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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部分

草清-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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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也证明康熙已经拉下了老脸,决意要对他李肆缓缓图之。广东经略的全称是“广东兵事兼盐粮茶马事经略”基本是给李肆在广东的势力用清廷的名义作了确认,反正这些事务权都丢了,一张诰授过来,还能让事情看起来就像是朝廷施恩一般光鲜。

“哟,咱们还能当诰命大人?”

严三娘也是冷嘲热讽,但眉宇间却跟安九秀一样,总有点遗憾的味道,诰命大人……,…千百年来,哪个妇人不想要?可惜这个朝廷却不是她们的朝廷。

“这是软的一手,硬的一手正逼过来。”

段雳时提醒道,李肆点头,这一手他已经看到了。张文焕在惠州压制住了那些闹饷闹抚恤的部下,正急速汇聚惠潮两府的兵,要将惠州当作封住李肆东去的防线。

如果清兵压在惠州,李肆的挪腾空间就太小了,清兵还可以凭借南滇为海上跳板,从新安、顺德等地威逼青浦。所以必须将东面边界推到湘洲去,这样就可以威压南涣。

“看来还得狠狠抽上一巴掌。”

李肆决定了,必须再度出兵,而且不止是惠州,趁着韶州之战的余威,将肇庆的督标也赶走,让广州彻底无力化,广东腹地才能切实落入自己的掌握。

“军心……还是有问起……,…”

范晋有些心虚地说着,最近几天他都心神恍惚,再没顾得细查,说到又要打仗,他必须要提醒李肆,不能就这么推着司卫埋头继续打下去。

“那咱们就办个誓师大会吧,提振一下大家心气,同时也镇镇广州那帮偷鸡摸狗的官老爷。”

严三娘爱热闹,提的这个建议也正中大家下怀,李肆也正想着,一整套激励体圌系该怎么推出来,借着这个机会发布,应谈能凝固起军心。

十二月十八日,青浦,猩红大旗如林,围出偌大一片广垩场,四周人湘如海,数万士农工商,怀着各异心思,围在这片广垩场外,侯着李肆和他手下那支神勇如天兵的军队亮相。从广州东莞佛山等地调来的数千巡丁,由禁卫署的督导着设立障碍,将人湘隔在红旗之外。

非独青浦,广州西关外,乃至广州城头,也立着数万人,遥遥看向那片猩红招展的所在。

“快快!快带我过去!”

汤右曾的马车朝青浦急行,这几天李肆大调人手,他还以为是要举旗了,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后面听说是李肆要公祭之前在韶州一战里阵亡的将士,这才松了口气。

可李肆一直没回应朝廷的封赏,他心中还不安稳,干脆豁了出来,要亲自面见李肆,将这一堆封赏,也就是朝廷的颜面,直接寨到李肆手上。

马车刚刚上了九星桥,就听到了一阵如雷欢呼,灰蓝色的人影层层叠叠,整齐步入广垩场,数千人如一人般迈动,接着又是更热烈的欢呼声,一群人行近红布铺垫的高台,从中分出一个人,稳稳踏上高台,向着那灰蓝人影挥手示意。

“李天王!”

看客们的人湘盖住了那些司卫的呼喊,汤右曾只觉眼前所见所听太过绚丽,竟似身处梦中。

“别胡闹!”

广垩场上,盘石玉一巴掌拍在贺铭的头上,这个哑小子太兴垩奋了,不仅被允准进了司卫,成了盘石玉的侍从兵,还正好赶上司卫誓师大会。见到这人湘,浑身顿时被烘烤得发热,可又叫不出来,只觉无比难受,径直去拔那红旗,想尽情挥舞,才能舒缓自己内心的激动。

“兄弟们——!”

李肆开口了,广垩场外的人湘静了下来,司卫们静了下来,贺铭也静了下来,他听不到李肆说什么,但他能看,能从盘石玉正肃穆的脸上,看出李肆在说什么。

“乡亲们!”

面对远处的数万人,近处的数千人,李肆也微微紧张。

“我的……同胞们!”接着他这一声招呼,终于让自己定下了心神,见到这数千司卫肃容挺立,他内心无比骄傲,这样的历史,自己真开创出来了!尽管还很稚圌嫩,可自己居然真在这康熙五十来年的盛世之下,亲手凝练出来了这样一支军队,一支即将要涤荡华复,扭转历史的军队。

“总司一——!”

司卫们仰望李肆,齐声应和着,数千个嗓音带起了数千个灵魂,合音震得李肆心底也在发麻,他也隐隐开始有了身处梦境的感觉。。。。

—://。。

第二百六十二章就是这个时刻

更新时间:20121172:10:06本章字数:8521

雄浑的号角响起,之后是悠悠箫声,数十道长音相合,有如山间凉风,直荡心肺,让人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呼吸,当高台之上,一面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红旗展开时,童子合唱的《国场》回荡在青浦上空;不仅数千司卫怆然泪下;周边数万人都觉得眼角发热;虽然他们不知道这酸意是由何而来,但这股气息,就像一把灼热的钳子,那么自然地牵起了所有人心中的苦楚,一股炎炎热气更是灌入体垩内,翻腾着肺腑。

“这是三年多来;跟随我李肆而战,血洒疆场的人;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在这……”

国圌殇歌终;尾音还在半空萦绕;李肆放声呼喊着,让自己的话能传到每个人的耳里。誓师之前,拜祭死难忠魂,是凝练军心的必要一步。

三年多来,青田司卫的死难者不过千人;自然显出了这支军队的强大。正因为如此;每一个死难者留下的印象也格外深刻。如果置身李肆的敌方,那些绿营兵动辄死伤枕籍,活着的人只以自己为幸,对死者的印象,反而只剩下空洞的数字。

“他们的名字,永在我们心中,他们呢……”

李肆哽咽了,他想到了很早时候的徐汉川,想到了百花楼前;为他挡箭的亲卫,想到了从地里挖出来时,头颅和颈骨只有一丝牵连的王思莲;还有和徐汉川一样,就在他怀中气绝的柏红姑,更想到了张汉晋。

他原本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不是最初被关苞拉住;还不知要怎样融入这个时代。而后立志造圌反,多少还带着一种无本而赌的心态。

但三四年下来,他不仅有了关苞严三娘安九秀这样血肉相依的亲人;被他卷入的人,特别是为他所推动的波澜而战的人也让他越来越觉有骨血相连之感。身为统帅时;他能心肠如铁;将部下投入血肉漩涡而静心追思时,内心的痛楚再无时空的隔膜。

在他失神的这一刻;原本整齐如林的司卫队伍,也荡开了凌圌乱的涟漪;哽咽和低泣声随着这涟漪四散。

“说吧……四哥儿……该说说咱们手握的是怎样的天道,说说咱们是战无不胜的天兵说说……”……”

高台下,范晋奋力抹开心中那属于自己的苦楚压抑,低低念着;该是起伏转折的时候了。

“他们会在哪里!?”

一个声音忽然在队伍前排响起;惊得范晋头皮发麻。

那是郑永他满脸泪痕;双目失焦,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之地,眼前只有他已经战死的儿子。

“是那无字的墓碑,需要参佛读书一般用功才能明白的天道;还是一张薄薄的凭证!?”

郑永高声呼喊着,不仅范晋惊住,在他身边,严三娘、贾昊、吴崖、张汉皖和龙高山等司卫要员瞪起了眼睛在高台附近观礼的段宏时、关凤生、田大由、邹亚罗、林大树、何贵乃至盘金铃、安九秀和彭先仲、刘兴纯等人也都惊住。

有一种极为怪异的力量压住了众人的心胸,让他们一时难以反应,而段宏时感觉更为猛烈,他紧紧看住高台上的李肆当年在李圌庄内堡里;听到他说出那天人三论时的情形,似乎再度上演了。不,比那时还要揪心李肆到底会如何反应;段宏时既是担忧又是期待,那一刻;他的心脏揪得发紧,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黑圈,遮蔽了其他景象;就只剩下高台上的李肆。

“李肆!我儿子的命已经给你了,我的命也交到了你的手上;死圌绝不怕!就是还有遗憾!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为之而死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样的?”

郑永胸脯剧烈起伏,挺着脖子高声呼喊。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踌躇了一下,但既然已经出了声,也就硬着头皮,将心声原原本本地喊了出来。

“我们只是凡人,看不透那么深,看不到那么远,你给我们一个实在的东西,让我们能看得清楚!”;

喊完后,郑永闭上了眼睛,心说李总司;对不住了,刚才那哀乐,还有你的呼喊,径直搅进了我的心头,难受得再不能忍。希望你能应付得好,后面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身为以前香港八郑家的头领“他清楚自己是在扰乱军心,这可是任何一个领兵者都不愿看到的大忌。

范晋回过了神,这问题李肆可不好直接回答,他必须要来顶缸,正要招呼司卫军法处的人,将违纪出声的郑永拖走,却听场中又响起了一连串的呼喊。

“总司让我们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总司我们的墓碑到底会怎么写!?”

“我们要为何而死,总司你告诉我们!”;

见那如林队列乱了起来,高台下的司卫要员抽了。凉气,这是要兵变么?

“别动……”

眼见范晋和贾昊吴崖等人就要站出去“弹压”李肆沉声低喝;拦住了他们。

李肆心头也在发麻,他完全没有料想到这样的情形,就如远处段宏时此刻的感受一样,他甚至嘴里有些发苦;这是极度紧张的表现。

整整衣服,握住腰间的剑柄“那是特地为此次誓师大会而制,用来挥舞生威的佩剑,李肆稳住了心神,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

范晋……失职了,不仅是范晋,贾昊吴崖张汉皖这几牟带兵的家伙;也失职了,他们不想让自己烦心,隐瞒了士兵们的军心,让他们的心声一直压抑下来,直到这誓师大会上,才被烈士祭礼引爆。

可这不是追责的时候,李肆深吸一口气,迈前一步,高喊出声。

“我李肆,是来为华夏,为万圌民,抹开头上的乌云,让上天完完本本显现!让阳光驱散妖孽,让万圌民能靠自己谋得幸福!不管是天道也好;圣武也好,我对你们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要你们赴汤蹈火的每一道命令,都是为了这样的未来。这样的东西;值得你们去死,吗?”

值得,太值得了,但是……

司卫们沉默了,他们不敢再问下去;李肆虽然不像古时吴起那种名将爱兵如子,更没有为士兵吮疮吸脓,但他就像是严父,督着他们投身残酷的心练,为他们造出犀利的枪炮,给他们衣食无忧的待遇,还让他们认字读书,学会做人和当兵的道理。

李肆给了他们全新的人生;给予的远远超出他们能用命换到的。绿营那些卖命的兵丁;抚恤银子从无定例;遇上好心官长,能有个一二十两,就要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不但郑永低下了头,司卫们都不再出声;纷纷懊恼自己的举动。

可一个人却出了列,双膝咚声砸在地上,那是蔡飞。李肆的话在他心胸要荡着;将柏红姑、梁庆、张汉晋的面容顶了上来,而后在佛山梁庆家的遭遇;更让他有一股热流冲刷不定,他只觉再要忍下去,整个人就要炸开。

说出来!之后怎样处罚;蔡飞都觉无怨无悔。

“总司!那样的功业,我们怎么承受得起!?你给我们一个……一个我们凡人也能当得起的死吧!?”

他满脸涨红地喊着,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声,他们都用感激而恼怒的复杂目光看向蔡飞,心说你问得好,但是你怎么还敢逼问总司?

李肆也激动了;他是在害怕,难道自己连这支军队的内心所想都掌握不住吗?

他豁了出来;伸展双臂;以发自内心的真诚呼喊着。

“你们……你们都是我李肆的手足,你们把命给了我,我还有什么不能给你们的?”

一侧的段宏时呼吸太过急促,噗噗咳嗽起来;这个场景很熟悉,太熟悉了,只是角度不太一样,而且还不知道最终会是怎样的结局。

“这是在干什么!?”

队列里;贺铭听不到什么,可他也看了出来,仪式偏离了方向;而身边的瑶兵们也都脸色涨红;盘石玉更是两眼含泪,呼吸浑浊;似乎正有什么大事在发生,急得连拉盘石玉的衣柚,以手语这么问着。

“这是大家在跟总司……”……谈生意。”

盘石玉随手乱比划着,眼睛一丝也不离台上李肆的身影,这的确是在谈生意,就连他盘石玉,都想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死。

李肆的呼喊回荡在广垩场里,不仅司卫们听得清清楚楚;场外数万人都听到了,极远之处,汤右曾的马车正被堵在道上,感觉四周的喧闹骤然停止,他也好奇地掀起窗帘,摇下车窗,正听到一声隐约的呼喊。

“说吧!完完本本地说出你们想要的东西!”;

李肆喊出这句,只觉身心一松,那股重压骤然消失,他坦然了,他已经跟段宏时隐隐想到了一起,意识到这是个再重要不过的关口。

蔡飞咬了咬牙,仰头喊出了一句,这一句话有如天地之间的分野,让苍天和大地一分为二,骤然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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