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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青年近卫军-第44部分

小说: 青年近卫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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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被他的洞察力吓住了。

  她把瓦尔柯安顿在邻家柴房阁楼上的干草堆里。邻人在柴房里养过羊,但是他们疏散了,羊也被德国人吃了。瓦尔柯就在那里熟睡了。

  剩下了母女二人,她们在母亲的床上差不多哭到天亮。

  母亲哭的是,她的一生,一个女人的一生,从年轻时就跟葛利高利·伊里奇结合在一起的一生,已经完了。现在她回顾着她的这一生,起初她在察里津①做女仆,谢夫卓夫是伏尔加河轮船上的年轻水手。他们总是利用轮船装货的时间在浴着阳光的码头上或是在市立公园里见面。他们婚后的初期,生活非常艰苦,谢夫卓夫还没有找到职业。后来他们搬到顿巴斯这里来,起初生活也不容易,但是后来葛利高利·伊里奇步步上升,报上开始登载他的事迹。他们分到了这套三居室的住宅,家里也富裕起来了,他们很高兴他们的刘勃卡能像公主那样长大起来。
  ①察里津是斯大林格勒的旧称,一九六一年改称伏尔加格勒。

  现在这一切都完了。谢夫卓夫已经不在人世,而她们这两个孤苦无靠的女人,一老一少,却留在德国人手里。于是眼泪便自然而然地从叶芙洛西妮亚·米龙诺芙娜的眼中流出来。

  这时候,刘勃卡却老是神秘地、亲热地低声安慰她:

  “别哭,妈妈,亲爱的,现在我已经有了技术。等我们赶走了德国人,战争结束之后,我就到无线电台去工作,我要成为一个出名的无线电报务员,他们会派我做台长。我知道你怕吵,你就跟我住在电台的宿舍里。那边总是非常安静,四周都有隔音装置,一点儿声音都透不进来,人也不多。我们的小家庭可以弄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就是我们俩住在一块。在电台旁边的小院子里,我要铺上草皮,等我们攒一点钱,我就搭个鸡栏养小鸡,你可以养莱亨鸡和越南南部的大肥鸡。”她眯着眼睛,搂住母亲的脖子悄悄地低语着,她的指甲纤细的白嫩的小手在黑暗中看不见地做着手势。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地用手指敲窗。母女二人同时听到这声音,她们松了手,停止哭泣,凝神倾听了一下。

  “会不会是德国人?”母亲温顺地低声问。

  但是刘勃卡知道德国人不会这样敲。她光着脚跑到窗前,微微掀起用来遮窗的被子的一角。月亮已经下去了,但她从黑屋子里能够辨别出庭园里有三个人影:靠窗口是一个男的,稍远一些是两个女的。

  “你们要什么?”她隔着窗高声问道。

  那个男的把脸贴近玻璃。刘勃卡认出了这张脸。仿佛有一股热浪涌到她的喉头。现在,在这样的时候,在生活最艰苦的时刻,他来得是多么及时啊!……

  她不记得她是怎么从房间里跑出去的,好像有一阵风把她刮下了台阶:她怀着满腔的感激和悲戚,用她的灵活有力的胳臂一把搂住青年的脖子,把她的泪痕纵横的脸和在母亲的搂抱中变得热烘烘的整个半裸的身体紧贴着他。

  “快……快……”刘勃卡说,她挣脱出他的拥抱,拉着他的手走上台阶。接着她想起了他的旅伴。“跟你一起来的是谁?”她问,一面仔细瞧着两个姑娘。“奥丽雅①!妮娜!……我亲爱的!……”她用有力的胳膊把她们俩一齐搂住,使她们的头靠近自己的头,热情地轮流吻她们的脸。“这里来,这里来……快……”刘勃卡狂热地低声说。
  ①奥丽雅是奥尔迦的小名。


第27章他们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因为他们满身尘土,实在太脏。谢尔格·列瓦肖夫好久没有刮过脸,穿着又像司机、又像装配工人的衣服;奥丽雅和妮娜两个姑娘的体格都很结实,只是妮娜略微胖些,两人的脸都是古铜色的,深色的头发上仿佛敷着一层尘土,两人都穿着同样的深色衣服,肩后背着背包。

  这是伊凡卓娃家堂姊妹,因为她们的姓同五一村的伊凡尼兴娜两姊妹——李丽亚和东妮亚——相象,所以常被弄错,甚至有过这样的说法:“如果你看到伊凡卓娃家两姊妹里有一个是白白的,那么这两姊妹就是伊凡尼兴娜家的。”(因为李丽亚·伊凡尼兴娜的皮肤是白白的。战争一开始她就到前线去做军医医士,后来渺无音讯。)

  奥丽雅和妮娜·伊凡卓娃的家住在离谢夫卓夫家不远的一所标准式房屋里,她们的父亲们和谢夫卓夫在同一个矿井里工作。

  “我亲爱的!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刘勃卡拍着她的雪白的手问;她推测伊凡卓娃姊妹是从新切尔卡斯克回来的,因为姐姐奥丽雅在那边的工业大学念书。但奇怪的是,谢尔格怎么会跑到新切尔卡斯克的呢。

  “我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奥丽雅谨慎地说,她微微撇了撇干裂的嘴唇笑了一笑,她整个的脸以及满是尘土的眉毛和睫毛似乎都皱成一团。“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有没有德国人?”她问的时候,眼睛迅速地打量着房间。这是她在流浪时期养成的习惯。

  “住过,像我们这里一样。今天早上走了。”刘勃卡说。

  奥丽雅看到墙上的印着希特勒肖像的明信片,她的鼻子和眼睛歪扭得更厉害,做出一副又像嘲笑、又像蔑视的怪相。

  “为了保险吗?”

  “让它挂着吧。”刘勃卡说,“你们大概要吃点东西吧?”

  “不,如果家里没有德国人,我们就回家去。”

  “就是有德国人,你们又怕什么?有许多被德国人赶到顿河或者顿涅茨河的人,现在都在陆续回家……要不你们就直说——到新切尔卡斯克走亲戚去了,现在才回家。”刘勃卡很快地说。

  “我们并不怕。我们会这么说的。”奥丽雅谨慎地回答着。

  她们谈话的时候,妹妹妮娜不作一声,她的大眼睛带着挑战的神情一会儿移到刘勃卡身上,一会儿移到奥丽雅身上。谢尔格把晒得发白的背包扔在地上,把手背在背后,倚着炉子站着,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观察着刘勃卡。

  “不,他们不是在新切尔卡斯克。”刘勃卡暗忖。

  伊凡卓娃姊妹走了。刘勃卡取下遮在窗上的被子,吹熄吊在桌上的矿灯。房间里的一切——窗子、家具、人脸——

  都成了灰色的。

  “你要洗脸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有没有德国人?”谢尔格问,这时她很快地到门道里去了一趟又跑了回来,拿来了一桶水、一个脸盆、一个漱口杯和一块肥皂。

  “我不知道。这一批走了,那一批又来了。你把你的制服脱了吧,别不好意思!”

  他脏得要命,水从他的胳臂上和脸上流到盆里,已经完全成了黑的。但是看到他的粗大有力的手,看到他用有力的、男性的动作在手上擦肥皂,又用手捧着水冲洗,刘勃卡感到很愉快。他的脖子晒得黧黑,耳朵大而好看,嘴的轮廓既漂亮又带有英勇的气概。两道眉毛并没连在一块,它们在靠鼻梁的地方生得比较密,连鼻梁上也长着毛,但是眉梢却比较细而稀,微微弓起,额头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看他用这双大手洗着脸,偶然向她投来一瞥,对她微笑,她也感到很愉快。

  “你是在哪儿碰上伊凡卓娃姊妹的?”她问。

  他把水撩在脸上,鼻子呼哧呼哧地响着,一句话也不说。

  “你既然来找我,就表示你是信得过我。你现在又犹豫些什么?我们就像是一棵树上的两片叶子。”她温柔地小声说。

  “给我一块手巾,谢谢你。”他说。

  刘勃卡沉默起来,不再问他别的。她的蓝眼睛里露出了冷冷的表情。但是她照旧招呼谢尔格,她点起煤油炉,放上水壶,给客人端来吃的东西,倒了一小杯伏特加。

  “这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尝过了。”他对她微笑着说。

  他喝干了酒,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天已经蒙蒙亮。透过灰色的薄雾,东方的玫瑰色愈来愈鲜明,而且已经有些泛出金光。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我是来瞎碰的,哪知道居然碰上了……”他慢吞吞地自言自语说。

  他的话里似乎含有疑问:跟他一同在无线电报务员训练班学习的刘勃卡,怎么会待在家里。但是刘勃卡并不打破这个闷葫芦。她感到生气的是,谢尔格过去知道她的脾气,一定以为她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姑娘是在使性子,其实她很痛苦,非常伤心。

  “你总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吧?你的爸爸、妈妈在什么地方?”他问道。

  “你管他们在什么地方呢!”她冷冷地回答。

  “出什么事了吗?”

  “吃吧,吃吧。”她说。

  他对她望了一会,然后又斟了一小杯酒,喝了之后,又继续吃,但是已经不开口了。

  “谢谢你。”他吃完了,用袖子擦擦嘴,说道。她发觉,他在流浪期间变得粗野了,但是使她感到伤心的并不是这种粗野,而是他对她的不信任。

  “你们这里大概没有烟吧?”他问。

  “有……”她走到厨房里,给他拿来家里种的烟叶。她父亲每年种几畦烟叶,一年收几次,晒干后,要抽的时候就用剃刀把它切碎,装上一烟斗。

  他们俩,浑身被烟笼罩着的谢尔格和刘勃卡,默默坐在桌旁。刘勃卡出来之后母亲单独待着的那个房间里,仍然是静悄悄的。但是刘勃卡知道母亲没有睡着,她还在哭。

  “我看得出,你们家有伤心的事。我从你脸上看得出来。你从来不是这样的。”谢尔格慢腾腾地说。他的目光里充满亲切、温柔的表情,这在他那有些粗犷的漂亮的脸上是出人意外的。

  “现在大家都有伤心的事。”刘勃卡说。

  “要是你知道,在这一段时间里我看见了多少血啊!”谢尔格非常沉痛地说,他全身都被一团团的烟雾笼罩着。“用降落伞把我们空投到斯大林诺州……那时候有那么多的人被捕,所以我们甚至奇怪,我们的接头地点怎么居然会没有出事。人们被捕倒并不是因为有人出卖,而是因为德国人撒下了那样的密网,不管你有罪没罪一抓就是几千,显然,谁要是有一丝儿嫌疑,就会落到那个网里去……矿井的井筒里都塞满了尸体!”谢尔格激动地说。“我们是单独工作,但是保持着联系,可是到后来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了。我的搭档被打断胳臂,割掉舌头,要不是我在斯大林诺的街上偶然碰到妮娜,接到撤退的命令,说不定我也完蛋了。斯大林诺州委会还设在我们克拉斯诺顿的时候,她和奥丽迦就做联络员,——她们这已经是第二次到斯大林诺了。正巧这时候知道德国人已经到了顿河的消息。她们明白,派她们前来的那些人已经不在克拉斯诺顿了……我按照命令把发报机交给了地下州委的无线电报务员,我们就决定一同回家,所以我们就回来了……我真替你担心死了!”突然从他的心坎里涌出了这句话。“要是你也像我们一样被空投到敌后,而且又剩下你一个人,那可怎么办呢?要不就是出事被捕,德国人在什么地方的刑讯室里折磨着你的肉体和灵魂,”他克制着自己,轻声地说,他的目光已经不是带着亲切、温柔的神情,而是无比热情地透入她的心灵了。

  “谢辽查!”她说,“谢辽查!”说着就把覆着金发的头伏在手上。

  他用他的血管膨胀的大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的头和胳臂。

  “他们让我留在这里,——你自己懂得是为了什么……吩咐我等候命令,可是眼看就要一个月了,人也不来,消息也没有。”刘勃卡没有抬起头来,轻轻地说。“德国军官好像苍蝇见了蜜那样纠缠不休。我有生以来是第一次假装成不是我原来的样子,天晓得我在搞些什么鬼名堂,一直要东躲西闪,真别扭,自己为自己伤心。昨天有人疏散不成回来,说我父亲在德国人空袭顿涅茨河的时候被炸死了。”刘勃卡咬着自己的鲜红的嘴唇说。

  太阳升到草原上空,耀眼的阳光照在覆着露珠的耐火瓦屋顶上又反射过来。刘勃卡猛地抬起头来,抖了抖发卷。

  “你该走了。你打算怎样生活?”

  “跟你一样。你自己刚说过:我们是一棵树上的两片叶子。”谢尔格带着笑说。

  刘勃卡送谢尔格穿过院子从后门出去。她很快把自己收拾一下,不过尽量穿着得朴素些:她要到“鸽房”去找康德拉多维奇老头。

  她出去得正是时候。有人拚命敲她们家的门。她们的房子靠近伏罗希洛夫格勒公路,这是德国人敲门借宿。

  瓦尔柯在干草棚里挨了一整天的饿,因为不能进去看他。到夜里,刘勃卡才从母亲房里爬窗出来,把安德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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