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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只因暮色难寻-第96部分

小说: 只因暮色难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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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世界只要有一个人满足条件就够了。”沈钦说,嘴唇轻翘起来,他慢慢往刘瑕靠近,声音越来越低,“全世界只要有一个女孩,早上还被我欺负,下午还是愿意给我提供肩膀……还是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
  刘瑕在慢慢地后靠,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选择和沈钦坐在一起——他一向是很懂得利用情势为自己讨点好处的,她早该想到,但他就是能击中她软弱的那点,从刚开始到现在,她确实给他太多特别待遇,多到再否认已太牵强,即使是现在,她也在犹豫地牵挂着他的精神状态:他刚从崩溃中恢复过来,反应太剧烈的话,会否刺激到他,让他重回刚才的疗伤状态里?
  想法太多,犹犹豫豫,在她能决定之前,沈钦已经把她轻柔地揽在了怀里,他的语句沉在她耳边,止于气音, “……只要有这么一个女孩,就够了……”
  他的怀抱和他的话一样,全心全意的虔诚和满足,说不出口的感激与珍爱,在那么多次无助的崩溃过后,这一次,终于有另一个人给他关怀,他能感受到她感情中的真诚,即使她自己都不……不愿坦诚,但她说不了谎,通过抚触,通过眼神,通过眼角发梢,沈钦能意会到她,她也能清楚明白地感受到他的心情,此时此刻,无以名状,只想要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任心中的热泪长流——这眼泪并不因为痛苦,也不因为喜悦,充满太复杂的情感,终于可以释放……若非要用言语来形容,只可凝固成四个字:
  不再孤独……
  刘瑕闭上眼,她能一一说清沈钦的情绪,但却不愿去厘清自己的感觉,她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爬上沈钦的背,扣住了他的肩。
  在她的回拥里,沈钦迅速地放松下来,她的额角感受到他唇瓣的弧度,但同一时间,头顶的发丝似乎又被打湿,刘瑕垂下眼睑,无意识地收紧了双手,她听到什么声音,稳稳地跳着,慢慢地加快,咚、咚、咚咚咚,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她,越来越用力,她越来越无法抵御——
  “……如果……”
  她迟了半秒才听到沈钦的声音,“……刘小姐,如果你问的话,我会说的。”
  他的声音,还是轻轻的,没有丝毫的表功、示好、讨价还价,仅仅就只是一片赤诚,一片柔软的痴心,他这么说着,并非是不知道这背后的痛苦,他刚刚从这痛苦中恢复,但他依然这样说,“如果你问的话,我会说的。”
  那攻城槌一样的响声越来越大,像是为他的宣言伴奏,这是何等巨大的勇气,何等豪迈的气魄,一个人从网络后现身,从他营造的那安全的,时时刻刻都在掌控中的数码堡垒内走出,他是如此的没有安全感,网络是他一重又一重的外衣和武器,通过监控满足着他、保卫着他,而他自己早习惯置身于黑暗之中,对所有人无所不知,自己却保持着绝对的神秘。她是他的例外,他对她谈论过自己,但这句话依然是不同的,意义如此重大,在这句话后,再也没有紧闭的门,所有的秘密都变成了邀请,她要做的,仅仅是轻轻一推。
  如果你问的话,我会说的……那,如果我问的话,你会说吗?
  刘瑕口干舌燥,她不停地提醒着自己:如果她问了,沈钦说了,那么,沈钦问的时候,她难道还能不说吗?这是个危险的提议,这是个极为、极为危险的提议——
  她能感觉到沈钦屏息的等待,他对她反应的侦查,她能品尝到他的期待和热爱,那声音响得她受不了,她的脸颊烫得不行,也许她发烧了,她绝对正在失常……
  刘瑕忽然烦躁地叹了口气——几乎是挫败地,她的声音不情愿的柔软着、犹豫着,她张口说,“我——”
  沈钦的喜悦像是火山,被她的音调引发,他已然猜到了她的答案,但仍不敢相信——
  刘瑕说,她有点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巨大的恐惧含而不发,在远处虎视眈眈,此时此刻她只能不管不顾,“那么,我……”
  “哔”的一声,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随后是iPad、电脑……铃声响彻全屋,惊动了所有气氛,沈钦的肢体,凝固得就像是喷到半空中岩浆一样无奈,刘瑕却松了一口气,她有点轻微的遗憾,就像是一个恐高症患者被拉上云霄飞车,业已接受命运,但机械在启动以前被叫停——遗憾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本能的放松感,笑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越回想越觉得好笑,她难得地咯咯笑了起来,推开沈钦去拿电话:这一次,景云真是立了大功——
  所有的笑声,在她看清屏幕的那一秒突兀中断,刘瑕瞪着屏幕,数秒后接起电话。
  “你到国内了?”
  “好,我现在马上过来。”
  刚才所有的气氛,都在她无机质的语调中死去,沈钦拧起眉头,偷偷地看着屏幕——但那上头只显示了一串数字:刘瑕没给来电者存号码。
  “你要去哪里?”他问。
  刘瑕把手机丢进包里,站起身走向门口。
  “还债。”
  她的声音,冷静如冰,不知什么时候,屏障又建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大家久等了~~~~
  这一次真是为钦钦惋惜啊……

☆、第74章 怂包

  若有若无的小提琴声,并非是扩音器放的背景音乐,而是来自大厅中央乐手的指尖,刘瑕在侍者的带领下经过长长的廊道,走进熟悉的包间,她自己拉开椅子,流畅地坐下,“晚上好。”
  主人对她的穿着扬起一边眉毛——她的打扮算不上不得体,但依然配不上会所的档次,“今天的日程排得很满?”
  “确实有点漫长。”刘瑕对侍者说,“给我一份凯撒沙拉,酱汁——”
  “别用蛋黄酱,”侍者接下她的话,微笑起来,“知道了,刘小姐,今天的生蚝很不错,要不要来一份品尝?”
  “可以,再来一份今日主厨牛排,五分熟,苏打水,甜品和奶酪你推车过来吧。”
  点餐的纷扰持续数十秒,主人保持礼貌的沉默,等侍者离去才发表评论,“食量变大了——是心情不好吗?”
  刘瑕啜一口开胃酒,扯唇笑笑:确实,极为难得的,她现在的心海确实波澜重重,但她并无意透给任何人知道,这也意味着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毕竟面前的这个人并不好应付。
  “我没吃中饭,景云那有了新案子,一直忙到刚才。”
  “最近还在给那边帮忙啊?景云是不是有点苛刻了,居然不管中饭?”
  “警情紧急,他自己也没吃。”刘瑕笑笑,把话题转移过去,“你呢,刚从国外回来,是去谈什么大单了?”
  “是谈业务就好了,去平事的,国外业务部出现一点纠纷,我们的重点领域,不亲自过去也不放心。”主人叹了口气,给刘瑕倒上水,“吃点点心填填肚子吧,早知道你也没吃晚饭就不来这了,先去吃碗耳光馄饨——这里的茶还可以喝喝,牛排真是一般。”
  他自己面前也是摆了成套餐具,可见回国路上亦没吃正餐,是自己吃,对付过去也就算了,搭上女伴就要额外吃碗私家美点,细微处足见体贴,刘瑕笑笑,“您有心了。”
  主人沉默片刻,并未受挫,至少未曾展现出来,“景云还住在老地方啊?搬家了没有?上次听你说他想换房子,他那个行业,收入要换套好的,是有点吃力的。”
  “收入现在也不错的样子,他改办大案了,提成会更多。”
  “但到底是有个天花板在的,公司给他的酬劳,不可能高过赔付金额的一定比例。”主人不以为然,“这种螺丝钉,不适合景云的个性,你也该劝劝他,该早点转行了,上次我和他说的事,让他好好考虑。”
  刘瑕只是笑,主人有些恼,“当我真缺他这个人才啊?虾米,要不是你一直不肯进爸爸的公司,我至于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吗?”
  “吴总,您的帕尔马火腿。”侍者敲门进来,上了菜,换了餐酒,又贴心地调亮灯光,吴总的脸终于清晰了起来——无疑,他是个非常迷人的中年男人,岁月沉淀了他的气质,但未夺走他的英俊,不论是鬓边几缕发灰的头发,还是眼角若隐若现的皱纹,都只能令他的笑容更有魅力,而让人赞颂基因神奇的地方,不仅仅在于他和女儿相当相似的长相,就连那种不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显得从容不迫、智珠在握的气质,父女俩也有八成的相似——对服务人员,他一样不肯失去礼貌,道谢后把盘子推到中央,“没吃饭就快吃点,可惜西餐前菜都生冷——让他换杯热水来吧。”
  刘瑕从善如流,叉起一块火腿蜜瓜卷放进嘴里,让吃吃,让喝喝,吴总的笑容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疼爱,“这孩子,只顾和我装聋作哑的……我听说你的工作室又要搬了,怎么,嫌爸爸给你租的地盘不好啊?”
  “挺好的,但现在找到更好的地方了。”
  “在哪里?”
  “国金。”
  现在的办公楼档次已够高了,但论租金,依然无法和国金相比,但吴总并不问为什么,就是伸手去掏支票簿,“钱够不够用?不够爸爸给你开支票。”
  刘瑕笑笑,“一直都是够的。”
  见吴总将信将疑地投过眼神,她加一句,“一直都是够的,但如果您要赠予,我也不反对。”
  吴总的手停下来,他有点气馁,“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带任何附加条件,不得追回的赠予?”
  刘瑕耸耸肩,“您的律师手里还有模版合同吧,要送的话,让他拟个合同就行了。”
  “那,这次餐叙,就是你上次请求的价格了?”吴总的声音慢了下来,表情还是那么若有所思,不露丝毫伤痛。“你觉得,这样足以偿还我付出的人情吗?”
  刘瑕的沙拉来了,她的牙齿陷进脆而多汁的生菜里,“您觉得不够吗?”
  吴总的笑很含蓄,“瑕瑕,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第一时间联系到我的,接到你这个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主持一项跨国会议,我丢下了至少三个跨国集团的VP,给国内的好几个好朋友打了电话,才辗转请托到一位给你开门,为此,我也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那您觉得怎么才够呢?”刘瑕问,虾子在她口中迸出鲜甜,她享受地眯了眯眼,喝口水换换味道,又去尝火腿蜜瓜。
  吴总叹口气,面上自然浮现少许慈父的失落与歉疚,“你知道,爸爸一直以来想要的就只有一件事……”
  “就只是一件事吗?”刘瑕问,火腿的微咸与蜜瓜的清甜在口中融合,烹饪都是七分材料三分工,在国内而言,这间餐厅的材料也算是顶尖了。
  “这件事又何尝不是包涵了所有事呢?”吴总反问,他的声音苦涩少少,就像是杯糖加得不够的咖啡。“虾米,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爸爸愿意付出所有来补偿你,真的,只求你给爸爸一个机会……我不会要求你融入现在这个家庭,我知道,这是对你的伤害,但是……但是我真的想听你再叫我一声爸爸……”
  多少愧悔,都藏在这句话里,浓得化不开,像是从心里呕出来的血,凝聚了对自己无能的痛楚,对时间难回的无奈,纵使现在业已功成名就,但造成的伤害也难追回,不论吴总多有权有势,在这一刻他依然是个卑微的弱者,甘愿献出所有给她践踏,以此来偿还自己的罪,换取到的不论是一丝温情,少许宽恕,还是无穷无尽的愤怒与仇恨,他也都甘之如饴——只要刘瑕还能将他当作父亲看待,这都是他愿付出的代价。
  刘瑕叉起一个生蚝送进嘴里,来自海洋的鲜味迸发开来,带了一丝微涩的海盐味道,这样新鲜的生蚝仿佛都在呼唤一杯好酒来配。她回味地抿了抿唇,抬眼看向吴总,露出了解的笑容,“这次去美国,你不是去平事……或者,至少不是平公司的事吧。吴瑜的抑郁症,又复发了?”
  吴总脸色微微一僵,刘瑕喝口水,摄入食物以后,血糖渐渐恢复,她精神多了,“吴总,十二年前,我读大一的时候,你第一次来找我,让我把名字改回去,搬到你在北京的房子里住,等着我扑到你怀里哭诉,理所当然的恢复我们’正常‘的父女关系,供给你你需要的天伦和宽恕,那时候,你的姿态是很高的,从没觉得自己会被拒绝。”
  “八年前,我要出国留学的时候,你来给我提供奖学金,给我提供在剑桥的住所,条件是我为你打理在美国的分部,每年寒暑假要进你的公司实习,那时候,你有点拿腔拿调的意思——耐着性子陪我玩游戏,以为我还是在你的掌控之中,虽然一时叛逆,但终究会按照你的剧本演出。”
  “等到我毕业回国的时候,你送我房子,送我办公室,想让我和你在一个别墅区里住,这时候,你的姿态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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