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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我是一片云--琼瑶-第26部分

小说: 我是一片云--琼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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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愕的张大嘴,怎么也没料到,他是从楼下打电话上去。 她哼了一声,无力得要晕倒。老天!她怎么永远逃不开他?“放开我!”她哑声说:“我 要回家去!”

  他抓牢了她,把她半拖半拉半提的弄出了杂志社,由于她的身子东倒西歪,他放弃了 停在门口的摩托车,伸手叫了一辆计程车。“你要做什么?”她问。 

  “和你谈个清楚!”他闷声说。 

  “我不和你谈!”她挣扎的。“我想过了,我已经不属于你了,也不可能属于你了, 我不和你谈!放开我!”她的眼神狂野而迷乱:“我不要跟你走,我已经被人装进瓶子里 去了,我要留在我的瓶子里!”“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傻瓜!你根本不知道你要追求些什么 ?”孟樵说,他的眼光是凌厉的,粗暴的,热烈的,而强迫性的。“你跟我上车,”他把 她拖上了车子,完全用的是蛮劲。 

  到了车上,宛露还在挣扎,孟樵死命用手按住她,她眼看已经无可奈何,车子如飞的 往前驰去,她被动的把头仰靠在靠垫上,问:“你要带我到那里去?” 

  “去我家!”“我不去!”她尖声大叫:“我不要见你妈!” 

  “别叫!”他用手堵住她的嘴:“我妈早上都有课,家里没有人,只有去家里,我才 能和你谈!” 

  “我不要去!”她挣扎著:“你绑架我!” 

  “我绑架也要把你绑了去!”孟樵固执的吼著。前面的司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不住回头张望,孟樵对那司机低吼了一声:“开你的车,别管我们的事!” 

  司机不敢回头了,车子往前直驰而去。 

  宛露抬头望著孟樵,她的眼光愤怒而狂野。 

  “你就不肯饶过我吗?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吗?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去找 ?一定要认定了我?” 

  孟樵紧闭著嘴巴不说话,车子到了,他付了钱,又死拖活拉的把她拉下了车,开了大 门,他再把她一直拉进了客厅里。一见到这客厅,宛露许许多多的回忆就像风车般在脑子 里旋转起来,虽然孟樵的母亲不在,宛露却仍然打了个冷战,那钢琴,那沙发,那餐桌, 在在提醒她往日的一点一滴。转过身子,她就想往门外跑,孟樵一把拉住了她,叫著说: 

  “宛露!宛露!你帮个忙吧!用用你的思想,用用你的头脑,你不能像个钟摆一样左 右摇!你只能属于一个男人!如果你还爱我,跟著他是三个人的毁灭!你难道不懂吗?不 是我不饶你,宛露,不是我要置你于死地,是你要置我于死地!没有你,你教我怎么活下 去?” 

  “我不听你!我不听你!放开我!让我走!”宛露尖声大叫著,拚命挣扎,头发乱了 ,衣服也绉了,她的脸涨得通红,眼光闪烁著一种野性的,像负伤的母豹般的光芒。“我 已经准备安定下来,你就来破坏我!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流氓!你不知道我已经嫁了吗? 我已经姓了别人的姓了吗?我已经被别人装进瓶子里去了吗?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们开始扭成了一团,他把她推到沙发上,拚命想要让她安静下来,她却拚命想要跑 出去,当体力再也无法支持的时候,她忽然张开嘴,隔著衬衫,对著他的手臂死命咬了下 去,他不动,瞪视著她,她觉得周身冒著火焰,自己整个人都要发狂了,她把这积日来的 抑郁,悲愤,苦恼,无奈……全发泄在这一咬上。她的牙齿深陷进他肌肉里,她用力咬紧 ,然后,她看到那白色的衬衫袖子上沁出了红色,她一惊,醒了过来,松开嘴,她愕然的 望著他。迅速的,她拂开他的衣袖,去察看那伤痕,两排整齐的牙齿印,清清楚楚的印在 那手臂上,像一个烙痕。血正从伤口里很缓慢很缓慢的沁出来,那是一个圆,牙齿印所刻 成的圆,外围是一圈齿印,中间是一团瘀紫。她望著,望著,望著,泪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 

  “要再咬一口吗?”孟樵静静的说:“这是个圈圈,是你给我的一个烙印,我但愿它 永不消失,那么,就表示我永远属于你!”她对那伤口注视了好久好久,眼泪滴在那个圈 圈上。然后,她把整个面颊都依偎在那个圈圈上,她的面颊上遍是泪痕,那圈圈也被泪痕 浸透。她紧倚著他,头发披在脸上,被泪水所濡湿,她只是这样靠著他,不动,不说话, 也不哭出声音来。半晌,他拂开了她的长发,把她的头扶了起来,她的面颊上染著血迹, 眼光依然清亮,只是,眼底的那抹狂野,已经被一种无助与痴迷所取代了。她那白皙而又 消瘦的面颊上,又是泪痕,又是血痕,又是发丝,看来是狼狈而可怜的。他细心的把她每 根发丝都理向脑后,再用手指拭去那血迹。在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只是被动的凝视著他 ,那长睫毛连闪都不闪一下,她那悲凄而无助的眸子里充满了一份无可奈何的哀愁与热情 。“我昨夜做了一个梦,”她轻声说,语气悲凉而苦涩。“梦到你是个好大的蜘蛛网,而 我是个小小的飞蛾,我扑向了你,结果是扑向了死亡。孟樵,”她望著他。“你说过,爱 的本身,有时候也会杀人的。”他心中一凛,立即想起自己也曾把母亲对他的爱,形容成 一面蜘蛛网,难道他对宛露,也同样造了个蜘蛛网吗?他凝视著宛露,那样小小的,哀愁 的,无奈的,蜷缩在沙发中,真像个等待死亡的小飞蛾!他闭了闭眼睛,由于内疚,更由 于恐惧,他额上冒出了冷汗。他恐惧了,他真的恐惧了,第一次,他那么恐惧自己对她的 爱,会造成对她的伤害。 

  “宛露,”他深深的凝视她,立即感染了她的悲哀。“你真的觉得我是一面有毒的蛛 网吗?” 

  “是的。”他低下头,沉思了很久很久。 

  “他呢?他是什么?”他问。 

  “你说友岚?他是个瓶子,他说的,他要用瓶子装住我,因为我是片会飘的云,所以 他必须装住我。” 

  “他装住了吗?我是说,你喜欢待在那瓶子里吗?”“我不知道。”她软弱而困惑。 “我真的不知道。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那时的我好快乐,我说我是一片云,因为觉 得云又飘逸,又自由,又潇洒。而现在,我还是一片云,却是片飘荡无依的云,一片空空 洞洞的云,一片没有方向的云。” 

  他注视著她。一刹那间,往日的许多印象,都像影片般从他脑海里映过;街上踢球的 女孩,满身洒满黄色花瓣的女孩,总是为任何一句话而笑的女孩,走路时都会轻飘得跳起 来的女孩……那个女孩到何处去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竟是现在这个蜷缩在沙发上的,充满迷惘和无奈的小飞蛾!自己是片蛛网吗 ?是自己把那个欢乐的女孩谋杀了吗?而现在,自己还要继续谋杀这个小飞蛾吗?他用手 支住了额,声音低哑而沉闷: 

  “我懂了,我可能是有毒的,也可能是一个蛛网。宛露,如果你真觉得那个瓶子里才 是安全的所在,我——”他费力的、挣扎的、艰涩的吐了出来:“我不再勉强你了。你走 吧!宛露,逃开我!逃得远远的,逃到你的瓶子里去吧!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谋杀你!” 宛露惊愕的望著他,不信任的说: 

  “孟樵,你把我绑架了来,又要我走?” 

  “是的,绑架你,是为了爱你,要你走,也是为了爱你!因为,我不要做一个蜘蛛网 !你走吧!宛露,这次你走了,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只是,你一走出大门,我们之间的 缘份也就完全断了。”她从沙发上坐正了身子,仔细的凝视他。 

  “我走了之后,你会怎样?” 

  他迎视著她的目光,勉强的笑了笑,那笑容苦涩而苍凉。 

  “你关心吗?那么,让我告诉你,我既不会自杀,也不会死亡。我以前告诉你那些没 有你就会活不下去的话,都是骗人的!事实上,我会好好的活下去,继续做我的工作。若 干年后,我会忘掉了你,再遇到另一个女孩,我们会结婚,生一堆儿女。等我老了,如果 有人对我提起你,我会说:段宛露吗?这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他的眼眶湿润了。 “这就是典型的,人类的故事。你满意了吗?那么,你可以走了,只要考虑你自己,不用 考虑我!我会挺过去的!”他咬咬牙。“我总会挺过去的!”她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好 久好久。然后,她慢吞吞的站起身子,他注视著她,眼神紧张。她刚一举步,他就冲口而 出的大叫了一声:“宛露!你真走?”她立即站住了。他们两个对视著,紧张的、犹疑的 、恐惧的对视著。然后,她骤然的投进了他怀里,用手臂牢牢的抱住了他的腰。“你挺不 过去的!孟樵,我知道!我们都完了,我知道!即使你是一面蜘蛛网,我也已经扑向你了 !我不再做钟摆了,我回去和他谈判离婚!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要你老了的时候记 不住我的名字!我不要!”她把头埋进他的肩膀里。 

  他长长的透出一口气来,眼眶完全湿了。

18 

  宛露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是午夜了。 

  孟樵一整天没有放松她,为了固定这个“钟摆”,也为了舍不得离开这个“钟摆”, 他和她一起吃的午餐,又骑著摩托车,去郊外逛了一个下午,没有固定的目标,他们只是 在荒郊野外走著,不知怎的,虽然她已经给了他保证,他仍然觉得她是不可靠的,仍然觉 得每一分钟的相聚,都弥足珍贵,似乎一旦放走了她,他这一生就再也见不到她似的。自 从有了“蛛网”的譬喻以后,他就觉得她已经攻入了他最弱的一环,每一下的凝视,每一 次目光的相遇,他都会感到心中一紧。他会自问:我这样做对吗?我是蛛网吗?我会缠绞 她到死为止吗?这种怀疑,这种自责,这种内疚,这种恐惧,以及对她的渴求和爱,造成 一股庞大的、交战的势力,在他心中对垒,以至于他失去了一贯的自信,而变得脆弱、易 感,而且患得患失了。她呢?她像一片游移的云,悠悠晃晃,整日都神思不属。晚上,他 应该去报社上班,他突然觉得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今晚放走了她,就会永远失去她了。因 此,他带著她去报社转了一圈,交掉了早就写好的访问稿,再带她去雅叙,他不肯放走她 ,不敢放走她,坐在那儿,他燃起一支烟,只是静静的、深深的凝视她。她缩在那高背的 沙发中,缩在靠墙的角落里,瘦瘦小小的,神思恍惚的,脸上,她始终带著种被动的、听 天由命似的表情。这一天,她好乖,好顺从,好听话,和以往的她,似乎换了一个人,她 像一个缴了械的斗士,不再挣扎,不再抗拒,不再作战……她只是等待命运的宣判。她这 种逆来顺受似的表情,使他不安了。他问: 

  “宛露,你在想什么?你又动摇了吗?” 

  “不。”她看了他一眼,就掉转眼光,望著那杯咖啡所冒的热气。“我不能再动摇了 ,是不是?何况,我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家里一定已经翻天了,任何要来临的事,我都已 经无法避免了。”“他会刁难你吗?他会折磨你吗?他会给你气受吗?要不要——我去对 他讲?”她抬起眼睛来凝视他。 

  “你有什么立场去对他讲?”她问,摇了摇头。“不。我要自己去面对这件事情。他 不会折磨我,因为——他是个君子。”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 

  “我抱歉。”“抱歉什么?抱歉你带给我的烦恼?痛苦?和爱情?该抱歉的,是那个 皮球,它为什么要好端端的滚到我的脚边来?该抱歉的是命运,它为什么要这样播弄我? 该抱歉的是我自己,我没有很坚强的意志——或者,”她眼里飞进一片朦胧的雾气。“该 抱歉的是生我的人,我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宛露!”他喊:“请你不要责备你自己!这一切,都该我来负责任……”“现在来 谈责任问题,是不是太晚了?”她幽幽然的说,整个人像沉浸在一个看不见的深谷里,她 的声音也像来自深谷的回音,低微,绵邈,而深远。“你和友岚,你们像两股庞大的力量 ,一直在撕裂我,我说不出我的感觉,以前,总以为被爱是幸福,现在才知道,爱与被爱 ,可能都是痛苦。我不知道我这个人存在的价值,我迷糊了,”她轻叹了一声,望著桌上 的小灯。“你知道吗?我叫很多人‘妈’,我的生母,我的养母,嫁给友岚之后,我叫他 母亲也叫妈,那么多妈妈,我却不知道我真正的‘妈妈’是谁?我的生母和养母抢我,你 和友岚也抢我,我该为自己的存在而庆幸吗?我被这么多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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