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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秃头旅馆的七把钥匙-第24部分

小说: 秃头旅馆的七把钥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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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利·马吉笑道:“桑希尔小姐对问题看得很透彻,只是对一个重要的细节估计有误。我并非出于一时冲动的迷恋,教授,而是一生的迷恋。” 
  “啊,是的,”老头儿说,“青春——动辄就是青春。我并不诋毁这种感觉。很久以前,我也有过青春和忠贞不渝,但我们现在不谈这个。桑希尔小姐肯定地对我说,我朋友约翰·班特利的儿子海尔·班特利很看重你的为人。她声称据她所知,无论从哪方面讲,你都是个值得敬佩的年轻人。我敢断定,经过冷静的思考,你将看到你的所做所为是很不幸的。你一时头脑发昏,把金钱包裹送到那个年轻女子手里,而那却是政府需要的揭发一个腐败透顶的政治集团的证据。我相信,当你了解了一切细节后,你会高兴地与我去趟莱顿,尽你最大的努力帮我们重新找回那个包裹。” 
  此时市政厅的大钟告知马吉先生已是十一点。他脑海中浮出一辆列车,像一个黑影从白雪皑皑的黑夜中穿梭而过。她安全地在车上吗? 
  “伯尔顿教授,”他说,“除我之外,天底下恐怕没有第二个对此事的前因后果更感兴趣的人了。你来秃头旅馆,对染成金发的女郎详加阐述并给予她们荣耀的历史地位,我极想听听这背后真正的原因。不过我还要再说一遍,我今晚的行动绝非出于一时的头脑发热。这一点我肯定要坚持到底。现在说说金发女郎吧。” 
  “金发女郎,”教授梦呓般地说,“啊,是的,我须得承认我犯了个小过失。我来此地并不是为了逃避我的失言而引起的后果,不过我的确曾出言不当,约在一年前左右。我能否把那些话忘掉?不可能——报纸和我老婆不容我忘掉。由于报界称我为染金发的女郎的鼓吹者,因此无论我再做出多么体面的努力,都不可能再挽回荣誉。此事让我义愤填膺。但我来秃头旅馆并不是为了躲避报纸不真实的报道所造成的后果,尽管一年前左右,每当我一走出住房,看见记者们堵在我的门口时,我曾渴望到类似这样的隐居地方来居住。我和坎德里克先生爬秃头山的那天晚上,这些话我也对他说过。所以我突发奇想,要是有必要解释我来这儿的原因的话,金发女郎的事正好是个不错的借口。这不过是个应变的谎言。” 
  马吉先生说:“我谅解你,教授。而且尽管女郎的事让你很伤心,我仍觉得它的发生使我很高兴,因为它说明你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如果人人都得犯错误,你说的在理,”伯尔顿教授表示同意。“从开头说,我是莱顿大学的一名教员,该大学正如你所知坐落在与其同名的城市。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对政府的政治事务默默感着兴趣。卡根那个怪人出身贫民,用铁腕政策统治着我们,我一直反对他——当然仅限于言辞上的反对。人人都知他腐败,靠出售特权而致富,而且为某人的利益而颁布城市法规时,索要固定的贿赂价格。我常常在朋友间抨击他。自从我见到他以后——呃,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左右别人对他的看法,这实在有意思,是不是?我本指望他是个凶神恶煞的人物,结果发现他也是个普通的人,而且还蛮可爱。现在我终于弄懂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像羔羊似地追随他。不过这里没人崇拜他。他是个恶棍,必须受到惩罚——尽管我格外喜欢他。” 
  马吉先生朝卡根的方向看去,后者庞大的身躯懒散地沉在椅子里。 
  “他是个欺世霸道的家伙。”马吉说。 
  教授说:“所以他在莱顿的臭名昭著的贪污行为必须立即结束。只要公众的良心觉醒,他这种人就会即刻消失。马吉先生,尽管你按照一个冒失姑娘的旨意把我们的证据让她在夜里匆匆带走,我敢说,卡根的政治生涯就要完蛋了。对不起,让我继续往下说。年轻的德莱顿是新上任的检察官,几年前他是我很喜爱的一个学生。从法学院毕业后,他被性格富于色彩的莱顿市长的魅力所吸引。卡根也喜欢他,于是德莱顿升迁得很快。市长在接受贿赂之前,德莱顿从没想过要反对自己的提携者。后来卡根公开出卖自己的灵魂,便使德莱顿感到厌恶。几个月前,当卡根让他担任检察官的职位时,他对卡根说他将按照就职誓言忠于职守。市长听罢大笑。但德莱顿坚持己见。卡根过去从没遇到过他无法操纵的人,于是同意德莱顿上任。” 
  老头儿身子往前一倾,用手在马吉膝盖上轻轻一敲。 
  “记着,德莱顿决意为大众服务,这话他私下只对我说过。”教授继续说,“听他这么说我无比高兴。几周前他告诉我,他抓到了第一个机会。他办公室的一个人向他透露,郊区公司的海顿打算与城区公司合作重修那一段铁路,因为在郊区公司总裁桑希尔生病期间,海顿将铁路管理的一塌糊涂。为了修路,郊区公司必须筹措近两百万美元的资金——须从百姓手中捐款。于是海顿找到卡根,卡根起草了四十五号法令并告诉海顿,他可以让市委会通过法令,但报酬就是你在秃头山骗到手的那笔钱——二十万美金。” 
  “区区小数目。”马吉嘲笑说。 
  “所以卡根让海顿看到了他的真面貌。历经多年的受贿,市长已变得满不在乎,他即使不是法律的化身,也高高置于法律之上。光天化日之下他在政府里受贿毫无顾忌所言。当他来到这儿,发现有人监视他时,也毫不惧怕。” 
  “可是海顿——海顿也是个无所顾忌的人,然而今晚的事向我们昭示出,马吉先生,他其实骨子里是个胆小鬼。至于他为什么此刻躺在楼上你的床上,我一无所知,自杀——那是他和坎德里克两人之间的事,但个中原因坎德里克现在也分析不出。正像我刚才说的,海顿怕贿赂的事暴露出去被抓。正巧秃头旅馆经理安迪·鲁特过去几年里曾为郊区公司做过一些事,于是鲁特便建议海顿,最好选择绝对偏僻的秃头旅馆做为转手这笔巨款的地点。海顿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卡根曾为此不以为然地嘲笑他。市长不想在大冬天往秃头山跑一趟腿,尤其是他认为这种谨慎根本没必要。但海顿不松口,说这里是最理想的地点,市长终于大笑着应允。毕竟,为了这笔钱,有点麻烦还是值得的。” 
  伯尔顿教授顿住,眨眨他灰暗的老眼。 
  “于是事情安排下来,”他接着说,“由海顿的手下人布兰德先生把钱带到这里,到达的当晚就放在保险柜里。保险柜的门事先由鲁特打开,布兰德不知道密码。他把包裹放进去,关上门,等着市长的到来。” 
  马吉笑说:“后来你说的那些事我都在场。” 
  “噢?这些步骤都传到了德莱顿耳里。几天前他去找我。他想往秃头山派个内线,一个卡根从没见过的人,此人与贿赂一事无关,却有来此地的借口。他让我承担此任,尽量探听情况,如可能的话,把装钱的包裹也弄到手。这最后一项任务似乎很难完成。总之,我要力所能及地搜集一切证据。我有点犹豫。我书房的壁火从没有像那天晚上那样诱人。再说,我手头正做着一项非常具有娱乐性的研究。” 
  “你说什么?”比利·马吉问。 
  “具有娱乐性的研究。” 
  “是的,”马吉若有所思地慢慢说,“我想这样的研究的确存在。请继续说。” 
  “我曾疾呼,声称我是公民道德的捍卫者,而服务于莱顿的机会此时到来了,于是我欣然应允。我即将出发来这里的当天,可怜的坎德里克回来了。他也曾做过我的学生,是德莱顿和海顿的朋友。若干年前,他和海顿在桑希尔的指导下共同管理郊区公司。两个年轻人卷进了一笔不正当的交易,但那主要是海顿出的点子。海顿后来谎告坎德里克,说他们的事要东窗事发,建议由一人承担责任,一走了之。我是以班特利父子的朋友的身份告诉你这些的,也是由于我喜欢和信任你这个年轻人,虽然你有对金发女郎一见就冲动的毛病——这亦是我们的共性。” 
  “于是坎德里克走掉了,一走就是七年,躲在一座不可思议的热带城镇里,以为司法部门仍在追捕他,因为海顿写给他的信里就是这么说的。不久前他发现,他和海顿的非法行为压根儿就没暴露过,于是他立即返回美国。你可想而知他内心的忿懑。他早就与米拉·桑希尔订婚,而海顿出卖他的原因之一是海顿也爱着米拉。” 
  马吉的目光投向在阴影中私语的两个恋人,他俩是楼上死者所设骗局的牺牲品。令他诧异的是,坎德里克在楼上见到海顿时竟表现出极大的镇静。 
  “坎德里克回来后,”伯尔顿教授接着说,“他首先去找他的老朋友德莱顿。德莱顿告诉他,他以前的过失即便曝光他也用不着害怕,因为依现在的眼光看,他们的行为并没构成犯罪。他还将目前的情形告之坎德里克,并说已撒下捕捉海顿的法网。他说派我这么个年长的人单独前往秃头旅馆不免令他担心,于是坎德里克要求同我一起来。三天前,坎德里克在没人知道他已返回莱顿的情况下陪我来到了这里,虽只在此过了两晚,却宛如度过了两年。我从约翰·班特利那里为我俩弄到了钥匙。我们爬上山时,发现了你的烛光,于是商量最好我俩当中一人在旅馆客人面前露面:所以我在办公室与你和布兰德周旋时,坎德里克从侧门进了旅馆。当晚他在三层过的夜。次日清晨我把此事全盘说给了昆比,因我知道他对海顿和坎德里克都感兴趣。接着昆比给了坎德里克一把配楼的钥匙。我刚一抵达——” 
  “精彩的戏剧就拉开了帷幕。”马吉先生说。 
  “你说得既生动又确切,”伯尔顿教授说,“前天晚上,四十五号法令在市委会通过。按照安排,一旦法令通过,海顿本人或他的心腹鲁特,将打电话把保险柜的密码告诉莱顿市长。于是卡根和布兰德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电话交换机上的灯光闪烁,同时迈克斯在楼上监视着你和我的行动。结果出了岔子,海顿得知法院将发布指令,宣布四十五号法令无效。因而尽管市委会遵照卡根的旨意通过了法案,海顿却拒绝把密码告诉市长。” 
  老头儿停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后来离奇的事就真正地发生了,”他继续说,“我一贯是个主张和平的人,但这场疯狂的争夺使我也成了主要角色之一,只要我活着,这段记忆就不会从我脑海中抹去。卡根把保险柜炸开,坎德里克设了他的埋伏,你又拦劫了坎德里克。我从你的窗外窥视,看见你把金钱包裹塞进壁炉下方的砖缝里——” 
  “你——我的窗户拉上窗帘了呀。”马吉打断对方说。 
  “我在你窗子上找到了有半英寸的一块没被遮挡的地方,”老头儿解释说,“是的,我肚皮贴到了雪地上,看着你的行动。早上,我生平第一次犯了盗窃。但我立刻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布兰德袭击了我。今天下午,经过长时间的搜索后,我再一次在秃头山隐士的手里发现了那个贵重的包裹。今晚在我的房间里,当我把包裹交给坎德里克时,我以为我们终于完全无恙了,但我没料到你这样的年轻人会迷恋上一个诡诈的女孩儿,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来。” 
  十二点!上埃斯基旺瀑布镇市政厅的报时钟敲响了十二点。马吉先生从未去过莱顿,他为此而颇感遗憾。他只能凭空想象着庞大的莱顿火车站,那个女子携带着金钱即将从那里匆匆离去——去哪里呢?这一问题没有答案。她是像教授所说的诡谲多谋吗? 
  “不会的,”马吉先生自问自答道,“你错了,先生。对于诺顿小姐希冀得到这笔钱的动机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坏动机,否则我宁肯承担江洋大盗的名声。” 
  “但愿你说的没错,”教授颇不信服地说,“可是——她会有什么诚实的动机呢?我实在琢磨不出在这出戏中她担当的是什么角色。我仔细想过,但看不出她和其他角色之间有何联系。要是——” 
  “对不起,”马吉插话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桑希尔小姐为什么来到秃头山加入追逐包裹的角逐?” 
  教授答道:“我们应称赞她的动机。多年来,她父亲亨利·桑希尔由于染病卧床,不得不把铁路事务的管理工作移交给副经理海顿。前天夜里,老人在病床上听说了这件贿赂的事。想到此事,会严重影响他的声誉,他几乎要疯了。他想下床来,亲自阻止金钱的转手。于是他勇敢忠诚的女儿承担起了此任。” 
  “那么,”马吉先生说,“此案中丢失了这么重要的一个证据,桑希尔小姐不感到沮丧吗?” 
  “我已向她做了解释,”伯尔顿教授答道,“无论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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