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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不负妻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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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萍笑道:“你这猴儿,还不去练字,早上你爹出门前说过了,等他今儿下衙回来,可是要检查你的字是否有进步。”
    葛琦一听,就知道她娘不让她留下了,撒娇也没用,只好闷闷不乐地跟着姐姐一起走了。
    只有霍姝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姑母。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清澈澈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正眼看着人时,眼眸晶亮,似有无限的欢喜,总教人忍不住也欢喜起来。
    霍萍仔细端详她,再次疑惑虞家到底是怎么教养姑娘的,怎么能将这小姑娘养得这般讨人喜欢呢?就算明知道她命格不好,可看到她,仍是忍不住心生喜欢。
    霍萍朝她笑着招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姝儿过来坐,咱姑侄俩一起说说话。”
    霍姝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没有推辞,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的位置,继续看她,说道:“姑母要和我说什么?”
    霍萍伸手摸摸她粉润的脸蛋,含笑道:“你长得可真像你娘,这些年,你在虞家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外祖母很疼我,舅舅、舅母们对我非常好,表哥表姐们也爱护我,还有表弟表妹们……”她一个个手指头掰着数过去,说的都是外祖家对她好的人,似乎就没有对她不好的。
    说完后,她朝霍萍喜喜俏俏地笑着,“他们对我可好了,小时候,我还以为大舅舅和大舅母是我爹娘呢,喊了他们好几年爹娘,直到我懂事了才知道他们不是。”
    霍萍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滞,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其实这次会叫你来云州城,也是你爹的意思。”
    上次这孩子问得太直接,因为两个女儿在,霍萍也不好直接说,毕竟这是娘家的一些私事,她也不好和儿女们详说,以免坏了她们对外祖家的印象。
    现在私底下只有她们姑侄俩,倒是好说话。
    “我爹?”霍姝瞪大了一双美眸,似是有些不解。
    被这双干净的眼睛看着,霍萍面上有些臊热,但仍是将兄长的意思表达出来,“是啊,自从你被抱去虞家后,你爹他一直没见过你,这些年他心里是惦记着你的。你明年就要及笄了吧?女子及笄后,留在家里的时间就不多了……”
    说着,她忍不住感概起来,想到身边的两个女儿,长女玲姐儿今年六月将要及笄,到时候也该说亲了,一般爱护子女的人家虽然可以将女儿多留个一两年,可也不能留得太久,省得留成仇。
    霍姝看着她,疑惑地问道:“他惦记我,怎么不过来看我?接我回家呢?”
    霍萍被这直白的问题问得又滞了下,方委婉地道:“他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霍姝见她面带犹豫,然后想到什么,一脸恍然地道:“我爹他不会是因为我的命太硬,怕克着了他们,所以他就从没想将我接回家吧?”
    霍萍呃了一声,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知道这事的,而且还能将这种话说得如此自然爽快,脸上甚至没有一点痛苦受伤的神色,让她一时间也闹不懂这侄女是怎么想的,要是一般的姑娘家,知道自己有这种命格,被父亲如此忽视十几年,少不得要难受或自卑。
    可她哪里难受了?更没有自卑,活得张扬肆意,笑起来可讨喜了,无忧无虑的模样,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的孩子,甚至性格有点儿怪异。她既然知道自己的命格不好,怎么还能如此豁达平淡?甚至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没有什么烦恼。
    这几日,她冷眼看着,实在是无法说得清这侄女的性子,仿佛没有招人讨厌的一面。
    虞家,到底是怎么教她的?
    一时间,霍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就听见面前的小姑娘理直气壮地道:“可是,我外祖母说过,我可是有福运之人!外祖母特地带我去明觉寺找住持批过命的,说我是有大造化的,先抑后扬,福运大着,怎么可能是命太硬?当年一定是弄错了。”
    霍萍:“……”
    霍萍看着小姑娘一脸理所当然,甚至对她外祖母虞老夫人深信不疑,不知为何,有些心累,顿时也不想再和她牛马不通地说话,便道:“行了,我知道了。你难得来云州城,多玩几日再回去。”
    这正合她的心意,霍姝顿时高兴地道:“知道了,谢谢姑母。”
    然后起身施了一礼,贴心地叫姑母好生歇息,便离开了。
    霍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京城的靖安侯府里的母亲叹气,还是为挂心这个十几年未见的女儿的兄长叹气。
    如果霍姝被接回靖安侯府,想必……靖安侯府会很热闹吧。

第13章

明白姑母邀请自己来云州的原因后,霍姝并未将之放在心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愉快的事情,她一向不会记在心上太久。
    晚上她给虞州那边的亲人写家书时,颇有些心虚地在信上提了下,言之因姑母留她多住几日,所以她就顺势答应了,过段时日再回平南城。
    艾草为她掌灯,瞄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忍不住道:“小姐,您自己想要多玩几日就直说,老夫人不会怪你的。”
    虞老夫人看着她家小姐长大,她是什么性子还不了解吗?
    艾草觉得小姐在信上这一提,实在是多此一举,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霍姝将笔搁到笔架上,吹了吹信纸上未干的墨迹,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道:“这叫师出有名!人生在世,总想要个随心所欲,却哪知世人最忌如此,如若有个正当理由,那便是名正言顺,不必徒增烦扰,以免后患无穷。”
    艾草无言以对,她的理由总是让人觉得挺有道理的,可事后想想,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说起来,霍姝这次还是挺高兴姑母邀请自己来云州城。
    不仅在路上遇到了聂屹这位美公子,还能在云州城里多住几日。自从她十岁以后,从边城归来,被外祖母拘在家里学习姑娘家的规矩礼仪,就不能到处乱跑了,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怎么着也要在云州城多玩几天。
    翌日,当霍姝和葛琦这表姐妹俩亲亲热热地手牵着手过来,说要出门去云州城戏园看皮影戏。
    霍萍看了看娘家侄女那张笑容璀璨灿烂的笑脸,无一丝阴霾,一时间也闹不懂她是不是将事儿压在心里当个没事人,还是真的万事不过心。
    这段日子冷眼看着,并不是个心思重的,那便是万事不过心了。
    霍萍架不住两个孩子的痴缠,加上云州城这一带对女子的约束没有京城的大,姑娘如若要出门游玩,只要带足了下人仆役,便可以随意出门。
    想着霍姝是在平南城长大的,自由惯了,不好拘着,便吩咐人准备车驾让她们出门去玩了。
    “表姐一起去么?”霍姝礼貌性地询问一旁手捧着一本孤本安静看书的表姐。
    葛玲掀了掀眼皮,微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拒绝了,“你们去罢,我就不去了。”
    “前儿陈姐姐送大姐一本云道子所著的孤本,大姐姐爱不释手,最近这几日都要看书,才没空和我们一起去呢。”葛琦一边吩咐丫鬟准备带的东西一边说。
    葛玲对妹妹的话无动于衷,安静地继续看书,不为外物所动。
    等霍萍终于将两个姑娘送出门后,看到坐着身边安静看书、悠然闲逸如一副画卷般的长女,心里不禁又欣慰起来,柔声道:“玲姐儿,别成天待在家里看书,偶尔也和姐妹们到外面走走。”
    葛玲淡声道:“娘,我不爱去。”
    要去也是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做些风雅之事,而不是两个只会吃喝玩乐的。
    霍萍无奈地笑了下,自然明白女儿心中所想,小女儿不像大女儿,小女儿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喜好与长女截然不同,姐妹俩因兴趣不同,时常不玩在一块儿,彼此间并不亲密。但不管如何,她们是嫡亲的姐妹,以后还是要互相扶持的。
    看着长女秀丽的脸,霍萍怅然道:“还有两个月,你就及笄了,我和你爹商量,届时给你办一个盛大的及笄礼。”
    女子及笄后,就可以说亲了,这是世情。
    葛玲终于将目光从书中拉出来,看向母亲。
    霍萍见女儿虽然清淡却多了几分不自在的神色,知道她平时虽然清冷性儿,但对终身大事仍是在意的,便笑道:“前阵儿,你外祖母给我写信,说你大舅舅家瑞哥儿自幼饱读诗书,是个读书人,听说他写得一手好字,还曾得过皇上的金口夸赞,模样品行皆是上层。”
    说到这里,霍萍看着女儿,微笑道:“瑞哥儿是你舅舅的嫡次子,娘觉得,你四表哥是个好的,和你性情相投……”
    葛玲漂亮的柳眉微皱,打断了她的话:“娘,我不想嫁外祖家的表哥。”
    霍萍愣住了。
    葛玲掩住手中的孤本,抬头看向母亲,神色依然清淡,眼中却多了几分主意,不若过去对什么事儿都不在意。
    “玲姐儿,你这是何意?”霍萍皱眉问道。
    她和丈夫都有意将长女嫁回京城,毕竟葛家老太爷是礼部尚书,霍家的根基在京城,女儿嫁回京城,也有个照应。
    因为长女是个淡然不争的,痴爱诗书,颇有些清高,不通俗物,这种痴人性子,并不适合嫁入高门当宗妇长媳,他们也舍不得让女儿去受那个罪。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了长女,夫妻俩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恰好她母亲靖安侯府的霍老夫人心疼她,方才会提出来。
    夫妻俩合计后,觉得两个孩子不管是身份还是性格都合适,便从过年时就琢磨这事了。
    长女的性情不适合做大户人家的宗妇长媳,但嫁给嫡次子却是合适的,又是彼此性情相投,夫妻俩也有话说,能举案齐眉。再者,嫁回外祖家,公爹是亲舅舅婆母是亲舅母,太婆婆是自己外祖母,都是知根知底的,不会受什么委屈。
    葛玲淡淡地道:“娘,我听说,不宜骨血倒流,况且我对四表哥没什么印象,不知道他是如何的。”
    听到这话,霍萍好笑又好气,“怎么会没印象?你八岁时,娘带你们姐妹几个去靖安侯府拜年,当时你和瑞哥儿一起去玩炮竹,有个调皮的将炮竹丢到你脚边炸开,将你吓哭了,还是瑞哥儿护着你,安慰你,你不记得了?”
    葛玲细想了下,仍是没有印象,只能摇头。
    霍萍见她不愿意,忍不住道:“玲姐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葛玲神色恢复淡然,直言道:“嫁人有什么乐趣可言?嫁人后,不仅要操持一家子上下,要看婆母脸色行事、立规矩、服伺男人,做得不好,要被人说三道四,生不出儿子,也要被人说,没有个清净时候。要是那男人不是个好的,三房五妾的抬进来,看着就烦,还不如不嫁,清清净净地过一辈子不好么?”
    霍萍听到一向清冷得像仙子一样的女儿竟然说出这堆话来,不禁目瞪口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根本不是一个闺阁女子该说的,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闭嘴!”霍萍喝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幸好因母女俩要说体已话,没有留人伺候,她厉声问道:“玲姐儿,这些是谁教你的?你看了什么书?”
    一个娇生惯养的闺阁姑娘,要是没人在她耳边嚼舌根,她哪里知道这些?
    葛玲并没有被母亲严厉的模样吓住,说道:“没人告诉我,我也没看书,是我自己琢磨的。”顿了下,又道:“看家里和外祖家的情况就懂了,还有京里的一些勋贵府,多少听了一点。”还有她的父母,父亲的两个姨娘、三个通房……
    这话葛玲没说出来,省得母亲到时真的要暴怒。
    霍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从来没想过,一向不关心外物的长女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想得太透了,竟然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这时,葛玲站起身来,对母亲说道:“娘,没事我回净明轩看书了。”
    霍萍刚刚被长女的话给震住了,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需要梳理一下,便没有留她。
    晚上,丈夫回房歇息时,霍萍将长女可能不愿意嫁娘家侄子的事情告诉丈夫,至于长女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她自然略去了。
    丈夫是个稳妥人,行事方正,不会欣赏姑娘家出格的言行举止,如果他知道女儿的想法,指不定要如何震怒。
    霍萍蹙眉道:“玲姐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若是她不肯,还真不好逼她。”
    葛季宏不以为意,“她从前年纪小,所以不记得瑞哥儿了,等她见着瑞哥儿,知道瑞哥儿能和她说到一处,就乐意了。”
    葛季宏其实并不太愿意将女儿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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