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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部分

一世富贵-第603部分

小说: 一世富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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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曾对儒学各派没有成见,前面的内容他反而没有什么感触,只要没有脱离开根本的仁为中心,以人为本,能够自圆其说,在王曾看来就是成功的。引起王曾注意的,是书里正式把利分为私利和公利,私利不一定就是邪恶的,公利不一定就是正义的,要公利和私利互相协调,互相补充,互为表里,最后才说一句,公利是天下之大义。

    《富国安民策》,讲的就是如何谋公利,谋公利时不害私利,与私利互相促进,共同发展,带来整个社会的繁荣。限制个人的**,发展公利,这是手段。公利扩大之后,从而提高每个人的私利,这是目的。让每个人获得的财富越来越多,满足的**越来越多,这是《富国安民策》最后要解决的问题。中间如何协调,制度如何定,个人和整体的利益如何调整,便是李觏认为的“礼”,而“礼”是天下根本。

    儒家概念里的“礼”几乎无所不包,包括法律道德等等一切社会规范,这种规范遵循的原则,便就分成了许多流派。孟子讲性善,讲究礼和仁义是自内而外的,是人天然就具有的本性,只要去发现她,培养她,引导她,讲究修身明志,养吾浩然之气。而荀子则讲性恶,人的本性就是自私自利的,所以“礼”要带有强制性,灭人欲才能存“礼”。人这种自私自利之恶之本性,必然会导致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要想防止这一切,达到理想中的大同社会,就要消灭人的**,强行规定为人处世的原则。

    显而易见,只要把荀子的大同社会这一儒家的理念废掉,改为满足君王之类统治者的**,限制被统治者的**,被统者的思想和行为一切都要为统治者服务,便就是法家。

    而孟子讲的专注于修自身,内圣而外王,则就向道家和墨家靠拢了。

    有宋一朝,北宋时主要的争论在尊孟还是尊荀。与徐平前世的印象截然不同的是,尊孟的是改革派,以王安石为代表,包括在他之前的范仲淹。而尊荀的,则是保守派,以司马光为代表。其中又有最大规模的中间派,有既不尊孟也不尊荀的,又有虽然尊孟但却与王安石无论如何也说不到一块去的。徐平前世学到的印象是王安石讲理财,与法家颇有相合之处,与这个年代的思想实际上完全相反。

    靖康之变,由于当时主政的是新党,王安石的新学受到致命的打击,尊荀和尊孟开始溶合,矛盾不再那么尖锐了。孟子的官方地位上升,荀子的思想却深入人心,孟皮荀骨开始初露端倪。此时思想争论的主流,慢慢转到了事功学派和理学上面。随着宋的灭亡,讲克己复礼、存天理灭人欲,把天理与人欲对立起来的理学最终胜利。人欲灭了才能存住天理,则人欲当然是恶的,而又讲天理自在人心,要先修身,又留了孟子的皮。当然,这一思想在韩愈提出性情不同时就已经有了端倪,所以后来高举韩愈大旗的欧阳修认为“为君子者,修身治人而已,性之善恶不必究也”,被后人讥诮。

    不管是北宋讲“三不畏”的改革变法派,还是南宋以叶适和陈亮为代表的延续王安石的“为天下国家之用”的浙东事功学派,重要的思想源流都来自于李觏。

    李觏主张人性无善恶,人欲与天理相统一,没有对立的关系。从这一点上,重新讲解儒家的核心“礼”,由此理财、事功等等都是当然之义,带有强烈的现实主义色彩。

    理清了这个思想源流,便就明白了李觏对徐平的改革培植理论根基的重要性。没有李觏的人欲与天理相统一,劳动创造财富便就没有了思想基础,改革失去了正当性。如果人欲带来的是恶果,那满足人的**的财富也就是恶的,越多越对天下无用。

    “公利本于私利,而用于万民,故曰谋公利为天下之大义。”

    王曾在这句话下划了一条线,抬起头,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额头。

    义利之辨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这一步跨不过去,改革就会起无数纷争,一不小心就会半路夭折。这句话对徐平新政的意义,便就如他前世的那句“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被广泛接受了,改革就有了正义性。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真正被认可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他的前世可能一万个人都能脱口而出,但这句话怎么与原来的体系相结合,与理论体系方方面面各种各样的理论缠绕,一万个人中也未必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到了每个人都能理所当然地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背后有无数人付出了心血,改革就无人可挡了。

    王曾和吕夷简单这一代人,还是在主张清静无为的政治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如王曾的岳父被称为“圣相”的李沆,便就说宰相为政最要是不改祖宗之法。王曾的仕途也一如他的岳父,波澜不惊,没有大起大落,但在每一个位子上几乎都做到了最好。然而这一生平平奇的宰相李沆,史书评其“正大光明”,王旦称其为圣人,宋真宗认为他忠良纯厚,始终如一,真长者。王曾颇有岳父的风格,然而到了现在,他却知道天下不得不变了。

    就连这个时候还飞扬跳脱的欧阳修,都知道说“凡物极而不变则弊,变则通”“物无不变,变无不通,此天理之自然也”。王曾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变是要变,关键是怎么去变。没头苍蝇一样乱来,胡搞一气,那还不如老实守成,变不如不变。徐平能够带人说明白“谋公利为天下之大义”,从义利之辨中跳出来,在王曾的眼里,已经有了谈变革的资格。

    把桌子上的灯调亮,王曾继续埋头读桌上的《富国安民策》。京西路去年的新政,身为宰相的王曾自然是清楚的,甚至大多数条款他都能如数家珍。但为什么采取这样的变革措施,背后有怎样的考虑,王曾就不清楚了。这样的国家大事,他相信徐平必然是有系统的考虑,不可能如顽童一般,想出来一件就做一件。

    现在细读《富国安民策》,跟自己印象中的京西路的变革举措一一对应,王曾慢慢开始把脉络理清楚。为什么大量的变革都是围绕着棉布来展开?原来是因为棉花可以规模化种植,棉布可以工厂化生产,布匹又是衣食住行中百姓所必需。

    不吃饭就会饿死,所以粮食是不能够做为商品的。保证百姓的必需物资是政权的当然责任,因为你不得不用,所以我要用这个来赚钱是不可以的,这样做是亡国之道。食盐专卖,大家都当成是收税,而不是做为商品赚取利润,不可跟普通的商业买卖同日而语。

    棉布某种意义上不是生存之必需,但纺织品又是人人都离不了的,有巨大的规模,可以赚取海量的利润,这是徐平选择这个产业的原因。背后用棉布产业冲击旧的生产关系的目的,徐平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因为布帛是朝廷赋税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还有部分的货币功能,因为重要,所以要改。

    所谓财富是满足人的**的有形的无形的物资与各种产品,包括文化产品,是可以用人的双手创造出来的。而人创造财富的能力,随着生产工具的改良,组织程度的提高,分工协作的深化,是可以不断增长的。产品生产出来,只可以在交换和分配中到了需要的它的地方,才能成为有用之物,有用之物才是财富。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形成利润,用这个年代的词语就是利息,利润中的一部再投入到生中,除了维持生产,还可以扩大生产。

    这样一根链条建立起来,整个社会就组织起来了,为了获取更多的财富而运转。而获取更多的财富,在公利是天下之大义的原则下,就溶合到了本来的意识形态中。

    读完这些,王曾就把徐平在京西路的新政彻底理清楚,拔去了那一层蒙在上面的迷雾。

    匣子里的所有书册读完,王曾抬起头来,只见外面天已经泛白。今日休沐,并不需要上朝,王曾可以暂时放下朝政琐事,仔细想一想这一套《富国安民策》。

    把书重新放入匣子里盖好,王曾轻声道:“汉太祖奄有天下,用黄老之术,天下清静无为数十年,而有文景之治。至武帝奋然而起,威加海内,四夷宾服。是武帝之雄心壮于文景两帝耶?如此说则是愚夫之论了。此一时彼一时,至武帝之时,不得不变了。如今本朝前数十年虽欲清静无为而常不可得,但到了今日,也不得不变了。理财之术,徐平远过于桑弘羊,于道又能自圆其说。有此一策,足以安天下!”

    汉武帝东征西讨,威势之盛,古今罕有可比。用兵需要有钱粮,桑弘羊便就是汉武帝的钱袋子,保证了军用所需。徐平能做到桑弘羊做到的事情吗?今夜之后,王曾认为是可以的,而且可以做得更好。(未完待续。。)

第194章 此一策,可安天下(下)

    十年风雨,金水河边的“酒鬼”亭多了岁月的积淀,在明媚的春光中显得格外的厚重朴实。绿玉般的杨柳垂下万千丝绦,像一双双小手拂去落在亭上的时光的尘埃。

    吕公绰坐在亭子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百无聊赖地看着离亭不远的官道。

    徐平家里的酒楼依然开在金水河岸,还是那半新不旧的酒楼,还是那硕大的草棚。里面卖的烈酒,大火浓汤煨出来的肥美的肉块豆干,各种各样清爽利口的小菜,在这条金水河上早已经远近驰名。十年前,人们称这里是卖酒的徐老儿家,现在,人们称这里是徐龙图家。徐龙图家里为什么在这里卖酒?很多年轻人已经说不清究竟了。

    一头不大的灰驴从官道上行来,不紧不慢,驴子的脾气显然不太好,不时打个喷嚏甚至摞蹄子。骑在驴上的人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抱着驴的脖子不敢松手。

    到了徐家的酒楼前,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帮着牵住驴子,躬身行礼。

    骑驴的人从驴上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扔给小厮几个铜钱。顺手整了整衣服,四处看了看,见到金水河边的“酒鬼”亭,眼睛一亮,吩咐小厮几句,快步走来。

    现在这里的主管是当年门前的小厮,其他的老人要么有了好的去处,要么在徐家步步高升,早已经离开白沙镇。现在这位主管,也在琢磨着怎么到开封城里去呢。

    吕公绰看着骑驴的人走到亭前,样子有些狼狈,不由笑道:“子飞,你如何扮成这个样子?倒像个贩货的小商贾!徐平家里早已经没人在这里,何必如此小心!”

    钱明逸走进亭里,脸色犹自发白,对吕公绰行礼:“吕兄说笑了,京城可不是平常的地方,我们这些人,岂是想来就来的?若是让有心人看在眼里,事情不小!”

    “这里只是开封府界,离着京城还远着呢!来,一路辛苦,过来饮一杯酒!”

    钱明逸上前与吕公绰分宾主坐了,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桌子上,钱明逸咂了咂嘴:“这酒好力气!其他地方,再不见这么勐烈的酒!”

    吕公绰道:“这白沙镇,可是当年徐平起家的地方。十年前,他们家里得罪了刘太尉的姻亲马季良,从京城里搬到这里躲避。那个徐平只是京城里的纨绔少年,到了这里之后不知怎么就洗心革面,一心读书,几年之后便就一举高中。因了这段渊源,徐家现在虽然富贵了,这处酒楼却一直开在这里,就连酒水菜式都一如当年。徐家当时能缓过气来,便就是靠着这里的酒水。所以,这酒鬼亭卖的酒,其他地方确实买不到。不要小看了这里,在京城里可是大有名气,当年曹武穆太尉,也曾经专门过来饮酒呢!”

    钱明逸看不远处的铺子,果然来来往往有不少武人,都是来自不远处的禁军大营。不过现在徐平官居三品,位高权重,再也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了。

    两人坐着说了会闲话,钱明逸才小声问道:“吕兄,你可是一个人到这里来的?我到洛阳为叔父奔丧,未得诏令不得擅近京城,被人看见了可不是小事!”

    吕公绰道:“你放宽心,这里离京城数十里,快马也难一日之间来回。来这里饮酒的多是金明河和官道上的商旅,哪里那么容易碰到朝廷里的人!”

    钱明逸不仅仅是大宋的臣子,还是吴越王族之后,不得诏命擅到京城,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当年钱惟演就已经闹出过一次,就此断了入政事堂的念想。

    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这里,钱明逸才取出一个小小包袱放在桌子上。用手按着包袱,钱明逸正色对吕公绰道:“徐龙图对此事看得甚紧,我花了无数心力,也无法弄到正本出来。这里的一册,是我靠着结下的人脉,找人问了,一点一点拼凑起来的。虽然与正本相比必然有些脱漏,但**不离十,已经足够明了徐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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