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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zoo-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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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就连一直感到讨厌的老婆与两个儿子,现在都觉得可爱极了。为了看他们最后一面,俺想一一扫视每个人。
  不过就像存心阻碍俺一般,年老昏聩的大夫竟然搬了一张凳子坐到俺面前,还打开报纸开始翻阅体育新闻!昨天举办的相扑比赛新闻照片占据了俺所有的视野。真没想到在自己临死前看到的竟是两个相扑选手扭作一团的相片。
  不过这时候俺却注意到某件事。
  “哎,重慈大夫,你不震脚的吗?”
  报纸之下大夫那双脚,正安稳地贴着地面。他好奇地问俺那又如何了“最近老夫把震脚的开关按停了”说着便收起了报纸。
  俺心里浮现出某种可能性,脑中的电灯泡“噔”地亮了起来。
  “继雄,到俺房间找一下!”
  俺的声音非常虚弱。站在重慈大夫身旁的继雄还是听到了。
  “呃—,我才不要,多恐怖啊!那房间到处都是血呢!”
  “那么长雄,快去俺房里找一下,特别是床底”
  长男听从命令进了房间。躺在沙发上的俺可以清楚看到自己房间。俺看着长男翻查床底的背影。然后他发出了“啊”的叫声。回到客厅的他,手上多了一个黑色袋子。
  赶得及……俺落下了心头大石。虽然意识只剩一半,但想到俺那半条老命还能继续在这世间挣扎存活下来,就觉得实在是太好了。
  “但是,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呢……?”
  端子侧头思考起来。
  “你把袋子踢走的时候,大概重慈大夫正为躺在床上的俺作身体检查吧。被踢走的袋子就从大开的房门滚到俺房里去了。你看,入口正对着的就是床吧。就这样,那袋子偶然滚进了俺的床底下。”
  接受检查的时候俺听到床底下有什么东西的声响。俺只把那声响误会为重慈大夫震脚的声音,不过那其实却是袋子滚动时发出的声音。
  长雄和端子一脸可惜地望着那个袋子。看着他们两人,俺心里暗爽地伸出手腕,等待大夫为俺插输血管。
  “重慈大夫,动作请快一点,俺就快不行了”
  “那可糟了”医师拉开袋子,望着里面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这个袋子,里面是空的”
  5
  “竟然忘了把东西放进去、你这可恶的痴呆老头子……”
  半边意识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的俺,利用最后一点意志大声叫骂了出来。但那声音听起来只像少女咬耳朵时的喃呢。俺受到了打击,看来自己已经走到生命最后一级阶梯,再一步就要进鬼门了呀。
  解体一般的无力感遍布全身,眼看可以吊着老命的方法已经没有了。只要再次闭上双眼,俺就会被无尽的大海吞噬,永眠于海底,再也无法浮起,仅此而已。
  朦胧的视线当中,能够见到把手左右晃动的重慈大夫的身影。应该就在俺面前的他,看着看着却又像站在了非常遥远的地方。
  “不对不对,老夫应该放了呀,不,肯定放了。一定有人在什么时候把袋子里的东西给抽走,以确保老夫无法对你进行输血,那样才能够真正杀害你呀!”
  “你真的把血液放到袋子里面去了吗……”
  “真的真的,老夫还没有痴呆到那种地步。虽然试过忘带老人止尿片,不过那O型血的血袋和点滴用的输血管可是真的放进去了!”
  “呃,你用老人止尿片的吗?”继雄惊讶的问道。
  “啊,开玩笑,开玩笑而已”重慈大夫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俺翻了翻白眼,不过内心却很对“输血管”这个词在意了起来。空白的脑袋再一次被小灯泡照亮了。
  但是俺无法相信。仔细琢磨着自己想到的可能性,不过那也实在太不可能了。
  在死亡边缘,俺的内心满满地充斥着某个疑问。难道真的做得到吗?
  “幸好父亲买了重额保险,真是太好了”
  长雄安心地说道。反驳大儿子愚痴的能量早就从伤口流光了。俺已经懒得开口了。不过睁开眼睛瞪他的力量还是有的。
  “老公,你都写好遗嘱了吧?”
  俺用尽全力点了点头。其实早在几年前,俺就已经拜托律师制定好遗嘱了。遗产的分配,老婆与两个儿子的份额应该基本一样。
  强烈而缓慢的死亡过程就像梦魔一样,俺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终于要走了呀。就像察觉俺要离开一般,四人围着沙发俯视俺的脸孔。长雄和端子露出非常期待的眼神。重慈大夫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只有继雄一人站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着俺。见到他嘴角浮现的笑容,俺终于把最后的疑问给解开了。
  老实说,俺无法想象继雄策划这次罪行到底是基于什么目的。那孩子小时候经常为俺表演他那一手不错的魔术戏法。被戏法所感动,俺总对那孩子赞不绝口,而他也会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也许这是他戏法的延长也说不定。
  至少了解到他有杀害父亲的胆量,俺也安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以前一直以为他懦弱无能,不过按现在的情况看来,公司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机了。
  这计划应该早在旅行前便策划好了。来别墅的途中,继雄寻找空子把大夫袋子里的东西抽了出来。也许在上列车时就拿走了吧。
  第二天早晨,俺会五点醒过来,这是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在那之前,继雄便开始为杀人做好准备。他带着偷来的血液和输血管走出门,来到俺房间的窗户前。他在窗户空隙中塞入了输血管,再把O型血的血液通过输血管淋到熟睡的俺身上。因为俺经常抱怨说窗户的锁坏了呀,或者窗户只能拉开几厘米呀,所以这窗户的状况全家都知道。
  完成前置工作之后,继雄把倒空的血袋和输血管处理掉,再回到客厅等候闹铃响起。为什么他会把沾有奶油的菜刀用作杀人凶器呢?如果端子没有提出要买刀,结果又会如何呢?俺已经无从得知了。
  于是到了五点,俺终于醒了。
  在窗户光线的照射下,俺察觉到自己全身淌血的状况。继雄假装听到俺的哀号,第一个来到俺房前敲门,而俺也解锁让他进来了。进到房里的继雄假装为俺检查身体,实际上则拿着菜刀在俺看不见的地方刺了一刀。失去疼痛神经的俺,完全没有发现他干的事情。
  四人俯视着躺在沙发上的俺。他们头顶上那盏荧光灯显得特别耀眼。俺弯起嘴角,给站在比别人后一步的继雄送上一个“俺注意到了”的讯号。
  “哎,这个人怎么笑起来了?”
  耳边传来端子不可思议的声音。
  俺终于安心地阖上了双眼。
  (完)

'ZOO'7。冰冷的森林里的白色房屋
  原作:乙一
  翻译:彗星
  生活在马房里的我,没有家。马房里有三匹马,和永远清理不完的粪便。
  “如果没有你的话就可以再养一头了,你就只会养马而已。”
  伯母总是这样说着。
  马房的墙壁下半部分是用石头垒起来的,上半部分是木板。用来做墙壁的石头不是四方形的,都是些圆圆的没经过人工打磨的石头。在石头的中间抹上灰浆用来固定。一直以来我都是看着这些石头睡觉的。在屋子的角落,如果不蜷起身子睡觉的话,就有被马蹄踩死的危险。我总是数着眼前的这些用来做墙壁的石头入睡。石头有各种各样的形状,就像人的脸一样。有时还能看到手啊,脚啊。有时又能看出像人的脖子,胸部的石头。
  马粪的臭味总是钻进我的鼻子。但是我没有家,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冬天的夜晚非常的冷。我只能用稻草裹着身体,但是还是禁不住全身打颤。
  我的工作是处理马房里的粪便。在马房的里侧有个很大的马粪山,把那里的马粪用手抱起来运到田里去。我照着伯父的命令来干活,伯父绝对不会靠近我,他总是捏着鼻子对我下命令。
  伯母家住着两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男孩子经常来马房玩。哥哥拿棍子打我,弟弟在一边看着笑着,然后我的血流了出来。
  最厉害的一次他们把我和马绑在一起,马受惊了,踩到了我。我的脸凹了下去。俩兄弟慌张地逃跑了。后来还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有东西从脸上掉了下来,我把那红色的物体捡了起来,去了伯母家。想要伯母救救我。外面很亮,吹着没有马粪味的风。绿色的草地整片整片地生长着,我脸上滴着血向伯母家走去。
  伯母的家里有个专门喂鸡犬的庭院。我只是敲了下门,没有出声叫门,手中紧紧的握着从脸上掉下来的东西。
  伯母出来了,尖叫了一声。我没被允许进到屋里。
  现在家里来了客人,你不要从马房出来。如果客人看到你的话会恶心的。
  伯母把我赶回了马房。那时候夜更深了。我用喂马的水清洗伤口。我不被允许用井里干净的水。好几次我都晕厥了过去。
  那之后,两兄弟再也没来过马房。我用马饲料充饥。拿着剩饭的伯母惊奇的看着我。
  “你还活着啊,身体还真是强壮啊。”
  那个月,谁也没有来打我就这样过去了。疼痛持续了半年。脸上掉下的肉已经腐烂,变黑变臭了。我一直都带在身边。马房的墙壁是石头做的。石头看起来像脸,我有时把掉下的肉贴在其中的一块石头上,想象力膨胀着。我的脸就这样凝固了,也不会流出汁液了。
  伯母家的红发女孩有时会来马房。我们在马房中说话。她不会像伯母和俩兄弟一样打我。有时候她会带来书,放在马房里。她教我认字,我马上就能读出来。
  她说
  “尽说谎,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学会了呢?”
  为了证明没有说谎,我在她面前把书朗诵了一遍。红发女孩吃惊极了。看过的书我都会背。晚上马房是没有灯的。白天,我就从马房的墙壁里透出的阳光来偷偷看书。她说了,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了。大部分的书,我只要读过一遍,就能记住。
  她还教会我数字。我记住了计算方法。也读了数学书。我学会了更多更难的算式,超过了她。
  “你真的很聪明啊。”
  她说。
  我在马房读书的时候伯母进来了。已经来不及把书藏在稻草中了,伯母把书没收了。告诉我这是贵重的书不能碰。然后拿棒子打我。对于为什么书会在这里伯母觉得不可思议。
  “不要这样,妈妈!”
  她冲进马房。
  “这个孩子很聪明,比哥哥们聪明多了。”
  伯母不相信。然后她叫我背了圣书的一节。完全无误。
  “那又怎么样!”
  伯母叫着把我推倒在马粪中。
  长大后。兄弟俩都不怎么来马房了。只有在要狩猎的时候才来马房。红发女孩去了很远的寄宿学校。伯母终于再也不送剩饭来马房了。伯父也卖掉了田地。
  我被遗忘在马房的角落。在稻草中生活了不知几年。后来我考虑要不要逃出马房。我总是在夜里处理马粪。如果有谁来马房的话我就藏起来。我还是能在马房的石壁上看见人的脸,脚和手。总是看着这些石头入睡。
  夜晚,在捡剩饭吃的时候被伯母看到。
  “你还在啊。”
  伯母丢下了一点钱。然后命令我捡了这些钱滚出去。
  我到了城市。城市里有很高的建筑物,很多人。人们看到我凹下去的脸都很惊奇。有直直的看我的人,也有不看我的人。
  拿了伯母的钱。在夜里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一群男人围了上来,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想再也不能靠近城市了。所以我选了离开城市的路,走啊,走啊,不知道这样走了几年。
  我终于在森林里生活了下来。躲开人类生活着。因为如果再遇到人的话,一定又会对我做很过分的事。不能没有个家。我又想起了马房的石壁。想着要用同样的方法做房子。找一些像头啊,手啊的石头。我在森林里徘徊着。这是个远离城市的森林。完全没找到什么石头。在森林里有的只是树。地面是厚厚的一层腐烂的树叶。
  在找石头的时候,我遇到了在山道上行走的青年。人是很可怕的,我怕他再对我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所以我杀了他。这个青年的头像什么呢?像是马房的石壁上的石头!我将青年的尸体运到森林深处。我想我找到做房子的材料了。
  2
  收集尸体来做房子。把尸体重叠起来做墙壁。为了收集尸体我离开了森林。
  在路上走着的女人,是个怀抱着袋子的女人。在路旁的树丛里潜伏的我看到了这个做房子的材料。她从我的眼前走过。我从树丛站起来走在她背后。听到脚步声,女人回过头。尖叫了起来。看到我的脸的人都会尖叫的。我掐住了女人的脖子。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蔬菜散了一地。芋头滚到了我的脚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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