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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后来居上-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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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是什么身份,即便是在漕帮,大家也是小心谨慎,唯恐他觉得不舒坦了。倒好,回到自己家了,却是要被人这般慢待。
    瞧瞧这里,院子不知多长时间没人管了,除了合抱粗的大树,就是到处乱爬的杂草和枝蔓,生生把地上的路都遮住了。
    至于那白墙,也都是斑驳一片,墙皮大块的脱落,露出里面的灰黑色,甚而下面还有斑斑绿苔,外边太阳这么烈,偌大一个院落,竟是连一丝儿光都漏不过来,简直和阴气森森的鬼宅差不多。
    这国公府还真是有钱烧得慌,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帝都,竟能放偌大一个院落成了鬼屋相仿。
    耳听着张青的嘟哝,陆安脸上笑容越来越勉强,不时偷瞄一眼沈承依旧波澜不兴的俊脸——
    那武夫的话倒也不错,当初梅夫人和她的贴身婢女可不是就死在这里?
    听说梅夫人是自缢而亡,至于她那贴身婢女玉桃则是被大公子捅死的……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一震,却是沈承正朝着斜对着镂花门的一个硕大的树桩走了过去。
    那树桩瞧着也是有些年头了,从根部周围冒出了一圈儿乱七八糟的虬枝,再往前面不远处,则是两扇雕花的朱红大门,甚而还有两幅破败的碧色绡绫纱帘子似断非断的挂在门上。
    “大,大公子——”陆安小跑着上前,脸色煞白之外,说话都结巴了。
    “出去!”沈承并未回头,声音却是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冷。
    陆安吓得一踉跄,竟是再不敢多说一句,忙往后面退,却是被藤蔓绊了个正着,咚的一声摔了个倒栽葱,鼻子都给磕流血了,却是哼都不敢哼一声,爬起来就往后跑。
    张青瞧得目瞪口呆:
    “这个陆安,怎么和碰到鬼了一般。”
    不妨沈承清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里可不是有鬼,到处都是鬼……”
    

第114章 114
    沈承话音一落,院里的地上忽然掀起一阵旋风,密密实实的苍翠叶子一下撕开一道裂缝,又瞬时合拢,不独没带进多少光亮来,反而更增阴森凄凉之意。
    饶是张青这等刀尖上舔血的汉子,都不自禁打了个寒噤,至于那些正扯断藤蔓、打扫腐烂落叶的家丁,更是吓得倒跌在地上,面色煞白,再瞧见沈承竟是伸手折断了树桩周围的一根树枝儿,更是止不住惊呼出声。
    张青回过神来,不高兴的瞪了眼那些下仆:
    “大惊小怪些什么,赶紧把院子收拾好是正经——”
    又四处张望片刻,颠颠的对沈承道:
    “爷,我去给您打盆水来——”
    却是沈承用力过大之下,那树枝早被攥的汁液四溅,染的沈承整个手掌都是油绿色。
    只张青刚走到院门口,就碰见了瑟缩着身子弓着背站在那里的陆安,手里正捧着盆清水:
    “哪里用得着劳动这位公子,还是老奴——”
    张青已是抬手接了:
    “给我吧。”
    心里却是不住嘀咕,傻子才看不出整个国公府都对爷避如蛇蝎的模样。
    “那,那就,有劳,有劳公子了——”陆安期期艾艾的道。只递出脸盆的一瞬间,却一哆嗦,那上好的青釉盆“砰”的一声就摔落地上,视线更是发直的瞧着不远处一点儿,那模样,当真是和大白日见了鬼一般无二。
    张青回头,密密匝匝的树荫下,正瞧见沈承正慢悠悠的坐在那树桩上。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登时便有些恼火,瞪了陆安一眼:
    “亏你还是什么国公府大管家,端盆水都毛毛躁躁的,中邪了不成……”
    “中,中邪了,”陆安喃喃着,“大公子,中邪了……”
    梅夫人当初可不就是在那棵树上自缢而亡的,不然那么大一棵怕不有上百年的古树,怎么会直接锯了当柴烧?而大公子,怎么就敢坐上去?
    嘟哝声虽小,张青这等武人却依旧听得清楚,惊得脚下也是一踉跄。
    这边的混乱,沈承却是丝毫未放在心上,只定定的抬头望着虚空——
    凉如水的月色,斜逸而出的茂盛枝丫,挂在上面死不瞑目的瘦弱女人……
    是啊,青天白日里,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和婢女当着自己的面滚在一起,是个女人都无法忍受吧?
    甚而那个婢女为着讨男主人的欢心,还装模作样的请主母一起……
    堂堂国公府夫人,竟是连个娼妓都不如……
    “爷——”张青喉咙仿佛被人捏住似的,连头都不敢抬——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吧,爷这样的盖世英雄,怎么可能会落泪?
    外边裘氏却已是收拾好出了门。
    既已决定了要和杨家联姻,自是先要好好请个媒人。
    裘氏想来想去,还是娘家嫂子周氏最合适——
    想要拿捏继子,这件事办成之前,还是谨慎些好。不然消息传出去,以继子桀骜不驯的个性,真闹腾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当下坐了车径直回了学士胡同的娘家。
    待进了府门,正好碰见一脸郁气要出门的周氏,裘氏不禁大为诧异,忙上前拦住:
    “嫂子这是怎么了?”
    “那个杨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周氏却是气的直喘粗气。
    “杨家?”裘氏心里一凛,试探着道,“莫不是,太子宾客杨大人家?”
    “什么太子宾客!”周氏却是脸色怨毒,“叫我瞧着,分明地地道道的泥腿子罢了!”
    不怪周氏愤怒——
    之前裘妃要求泽哥儿和杨家联姻时,周氏本来是满心的不情愿的,待得后来云之锦事件,才转变了主意——
    幼子是娇宠着长大的,每日里只知享乐,于仕途经济根本一窍不通,真是娶了那杨氏女,这世的生活定可过的逍遥自在。
    那里想到裘家纡尊降贵,请了媒人上门问询,却说不过两句话,那杨泽芳就沉了脸,言下之意,竟是根本看不上自己儿子。
    听闻回禀,周氏简直气乐了——
    世上竟有这等不识抬举的!也就是贵妃娘娘一再传话,不然,自己才看不上那杨家门第。
    倒好,还就鼻子朝天,不知道自家几斤几两重了。
    “杨家人竟然连泽哥儿都给拒了?”裘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是暗暗庆幸,亏得自家没腆着脸上门求亲,不然凭着沈承烂大街的臭名声,怕是更会吃个没趣。
    “可不。”周氏气恼已极,“咱们家是什么人家?这般鲜花着锦的时候都敢这么着,可见这心里,根本就没把裘家放在眼里,亏贵妃娘娘还一再跟你兄长说,见了那杨泽芳,要多多礼遇……”
    “嫂子又何必同这等人家生气?”看周氏气的不轻,裘氏忙劝道,“是他们没福,咱们泽哥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情,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儿没有?杨家既是这般不识抬举,非要自己个作践自己,咱们成全他便是,到时咱们只要放出些风声来,看还有哪家敢娶?”
    “风声自是要放出去的,裘家看中的媳妇,就不信有哪家敢抢。”周氏长长吐出口郁气,“只是那杨氏女,我还非要给泽哥儿娶了。”
    周氏这话倒是有八成的把握。
    前儿个进宫,听贵妃娘娘的意思,让泽哥儿娶了那个丑女,无疑有些委屈了,索性请个赐婚的恩典,到时候再赏给泽哥儿个一官半职,即便挂个名,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贵妃娘娘既有这样的恩典,周氏要娶杨氏女的心思自然越发热了。且听做媒的李夫人讲,那杨氏女在娘家地位绝非一般闺阁女儿可比,一个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真是那样的话,到时候不怕那杨泽芳不尽心尽力的扶植泽哥儿。
    至于说今时今日的羞辱,待得那杨氏女进了门,看自己怎么让她站规矩。
    “赐婚?”裘氏就怔了一下,据自己所知,宫里太妃娘娘好像对杨家母女颇有好感的样子,当今皇上又是至孝之人,十有八九不会拂了太妃娘娘的意。
    “到时候,请太后发道懿旨……”看出裘氏的疑惑,周氏忙解释道。
    太妃娘娘再得皇上敬重又如何,民间说来也不过是小老婆罢了,怎么也不如太后娘娘名正言顺。
    “那感情好。”裘氏抿嘴一笑,“到时候不怕那杨氏女不孝顺你——咱们泽哥儿无论人品还是样貌,都是万里挑一,凭那丑女,得了这样好一桩姻缘,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待得亲眼见了咱们泽哥儿,说不得也会嫌弃她那爹爹是个老糊涂。”
    一番话说得周氏也舒心了不少,忽然想到什么:
    “对了,你今儿个匆匆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这不年不节的,妹夫怎么会突然送了小姑子归宁?
    “还不是为了我们家承哥儿的婚事。”裘氏苦笑一声,“不瞒嫂子,我这心里也纳闷着呢,你说说,难不成咱们两家的哥儿都和杨家有缘不成。”
    当下把沈承突然回家,又如何想娶杨家女的情形说了一遍。
    “……要说佑哥儿已是定了杨家姑娘,给承哥儿选个其他人家的女孩才是正经。奈何他竟是认定了杨家……我这心里也是愁的什么似的,想来想去,还是得来麻烦嫂子跑一趟。”
    “你那个继子惯是个不省心的,”周氏语气同情之余又有些为难,“罢了,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这事儿我就亲自跑一趟便是。就只是一点,若是不成,你可莫要埋怨我便罢了。”
    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
    倒不是不想尽心,委实是小姑家这个继子名声太坏了些。说是声名狼藉也不为过。照自己瞧着,便是寻常人家,除非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不然,怕是绝没有人会应了这桩公婆不喜、相公又是注定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姻缘。
    反观杨家,杨泽安官居太常寺卿,正经是三品大员。至于他那胞兄杨泽平,即便不是官身,可名满天下的明湖书院山长身份,便是比起一方父母官来,也是不差的了。
    以杨泽安久居帝都,如何不知道裘家的事务?又怎么肯允了这桩婚事?
    这般想着,不免有些看不上小姑的意思——
    凭着裘家的家世,小姑要做个国公夫人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偏是一门心思相中了已娶了妻室的沈青云。竟宁愿顶着骂名,也要入了沈府。
    偏是主动选了这条做人继母的路,又把那继子看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竟是事事落了下乘。
    

第115章 115
    榆树胡同,杨泽安的府上。
    杨泽安的夫人黄氏亲自送了周氏出门,待得转回身,脸上的笑容随即敛去。
    难得周氏登门,再想不到,竟是为了侄女儿希茹的婚事而来。
    当初大嫂会同意婆婆带了希茹入京,可不就是因为安州城里婚姻不能顺遂人愿,才想托了老爷帮侄女儿说一桩好亲事?
    只想头是好的,却也并不容易。
    杨家虽是书香门第,大哥也兼着书院山长的位置,说到底,依旧是个白身。放在安州府,自是凭他哪家,希茹都能配上,且绰绰有余。
    帝都却是不比别处。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贵人。杨家这样的门第,委实还是有些不够看。便是女儿,若不是老爷官居三品,再有两家老夫人的情义,何尝能入得了英国公的眼?
    本以为以周氏的身份,能请得动她来开这个口,定不是寻常人家,再料不到竟依旧是英国公府。
    难不成姐妹嫁到一家的名头就好听吗?
    只以世人捧高踩低的性子,怕是不说国公府娶不来媳妇,倒要怪自家趋炎附势。
    毕竟,女儿和沈佑尚能说得上是郎才女貌,侄女儿和那沈承又算什么?
    沈承被驱离帝都这都多少年了?他的恶形却是依旧持续不断的在帝都流传——
    七岁时便禽兽不如,杀死尽心侍奉自己的亲生娘亲的贴身婢女,进而逼得生身母亲愧疚之下自缢而亡。
    及至年龄稍长,又流连歌楼楚馆、烟花之地,令得国公府颜面大失,不得已,把这世人眼里尊贵的嫡长子驱离帝都……
    人都不在了,还有不间断的流言,该说是那沈承果然罪大恶极、令世人所不齿呢,还是该说亲家母心机太深呢?
    当然,这样的话,黄氏自是不会同人说,毕竟,排挤走了身为嫡长子的沈承,偌大的国公府就全是女儿和女婿的了。
    可真把希茹许配过去又自不同。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亲侄女儿,便是常日里不大在一起,黄氏自问也做不到闭着眼把人往火坑里推的事儿。再则说以沈家两兄弟的水火不容,两人的媳妇儿又如何能处到一起?那岂不是意味着,以后希盈和希茹两人便要同根相煎?
    真是如此的话,别说自己不答应,就是老爷也定然恼火,至于从来把个孙女儿疼的什么似的的老太太,怕吃了自己的心都会有。
    正自寻思,不提防斜刺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来。
    黄氏吓了一跳,刚要呵斥,却又停住,却是这突然出现的人,不是方才还在烦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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