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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威廉·豪夫童话 作者:[德]威廉·豪夫-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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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 
  “不,那不是我的儿子,不是卡埃拉姆!”酋长心痛欲裂地说。 
  年轻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高兴的泪花夺眶而出,他跪倒在酋长面前,大声说: 
  “那是你的儿子,卡埃拉姆·阿尔曼苏尔。是你将他买了下来。” 
  “安拉,安拉!奇迹,真是天大的奇迹!”在场的人都惊叫起来,他们急忙奔了过来。酋长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奇怪地打量着年轻人,年轻人仰起俊秀的脸庞,注视着酋长。 
  “莫斯塔法,我的朋友,”他对一位年老的人说,“现在,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了,不知道我的卡埃拉姆的脸上是否还镂刻着他母亲的神态?请你过来,仔细地看一看他!” 
  老人走近了,看了他很久,然后用手放在年轻人的额上,说:“卡埃拉姆!还记得你在走进法兰克人营地的时候,我送给你的一句箴言吗?” 
  “我尊敬的老师!”年轻人拉过老人的手放在唇边吻着,说,“那句箴言是:一个热爱真主并有良心的人,即便身陷苦难的沙漠里,也不会孤独的,因为他有两个同伴在他身边安慰他。” 
  老人听到这话,感激地抬头看着蓝天,然后把年轻人抱在怀里,把他交给酋长,说: 
  “收下他吧!你为他悲伤了十年,他就是你的儿子卡埃拉姆。” 
  酋长惊喜交加,他不停地打量着重新找到的儿子的脸,毫无疑问,这正是他丢失的儿子的形象。在场的人都为他感到高兴,因为他们都很爱戴酋长。每个人都像是添了个儿子似的。 
  大厅里好像逢上欢乐和吉祥的日子,响起一片歌唱声和欢呼声。年轻人再次详尽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大家都称赞阿拉伯教授、国王和每一个收留卡埃拉姆的人。他们一直聚到深夜。当他们离开的时候,酋长送给每人一份厚礼,以表示对这一欢乐日子的纪念。 
  另外,他还把四个年轻人介绍给儿子,并希望他们经常来看望阿尔曼苏尔。他决定,儿子将来跟书生读书,跟画家一起出去做短暂的旅游,向商人学习唱歌和跳舞,而另外的那个人应该为他提供各种娱乐活动。他们每人也得到一份厚礼,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酋长的家。 
  “这一切我们得感谢谁呢?”出门以后,他们互相问道,“除了老人,还有谁呢?当初,我们站在这幢房子前,取笑酋长,那时,谁会想到会有今天这个结局呢?” 
  “我们当时是很容易忽视老人的教导的,”另一个说,“或者干脆把他嘲笑一通,因为他穿得又寒酸,又破烂。谁能相信他就是智者莫斯塔法?” 
  “真是奇迹!我们不是在这里大声谈过自己的愿望吗?”书生说,“有的愿意旅行,有的愿意唱歌和跳舞,还有的愿意广交朋友,而我——愿意听故事,讲故事。我们的愿望不是全都实现了吗?我不是可以读酋长的书了吗?而且不管是什么书,我都可以读。” 
  “我不仅可以给他安排酒筵,安排最美好的娱乐活动,而且我也可以一起享用,不是吗?”另一个说。 
  “我呢,只要我乐意听弹唱,看跳舞,我不是可以直接前去请他的奴隶们为我服务吗?” 
  “我也很满意,”画家大声说,“以前,我是个穷人,在这座城里没有立足之地,而现在,我可以周游列国,是个幸福的人。” 
  “对,”大家说,“我们幸好听从了老人的话。谁知道,我们将来会成什么样儿呢?” 
  他们一面说,一面愉快而又幸福地回家去了。 

  

  第三卷
施佩萨尔特客店

  许多年以前,施佩萨尔特的道路高低不平,来往车辆还不像现在这么多,那时,有两个年轻人从森林里经过。一个约莫十八岁,是个做圆规的工匠,另一个是金匠,从外表上看,大约不到十六岁,可能还是第一次出门闯荡世界。那时天色已晚,巨大的松树和山毛榉投下的阴影把两人走的小路遮得黑糊糊的。圆规匠放开胆量,一路往前,口中吹着一支歌曲,还不时地逗引一下他的爱犬蒙特。黑夜即将来临,他们离下一家客店还远,可他毫不在乎。而那个金匠弗利克斯却不时心惊胆战地四下张望。风呼啸着,吹动树木,他似乎觉得后面有脚步声。路旁的灌木被吹得左右摆动,他以为看到丛林后面有几张脸在窥伺。 
  年轻的金匠并不是一个迷信或胆小的人。他在维尔茨堡学过手艺,在同伴中间他算得上是个无所畏惧的小伙子,是一个有胆量的人。可是,今天他有点异样。他听人说起过许多关于施佩萨尔特的情况;据说有一大帮强盗在那儿出没,许多人在前几个星期里遭到抢劫,不久前甚至还发生过几起恶性谋杀案。他有点担心自己的性命难保,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根本无法对付全副武装的强盗。他后悔跟在圆规匠后面多赶这一段路,本来应该在树林的入口处寻找客店歇宿的。 
  “如果我今夜被打死,白白地丢送了性命和随身携带的一切东西,那么,圆规师傅,这全是你的过错,因为是你怂恿我走进这片可怕的树林中来的。” 
  “别像兔子似的胆小,”另一个说,“一个真正的工匠应该是无所畏惧的。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施佩萨尔特的强盗们会给我们这样的荣幸,来袭击我们,并把我们活活打死吗?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些力气呢?也许是为了我背囊里的那件节日穿的上衣,或是为了一个银币的路费?只有那些坐着马车、穿金戴银的人,才值得他们花力气去谋财害命。” 
  “站住!你听到林子里的口哨声吗?”弗利克斯害怕地喊了起来。 
  “那是风在吹打树叶,还是赶快走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是啊,关于谋财害命的事,你说起来倒简单,”金匠接着说,“他们问你有什么东西,搜查你,至多拿走你节日穿的服装、一个银币和三十个芬尼。但是我呢,他们一开始就会立即把我打死,那是因为我身上带着黄金和首饰。” 
  “哎呀,他们干吗要把你打死呢?如果现在从树丛里出来四五个人,端着子弹上了膛的枪,指着我们,然后非常客气地问:‘先生们,你们身上背着什么东西?请你们轻松一下,我们来帮你们拿吧。’或者说些诸如此类的客套话,这时,你一定不会当傻瓜,你会打开背包,掏出黄马甲、蓝上衣。两件衬衫,以及项圈、手镯、梳子和别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在地上,感谢他们饶你一命,是吗?” 
  “是这样吗?你以为,”弗利克斯非常激烈地反驳,“我会把带给我的教母,高贵的伯爵夫人的首饰交出去吗?我宁愿丢失生命,宁愿让他们把我别成一小块一小块,我也决不把首饰交出去。她不是像母亲一样待我,从我十岁的时候起就抚养我,为我付学费,给我添置一切东西吗?现在我可以去看望她了,把她向我师傅定做的、由我亲自打制的首饰带给她,现在我可以用这些漂亮的首饰,向她显示我学到的技术。难道我会把这一切全都交出去,还把她送给我的礼物黄马甲也交出去?不,我宁愿死,也不会把我教母的首饰交给这些坏人的!” 
  “别犯傻了!”圆规匠大声说,“如果他们把你打死了,伯爵夫人不是仍然得不到首饰吗?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交出首饰,保住性命。” 
  弗利克斯没有回答。夜幕完全降临了。一轮新月,光线暗淡,五步以外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他心里越来越怕,因此紧紧地跟在同伴后面,寸步不离,心里还吃不准,是否应该同意他的看法。他们又走了几乎一个小时的路,看到远处有灯光。年轻的金匠认为,他们不能冒失,说不定那里就是一个强盗窝。圆规匠却不以为然,他教训他说,强盗们都是把巢穴设在地下的;前面一定是家客店,他在树林入口处听见有人说起过。 
  这是一幢又长又矮的房子,门前停了一辆手推车,旁边是牲口棚,有几匹马在嘶鸣。圆规匠在一扇窗子前示意他的伙伴,那儿的窗户全都开着。他们只要踮起足尖,就可以看清房间里的一切。炉旁的靠椅上睡着一个男人,看那人的穿着打扮像是个车夫,也许就是门前手推车的主人。炉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姑娘,她们正在纺线。靠墙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面前放着一杯葡萄酒,两手托着脑袋,他们无法看清这个人的脸。但是圆规匠从他的衣着上看出,他一定是位高贵的先生。 
  他们正在外面窥视时,屋里有条狗吠叫起来。圆规匠的爱犬蒙特也跟着叫了起来。有个侍女出现在门口,瞅着门外的陌生人。 
  她答应给他们提供床铺,准备晚餐。他们走了进去,把沉重的背包、手杖和帽子搁在墙角上,然后凑近桌旁的先生坐了下来。那人听到问候连忙站起身来,他们看到这是一个文静的年轻人。年轻人友好地招呼他们,感谢他们的问候。 
  “你们这么晚了还在途中,”他说,“在漆黑的夜晚经过施佩萨尔特地区,你们难道不感到害怕吗?要是换了我,我宁愿把我的马停在这家客店里住宿,也不愿再赶一个小时的路程。” 
  “你说得完全对,先生!”圆规匠回答说,“骏马的蹄声,在强盗的耳中就成了音乐,会把他们从一小时路以外的地方吸引过来。但是,如果有几个像我们这样的穷小子悄悄地穿过树林,那么强盗们除了送点东西给他们以外,恐怕连脚都懒得提起来!” 
  “这倒是真话,”车夫因为陌生人的到来而被闹醒了,他也走近桌子说,“对一个穷人来说,他们不可能因为钱而伤害他。可是,这里也有这样的先例,强盗们因为嗜杀成性而把穷人杀死,或者强迫穷人入伙当强盗。” 
  “嗯,要是林中的这些人都是这种样子,”年轻的金匠说,“那么这幢房子也难以给我们提供多少保护。我们只有四个人,连那个伙计也只有五个人。如果强盗们心血来潮,派十个人向我们进攻,我们怎能对付他们?再说,”他放低了声音,悄悄地说,“谁能为我们担保,说店家都是一些诚实的人呢?” 
  “尽管放心,”车夫回答说,“我认识这家客店已有十多年了,从未感到有可疑的地方。店老板很少在家,有人说他在外面做酒生意。老板娘是个文静的妇女,从来都不愿意伤害人。不,那样说她是不公平的,先生!” 
  “不过,”那个高贵的年轻人说,“我不想全部否认他的意见。你们想一想有人在林中突然失踪的谣传吧!他们中不少人事先说过,准备在这家客店歇宿,过了两三个星期人们不见他们的下落,于是就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去寻找,也到这家客店里询问,结果一无所获。这实在令人怀疑。” 
  “上帝知道!”圆规匠大声说,“这么说,我们在附近的大树下过夜,也要比在这里住宿稳妥。这里四面都是墙,万一有人把住门,我们就休想脱身,因为连窗口都装上了铁栅栏。” 
  听他这么一讲,大家都沉思起来。林中的这家客店和强盗勾结也是极有可能的,无论店内的人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他们感到夜里更加危险,正如流言所说的那样,旅客常常在睡梦中遭到袭击,或被人杀害。虽然他们不一定有生命危险,可是林中客店里一部分客人钱财不多,如果被强盗抢走了一部分,对他们来说也是非常沉重的打击。他们神色忧虑而又阴沉地望着酒杯。年轻的先生希望赶紧骑上马到一个安全而又宽阔的山谷去;圆规匠希望有十二个膂力过人的同伴带着木棍当他的贴身卫士;金匠弗利克斯关心恩人的首饰胜过关心自己的生命;车夫沉思着吹散了弥漫在面前的烟雾,低声说:“先生们,至少不能让他们在睡梦中袭击我们。如果有一个人跟我在一起,我愿意整夜守卫。” 
  “我愿意。”——“我也愿意。”另外三个人也一起喊了起来。“我实在无法入睡。”那个年轻的先生补充说。 
  “那么,我们总得干点儿什么,以便使我们保持清醒。”车夫说,“我想,我们这里正好有四个人,可以打牌。这样能使人保持清醒,还能打发时间。” 
  “我从来没有打过牌。”年轻的先生回答说,“因此,至少我无法参加。” 
  “我连一张牌也不认识。”弗利克斯接着说。 
  “如果我们不打牌,那么我们干什么呢?”圆规匠说,“唱歌吗?那不行,它只会把强盗们引过来。每个人出个谜语猜猜,怎么样?但这玩不了多长时间。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吗?我们来讲故事,怎么样?不管是幽默的还是严肃的,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它可以让我们打发时间,保持清醒,完全跟打牌一样有效。” 
  “如果你愿意开个头,我则表示赞成。”年轻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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