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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青年近卫军-第106部分

小说: 青年近卫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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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一刹那的惊慌过去了,可是这时卡车已经开出峡谷,柯瓦辽夫也影踪全无了。兵士们怕其他被捕的人也纷纷逃散,不敢跳下车去,只好在车上乱开枪。芬庞听到枪声,叫车子停下,自己跳了下去。两辆卡车都停下了。芬庞用他那村妇般的嗓子破口大骂。

  “他跑了!……他跑了!……”谢辽萨怀着难以形容的强烈的狂喜,用尖细的声音喊叫着,接着就用他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话咒骂着。但是现在这些骂人的话出于谢辽萨之口,听起来就像是神圣的誓词一样了。

  现在已经看得见炸毁后的五号井倾斜的井架。

  小伙子们和姑娘们唱起了《国际歌》。

  他们下车后都被赶到矿井附设的上冻的澡堂里,在里面关了一会,因为要等候勃柳克纳、巴尔德和斯塔庆柯到来。只要有人穿着好衣服和好鞋子,宪兵们就动手把这些东西剥下来。

  “青年近卫军”的队员们得到互相告别的机会。克拉娃也能够坐到万尼亚身旁,把手放在他的额上,就不再和他分开。

  他们一小批一小批地被带出去,然后一个一个地被扔进探井。凡是还能说话的人,都来得及说了几句他愿意留在人世间的话。

  德国人怕几十个人同时被扔进探井不会全部都死掉,又把两辆煤车推下去。但是矿井里发出的呻吟还是一连几天都能听见。

  他们,费里普·彼得罗维奇·刘季柯夫和奥列格·柯舍沃伊,手腕被绑着,站在野战司令官克列尔面前。他们被关在罗文基期间,一直不知道他们是被关在同一个监狱里。但是这天早上他们被提出来带到一起,绑在一起带去对质,克列尔希望逼他们供出不单是本区、而且是全州的地下组织的线索。

  德国人为什么要把他们绑起来?要是不绑他们,德国人看见他们就害怕。敌人同时也想以此显示,他们知道这两个人在组织里所起的作用。

  刘季柯夫头上的白发被干了的血粘在一块,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衣服粘连在他的巨大身躯的伤口上,每动一下都引起极度的疼痛,但是这一点他毫不显露出来。深重的苦难和饥饿耗干了刘季柯夫的身体,他脸上那些有力的线条显得格外分明了。这些线条在他年轻时曾使他的脸显得非常出色,并且显示出他的伟大的精神力量。他的眼神平静而严厉,像平时一样。

  奥列格站在那里,他的被打断的右胳臂无力地耷拉着。他的脸几乎没有改变,只是两鬓已经完全灰白。他的暗金色睫毛下面的大眼睛带着泰然自若的、比任何时候更为泰然自若的神色。

  他们——年老的和年轻的群众领导人——就这样站在德国野战司令官克列尔面前。

  克列尔杀人成性,因为除此以外,他什么也干不了。这时他就使他们受到更多的可怕的拷打。但是,可以说,他们对这些已经毫无感觉:他们的精神翱翔在只有人类伟大的、富有创造力的精神才能达到的那种无限崇高的境界。

  后来把他们分开了,刘季柯夫又被解回克拉斯诺顿的监狱。中央工厂的案件仍旧没有调查完毕。

  可是地下工作的同志们依然无法援救被监禁的人,这不但因为监狱防卫森严,同时也因为现在满城都是撤退下来的敌军。

  刘季柯夫、巴腊柯夫和他的同伴们也遭到了和“青年近卫军”队员同样的命运:他们也被扔进五号井的探井。

  奥列格于一月三十一日白天在罗文基被枪决,他的尸体和其他在同一天被枪决的人们的尸体一起被埋在一个大坑里。

  可是刘巴还被折磨到二月七日,他们一直不肯死心,企图从她那里弄到密电码和发报机。在被枪决之前,她设法给母亲寄了个字条:

  永别了,妈妈,你的女儿刘巴要到地下去了。

  刘巴被押出去枪决的时候,她唱起了她最喜欢的一支歌:

  在莫斯科广阔的地方……

  押她去枪决的党卫队分队长要她跪下来对着她的后脑开枪,但是刘巴不肯跪下,并且是正面接受了子弹。


第65章刘季柯夫通过波里娜·盖奥尔吉耶芙娜把他认为奥列格和杜尔根尼奇可以利用的地址转告他们的时候,为了预防万一,没有叫她转告这是一个怎样的地址。刘季柯夫知道,玛尔法(他就是叫他们到她那里去)会把他们到达的消息通知普罗庆柯或是他的妻子。到那时,那边就可以使用“青年近卫军”的领导人。

  刘季柯夫敢于把这个绝密的地址告诉奥列格和杜尔根尼奇,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他是多么信任他们,重视他们,多么为他们的命运担心。

  波里娜·盖奥尔吉耶芙娜虽然没有向奥列格说明刘季柯夫叫他和杜尔根尼奇去的是什么地方,但是杜尔根尼奇立刻猜到,这是通往游击队的道路。

  在所有参加“青年近卫军”的人们里面,只有他和莫什柯夫是已经成熟了的成年人。杜尔根尼奇跟他的同伴们一样,为了战友的被捕忧心如焚。他绞尽脑汁,考虑怎样可以拯救他们。但是杜尔根尼奇和他的同伴们不同:他看问题是从现实出发。因此他要援助战友的想法就带有非常实际的性质。

  搭救战友的捷径是到游击队去。杜尔根尼奇知道,苏军已经到了伏罗希洛夫格勒州境内,并且在继续挺进,克拉斯诺顿城里也在准备武装发动。他毫不怀疑,以他这样一个有军事经验的人,他们一定会交给他一个支队,或者,至少也会让他组织一个支队。于是杜尔根尼奇就毫不迟疑地去利用奥列格转告他的地址。

  他认为,在各个宪兵机关和“警察所”里都可能知道他的姓,所以他不去冒险携带可以证明他身分的证件。用别人姓名的证件他没有,也没有时间去弄。杜尔根尼奇就不带任何证件上了路,往北走去。他的左腕上从小就刺了他名字的第一个大写字母。因此名字只好用原来的,可是想了个假姓——克拉庇文。

  他的情况很不妙。不管从他的姿态或是单从年龄来讲,他都绝不像那种没有证件又没有事而在德军后方、而且还是在非常接近战线的地方到处晃荡的人。要是落到秘密警察或是“警察”手里,他能够编造的理由,——比方说,他是从罗斯托夫州奥耳霍夫角跑出来逃避红军的,红军坦克已经冲进他们的庄子,所以他连证件都没有来得及拿,——充其量也只能保住他的性命。但是这些理由必然会注定他要到德国军队里去做后勤工作或是被赶到德国去。

  杜尔根尼奇日夜兼程,绕过照他估计可能碰到“警察”的那些居民点。他挑选比较隐蔽的地方走,有时走大路,有时走草原。要是他觉得别人看着他太显眼,他就白天休息,夜间赶路。他因为穿的是皮靴,所以脚冻得厉害,特别是在他不能活动、几乎没有东西吃的时候。精神上的痛苦使他的心变得冷酷无情。他肉体上那种吃大苦、耐大劳的能力是只有俄罗斯工人,而且是年轻的、还要经历过卫国战争考验的俄罗斯工人才能具备。

  他就这样历尽千辛万苦走到玛尔法那里。

  在她住的村子里,甚至在她家里,在附近所有的庄子——达维多夫、马卡罗夫·雅尔以及其他庄子里,都驻着敌人的军队。在北顿涅茨河的左右两面,都筑起强大的防御工事。德军的这道防线把伏罗希洛夫格勒州的南北两面完全隔开,使玛尔法和普罗庆柯之间几乎不可能联系。不过,即使这种联系还有可能的话,现在也没有必要了。本州北方各区的游击队都已经跟红军部队直接协同动作,并且是按照这些部队指挥部的指示作战,而不是按照普罗庆柯的指示作战。南方各区的游击队因为战线要到二月中旬才接近他们,所以现在是相机行事。普罗庆柯离他们远在几十公里以至几百公里之外,对于这些情况无法估计,所以也无法领导这些队伍。

  普罗庆柯直接待在别洛沃德斯克游击队里,这支游击队离开了它在高罗箕希村的根据地(现在村里驻着德国兵),已经没有固定的根据地,而是按照苏军指挥部的指示在德军后方行动。玛尔法跟普罗庆柯和自己的丈夫都没有联系。她跟纳烈日内以及也离开了根据地的米佳金游击队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联系:在米佳金镇一带驻有德国军队,并且筑起了工事。等杜尔根尼奇到达玛尔法那里的时候,卡佳早已到了伏罗希洛夫格勒,所以跟卡佳的一切联系也都中断了。

  杜尔根尼奇能够见到玛尔法,完全是凭着他的机智和勇敢。而玛尔法肯相信他,更是他的运气。她没有看到他的证件,单凭他的话就相信了他:她根本无法核对杜尔根尼奇的话是真是假。她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神气迎着他的安静的、非常严肃的目光,她一眼就注意到他的疲倦瘦削的脸上带着刚毅的皱纹,她也渐渐看出了他的军人的姿态和谦逊的举止,于是突然就相信了他,——只有斯拉夫妇人才能这样一下子就对人产生信任,而且不会看错。当然,她没有马上表示相信他,但是这里又是巧上加巧。在她承认她确实是玛尔法·柯尔尼延柯之后,杜尔根尼奇就想起了高尔杰依·柯尔尼延柯,他曾经听和他同名的万尼亚以及参加那次行动的人谈过高尔杰依·柯尔尼延柯在战俘营里遇救的故事,所以就问,他是不是玛尔法的亲戚?

  “哦,可以算是亲戚。”玛尔法说,她的年轻的黑眼睛里突然露出活泼的神情。

  “这是我们‘青年近卫军’的青年人把他救出来的……”

  接着他就讲了这件事的经过。

  玛尔法不止一次听她丈夫讲过这件事。于是她就把她无法向拯救她丈夫的年轻人表达的满腔女性的、母性的感激之情,全部都倾注在杜尔根尼奇身上。她不是用言语或手势来表达她的感激。她只是把她在高罗箕希附近的一个亲戚的地址给了杜尔根尼奇。

  “那边离战线更近,他们会帮助您越过战线。”她说。

  杜尔根尼奇点点头。他并不打算越过战线,但是他需要找到跟我们的部队协同动作的游击队。那么,当然他在玛尔法叫他去的地方可以更快地找到游击队。

  他们不是在村里,而是在草原上的一个坟墩后面交谈。天色开始暗下来。玛尔法说她会派人来当夜就带他越过顿涅茨河,她说完就走了。杜尔根尼奇出于客气和自重,没有请她给他拿点吃的东西来。但是玛尔法可不是会把这种事忽略掉的人。一个矮老头——就是普罗庆柯跟他交换衣服的那个老头——在帽子里放了一点面包干和一块脂油带给杜尔根尼奇。老头很爱说话,他用不祥的低语告诉杜尔根尼奇,说他不能带他越过顿涅茨河,因为目前没有人敢冒险过河,更不用说要给游击队员带路了。但是他可以给杜尔根尼奇指点一条最容易过河的捷径。

  于是杜尔根尼奇就过了顿涅茨河。几天之后,他到达高罗箕希以南大约三十公里的偏僻的楚庚卡村。现在他经过的地方常常碰到敌军的工事,并且常看到德军大规模的移动。他从当地居民那里听到,在楚庚卡设有一个“警察所”,而且村里还常有德国军队或是罗马尼亚军队路过。他也打听出来,楚庚卡是离已经被我军收复的沃洛希诺村——沃洛希诺村在卡梅什纳雅河边,离卡梅什纳雅河注入杰尔库尔河的地方不远——最近的一个居民点。所以他决定要不惜一切偷偷进入楚庚卡:当地居民可能跟我们的军队有联系。

  在这里他的运气不佳:他在快进村的地方被“警察”捉住。他被带到“村公所”里。这时替德国人服务的一批俄罗斯“警官”正在里面恣意狂饮,那种放荡堕落的丑态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杜尔根尼奇被剥得只剩一身内衣,手脚都被绑着扔进一个四壁冰冷的地窖里。他经过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苦,再加上最后的这次惊吓,已经疲惫不堪,所以他不顾那使他浑身不住哆嗦的砭骨寒气,就在一个恶臭难闻的垫子上面睡着了。这个垫子是他爬遍整个肮脏的地窖里的泥地,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的。

  一阵汽车排气声把他吵醒,在睡梦中他以为这是枪声。同时他又听到了几辆重机动车在墙外街上停车发出的吼声。他头顶上的地板咚咚地响起来。过了一会,地窖的门打开了,在冬天的晨曦中,他看见有几个穿深色棉衣的苏联自动枪手走进地窖。前面的一个中士打着电筒照了照杜尔根尼奇。

  救出杜尔根尼奇的是乘着三辆缴获的德国装甲车冲进村子的我方侦察队。除了已经全部就擒的“警察”之外,村里还驻扎着一个包括一名军官和一名厨师在内总共七个人的德国步兵连。在德国装甲车出现的时候,刚动手做菜的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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