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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烟-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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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山洞很大,足可以装得下上千人。这样的山洞附近有好几个。黄老二在一块巨石后面找了个窝。洞子里冬暖夏凉,他农闲打猎时就在这些洞里住,一出来就是十多天。这一带算得上是深山老林了,都是些打猎采药人才知道的兽道。在这样的大雪天,那帮打野食的土匪大概也不会黑灯瞎火摸到这里来。    
    


第四部分第75节 咿哩呜噜

    盛世钧有了动静,但并没有醒过来,而是“咿哩呜噜”说胡话。黄老二伸手一摸他额头,烫手。心说菩萨耶,这细皮嫩肉的老爷日妈莫要死在这里哟!起身到洞口掰了些冰凌子,取下自家头上的包头布包了一包回来,放到盛世钧的额头上冰镇,又取出一根放进盛世钧的嘴里让他含着。点了根火把出洞,在坡上用匕首剃了些柏树丫枝回来,给盛世钧垫在身子下。后半夜,盛世钧开始打摆子。黄老二想起刮痧。他加大了火,把盛世钧外衣脱了,“扑通”一声,那包金条子落了出来。黄老二捡起掂了掂,放一边。把盛世钧翻扑过来,露出后背,吐了些唾沫在盛世钧背上,用匕首柄一下一下刮下去。不几下,那酱紫色的痧就渗出来了。又在盛世钧的喉头、颈侧、臂弯揪痧,又揪出几大块酱紫色。刮完了痧,给盛世钧穿好衣服,把那包沉甸甸的东西放回盛世钧的怀里,黄老二才自己迷盹了一阵。    
    第二天黄老二找了个地势高一点的山洞,把盛世钧背了上去。这里看得远,有啥动静好溜。这财主大概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看到他颈项上那些难看的酱紫色,黄老二有些幸灾乐祸。他找到些草药,揉烂了给他喂。白天不敢烧火,怕烟子冒出去暴露了他们的藏身处。又怕盛世钧冻着,只得用柏树丫枝往他身上堆。安顿好这一切,黄老二出去找食。他以前就知道这道梁过去的一个山坳里有野生地黄。照山里采药人的规矩,采药是不能把那地里的药采绝的。哪个龟儿子敢把药朝绝里采,土地爷药王爷是饶不了他的。地黄是温补药。生地黄含有淀粉、糖、胶原、脂肪酸、多种氨基酸和维生素,吃在嘴里甜甜的,带点苦味,可以充饥。    
    采到地黄,黄老二自家吃了些,又包了一大包回来,准备晚上生了火烤熟了吃。砍了几根竹子,划篾条做成套子,小心地安放在几处地方,希冀着碰巧套个野兔山鸡什么的,好打顿牙祭。    
    这样胡混了三天,天放晴了,盛世钧总算有了点起色,只是身子虚,无法走路。黄老二没打着牙祭,和这财主吃了几天地黄也受不了了,肚子里头清口水直翻。看看盛世钧没有大碍,弄根竹竿打根草绳,把盛世钧腰栓着,让他抓着竹竿,黄老二在前面牵着拖着,跌跌撞撞出了山洞,朝百几十里外的望龙镇行去。    
    冬天日头短,黄老二带着盛世钧走到第三天下午才到望龙镇。还好黄老二身上有几个数数儿(钱),路过人家的院子,吃了几顿旺实的,二人总算恢复了些元气。    
    望龙镇离通巴州有二百七八十里。这里不是通巴州的地界,但跟通巴州接壤。通巴被红军占领的消息已经把这里搞得人心惶惶。本地军阀正在备战,街上来了很多穿着老百姓叫“狗屎黄”军装的队伍,据说增援部队还在陆续开到。    
    孔家盐行在这里也有分号。盛世钧和黄老二到了盐行门口,黄老二本说要走,盛世钧哪里肯放。这里的伙计不认得盛世钧,见他们这两个胡子拉茬衣服襟襟吊吊的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问啥子事?盛世钧就说:“我是通巴盛家的,喊你们掌柜来。”掌柜出来,认得是盛家的庄主孔家的女婿,连忙把他们请了进去。    
    当天盛世钧洗换了,穿了孝,给老太太孔嘉惠钟大汉立了牌位,盐行请来和尚做道场,磕头上香,忙了一阵。又请来郎中看了病吃了药,盛世钧倒头睡到第二天晌午,挣扎着爬起来,叫掌柜的拿金条子从账房那里换了些银两,包了两包,让黄老二带回去,一包给他,一包送他哥。    
    黄老二打死不要,说:“你把我们兄弟当啥子人了,这个要不得。”    
    盛世钧无法。掌柜出主意说:“山里头银子不如牲口好用,给银子小瞧黄老汉兄弟了,不如送他们一家一匹马,就算是个补偿。”盛世钧点头。于是选了两匹上好的川马,一公一母。黄老二见了牲口,心头高兴,收下了。盛世钧指派掌柜又拉他住了一天,找伙计给两家屋里的男女零零碎碎买了些东西,特别给黄老汉的闺女置办了些嫁妆,打好包驮在马上。掌柜的又找了一队靠得住的马帮同行。    
    黄老二临行前的夜晚,盛世钧翻来覆去睡不好觉,半夜起来给谭书兰写了封信,写了半截揉了,又重来。最后只写了两行,报了个平安,说自己现在望龙镇,也许过几天去巴渝。折好信纸,封进信封。正准备写信封,就听见天井里有人喊:“起程啰!赶忙点!”晓得是马帮的人来叫黄老二出发了。披了一件夹袄出来,见住在厢房的黄老二已经捆扎好出门了。    
    盛世钧招呼黄老二,说是想让他带封信。说起谭书兰,黄老二说:“晓得,谭医生哪个不知晓?我还去过那医院。”    
    盛世钧就掏出信。黄老二一见就说:“盛爷,你要是信得过我,最好是不要这种带字儿的东西,现时而今眼目下,这种带字儿的麻烦得很。你是不是想让谭医生跑出来嘛?要是这个意思,我就去帮你办了就是了噻,这个带字儿的就算了,连累人。”边说边朝门外走。    
    盛世钧一个劲点头。    
    到了门外,黄老二说:“我就跟她说你在这里等她,托我把她带过来?”    
    盛世钧点头。    
    黄老二牵着两匹马,跟马帮一起搭伙,高高兴兴回去了。    
    后来通过掌柜的打听,盛世钧才知道那帮打劫他们的人马是红军的一支骑兵部队。他们原本是出来侦察军阀敌情的,结果在那个小场镇听说了万家那伙人,晓得是逃出来的财主,就追了上来。掌柜的说:“万家好大的势力,这一带的棒老二(土匪)咋敢下这样的手?也怪万家的人太大意了,红军是啥子人,百把里路旋风就到了。”    
    盛世钧就问:“万家那些人呢?”    
    掌柜的道:“听说打死了几个,其余的都押回通巴去了。”    
    盛世钧逃跑后的第二天谭书兰就知道了。当然是那个红军政委告诉她的,他把盛代明也带来了。盛代明现在改名叫吴宏,是宣传部副部长。那个政委这段时间一有空就朝她那里跑。教会医院现在比红军总医院还忙,因为总医院的装备和医术都还无法跟教会医院比,所以好多重病号都住在这里。谭书兰作为医院的权威,红军那些受伤的生病的重要人物都是她亲自医治。    
    米家柱派人把盛珪月和苏大姐送到了谭书兰这里。盛代明终于跟女儿见了面。盛珪月还只有五岁,懵懵懂懂不知身边发生了什么,对父亲诧生,只要她的苏妈妈。    
    飒飒回来,说她已经晓得盛世钧的事情了。她没有去见米家柱,只是为孔嘉惠守了三天的灵,也拜了老太太的灵牌。还专门在自家屋里立了孔嘉惠的牌位—孔嘉惠是她从小的主人,也是她和丈夫江伟业的主婚人,她们的感情是很深的。    
    


第四部分第76节 盛家大院

    临近1933年春节除夕的前一天,黄老二带着盛世钧送的两匹马找到谭书兰,悄悄把盛世钧的意思说了,还告诉她,他兄弟黄老汉去庙堂打听了,盛家老太太和太太的灵柩已经入土了,是那个江伟业跟火柴厂的人帮忙办的。只是庙堂还驻扎得有红军,占着盛家大院,骡马粮食都运走了,浮财也都分了。“那院子不成个样子了。”    
    谭书兰听了也没说什么,把黄老二和他的马匹安顿在医院后院,跟周围的人说是老乡来找人去出诊的—媳妇难产。    
    第二天是除夕,晚上,政委跟盛代明一起在谭书兰那里喝酒吃饭聊天,上半夜时分,来了一队保卫局的红军士兵,不由分说把政委和盛代明捆绑起来带走了。    
    谭书兰在静下来的屋子里呆坐了好一阵,匆匆来到后院把黄老二叫醒。谭书兰说:“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走。”    
    医院这种地方从来都是各种消息汇集地,谭书兰早就听说了些风传,不想来得这么快。后来证明她的当机立断是及时的。那个时候已经有人认为她是AB团的外围,只是她在当地影响大,医务工作又是当时革命所急需,再加上保卫局第一批解决的对象主要是有兵权的军官,所以没有马上对她下手。    
    “我怕要出事。”谭书兰悄悄找到飒飒,叮嘱道:“珪月就交给你了。你和伟业都是普洛大众,不会有啥问题。记到,不要多讲话,埋头做事就是了。当心些……我走了。”    
    1933年,川陕红军总医院被西北军事委员会所属的保卫局搞出个AB团来。说是反革命集团,严刑逼供,越扯越大,死了不少人。鬼使神差,谭书兰逃过了这一劫。也幸亏保卫局的命令很机密,逮捕行动都是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当时还没有搞到外围的这些人头上来。守城门的卫兵知道的并不那么多,谭书兰告诉当值的班长说老乡家媳妇难产,顺利出了城。黄老二打着火把,二人朝庙堂去。    
    到庙堂已经麻麻亮。黄老二灭了火把,扶谭书兰下了马,岔开大路到了河边。细心的黄老二早就准备了一身农妇的衣衫。谭书兰换了。    
    正是冬季枯水季节,巴河露出大片河滩。黄老二牵着马沿着河滩与谭书兰步行穿过白沙滩,绕开庙堂正街。昏暗中依稀见得到庙堂街背后坡上盛家后院的几栋房屋。整个庙堂都在沉睡中,黑压压高高低低的吊脚楼错落在河滩上面,除了偶尔几声狗叫,没有一点声音,死寂的一片。    
    过了庙堂镇来到南佛山下,谭书兰要去盛家祖坟看看老太太和孔嘉惠的墓。    
    盛家祖坟前有好几个高大的牌坊,牌坊映衬在麻麻亮的天空下。谭书兰在坟山中找到了盛家老太爷考究的坟墓,在它旁边是老太太的,后面是孔嘉惠的,再过去是盛世钧的拜把子兄弟钟大汉的,后面还有那些庄丁的墓。这些新墓都简陋得很,一看就是匆匆忙忙做下的,墓碑也粗糙。谭书兰摸摸那两个墓碑,就近折了些柏树丫枝分别搁在两个墓碑前。又去看了钟大汉的坟头。退回到坟山前为他们默祷了一阵,转身上路。    
    几天后,盛世钧在望龙镇见到了谭书兰。细皮嫩肉的谭书兰脸腮冻成了红二团,耳朵和手上长满了冻疮,从头到脚裹在乡下妇人的穿着里,完全没有了平时那样的讲究。见到盛世钧,笑着说:“唉,我是累了,是累了。”    
    那个夜晚在我的想象中是最令人恐怖的。       
    被小指粗麻绳勒紧了脖子,手臂被反剪在背后,嘴里塞着麻绳团,拇指粗的麻绳从颈项到脚腕横七竖八地把他捆绑着。“一、二、三”两边的壮年汉子一起用力……    
    恐怕就是在盛世钧跟谭书兰会面的前后,盛世钧的大公子盛代明—被称为“吴宏同志”的那个人,被秘密处决于通巴。    
    盛代明就这么死了。盛世钧的大儿子,27岁,1906年生,1933年死。1925年他留学时参加了革命,入了共产党,改名叫吴宏—红色的无产阶级的意思,死时是红军的高级军官。1933年东来的红军跟当地的川东红军之间产生了磨擦,东来的被称为“东来派”,实力强大,以张国焘为首,本地派几乎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实力。肃反行动、AB团案件很快降临到他们头上,从排长以上到军长,前前后后被杀了数百人,大多是秘密处死。为了节省宝贵的子弹,处死的方式以砍、勒、活埋为主。这些人大多是川东红军的精华。    
    他死得特别冤枉。盛代明—吴宏当时已经身居要职。他被捕后立刻被隔离,几天后被勒死在巴河边的石滩上。两年后国民党军队重新占领了川北,盛世钧派人四处找他的尸骨,没找到。    
    上世纪80年代盛代明被平反,成为革命烈士,得了一张证书。    
    盛代明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盛家的男人中,除了驼子外,盛代明的弟弟盛代礼去了英国,这张证书就由盛代明的女儿盛珪月保管。2000年春节,驼子死后,盛家在巴渝的亲戚团聚,说起这件的事,盛珪月拿出了这张证书来。我的子侄辈们见到这张创意设计十分特别的东西,问是什么,我给他们解释了半天。末了,一个新大学生很感动,说:“太惨了!”    
    1975年在巴渝过完春节后,我又赖着呆到大多数知青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外婆说,“你还是要去哦,不去咋行呢?早点去,早点回。”我这才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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