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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草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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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失笑,半是认真半是调笑地问:“那干嘛不直接嫁给四哥哥我?”

小姑娘认真地摇头:“那怎么行呢?四哥哥是哥哥啊……”

接着她又觉得不对:“那个,要嫁四哥哥的是大姐不是我啊。”

说到这,李肆刚升腾起来的一点异样心思噗哧消散,那个小脚女子?感觉还很有点小心思,怎么可能娶她?不行,这事可得想办法解决了。

他柔声“表白”道:“如果四哥哥我想娶的就是二姐你呢?”

关二姐的羊角辫摇得左右晃荡:“我怎么能抢大姐的男人?”

李肆啼笑皆非,“男人”这个词用得好,只是关二姐说起这词的时候,口音怎么也跟那蔡郎中一样,带着点北方的味道。

他在走神,关二姐找到了变通的办法,“我给四哥哥当丫鬟,这样就能一直守着四哥哥了。”

清新草香裹住了李肆,加上之前抱起小姑娘那轻盈如羽的感觉,顿时让李肆那乱糟糟的心澄净下来。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李肆心说,这么一株纯洁无瑕的芳草,才真的需要自己来一直守护着。

给关二姐裹好伤,再缠上裹布,关二姐正要穿回鞋子,李肆拦住了。从屋外的背篓里扯出一根草,李肆像是扎蝴蝶结一般,在关二姐的脚上扎了一个草环。

“既然要当我的丫鬟,那这脚就是四哥哥我的,我说不准缠脚,就绝对不准!”

关二姐也不明白李肆为啥说起这事,语气就变得特别严厉,只是呆呆地哦了一声,然后很认真地点头,心说既然是四哥哥的吩咐,那就照着做呗。

收拾停当,李肆背起了关二姐,手里提着背篓,关二姐又背着一个背篓,两人两背篓,就这么滑稽地朝村子里王寡妇家走去。

王寡妇不到三十岁,家中早失了田地,就养猪为生。有个儿子叫王九,十二三岁,在蒙学里读书。今天当了“值日”,负责课堂的整理和学生出勤记录,早早就兴奋地去教室站岗了,所以关二姐才会帮着来割猪草。因为是孤儿寡母,村人们平常也都轮流帮着给她家割草,家中积的潲水也经常送来,而她每次卖猪,也都会留些零碎分给村人。

见着李肆和关二姐这怪模怪样走过来,正在收拾猪圈的王寡妇又是感激又是好笑。

“四哥儿,这么早就开始学着背小媳妇了?”

她取笑着李肆,李肆和关云娘的指亲村人皆知,但村人看到的更多是李肆和关二姐的亲昵,所以基本都将关氏姐妹当作了李肆的大小媳妇。

“这猪……就吃草?”

被人直指心事,李肆有些尴尬,赶紧转开话题,猪圈里那几头瘦骨嶙峋的猪仔,让李肆很是怀疑,这到底是猪呢还是羊呢。

“当然不是直接吃了,得铡碎了拌料。农家哪来那么多潲水,除了猪草,就是人嘴里省下的番薯苞米菜叶,之前托乡亲们的福,还能过得下去。四哥儿今趟办了这么大一件好事,没了皇粮,今年应该能养出两三头壮猪来,到时婶子拿条蹄膀去,四哥儿可不要不收哦。”

王寡妇接过李肆和关二姐的背篓,满脸热情地唠叨着。李肆苦笑着点头,目光却停在背篓里那些翠绿挺拔的草叶上,心中纳闷,就靠这草,真能养出猪来?不过仔细看,好像还真不是一般的野草,到底是什么科什么属,学名是什么?

这问题太深奥,不管是什么草,只要猪能吃,那都叫猪草……甚至饥荒年月,人都得吃。

说起饥荒,李肆忽然有了点印象,这草后世有名,那个字似乎还很文雅,到底叫什么来着……

正在发愣,田大由忽然出现了,像是已经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正喘着气,一脸是汗。见着了李肆,马上就喊了出声。

“刘婆子来了,说是代钟老爷来的,还说……还说要……”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听得李肆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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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

第三十三章全是牛人

更新时间:2011952:05:28本章字数:5631

“这不是扯蛋吗?”

把关二姐送回家,跟着田大由去矿场的路上,听他说了刘婆子的来意,李肆第一反应就是,这钟上位不是精神错乱,就是把凤田村人都当成了白痴。

“刘婆子,这里没有傻子,你还是别费劲了,瞧着你是女人,不为难你。换了是钟老爷来,身上怎么也得多点唾沫星子,你快走!”

两人赶到矿场时,正见到关凤生很不耐烦地对刘婆子挥着手,下了最后通牒,围着的村民也都是一阵起哄。更远处的护卫们都闲闲地抱着胳膊看热闹,赖一品死了,李肆还和他们的上司结好,只要矿场上没闹出事来,现在他们也都成了木桩。

“关炉头,我刘婆子也只是钟老爷的传话筒,咱们乡亲乡里的,有点什么口角,那都是小事。现在我是替你们担心,钟老爷真的很着急,你们推了这事,把他逼急了,就只是涨你们的租子,一村人都得受罪。”

刘婆子还不甘心地在劝着。

“今年的契还没到时间,他拿什么来涨!?是不是要派个赖二品来?”

有了之前解决掉赖一品的经历,关炉头胆气壮了,说话也风趣起来,矿丁和炉工都哄笑出声。

“这……这山场和你们的田终究是他的嘛,他要为难你们,总有的办法,哎呀,你就听我老婆子一声……”

刘婆子胖脸上满是汗水,态度看上去还颇为诚恳,就是不愿放弃。在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李肆在刘宅见过的刘家二儿子。瞧见李肆和田大由走了过来,他扯了扯刘婆子的衣袖,朝李肆的方向努了努嘴。

“哎哟……四哥儿,你是读书人,知道事情的轻重,我跟你说啊……”

刘婆子赶紧朝李肆奔过去,却被李肆挥手止住了,现在他还不想跟刘婆子说话。

走到关凤生身边,李肆一脸凝重,低声问道:“关叔,你真的……会造炮?”

关凤生咬牙点头:“家里传下的,十多年前帮佛山铁场造过,就被钟老爷记住了。”

李肆微微抽气,自己这未来的岳父,居然真是个炮匠!之前田大由说起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一定要先在关凤生这得到确认。

钟上位想要干什么?

他要关凤生造炮!

四门六十斤劈山炮,两个月内造好,如果完成,钟上位就会把村人在矿场上的所有积欠一笔勾销。

这钟上位到底藏着什么祸心?他们凤田村搞死了赖一品,他却把生意送上门来了?是个人都不会贱到这种地步?

那就是阴谋了,火炮是军国利器,小民私造是死罪。钟上位此举,不仅是把凤田村,连带把自己都送到了铡刀下面,没见过这么蠢的复仇计划。

非常之事,必有非常的背景,关凤生的解说,让李肆明白了一些。

“钟老爷是韶州总兵白大人的帮衬,他的矿场和铁匠铺,都是跟白大人一起分匀银子的。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可钟老爷帮着白大人造军器这事,整个英德的匠人都心里有数。”

这钟上位,果然根基不浅啊,居然能攀着白总兵做这么忌讳的事,李肆暗自乍舌。

刘婆子在一边跳脚喊了起来:“关炉头,为了这眼前难事,钟老爷把赖大少的恩怨都放下了,你真要拒了他,惹得他眼急,别说你们凤田村,我们刘村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李肆低声道:“看刘婆子这样子,钟老爷是来真的了呢。”

关凤生摇头:“可这事,我们真不敢碰……”

李肆皱眉:“我们?”

田大由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你关叔会造炮,我田叔嘛……会造枪,造枪造炮虽然大不相同,可有些基本的东西却是相同的,所以真要造炮,我还是你关叔的帮手。”

李肆张嘴瞪眼,这田大由,居然又是个枪匠!小小的凤田村,怎么全是高人呢?

田大由接着说道:“可你关叔说得没错,这事我们真不敢碰。贾狗子和吴石头你很熟悉了,他俩的爹跟我们一样,也是枪炮匠,之前和我们一起在佛山干过。五六年前,也是钟老爷找他们帮着上一任总兵造枪,结果绿营简阅的时候,鸟枪炸膛太多,他们就成了替罪羊。挨了板子,家也破了,人也气病而死,不是村里人照顾着,那一对小子还根本活不下来。”

关凤生点头:“所以从那之后,我们再不敢跟钟上位有这事的牵连。”

正说到这,刘家二儿子发急,分开村人走了过来。

“我娘之前的确有过错,可你们不能被这点小恩怨蒙了头脑。这次钟老爷真的被逼急了,事情办不成,缴了咱们刘村挂在他名下的田还只是小事,你们凤田村这山场,他只要给白总戎和李知县报个矿徒窃占,你们的麻烦可就大得没边,四哥儿……”

他看向李肆:“我知道你认识段老秀才,赖一品的事,知县老爷也伸手帮过你。可这矿场的事,钟老爷真发狠割肉捅出去,段老秀才和李知县也护不住,毕竟这可是黑矿场,你们和钟老爷的白契,应该没说到采矿。”

当然没说到,契书上钟老爷可没留下什么马脚,真正的租约什么的,都只是口头上的,毕竟是黑矿场。

“赖一品的事,听钟老爷的口气,好像也在怪他自己。如果你们能在这事上帮一把,就算是帮自己,之后和钟老爷在赖一品这事上,也能有个回旋不是?”

刘家这二儿子思维清楚,条理分明,利害摆得头头是道,比他那个只知道跺脚干嚎的母亲强多了。

李肆有些讶异的哦了一声,看不出这小子还像个人物呢,“你是……”

“刘兴纯,上有大哥讳兴兆。”

这个和范晋差不多大的青年朝李肆拱拱手,李肆还礼,心想刘婆子还算生了个好儿子。

“那后面应该有钟上位的人?”

李肆也没和他细说,只瞄了一眼刘婆子身后那几个伴当,这么问刘兴纯。自从赖一品死了,钟府的人就不敢过来了,矿场上的课长和客长每次都只是蜻蜓点水般地来这里查验一下,就飞也似地溜掉。

如果钟上位只派自己的人来谈这事,那肯定是没得谈,所以才要找刘婆子这个中人,但他也不可能不放自己人在场。

刘兴纯也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李肆看事这么准,接着才点了点头。

“把他叫过来,关炉头和田镶头都在这,他把消息带回去,钟老爷应该就不会为难你娘了。”

李肆平静地吩咐着,刘兴纯顿时松了口气,听起来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

趁着刘兴纯叫人的功夫,关田二人看住李肆,都很不解:“四哥儿,你是啥盘算?”

尽管这事只直接跟关田二人有关,可牵扯到的是整个凤田村,关凤生和田大由下意识地就将李肆当作了拿主意的人。

“现在情况不是太清楚,进退都很麻烦,所以先得把事情完全搞明白。”

李肆已经相信钟老爷确实有求于他们,这事不是他设的套。之前在县衙,段老秀才就说到了白总兵有麻烦,不然李朱绶还下不了决心对付赖一品。而昨天跟萧胜聊天的时候,他也说起了白总兵的生意。但是还有很多细节需要确认,不能随便冒险。

一个看起来是钟府家仆的人被刘兴纯带了过来,李肆也不跟关田二人商量,直接道:“钟老爷开的价码太低了,我们要三千两银子。”

那家仆本就在努力掩饰着脸上的不屑,听到这话,差点喷了出来:“三千两!?你以为是造红衣大炮呢!?”

李肆皱着眉头,逼视着那家仆,冷哼了一声,那人笑容敛去,三根指头还犹自比划着。

“你回去禀报就是!?嗦什么?”

李肆挥手,那家仆下意识地就弯腰打了个千,转身走了,跨了两步,这才醒悟过来,那不过是个穷酸少年,怎么自己还给他行礼!?想着要怎么捞回点脸面,可纠结了片刻,却发现多半是自找没趣,不得不耷拉着脑袋,快步离开。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姿态,李肆是这么想的,就算是钟上位亲自来,他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呵斥走了那家仆,李肆转向关田二人。

“咱们先漫天要价,钟老爷肯定得坐地还钱,趁着这个时间,我去走一圈,把事情搞清楚了。”

关田二人都一个劲地点头,刚才李肆吆喝那家仆的气势,他们想学也学不来,也只能把事情托付给李肆。

第一个找的就是萧胜,到金山渡的时候,张应和梁得广二人看了看李肆,想说什么,却没敢开口,就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署房。

“李肆!?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萧胜见到他的神情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抱着脑袋呻吟着,等看清他的面目,李肆也吓了一跳,两眼血丝不说,脸颊还像是又瘦了一圈,脸上的疤痕显得更为狰狞。难道就因为自己一句“当今皇上没有剃发”,他居然一夜未眠?

身子扭着,像是决定不了到底该躲开李肆,还是迎上来直面问题,萧胜挣扎了好一阵,才终于下了决心。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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