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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威廉·豪夫童话 作者:[德]威廉·豪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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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其实她并不是妖婆!”小滑头讥笑道,“那种女人能够预言未来,而费尔德赫姆林太太可算不上预言家,就像一只笨鹅比不上一只天鹅一样。她不是对父亲说过:他的遗产还不值一个希尔施古尔登吗?这就是说他会穷困潦倒。可是父亲临终时,佐伦堡城墙周围的一切,哪一样不属于他?行了,行了,费尔德赫姆林太太不过是个愚蠢的老太婆,而你,你是傻瓜库诺。” 
  说完,小滑头急忙溜走了,他害怕哥哥那粗壮的胳膊。沃尔夫跟着他,一边走,一边骂着,这是从他父亲那儿学来的一套。 
  库诺回家去了,他的心里十分痛苦,他清楚地看到,他的兄弟再也不能跟他和睦相处了。他也记住了他们那些恶毒谩骂的话,第二天他就病倒了。只有尊敬的教父不断地安慰他,费尔德赫姆林太太熬的药很有效,救了他的命。 
  他的两个弟弟听说库诺病倒在床上,高兴得举杯痛饮,他们趁着酒兴约定,如果库诺病死,首先听到消息的人就该鸣响所有的火炮,以此告诉另外一个人。而且,首先鸣炮的人,将来可以得到库诺地下室里最好的一坛酒。于是,沃尔夫马上派仆人守候在希尔施堡附近,小滑头甚至花了许多钱收买库诺的一名仆人,叫他在主人快死时立即向他报告。 
  可是,这个仆人对温和而虔诚的主人有感情,他觉得滑头堡的主人又狡猾又凶恶。一天晚上,他十分同情地向费尔德赫姆林太太打听主人的健康状况。当他听说主人身体很好时,便把那两个弟弟的坏主意告诉了老妇人,并说,那两个弟弟等库诺一死,便鸣礼炮庆祝。老妇人听了非常气愤,立即把消息告诉了伯爵。伯爵不相信他的两个弟弟会如此残忍,老妇人劝他不妨试他们一试,叫他放出消息,就说他已经死了,看看是否会马上听到火炮声。伯爵把那个他弟弟想收买的仆人叫来,又问了他一遍,然后命令他骑马赶往滑头堡去报告,说他快要死了。 
  仆人骑着马急忙朝滑头堡奔去,路上遇见佐伦堡主人沃尔夫伯爵的仆人,这个仆人拦住他,问他急急忙忙地骑马到哪里去。 
  “哦,”仆人说,“我可怜的主人熬不过今天晚上了,大家都绝望了。” 
  “是吗?就是现在吗?”那人一边大声说,一边朝拴在一旁的马奔去。然后飞身上马,闪电似的朝佐伦堡奔去,到达城堡门口时,马累倒在地上,他自己也只说了一句“库诺死了”,便昏了过去。 
  这时,佐伦堡的炮鸣响了,沃尔夫伯爵和他的母亲想到即将到手的上等好酒、财产、池塘和首饰,听到火炮巨大的回声,感到非常高兴。其实,他们听到的回声,是滑头堡那里传来的炮声。沃尔夫微笑着对母亲说: 
  “小滑头也有密探,看来我们还得跟他平分美酒和遗产。”说完,他骑马下山去了,因为他担心小滑头会抢在他的前面拿走一些值钱的东西。 
  到了池塘边,兄弟两人不期而遇,他们想到自己都要抢先赶到希尔施堡时,不由得脸都红了。接着他们一起骑马往前赶路,途中,他们只字未提库诺,只是友好地商量将来如何兄弟般地相处,以及希尔施堡到底归谁掌管。他们过了吊桥,一直朝城堡的内院奔去,突然看到他们的哥哥正站在窗口,身体非常健康。哥哥望着窗外,眼里射出愤怒的目光。两个弟弟看到他时吓了一跳,他们起初还以为见了鬼,等到他们看到他有血有肉,确实是个活人时,沃尔夫大声说:“哎呀,我倒宁愿见鬼呢!蠢货,我以为你死了呢。” 
  “可是,事情推迟了不等于取消了,”小滑头说,他恶狠狠地望着他的哥哥。 
  库诺声若雷霆般地说:“从现在起,我们之间再也不存在任何亲戚关系了,没有了。我听到了你们欢乐的火炮声,可是看吧,我的院子里也放着五门长筒炮,为了迎接你们,我已经命令仆人装满了弹药。快滚开,跑到我的火炮的射程之外去,否则就请你们尝尝希尔施堡火炮的厉害。” 
  他们看到库诺神情严肃,二话没说,踢着马刺,像赛马似的朝山下逃去。 
  库诺朝他们打了一炮,炮弹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两个人急忙低下头,弯下身子,仓皇逃走了。库诺只是吓吓他们,并不想真的伤害他们。 
  “你为什么开炮?”途中,小滑头不高兴地问沃尔夫,“你这个傻瓜,我是听到你的炮声才开炮的。” 
  “恰恰相反,不信你去问母亲!”沃尔夫回答说,“是你先开的炮,是你给我带来了这场羞辱,你是个冒失鬼。” 
  小滑头也骂沃尔夫是冒失鬼。当他们来到池塘边时,还在互相谩骂,那些粗话都是从恶天气佐伦那儿学来的,最后,他们怀着怨恨分手走了。 
  过了一天,库诺立下遗嘱。费尔德赫姆林太太对教父说:“我可以打赌,他的遗嘱肯定对开炮的两个家伙大为不利。”可是,不管她怎样好奇,常常催库诺伯爵说出遗嘱的内容,但他一直守口如瓶,什么也没说。这位善良的老妇人至死也不知道遗嘱的内容,一年以后她去世了。她的膏药和药水也无济于事,她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在九十八岁时老死的。在这个年龄上,即便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也要死的。库诺吩咐仆人给她安葬,好像死去的不是一个可怜的老妇人,而是他的母亲。从此以后,他在城堡里更加寂寞了。不久教父约瑟夫也随费尔德赫姆林去了,库诺变得越发孤独了。 
  然而,这种孤独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善良的库诺在二十八岁时过早地死了。有心眼的人说,一定是小滑头给他下了毒。 
  不管怎么说,他死了几小时后,人们又听到火炮的轰鸣声。在佐伦堡和滑头堡,他们各打了二十五发炮弹。“这回该相信他完蛋了。”当兄弟俩在半路上相遇时,小滑头说。 
  “是啊,”沃尔夫回答说,“如果他还站在窗台边,像上次那样望着我们大骂,那么我就用身边这枝枪教他客气点,让他闭上口。” 
  他们沿着山坡往上走。这时,一位骑士带着不少随从走了上来。他们不认识这位骑士,心想或许是他哥哥的朋友,前来帮助安葬死者的。于是,他们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在骑士面前称赞死者,为他过早去世感到悲痛。小滑头甚至还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骑士没有搭理他们,而是默默地从他们身旁骑着马朝山上走去。 
  “行了,现在我们可以舒服一下了,管家,拿酒来,要上等美酒!”沃尔夫一边下马,一边大声喊着。 
  他们顺着螺旋形台阶往上走,一直走进大厅。沉默的骑士跟在后面,当他看到双胞胎满不在乎地在桌子跟前坐下时,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扔在石板桌上。银币在桌面上滴溜溜地打转,发出悦耳的响声。骑士说:“呶,这就是你们的遗产,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希尔施古尔登。” 
  兄弟两人觉得很奇怪,对望了一阵,大笑起来,问他到底在说什么。 
  骑士取出一份羊皮纸手稿,上面盖着足够的印章。这是傻瓜库诺留下的遗嘱,上面列数两个弟弟在他生前干下的种种坏事。遗嘱里还规定,他死后,他的全部遗产,即财产和田产,除了他的已故母亲的首饰外,全部卖给符腾堡,而且,只要一个希尔施古尔登!至于母亲的首饰,让人用来在巴林根城修造一座贫民院。 
  兄弟两人又大吃一惊,这回却笑不出声来,他们咬紧牙齿,因为他们是无法跟符腾堡较量的。就这样,他们丢失了美丽的庄园、森林、田地、巴林根城,甚至还丢失了鱼塘,只得到一枚微不足道的希尔施古尔登。沃尔夫生气地把银币塞在上衣口袋里,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他戴上帽子,连个招呼也不打,气呼呼地从符腾堡来的骑士身旁走过。他跃身上马,朝佐伦堡飞驰而去。 
  第二天早上,他的母亲埋怨他把财产和首饰丢失了,这时,他又骑马到滑头堡寻找小滑头。 
  “我们把那笔遗产赌掉还是喝掉?”他问。 
  “宁愿喝掉。”小滑头说,“这样我们两人都算赢了。我们要到巴林根去,我们虽然丢失了一座小城,这是一种耻辱,可是我们还是应该到那里去露露面。” 
  “对,拉姆酒店里卖的红葡萄酒,连皇帝喝的也不见得比它好。”沃尔夫补充说。 
  说完,他们一起骑马来到巴林根城内的拉姆酒店,问了一下红葡萄酒的价格,然后坐下来开怀畅饮,直到把值一枚希尔施古尔登的酒喝完为止。沃尔夫站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上有跳鹿的银币,将它丢在桌上,说:“这是给你的酒钱,正好一枚银币。” 
  酒店老板拿起银币,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微笑着说:“啊,如果不是希尔施古尔登就好了!昨天夜里,从斯图加特来了一位使者。今天早上,他说,符腾堡伯爵以他的名义宣布,这座小城归他所有了;这类银币不再使用了。请另外付一种钱吧!” 
  兄弟两人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你付吧!”兄弟中的一个说。 
  “你没有银币吗?”另一个说。 
  总之,他们在巴林根的拉姆酒店里欠了一枚银币。他们一声不吭地上了路,沉思着,来到了交叉路口。从这里向右到佐伦堡,向左到滑头堡。小滑头开口说: 
  “怎么回事?我们现在甚至比什么都没有继承到还要吃亏。再说这里的酒也糟透了。” 
  “是的,”他的哥哥说,“不过,费尔德赫姆林太太说过的话全都应验了。她不是说父亲的遗产不值一个希尔施古尔登吗?现在,我们用它连一升葡萄酒也不能买。” 
  “知道了!”滑头堡的主人回答说。 
  “蠢货!”沃尔夫说,然后骑着马朝城堡走去,他对自己和整个世界都不理解了。 
  “这就是希尔施古尔登的传说。”圆规匠结束了他的故事,“它应该是真的。离开三座城堡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城,名叫杜万根,城里有一家酒店,酒店老板把这事对我的好朋友讲了。我的朋友当向导,经常上施瓦本的山区去,他总是在杜万根投宿。” 
  客人们向圆规匠热烈地鼓掌。“这是世界上难得听到的离奇故事!”车夫大声说,“真的,直到现在我才感到,讲故事比打牌好,我们没有用打牌来消磨时间,我很高兴。我已经记住这个故事了,明天可以一字不漏地讲给我的朋友们听。” 
  “噢,你在讲故事的时候,我也想起一件事来。”大学生说。 
  “哦,那就讲吧,讲吧!”弗利克斯和圆规匠一起请求道。 
  “好吧,”那一位说,“我也不管现在是否轮到我了。我应该把听到的故事再讲出来。不过,我今天要讲的却是我亲身经历的事。” 
  他坐直身子,正要开口讲故事时,看到酒店女老板把绕线杆放在一边,走到客人的桌旁。 
  “先生们,现在到时间了,上床睡觉去吧!”她说,“已经敲过九点了。明天还有一天呢!” 
  “哦,你去睡吧,”大学生高声说,“再给我们拿一瓶酒来,然后我们也不想再麻烦你了。” 
  “不行,”女老板生气地回答说,“只要店堂里还有客人,女老板和跑堂的就不能离开。总之,先生们,你们还是起身回各自的房间去吧。我觉得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够长了,而且过了九点我们不让客人再喝酒。” 
  “你怎么了,女老板,”圆规匠觉得十分奇怪,说道,“你在那里睡觉,我们坐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妨碍呢?我们都是规矩人,不会拿走你的东西的,也不会不付钱就离开酒店的。可是,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人像你这样对待客人的!” 
  女人气得眼睛骨碌碌地直打转:“怎么,你们这帮跑江湖的工匠和无赖,以为每人给了我十二个分币,我就会改变我的店规吗?我最后再对你们说一句:我决不允许有人胡闹!” 
  圆规匠还想对她说什么时,大学生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同时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好吧,”他说,“既然老板娘不喜欢这样,那我们就回自己的房间去。可是,我们希望有几盏灯,让我们能照照回房间去的路。” 
  “我无法为你们效劳。”她阴沉沉地回答说,“别人能在黑暗中找到路,你们也能,这里有一截蜡烛头,够你们用的。再要其它的,我这里没有了。” 
  年轻人不声不响地接过烛头,站起身来。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年轻的工匠扛起行李卷,打算回到房间时放在自己身边。他们跟着大学生出了门,大学生拿着蜡烛为他们在楼梯口照明。 
  他们来到楼上,大学生让他们别出声,然后打开门,示意他们进去。 
  “毫无疑问,”他说,“女老板一定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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