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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草清-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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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只蝼蚁没自觉自己是蝼蚁,还想着跟人说话,所以……”

接着他看向李肆。

“蝼蚁死了,蛊虫活了。”

李肆点头,妹妹还没下落的时候,范晋还揣着一丝侥幸,跟自己讨回公道的侥幸绑在了一起,而这希望破灭后,连带的,那条路也崩塌了。在跟段宏时谈过之后,范晋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

只是这方向,跟李肆所想的还有偏差。

“我再不信什么,不管是圣人、皇帝,还是老天,我要的,是亲手给他们报应……”

整件事情的背景,以及李肆和段宏时的作为,范晋都知道了。他的释然带着一种出尘感,可这不是清爽的出尘,而是虚无的出尘。

“为什么不信老天了?”

“就像佛徒一样,他不信,老天就奈何他不得,因为他不怕。”

“是这样吗?”

“是的,要信什么,才怕什么。”

范晋说出这话,李肆陷入到沉思中,好半天后,他才抬头再看住范晋,眼里dang着一股浩然的舒展,似乎有一道巍峨巨门在心中敞开。

“你说反了,是怕什么,才信什么。”

招手示意范晋跟上,两人来到庄学另一栋楼。

“有些圣人言,流传千古,自然有他的道理,比如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也是万物之一。由此而论,天道流转,靠人的眼耳口鼻是不可能全然看透的。比如说报应,报应不是让你像旁观者那般坐看,你说要亲手给他们报应,难道就不是老天在推着?血亲复仇,这也是圣人言,可也是天道。”

李肆叹气。

“你也该知道,圣人之言也有大ao病,就是微言大义,所以代代才能削塑。圣人最初的本意,今人早已不知,我们不得不丢开。”

说话间,李肆找出了几件东西。

“你之所以不信老天,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真正的老天。”

一块圆圆的玻璃片,一张纸,李肆将这两件东西放在窗下。

李肆问范晋:“《淮南万毕术》说,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火生,你信不信?”

范晋皱眉:“这是淮南派的古怪杂述,怕是……不准的吧。”

他还是不信,虽说心xìng已然不再是穷酸秀才,可他就读过圣贤书,论到具体的事,看问题还是得从理儒的角度来看。但他也知道李肆hua样多,几乎是个神仙,神仙能干出什么怪事,谁知道?所以不敢坚决否定。

李肆点头,说你当然不会信,因为这事得到百多年后才有人应证,在这之前都是被人当作奇异怪事来看。【1】

“但是金燧以弧铜之镜取火,其实道理和冰镜一样,你信不信?”

李肆接着问,这金燧就是古时的阳燧,古人早现了光线折射聚焦的原理,但因为在光学玻璃上没有进展,所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只成了一种经验。而金燧取火,效率极为低下,还得有足够强烈的日光才行,所以到这时代,基本没怎么见着,甚至这事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瞧着了。”

李肆将这块放大镜横在纸面上,定好焦距,两三秒钟,就见一个xiao黑点在纸上出现,然后渐渐扩大,最后在范晋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生起一圈火苗,直至将整张纸化为灰烬。

“这是……什么宝贝?”

范晋指指这放大镜,他真是吓着了。就算知道有金燧,也没见过这么快就生起火来的。

“这不是宝贝,宝贝的是道理,光线呢,是有能量的……”

李肆简单说了一圈光线折射聚焦反射的道理,范晋品了好半天,终于点头。如果就是这道理在起效的话,那就算冰镜,只要弧度合适,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生火,在这段时间,冰肯定是来不及融化的。

“这……该只是格物之学吧?“

可范晋的思维还没扩散开。

“格了物,然后呢,就是致知?”

李肆一笑,开始胡掰。

“如果我将这道理研究下去,作出一面大镜,照人人化为齑粉,照楼楼塌成瓦砾,你不怕?”

范晋猛netbsp;“段老夫子也讲过了,万物皆器,道在器中。可这些器,人只靠本来的耳目是看不全的,只能以器来窥得更多的器,你都没窥全老天的真正面目,就敢说不信它?圣人言里什么天人感应,其实都能归为格物之说。日蚀月蚀,chao涨chao落,风雷地震,都是上天自己在动弹,其中的天道,无穷无尽。而人之生死伤病,也自有天道轮转。你每走一步,每一呼吸,都受这天道约束,你不怕?”

李肆盯住了范晋那独眼,满意地从中看到了一连串的变化,从疑huo到略悟,最后到畏惧,原本这已在范晋身上难以显现。

“这么说……”

接着范晋想得更多。

“对的,不管他信不信,上天就在头上。”

李肆点头,他明白范晋的心思。

“差别只是在,信上天,懂天道,顺天道而行,我们就会更强。”

李肆沉声说着。

“人心也是器,其中也含天道。之前我说的三个相信,你也该有所耳闻。上天让金铁硬过石头,万灵要历生死盛衰,而这三个相信,也是上天赋人,经世不移的。若天道普世,我们身边,自会有越来越多的同道,到那时……”

眼对眼,李肆的心志清晰无误地传递给了范晋。

“他们那些不信上天的人,就由我们代天裁决!”

范晋呆呆地受着这目光,感受着力量在体内流转,将自己那沉寂心潭渐渐搅起,最后汇成猛烈的涡旋巨龙。

“你不是神仙,你是上天遣下的圣贤,我想……悟这天道!”

范晋终于清晰地道出了心志。

“好!好!天道无穷,眼见才能畏惧,畏天才能信天,这人心就跟上天连起来了,好!”

段宏时的欢畅叫声响起。

“道家有言,一气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万物。可那衍化之法,却是各说各的,没有定论,就在不能眼见亲证,谁都有理。老道我炼丹多年,种种异象都疑huo不明,原来没进格物之道。却不曾想,格物才是天道所在,其他尽然都是虚的。”

接着是翼鸣老道的念叨。

接着两人就转了进来,看来已是偷听了多时。

“你这就错了,所谓的格物之道,是腐儒故意将那真正的天道推到一边,以便行他那满口圆溜的道理。实则他话里所含的什么逻辑、归纳等等推理之法,那也是天道。”

段宏时卖nong着从李肆那nong来的二手货,驳斥了翼鸣老道。

“是是,我知道,可亲见、可亲证、可重演、可推而广之的,就是天道之鳞角。”

翼鸣老道赶紧抓来他的二手货抵挡。

“有这一条,这门学问的颈椎就接上了,剩下的就是梳理筋络,填充血rou,已经可以正名了。”

段宏时说着,范晋连连点头,这意思是要取名字。在那一瞬间,李肆几乎要将“科学”二字吐出口了,却又咬住了。他是觉得,这套东西,其实比科学还涵盖得更广,毕竟将人心也包含了进来。

“我华夏之地,讲的是敬天畏祖,咱们这学问,说的是敬天为主……”

接着段宏时这话有些模糊,三人都没听清,等听明白了,又一个名字在李肆脑子里跳起,却又在舌头尖上停住了,这……有些荒唐了吧。

“奉天为主,让万民拜服在上天的真正面目下,很简单,就叫……天主……道!”

翼鸣老道赶紧出口,生怕被段宏时抢了先,这名字让李肆苦笑不已,就差一个字。

“这……洋夷有所谓天主教,这不是hún淆了么?”

范晋皱眉。

“他洋人的教,管我们何事?那不过是那些奉洋夷为祖的jian人的谄媚之称!他们叫他们的,我们叫我们的!”

翼鸣老道气鼓鼓地说。

“老道说的也是,那洋教到我华夏来,怎可把我们的上天取了?”

段宏时也很赞同这名字。

“这个……信什么并不等于说要立教吧……”

李肆怯怯地cha嘴,他隐隐感觉有些荒谬,这好像是在创立什么科学教?有点……那个啥了吧?

“这是道,非烧香拜神的教,放心吧,你当不了教主的。除非你加上对凡夫俗人的恫吓,比如用上因果轮回,或者地狱天堂,这才是教。”

段宏时嘲nong了李肆一句,也让李肆松了口气,看来在段宏时心里,学问才是信仰。

“教主不当,宗主逃不了的,再说了,既然是畏天,又怎可不烧香?不仅得烧香,之前立的老天牌位,总得扩上十倍。既然未来要普之大众,又怎可没有对凡夫俗子的恫吓?他们可不会辨那么深的道理,就只听得懂报应和赏酬。”

翼鸣老道却不一样,他是先信后学。

“等他们慢慢吵吧……”

李肆无奈地摇头离开,等他们的火hua碰撞完了,再来收他们的作业。他现在可没想着立什么宗教,宗教不仅需要恫吓,也就是强化畏惧,还需要有人格神,这可是他的天道之说难以实现的。

在现阶段,李肆只是想找到一条可以融汇科学和华夏文化的途径,由此吸收精英分子,成为他造反事业的核心,而这些精英分子的特质以科学家、工程师和经理人为主,这样才能保证他事业核心的输出功率足够大。至于其他人,三个相信足够用了。

没走几步,现范晋跟了上来,李肆有些讶异,问他:“我以为你会跟着老师一起吵呢。”

范晋坚定地摇头,“有四哥儿和老师开山,我在后面跟着学就好,真正想要做的,就是替四哥儿你当爪牙,行这逆天……不,逆鞑之势!”

李肆楞住,心想自己的盘算出了差错,本想着让范晋帮段宏时整理这套学问,却没想到他要干实事。

“那么……具体你想干什么?”

李肆心说你现在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是不是继续教书?

“我瞧出来了,四哥儿你那司卫,就是日后起兵的虎狼,容我加入司卫吧!”

范晋很认真很严肃地拱手鞠躬。

“呃……”

李肆差点被呛住,好嘛,之前严三娘不爱红妆爱武装,现在又来一个文弱的独眼书生,也要挥刀舞枪,你能行吗?

正要劝解他处处都能干革命,要当好革命的一块砖,之前的一番苦劳,以及前世某类军事人员的特质,hún合在一起,涌入李肆的脑子里,有了……他不正好缺少这样的人才!?

“好,你来当这军学的先生!”

李肆这么说着,范晋又是一愣,还是教书啊?而且……这军学,他还真是一窍不通呢。

“你要做的,是让司卫们坚定逆鞑之心!”

听到李肆这话,范晋呆了片刻,然后笑了,欢畅地笑了。

xxx第三卷终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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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历史的车轮滚滚转动

更新时间:2011101519:31:19本章字数:5636

第一百六十二章历史的车轮滚滚转动

康熙五十二年的冬天比往日更冷,即便是在广州,夹衣也得换上厚的,而在清晨,更是要再罩上一层薄袄。

西关上九甫西面,本有一座方圆百来丈,高十来丈的荒坡,可自从北面的英慈院建起后,来来往往人流骤增,荒坡也被不知名人士购走,在坡下建起了大片民居。山坡则辟为绿荫之地,在坡顶还修了一座凉亭供人栖息眺望。从这亭子向西看去,正能将珠江一览无遗,极远处的西南,还能见到一天一变样的青浦码头。

就在这清晨之时,坡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住在这里的英慈院雇工开始上工了,病人家眷们也要去院里探望亲人。豆浆油条粥铺等小生意也都早早开张,在这些人身上赚到一个个铜板。

像是算好了时间,就在某一刻,喧闹声骤然压了下来,所有人都细声低语,生怕惊扰到谁,而原本挤在巷道之间的人也都闪到一边,让开了一条通道。

片刻之后,一声声招呼从巷道一头响起,渐渐传向另一头。

“盘院长!”

“盘大姑!”

一个高挑的窈窕身影行在巷道中,面目还藏着薄薄轻纱中,她淡淡地朝四下点头,可没人觉得自己受了冷落,反而因这微微颔而脸上生光。在她身后,一个十六七岁的瑶装少年,挎着直刀,脚踏在广州已成时尚的行靴,满脸警惕地张望四周。

“仔细看不过是个小女子,怎就是了院长。还叫大姑?”

粥铺上有外地人不解地问着。

“盘大姑是年轻,可这英慈院就是她掌着的。虽然才开了三四个月,却已经活人无数,没人当她是小姑娘。”

粥铺老板这么答着。

“不就是跌打骨伤的医铺吗,还怎么叫活人无数?我今次来就是听说这里的伤yao不错,想买些带回福建的。”

那外地人很不解。

“你也知道伤yao不错,这还不够?可英慈院不止是治跌打的,还在帮着官府防治西关的疫病,最近又开了稳育所料理接生,还不够活人无数?”

另一个食客netbsp;“你是还没进到英慈院吧?啧啧,那可不是什么yao铺,三层长楼都有四五座!现在还在不停歇地修。进了大门,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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