便有几个身手矫健的护卫隐匿于竹林,这是看家护院用的,平素不到老先生身旁聒噪。
  而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邵雍自是知道小弟子在他身边放了人,他虽不喜这些阴诡小道,但也受用徒儿一片孝心。如今,听闻外面的变动,虽也有一丝惧意,但更多的却是为兄长们与小徒儿忧虑。
  单他一个孤老头子,有什么可招人觊觎的地方,来人必是想通过他这把老骨头拿捏与他关系亲密之人,那不是邵氏一族就是他那视若己出的小弟子了。
  草庐卧堂,邵雍与老奴端坐在榻几上,旁边环绕着执刀披甲的武士,这些人里既有侯府的精锐铁卫也有赵秉安重金从江湖上招揽的侠客,个个以一挡十。
  屋外飒飒的风声越吹越急,所有人的手都紧了紧刀柄。
  巫咸失了心头一口精血,元气大伤,这会儿只能病恹恹的瘫在道观里。
  等童子服侍完用药,这位神神叨叨的大国师才算捡回一点精神。他右手不自觉搓指节,差点压抑不住测算的欲望。
  孟璋翻过一页《论语》,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邵子琪怎么也算故友,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老夫可什么都没做,顶多是袖手旁观而已。”
  “邵雍是局外人,你积点德吧。”孟家明明分支庞杂,卦象上却是一脉相承,看来再厚的福荫终也会被杀孽消磨掉一部分。
  “苏泽衡的行事作风可是你一手引导的,怎么现如今都怪到老夫头上了?”
  “明明是你把人逼到现今这境地的,怎么能赖本座。”巫咸这话说的底气不足,语气反倒咄咄逼人。
  “好好,都是老夫的过错行了吧。你就别瞎操心了,邵雍的生死有人比你更惦念,没听见蛛卫来报,人已经连夜出城了吗。”


第213章 不死不休
  永安侯府的铁卫已经很多年不曾在京中肆行了,此番大半夜弄出这么大响动; 可惊醒了不少人。
  夜幕低垂; 大街上空空荡荡; 铜甲蒙面的兵马疾驰而过; 刀柄上铁片铃铃,映着皎白残缺的月华,冰冷中显露出直白的杀气,仿佛囚禁已久的野兽,在挣脱出牢笼的那一刻尽显獠牙,恨不得立时血光四溅。
  赵秉安拽着缰绳,狠力抽打着座下良驹; 他很想冷静下来思索应对; 但对师傅的担忧却冲垮了他的理智; 让他无所适从。
  京城现在由禁军戍卫,九座城门坐镇的都是御前得用的大将,而能最快赶到锄香草庐的唯有正阳门,这里恰巧由镇远将军府把守。
  姚鼎谯伫立在高楼上; 看着底下那奔驰而来的人马; 眉宇间极是为难。
  “明诚有十万火急之事,需得出城,还望世兄通融!”
  “非是本将不通人情,只是贤弟你也知道,圣上早下严令,核关九门之后非圣谕明旨不得开; 你就莫要为难我了。”
  赵秉安压抑着焦躁的心火,舍下矜持苦苦哀求。
  “世兄,家师抱恙,委实不能等下去了,明诚求求您,先把城门打开,所有罪责皆由我一力承担。”
  “这……,这也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今夜若我放你出城,只怕不出明晨就要到五军都督府受刑去。单我一人,皮糙肉厚的挨上几十军棍都不碍事,可贤弟你也清楚现如今京中这光景,谁敢犯这个忌讳。”
  姚赵两家乃是姻亲,彼此之间关系甚为亲厚,若是其他什么事情,姚鼎谯看在二弟妹的面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魏王那档子事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京中宵禁处于敏感时期,他就是有心通融也没那胆子拿阖府前程去赌啊。
  再者说,他身旁可不都是自己人,城楼里尚还睡着两位宫中使臣呢,别看此刻什么动静都没有,但若他敢私放亲眷出京,人前脚踏出去只怕检举的密信后脚就会发往乾清宫。
  外面人沸马嘶,谁有心情休寝,两个小宦首整整内监袍就踱着步子走了出来,他们倒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顶风作案。
  “哎呦,小赵大人啊,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奴才这厢给您请安啦。”小财神爷大驾光临,司礼监的公公们可不敢怠慢。
  “公公有礼,明诚实乃是情非得已,家师病危,急等着救命呢,但求公公垂怜,永安侯府必当厚报!”
  财帛确实动人心,可眼下却真不是伸手的时机。小公公缩了缩脖子,抓着墙头的手一个劲的挠。
  “公子爷,非是奴才不长眼,实乃皇命难违,您要不是没有恩旨,就只能等到卯时开城,谁来了都是这规矩……”两个小公公此刻悔得直打跌,他们真是腿贱,没事跑出来看什么热闹。这下好了,不仅得罪了永安侯府的小财神爷,要是京郊那位老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估计邵阁老也饶不了他们。
  “少爷,您别冲动,咱们再想想办法。”
  赵秉安直勾勾的望着城门,脸上肃杀之气渐渐掩过纠结,沈林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就怕主子一时心急,干出什么石破天惊的混事来。
  “随我……”
  “等等,前头的人等等!”几个轻骑远远的对着城门呼喊,为首的身上好像着翰林官袍。
  “你是失心疯了吗!混账东西,你以为闯京门是好玩的吗!”邵柏博从公主府出来就火急火燎往正阳门赶,好在来得及时,再晚上片刻,赵秉安这小子还不得闯下弥天大祸。
  被人一鞭子抽在身上,赵秉安却仍是不为所动,铁卫全部手握刀柄,眼神极为不善。
  “老师出事了。”
  “……我收到消息了,大伯已经连夜入宫,去责问内侍监了,若真是他们动的手——”
  “责问?你们是想逼着那些人鱼死网破吗!”赵秉安一脸震惊,他万万没想到邵家会是这么个反应,湖湘一党大批拥泵马上就要入京,师傅届时的身份举足轻重,乾封帝若还想朝局平稳就万万不会动他,邵雍只会被圈在京城荣养,绝不会遭遇迫害。
  可如今,师傅遭人掳掠,邵家最先关心的居然不是救人而是撇清关系,邵文熙在做什么,他想害死师傅吗!
  “你冷静点!”邵柏博拉扯着赵秉安,迫使他松开揪住自己脖领的双手。
  “还有五日就是太庙大祭,你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那些人劫走四叔祖是什么用意。”
  “现如今朝上潜力最盛的就是湖湘一党,诸王党争,唯有湖湘自始至终置身事外保存实力,甚至就连吏部的大半根基也是建立在湖湘书院身上,一旦四叔祖被奸人掌控,你知道会对朝局造成多么大的撼动吗?”
  “沈首辅也去乾清宫问责了?”
  “是,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哈哈哈……,好一个大局为重,你们他么全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两位阁老连夜逼宫责问,明日此事就会传遍朝野上下,六部中出身湖湘的官员势必会群情激愤,届时若真的是内侍监将人扣下了,那以那群阉宦杂碎的作风,极有可能会,杀人灭口,赵秉安略一深想,便是止不住的寒颤。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纵使赶过去也没什么用。听我的,现在即刻去东宫,将你手里的兵权交出去,我不想到时看你两难。”
  “草庐里动手的是叛逃的那部分内侍监,他们故意留下活口就是为了给你报信,陈合现如今不知所踪,他手里有多少人手,潜伏在何处,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咱们尽皆不知,你被怒火蒙蔽,看不清楚局面,根本就不明白这里面的利益得失有多厉害!”
  “既然你的人能活着回来报信,为什么当时不救救他老人家?”
  “既然你知道陈合心怀鬼胎,为什么不早做防范?”
  赵秉安狠狠的把人抓起来,粗声质问着。
  “你是故意的,邵家默认了,只要能避免圣上的猜测,舍弃亲人也无甚所谓,是不是!”
  邵柏博从未见过妹婿如此暴怒的模样,鼻息喷在脸上,他怀疑面前的小子现在恐怕活啃了他的心都有。
  “湖湘书院对邵家来说是灾非福,四叔祖他老人家当是能体谅的。”
  “邵柏博,你就是个畜生,没有心肝的禽兽。”
  邵柏博仰面望着天,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朝堂上的云云众生,哪个不是人吃人,大家不过都披了一层人皮而已,内里谁又比谁干净。
  “明诚,回去吧,去太子跟前做个纯臣,对你对叔祖他老人家都好。”
  “我不走,等到城门开启,我要回草庐。”
  “你……,竖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由得你去!”邵柏博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人家死活不领情,他也懒得再费功夫。调转马头,带着扈从就要离开。
  马鞭都已经扬起来了,他又拉住缰绳停在了那,吐纳片刻,抛给了身后一块令牌。
  “这是当今赐给瑞嘉公主的腰牌,你好自为之。”邵柏博想过去救人的,他只是被缠住了,脱不了身而已……
  赵邵两位大人在墙根底下说些什么,楼上众人是听不着的,不过好在司礼监还识得这圣上随身的物件,纠结已久的城门总算是给打开了。
  如邵柏博所言,草庐里早就人去屋空,赵秉安踏过竹林的斑斑血迹,走进来的时候腿都是颤的。
  遍地尸首,许多都是看着赵秉安长大的老人家。
  院中残花败叶,以往安然静谧的场景瞬间转换成了修罗地狱。赵秉安冲向卧堂书房,那里已是满目狼藉。
  “少爷,庐中没有活口了。”
  “是我的错,我太过自大了,我早就该料到他们不会轻易罢手。我怎么那么笨,怎么就忘了他们可能会对师傅下手……”
  赵秉安跪在白玉棋盘前,两手死命的捶打着自己的头颅,悔恨不矣。
  沈林陪在一旁,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小心翼翼的注视着主子的举动,防止他真伤到自己。
  “苏泽衡,我与你,不死不休!!!”
  铁卫退出卧堂,谁都不敢打扰此刻的少主。
  “通知二伯,今夜上府拿人,不管用什么理由,都要将苏煜带出来!”
  “可是主子,鸿胪寺的案子现在证据不足,回纥部的扎木勒又已经离了大朔,咱们纵使将苏煜锁拿,最后也定不下罪名啊。”
  “不需要铁证如山,扣他一个私通外邦、构陷朝臣的罪名,带回大理寺严刑拷打。我就是要让苏泽衡清楚,他如何待我师傅,我就百倍千倍偿还到他儿子身上!”


第214章 逼问 奏对
  “秉安,一旦迈出这一步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苏袛铭好歹是当朝次辅; 他若真的绝地反击; 二伯没有几分把握能招架的住。”
  赵怀琰说这话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前程; 实际上,袁枚身殒之后,他这个大理寺卿当得也是如坐针毡,长宁郡王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乾清宫势必会记他一个帮凶之罪,以那位圣上的心性,他能不被找后账全靠永安侯府当前得用; 将来的下场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侯府世子早退; 就传递出了一个信息; 将来府上是要全力推举老五上位的,二爷能以庶子出身爬到如今这地位,也没什么多余的奢望了,既然膝下三子都被侄儿安顿好了; 那他着手自污一把; 说不定还能功成身退呢。
  只是,苏家不是等闲,侄子今夜之举是否太过鲁莽了?
  “连累二伯了。”
  “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咱们伯侄之间不必如此外道,苏袛铭已然入宫,以你的说法; 苏泽衡未必在府上,既然下了决断,那就趁此良机速战速决,省得再出纰漏。”
  赵怀琰选中赵秉安,就是因为这孩子身上有人情味,今日他能为授业恩师戳破大天,来日未必不能抛却生死守护族人,有这样的家主,人心才能栓得牢,哪怕要为现在的冲动付出沉重的代价,赵怀琰也甘愿给小侄儿护这一程。
  烟袋街自大朔立朝以来就是阁老居所,这里府宅稀落,但每一座都有近百年的根基。大理寺差役执刀后随,前头兵马司重军精锐披甲背弓,刀柄击打在盾牌上,杀气惊骇了几家妇孺。
  沈邵两府的下人阖紧门户,将消息火速传进了内宅。小沈宅的老太太一把扣住身旁的闺女,狠狠的数落着这个没见识的丫头。赵家这小子手段够狠戾,有她家老头子年轻时的风采。沈氏一颗心直悬着,可看她母亲的神色,似是今夜之事另有蹊跷。
  邵家那边就尴尬多了,邵府老太爷早被气仰了个儿,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休养,一收到这个消息是又羞又愧,指着自己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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