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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金陵长歌-第53部分

小说: 金陵长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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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王靖之转过眸子,看向桓七郎道:“七郎,我将阿毓托付于你。”
  :“托付于我?”桓七郎轻哼一声道:“她是我认下的阿妹,何须你托付?”
  王靖之点点头,略一思索,一双深邃如深潭一般的眸子看着桓七郎道:“你们朝着并州前行,二十日约摸着能到并州。我去寻葛仙公,二十日,我会到并州与你们汇合。”

  ☆、第一百零三章 郓城寻仙

  :“你有把握?”桓七郎看到他眼中的坚定,还有对自己的信任,却还是迟疑道。
  王靖之眼睛看向软榻上的杨毓,唇角微微上扬:“我即刻启程。”说着,他毫不迟疑的跳出车外,直接骑上一匹白马,马蹄溅起一片尘土,飞驰而去。
  王靖之的衣角在半空中飘扬,骏马飞驰着,方向直指天水郡中心,郓城。
  车队再次启程,这一次,马车行进的速度又开始加快,二十日内,到达并州,桓七郎静静的坐在杨毓身侧,一张地图拿在手上,不停的盘算着。
  不仅仅是要到,还必须早到,又要控制马车所行的路途,太过颠簸怕杨毓身体受不住,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
  医者则在一旁的榻几上低着头,一边翻看医书,调配斟酌着用药,一边将可行的方子记录下来。
  静墨则候在一旁,听从医者的调配,一会用冷水将锦帕打湿为杨毓擦拭身体,一会为桓七郎和医者斟茶倒水。
  天色渐渐暗下来,王凝之一身华贵的蜀锦,侧卧在马车中,他的发丝如墨,慵懒的披散在身后,眉眼似笑非笑如同画中仙,淡远清明。听闻下仆报告了杨毓患上时疫,王靖之飞马离去的事情,他缓缓的闭上双眸,唇角抿成一条向下的线。
  杨毓觉得浑身忽冷忽热,她朦胧中看到了杨秀,杨秀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双目如杨毓一个模子,悠长的眼睛,极为有神,他哭着对杨毓说“阿姐,卢家子弟陷害我偷窃,我被赶出太学了!阿姐我真的没有偷窃!”
  杨毓满面的泪痕,抚摸着杨秀的头发道:“阿姐知晓,都知晓!”
  :“阿姐,为何你要做妾,还要伴那些贵人苟合?太学中的同窗都笑话我!”
  :“女郎!小郎被浪荡子杀死了!”
  :“女郎,是杨氏阿姝当街羞辱小郎,小郎气不过,与浪荡子分辨,却被当街砍了头颅!”
  :“阿秀!”杨毓一声痛呼。
  桓七郎蹙起眉头,对医者道:“她怎么了!”
  医者摇摇头,满面难色道:“忧思过重,此乃心病,我也无法抑制。”
  桓七郎抬起头看向静墨,询问道:“她何以这般哭喊啊!叫的叫人心碎!”
  静墨亦是蹙着眉,轻柔的在杨毓额头抚着,柔声道:“小郎出门游学了,女郎无需担忧。”
  杨毓紧蹙的眉头,因静墨的轻抚而逐渐平静下来。
  并一边的王靖之日夜兼程,策马奔驰了整整七日,眼看到了郓城,身下的马却突然倒地不起,王靖之一个旋身,自马背上腾起,稳稳的落下,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却轰然倒地,口吐白沫。
  王靖之不忍的蹲在马前,一双骨节匀称的手抚上白头,轻声道:“多谢。”
  马儿缓缓闭上眼睛,地上一滩白涎,王靖之再顾不得白马,正逢深夜,路上空无一人。他徒步前行,就这般凭着两只脚,一直走了五六里路。
  夜色正浓,他站在那古朴恢弘的城门下,唇间终于松了一分。
  :“谁啊?”守门的卫士自城楼上吼道,语气十分不善。
  :“琅琊王靖之,求见郓城城主。”王靖之拱拱手,自怀里拿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珏,将玉珏举起给兵士看。
  卫士一听是琅琊王靖之,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着慌忙回道:“郎君稍等片刻,待我回复府君。”
  :“好。”王靖之一身洁白的素袍早已染上三分尘埃,眼下因数日未眠未休而携着乌青。他身姿颀长,负手立于那里,便是一身的斜风待月的风姿。
  几个好奇的兵士自城楼上探出身子,争相看向王靖之,只看了一眼,便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一黑脸圆眼兵士道:“不愧被称为玉树兰芝,真如谪仙一般。”
  另一兵士道:“分明那衣衫上尘埃尽染,穿在那人身上怎就如月下松,真真是高门大阀的郎君。”
  这时,府君一身的寝衣匆匆赶来,呼道:“快快打开城门!”
  兵士齐声喊是,将王靖之迎进城门。
  府君拱着手长施以礼道:“王君夙夜前来,可是有急事?”
  王靖之微笑着回了一礼道:“云城主乃是我故交,靖之有急事寻他。”王靖之的双眼在夜空下却依旧熠熠生辉,他慎之又重,府君不敢耽搁,当下叫人牵来两匹马,便身着寝衣,带着王靖之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门房一见一位是府君,一位不相识的郎君气度清远如山,丝毫不敢耽搁,匆匆将二人迎进门内。
  郓城城主府正厅,王靖之心急如焚,双唇紧抿着。
  自门口踏进一双赤足。
  :“靖之!”接着是一声惊喜,一个青年士人身着宽大寝衣,光着脚迎进来。
  :“云兄!”王靖之拱手施礼。云城主双手扶起王靖之,他这惊喜一过,便上下打量着王靖之,只见他往日不染纤尘的脸上蒙着一层晦暗,一身尘埃,云城主不禁轻笑道:“玉树兰芝的王靖之遭了强人?”
  王靖之圆润的耳根微微红了红,扬着手,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明亮,他薄唇微启,一双淡远的眉毛微微蹙着,道:“你可知葛仙公在何方?”
  云城主顿了顿,看向王靖之道:“是谁出事了?竟让你这般心急如焚?”
  王靖之脱口而出:“我的卿卿。”
  :“你的卿卿?”云城主狐疑的道了一声,接着围着王靖之打转,眼神上下打量着道:“王靖之有了卿卿,你叫天下的女郎们怎么办?”
  王靖之负手而立,双眉却没有一丝的放松,缓缓的道:“我的卿卿是杨氏阿毓,她原本被人所害容颜尽毁,我已托裴良帮我寻找葛仙公,可是此次又遭大难,真真不能再拖了,你若知晓葛仙公仙踪,烦请告知。”说着,王靖之双手拱起,慎之又重的对云城主拜了一拜。
  虽只是拜了一拜,云城主哪里敢真的受了,他侧过身子道:“岳丈先前的确曾在郓城停留,月余以前明公前来拜访,二人隔日便结伴出游了。”

  ☆、第一百零四章 包子

  王靖之皲裂的双唇紧紧的抿着,接着,他的双眉蹙的更紧了:“你可知葛仙公去往何处?”
  云城主略微思索一瞬,接着道:“二人出行前,我曾听明公道余姚的桃花开得甚妙,只这一句,二人现下在何方,是否真的去往余姚,我也不得而知。”
  :“余姚。”王靖之口中念了一句,王靖之转身对云城主拜了一拜道:“现下已经别无他法,我即刻赶往余姚,能否借我一匹快马?”
  云城主见王靖之眼下一片乌青,发丝略微凌乱,一身的尘埃,不忍道:“你身子本就不好,若不是岳丈为你细心调理,恐怕这条命早早的就断了,瞧你这一身的风尘,已有几日未歇了?今夜说甚我也不能放你离开。”说着,他已经拉上王靖之的衣袖。
  王靖之缓缓的摇摇头,扬唇而笑,慢条斯理的道:“她还有十几日的性命,不寻到葛仙公,我无法安歇。”说着,王靖之自嘲的轻笑一声道:“若连她也救不活,我还有甚脸行走于世间。”
  这话分明是说,若是杨毓真的就这样死了,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云城主不禁侧目看向王靖之:“是何等女郎,叫王靖之这般痴迷?”
  王靖之双眼深若寒潭,炯炯的看着云城主。
  云城主摇摇头,对王靖之道:“我派二十兵士供你驱使,也可护你安危。”
  :“多谢。”王靖之拱手道。
  云城主对呆立在一旁,早已呆若木鸡的府君道:“快快拨二十精兵,再寻最快的马给他们。”
  :“是!”府君自出门去准备。
  云城主转头对外面伺候的下仆道:“准备热汤,给王君沐浴。”
  王靖之刚要推辞,云城主转身对王靖之道:“府君去备马也需要一个时辰,你便歇息片刻吧!再说,你的卿卿可想见你如此狼狈?”
  王靖之一听这话,微微点点头:“好。”
  一个时辰后,府君带二十个精兵前来,王靖之跨上骏马,动作行云流水间尽是风流,他手持缰绳,对云城主拱手扬声道:“大恩不言谢,靖之就此别过。”
  云城主扯着唇,笑的黠促,摆摆手道:“若你的卿卿活了,我定要见见她。”
  王靖之这几日第一次,双唇扬起,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眉眼弯弯道:“好。”
  话音一落,他一夹马腹,一骑轻兵紧随其后,直奔余姚。
  车队本需二十日才勉强能到达并州,却因日夜兼程,只用十日便到达并州边缘。
  杨毓每日服了汤药便能醒来几刻,絮絮的与静墨道着一些听不懂的胡话,原本以为说说话能好些,杨毓却日复一日急剧消瘦。因怕时疫传染给其他人,桓七郎下令,到达并州见到王靖之以前,除了他自己静墨与医者,决不许任何人靠近杨毓的马车。而每日的饭食,皆是祺砚一人经手。
  半梦之间,杨毓又回到金陵卢府偏门处的小院。
  她独坐庭院,手指不时的拨弄着手边陈旧的七弦琴。
  外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呦,阿毓真是兴致高涨,还有心思奏琴?”杨姝带着七八个下仆就这般闯进了小院。
  杨毓浑身一颤,起身行礼,低低的叫了一声:“主母。”
  杨姝身侧正站着一个佝偻背老叟,他眼珠浑浊不停的打量着低着头站在杨毓身后的静墨,手指直指静墨道:“夫人,正是那女。”
  杨姝对身后的下仆一扬手道:“将那贱婢拿下!”
  :“不要!主母,静墨做错何事,为何带走静墨。”杨毓张开双臂挡在静墨身前。
  下仆却不留丝毫情面,欺身上前便抓住静墨的肩膀,不知是谁,在混乱中还摸了一把杨毓的手臂。
  杨毓顾不得这些,跪倒在地,以头触地道:“主母!”
  静墨面色苍白的看着杨毓,轻声道:“女郎,无事。”她又看向那佝偻老叟,眼神带着哀求道:“求你,莫要说话。”
  杨姝唇角嫣红,化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朗朗的站在破落的小院道:“杨毓,你还不知?”她故作惊讶的模样,看着杨毓。
  杨毓双目圆瞪,不明所以的看向静墨。
  杨姝接着道:“静墨啊,怕你饿到,每三日便去吴叟的包子摊与吴叟苟合一次,换来包子给你吃啊!”
  杨毓双目全是震惊,她缓缓转眸看向静墨,声音颤抖道:“当真?”
  静墨清丽的脸庞双眼微微塌陷,面色苍白的吓人,无色的唇却微微扬起,笑着道:“女郎,奴无事,这是奴自愿的。”
  杨毓双膝跪地,双手拄着地面,头颅低到再无可低处,她努力的张大双眼,却似喘不上气一般,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口窒息。
  眸中的眼泪无声的摔落在地面上。
  :“呕!”
  一声,杨毓干呕了一声。
  :“呕!”
  又一声,刚刚落腹的包子,被杨毓吐了一地。她似嫌不够,将手指伸进口中,伸入深喉。
  :“呕!”
  杨毓唇角污脏着,脸上泪痕满布,声音却变得再无一丝人间的气息,冰冷的令人森寒。
  :“还给你。”杨毓用那双素白的手,捧起地上的呕物。
  :“还给你!”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直冲着佝偻老叟而去,用那双污脏的手攥住老叟的衣领,似疯似魔道:“你也将静墨的清白还回来!”
  她不住的摇晃着老叟道:“还回来!”
  杨姝嘻嘻一笑,转过华美艳丽的裙摆,骄傲的似孔雀一般:“吴叟,若今后静墨再去寻你,你定要好好照顾她。”她眼角瞥过杨毓,笑着道:“那可是我卢家之人。”
  吴叟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杨毓,笑道:“小人记得了。”
  :“哈哈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回响在杨毓耳边,男的,女的,老的,年轻的,无一不是刺耳又冷酷到冰寒。
  :“女郎,女郎。”
  一声低低的呼喊,将杨毓自半梦半醒间唤回。
  杨毓委靠在软榻上,将药汤抱在怀中,她缓缓张开双眼,怀里的药汤尚且温热。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笑着道:“静墨,若心悦固尘表兄,便嫁与他吧。”

  ☆、第一百零五章 葛老贼!

  静墨面色一红,眉间全是羞涩,又因心急杨毓的病情而眉间带着一些焦急,清丽的小脸神情复杂:“女郎说甚!”
  杨毓轻轻笑了笑道:“固尘表兄是个大丈夫,会护你一生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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