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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木炭-第28部分

小说: 木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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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道:“怎么啦?”
    陈长青抬起头来:“这四个音,是没有意义的!”
    我十分恼怒,几乎想骂他,但总算忍住了,没有骂出口来,只道:“你说出来听听
!”
    陈长青道:“第一个音节,和小喇叭的音波形状差不多,短促,那是,那应该是‘
播’的一声。”
    陈长青一面说,白素一面翻译著。陈长青又道:“第二个也差不多,不过促音不如
第一个之甚,要是发起音来,也是‘播’的一声。第三组,音波波形较圆,和第一二组
也大致相同,是声音较低沉的一个‘播’字--”
    我忍不住道:“播播播,全是播!”
    陈长青胀红了脸,说道:“第四组多少有点不同,但是,但是……”
    我道:“还是‘播’!”
    陈长青怒道:“波形是这样,我有甚么办法?”
    我道:“波形有不同,可是你却分辨不出来!”
    陈长青的脸胀得更红,说道:“我当然分辨不出细微的差别--”
    我也不知道何以自己如此之急躁:“所以,只好播播播播,不知道播些甚么!”
    陈长青握紧了拳头,几乎要打我,白素陡地叫道:“等一等!”
    我们全向白素望去,白素先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会不会是‘波、坡、莫--
’”
    她才讲到这里,我和陈长青两人,都“啊”地一声,叫了起来,神情欢愉莫名。
    普索利他们,只看到我们争吵,当然不明白何以忽然之间,我们如此高兴,我忙道
:“各位,林先生指示了我们一个通讯的办法,他的意思,是用一种注音符号,根据这
些注音符号,可以拼出中国话来!”我讲到这里,转过头去:“是不是,林先生?”
    记录笔立时振动,出现了一个“是”字的波形。
    所有的人一听得我这样解释,都欢呼起来。
【第十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之中,我们这一群人,几乎废寝忘食,在和林子渊交谈。虽然国语注
音,是一种好的交谈办法,但是我们首先要弄清四十个注音字母的波形,而且每一个字
的注音字母,数字不同,林子渊平时所操的可能不是标准国语,有很多情形,要推敲决
定,最后还要问他是,或不,才能决定。所以,花费的时间相当多。
    在开始的时候,一天,只能交谈十来句话,而且是极简单的话。到后来,渐渐纯熟
了,可以交谈的,就多了起来,比较复杂的语句,也可以表达出来。
    前后,我们一共花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在这五个月之中,我们都住在陈长青家的
地板上,不理发、不剃须,每个人都成了野人。
    有时候,当我们睡著的时候,记录笔会自行振动,写下波形。在这五个月之中,记
录纸用了一卷又一卷,不知道用了多少卷。
    当然,在这五个月之中,我们也知道了林子渊当年,前赴炭帮,前赴猫爪坳之后,
发生的一切事。
    我将林子渊的经过,整理了一遍,记述出来。这是有历史以来,一个灵魂对活著的
人的最长的倾诉。其中有很多话,当林子渊在“说”的时候,由我发问来作引导,所以
我在记述之际,保留了问答的形式,使各位看起来,更加容易明白。
    由于“灵”是一种极其玄妙的存在,这种存在之玄,有很多情形,人类的语言文字
,无法表达,也是在人类语言所能领悟的能力之外。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灵”可
以听到人的语言,但“灵”无形无质,根本没有耳朵,如何听?但是“灵”又的确可以
听得到,所以,在语言的表达上,明知“听”字绝不适合,但也只好用这个字,因为并
没有另一个字,可以表示根本没有听觉器官的听!
    这只不过是例子之一,同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我在叙述之际,尽量使人看得
懂就是。
    首先,是我的问题:“林先生,你在木炭中?”
    “是的,很久了,自从我一进入,就无法离开,放我出来!”
    我苦笑:“我们很不明白你的情形,在木炭里面?那是一种甚么样的情形?我们如
何才能放你出来?”
    “在木炭里,就是在木炭里,像人在空气当中一样,我只是出不来,我要出来!”
    “怎样才可以令你出来呢?将木炭打碎?”
    “不!不!不要将木炭打碎,打碎了,我会变得在其中的一片碎片之中!”
    “你的意思是,即使将之打得最碎最碎,你还是在木炭之中?即使是小到要在显微
镜下才能看到的微粒,你也可以在其中?”
    “是!”
    我苦笑:“这对你来说,不是更糟糕了么?”
    短暂的沉默:“不见得更坏,对我来说,大、小,完全一样!”
    (这一点,我们无法了解,何以“大”、“小”会是一样的呢?)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们应该如何做?”
    “我不知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使他离开木炭,这真是怪异莫名。)
    我很审慎:“会不会你进入了木炭之后,根本就不能离开了?”
    “不!不!一定可以的,玉声公进入了一株树之后,他离开了。”
    “他是怎么离开的?”
    相当长时间的沉默:“事情要从头说起,我为何到猫爪坳去的,你已经知道?”
    “是,但不能确定你是为了宝藏,还是勘破了生命的秘奥,想去寻觅永恒?”
    “两样都有,但后者更令我向往。我离开了家,一点留恋也没有,这一点,当时我
自己也很奇怪,但事后,当然不会觉得奇怪。我到了猫爪坳,可是来迟了,玉声公寄住
的那株树,已经被砍伐!树虽然被砍伐了,可是树桩还在,根据地图上的符号,我几乎
没有费甚么功夫,就找到了那个树桩。当时,我不能肯定玉声公是还在这个树桩之中,
还是在被采下来的那段树干之中!”
    “这的确不容易断定,结果,你--”
    “我在树桩之旁,聚精会神,希望能得到玉声公给我的感应,但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于是,我只好到炭帮去,要找被砍下来的树干。”
    “是的,你到炭帮去求见四叔的情形我已经知道了,可是在你不显一切,进了炭窑
之后--”
    “我一定要进窑去,在他们拒绝了我的要求之后,我一定要进炭窑去!”
    “林先生,我想先知道一些因由。你明知进入炭窑之中会有极大的危险?”
    “是!”
    “你明知道你进入炭窑,可能丧失生命?”
    “我知道,我知道一进入炭窞,不是‘可能’丧了性命,而是一定会丧失生命!”
    “那么,是甚么使得你下定决心,要去作这样的行动?是不是玉声公终于给了你一
些甚么启示?”
    “没有,在我进入炭窑之前,一直没有得到玉声公的任何启示。你问我为甚么要这
样,我想,是由于我已经认识了生命。”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说你认识了生命,是不是一个人,当他认识了生命之后,
他必须抛弃生命呢?”
    “抛弃肉体。”
    “我还是不明白,对一般人而言,抛弃肉体,就是抛弃生命。我再重复我的问题:
当一个人认识了生命之后,是不是必须抛弃肉体?或者说,当一个人认识了生命之后,
是不是必须自己寻觅死亡之路?”
    (在我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收不到任何讯息,几乎使我们以为
已经从此不再有机会收到任何音讯了。但是,音讯终于又传了过来,显然,这个问题,
对于一个灵魂来说,也十分难以解答。)
    “不是这样,我想每个人的情形不同,不一定是每个人在抛弃了肉体,即死亡之后
,都能够有机会使生命进入第二步。这其中的情形,我还不了解,因为我一直在木炭之
中,还没有机会知道其它类似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但是对我来说,我在进入炭窑之
前,我已经对我当时的生命形式,毫无留恋,而且我可以肯定,会进入另一种形式。”
    “你何以这样肯定?”
    “你也看过玉声公的记载罢,当然是他的记载给我的启示所致。”
    “你为甚么对当时的‘生命形式’一点也不留恋了呢?人人都是以这种形式生存的
!”
    “太短暂、太痛苦了!先生,如果我不是当时使自己的生命进入另一形式,我现在
还能和你交谈吗?”
    “那也不见得,我才见过尊夫人,她就相当健康。”
    “是么,请问,还有多少年呢?”
    (我答不上来。照林子渊的说法,“生命的第一形式”能有多少年?一百年,该是
一个极限了吧!)
    “请你说一说你当时进入炭窑之后的情形。关于生命的形式,暂时不讨论下去了。
因为我不明白,我们所有人,都不容易明白。”
    “是的,的确不容易明白,能够明白的人太少了,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家才沉迷,
在短暂的光阴之中,做很多到头来一场空的事,而且为了这些事,用尽许多手段,费尽
了许多心机,真是可怜!”
    “请你说你进了炭窑之后的情形!”
    “我一跳进了炭窑,身子跌在炭窑中心,那一部分没有木料堆著,离窑顶相当高,
我一跌下来,身子一落地,双腿就是一阵剧痛,我知道可能是摔断了腿骨,同时,我的
身子向旁一侧,撞在一旁堆叠好的木料之上,那一堆木料,倒了下来。压在我的身上-
-”
    “请你等一等,照祁三和边五的说法,你一进入炭窑,四叔已下令生火,而边五立
即跳进来救你,这其间,至多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我想可能还没有半分钟,但是对于奇妙的思想感应来说,有半秒钟也就足够了,
我刚才说到哪里?是的,一堆木料,被我撞得倒了下来,压在我的身上,使我感到极度
的痛楚。也就在这一刹那间,我听到了,我说听到了,实际上是不是听到的,我也不能
肯定……”
    “我只是肯定,突然有人在对我说:‘你来了!终于有我的子孙,看到了我的记载
来了!’我忙大叫:‘玉声公!’这其间的过程极短,但是我感到玉声公对我说了许多
话。”
    “是一些甚么话?”
    “他告诉我,我的决定是对的,他也告诉我,人的魂魄,可以进入任何物体之中,
像他,就是在一株树中,许多年,他现在才可以离去,他告诉我,要离开进入的物体,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又不知道如果不先进入一件物体之中,会有甚么样的结果,
可能魂魄就此消散,不再存在,所以他不赞成我冒险。”
    “当时,你看到他?”
    “甚么也没有看到,当时,炭窑之中,已经火舌乱窜,浓烟密布,我只觉全身炙痛
,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感到过这样的痛楚。然而,那种痛楚,相当短暂,我当时可能
是紧紧抱住了一段木头,突然之间,所有的痛苦一起消失,我仍然看到火,看到烟,听
到烈火的轰轰声,看到火头包围住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在迅速蜷曲,变黑,终于消失。
然后,我所看到的是火,连续不断的火。我在火中间,可是一点也不觉得任何痛楚,我
知道自己的魂魄已成功地脱离了躯体,所以我当时,大笑起来。”
    “那很值得高兴的,再后来呢?”
    “再后来,火熄了,我只看到许多火,我自己在一个空间中,突不出这范围,我平
静,毫无所求,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更不知时间的过去,后来,有人将我存身的
空间,带了出来,在他的谈话之中,我才知道自己是在一块木炭之中。”
    “对不起,我问你一个比较唐突的问题,这块木炭的体积十分小,你在其中那么多
年,一定是相当痛苦的了?”
    “对不起,你不会明白,木炭的体积再小,即使小到只有一粒芥子那么大,但对我
来说,还是和整个宇宙一样,因为……让我举一个数字上的例子来说明,我是零,任何
数字,不管这数字如何小,和零比较,都是大了无穷大倍。一个分数,分母如果是零,
分子不论是任何数,结果都是无穷大!”
    (下面这个问题,是甘敏斯问的。)
    “如果真是这样,你何必发出‘放我出来’的呼救声?你拥有整个宇宙,不是很好
?”
    “你错了,我并不是呼救,我绝没有在牢笼中的感觉,只是,我渴望进入生命第三
个形式。从第一形式到第二形式,玉声公给我感应,知道他已脱离了第二形式,而进入
了第三形式,所以,我也想脱离第二形式。”
    “你感到,第三形式会比第二形式更好?”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既然是生命的历程如此,我自然要一一经历。”
    “在你的想像之中,生命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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